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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幹血的傷口 肉質紅白

被豁開的喉嚨 卷絲著的 聲帶

你留下 一臉的驚駭 讓我猜

我讀懂了 知道這周圍 一定還有人在

方友倫回到家,打開台燈,找出那本他還沒看完的書——《蘇菲的世界》。

這確實是一本不錯的書,為什麽這麽確定?哈,原因很簡單,因為她也很喜歡。那個她是方友倫剛剛才開始交往的女友,叫趙菲雲,很漂亮、很聰明,也很有書香氣質。方友倫雖和她早就認識,但聚到一塊兒的時候,都是和各自的朋友在一起,也沒什麽私下的來往。

但,若不是在那個雨天,他也不會靠她那樣的近,為她撐傘,送她回家。他們倆的關係也就是從那時開始有了些微妙的變化。也許,這便是人們常說的“緣分”中那個始終不常出現的“分”吧。

友倫在菲雲的身旁常常會顯得很局促,就像個小孩子一樣,什麽事都聽她的。原因很簡單,因為,他愛她。但菲雲當時對他是沒有感覺的;隻是覺得他在自己跟前怪怪的,有時甚至覺得方友倫比一般人要傻。不過還好,瞧著不煩。

平時,菲雲身後可是有一大幫的追求者,當然,方友倫也是身在此列中的一份子。方友倫可是費了很大的勁兒才使得趙菲雲點頭承認了他倆的關係。這中間有多辛苦,我想就隻有方友倫一個人知道了。不過也不錯啊,再怎麽說他也是最後的贏家,贏得了菲雲的小小認可。說起來,還饒有趣味……

趙菲雲曾對她的朋友透露過,說她最喜歡的是有學識、有知識的男孩子,不喜歡那些吊兒郎當裝酷沒內涵的人。這句話,是方友倫在她的