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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你睜開眼 我就在你枕邊

那顆被肢解掉的頭 還缺了半張臉

對 那就是我的 請按照牆上凹血的地址

今晚 送來我的墳前

外麵的雨漸漸地大了起來,奔跑的速度加上逆迎而來的雨點打在臉上都很生疼。瓢潑的雨水迷離了人眼,街上人影斷魂,仿佛就像是跑在天涯路上一般。

方友倫和冷筱一路緊追著那個男人,三人跑出了幾條街。一個跑,兩個追,雨很大,街上的柏油路非常滑,他們仨連摔帶爬地始終在距離與速度上較著勁。

追追轉轉,到最後那個男的跑到了一條巷子裏,想借四通八達的巷子甩掉方、冷二人。但不想,這條巷子不僅是條直巷,而且還是個死胡同。

那男的望見眼前的那一堵高牆,終於站住了。他轉身瞧見冷筱追來,馬上用刀阻隔著她,不讓冷筱再靠近他。

雨點滴打在他的刀麵上叮叮脆響,讓置身雨中的那女孩兒又不禁多添了幾分寒意。

方友倫此時也追了過來,見那男的拿著刀對著冷筱,忙將冷筱拉到自己的身後,擋在她的前麵。隻是一個下意識的舉動,這樣的勇敢,有多少男人能在那個時刻毫不猶豫地做到呢。擋在自己身前的不僅是一份安全,更是一份體貼。

冷筱在方友倫的身後深情地望著他的側臉,突然間,心中不禁湧出一陣溫暖。這是她從小到大都不曾有過的感覺,這是為什麽呢?

方友倫喘著粗氣,但說話依然是有十足的底氣,他對著那個男的喊道:“把刀放下。你知道你剛才做了什麽嗎?”

那個男的顯得非常緊張和不安,他近乎神經病態,一臉的矛盾和複雜,猙獰的表情讓人望之皆懼,但懊悔的神情又讓人覺得他很無助。

方友倫看著他手中的刀——他握刀的手在發抖,好像隨時都有可能對自己揮刀相向似的。方友倫明白,此時最要緊的是先穩定他的情緒,分散他的注意力,然後再找機會製伏他。不然的話,傷到自己倒無所謂——反正自己早就不在乎這些了,但如果害了冷筱就不好了。因為友倫答應過菲雲,一定要照顧好冷筱。

考慮到此,方友倫說:“你已經錯過一回了,我希望你不要再錯。你剛才殺了我的朋友,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們別過來,放了我吧!我已經還了願,為什麽還不放過我!”說到最後,他近乎歇斯底裏。

還願?方友倫隱約地覺得,他眼前的這個男人,可能和那件事情有某種聯係。不,一定是有完全的聯係。

筆仙!方友倫第一反應就是這件事。

方友倫正要問他什麽,這時卻見那個男的竟然發起瘋來,說話稀裏糊塗、“著三不著兩”地胡說了起來:“不應該是我……我都已經計算好了的……究竟是哪兒出錯了,我竟會接了這個死亡順序的接力棒?”說著,他抓了抓著腦袋,然後兩隻手不由自主地在胸前比畫著——好像是在計算著什麽似的。

接著,就聽他在那兒自顧自地說著:“先是他……然後是小敏……然後到阿明……這才到我——心願實現後我也還願啦,怎麽還會是我呢,不該是我的——應該是劉強他們呀!”他一邊指手畫腳地捋順著思路,一邊念叨著。

突然,他仿佛弄明白了什麽,大叫道:“啊!我懂了!我懂了!哈哈……原來是這樣啊。”說著,他竟然瘋笑了起來,手舞足蹈地亂揮著手中的刀。鋼薄的刀刃切著空氣嗖嗖作響,毫無方向地在方、冷二人身前“劃拉”著,其中有一刀差點割到冷筱的臉,不過還好,被警惕的方友倫用胳膊擋住了。冷筱是沒受到傷,可友倫的右胳膊卻流出血來。

“啊!”方友倫吃痛,脫口叫了一聲。

“你怎麽樣?”冷筱關心地問。

方友倫捂著自己胳膊上的傷口,說:“沒事。”但是表情中分明是在忍著痛。

冷筱心下感動,但是她還是將那份友倫帶給她的溫暖壓抑了下來,說道:“看來,他是個瘋子。”

方友倫卻完全不這麽認為,“未必吧!”

說到這兒,這時就聽那個男的竟然主動向方友倫搭話,問:“嘿,哥們兒,你想知道被詛咒後的死亡順序嗎?我琢磨出來了……哈哈!咦嘻嘻!你千萬不要以為自己的心願達成後就是好事喲……看你這呆頭呆腦的樣就知道你肯定沒我聰明,這幾天要死了吧你……哈哈……”講到最後,他的語氣倒是頗為滑稽。

方友倫心下大怒,若不是看他手裏有刀,而又瘋瘋癲癲的,恐怕他早就衝上去和那個男的打起來了。但看眼前的狀況,方友倫武鬥是行不通的了,所以改文鬥,用以拖延時間,然後再想其他的辦法。“琢磨你個頭!洗手間那個女孩也是你殺的嗎?那你又幹嘛殺我的朋友?”

聽完方友倫的話後,那男的明顯變得躁動異常,躁動不安。剛剛的瘋喜陡然在臉上撕去,換之的是無比的猙獰,且死瞪著方友倫。方友倫說完那句話也自覺後悔,因為他怕那男的若真被激怒了犯起虎勁來揮刀相向的話,自己的命還真難保得住。

方友倫見他情緒開始變得異動,心裏不由自主地軟了下來,剛想對他說:“大哥,我錯了。”但這時就聽那男的對方友倫說:“大哥,我錯了,我不是故意的,我怕她報警……我……我隻想殺掉我的朋友,隻有這樣做我才能擺脫掉筆仙的詛咒,才能活——誰讓她那麽多間廁所不好去,非去我在的那一間,誰讓她看見我殺人了,誰讓她打電話啦……活該!”那男的一邊說一邊不住地抓耳撓腮,來回亂跳地衝著方友倫喊。

又是筆仙的詛咒?聽了那個男的所說的話後,方友倫和冷筱都愣了一下,不禁相互對望了一眼。原來,這個男人名叫張家寶,為人老實,又好樂於助人。那個和艾傑一起死在洗手間裏的女孩是他的一個朋友,叫嬌爽。

就在前幾天,張家寶、嬌爽等一些朋友也請了一次筆仙——不同於方友倫他們的是,這些人打從開始就以血為媒,請的是凶靈歸位。本來是想圖個刺激玩玩的,但因好奇心和貪念的作祟,遂在筆仙一個個地滿足了他們所提出的各種要求後,他們還是不肯就此罷休。終於,筆仙怒了……自行將筆杆折斷,然後憤而離去。

張家寶他們一開始也很擔心,但很快就覺得其實是一場虛驚而已,沒必要自己嚇自己。

可是從那以後,就怪事連連。先是張家寶的好哥們兒吳浩死了,然後是小敏、阿明。而他們在死之前向筆仙所許的那些願望——不管有多麽不可能,竟都實現了。可是他們都是在自己的願望實現之後,相繼出了意外,一個個橫死。

看到這一切,張家寶感覺到死亡遲早會降臨在自己身上的,與其被動等死,不如主動自救。但怎麽自救呢?

無奈之下,張家寶和嬌爽找了一位高明的靈異大師,想讓他來幫自己渡過此劫。可這個大師在了解了他們的情況後,竟告訴他們說若想渡過此劫保住自己的命,就必須要做一件事。而這件事,就如同當日何舍我告訴方友倫的那件一樣。

“以血為始,必以血終……若想真正渡過此劫,就必須親手殺死一個參與請筆仙的朋友。”

人性是自私的,為了保住自己的命,張家寶表麵和嬌爽還信誓旦旦地說:“要活兩個人一起活,要死兩個人一起死。”

嬌爽聽了心下感動,放鬆了警惕。但不想,就在今天,張家寶將嬌爽約來QQ咖啡店,然後趁她上廁所的時候竟然真的就對她下了殺手。

將嬌爽殺掉後,張家寶也很痛苦,再怎麽說嬌爽太無辜了,自己這麽做純是出於自私,心中也懊悔異常。

但在他發現了嬌爽的包包裏麵竟然有“安樂死”的毒藥後,張家寶徹底明白是怎麽回事了——因為就在此之前,倆人還在外麵喝著東西的時候,嬌爽曾不斷地找借口想把他支開——現在回想起來,張家寶當即便明白了。

原來她也想殺掉我!張家寶慶幸自己下手得早,不然的話,自己是怎麽死的恐怕都不知道呢!想到這裏,張家寶再無悔意,他向嬌爽的屍體上吐了口痰,然後開門便要離開。

也許是他太過緊張而忘記了自己身在何地,隻想早些離開,就在他將廁所門打開的時候,卻剛好被要方便的艾傑撞見。張家寶見艾傑手上拿著電話,心虛的誤以為艾傑是在報警,於是便對艾傑下了手。

其實艾傑並沒有打電話給警察,她隻是接了一個她夢寐以求的電話——新濠國際公司已經答應錄用她了,而這,也正是艾傑向筆仙所求的願望——可沒想到卻成了她被殺的因果關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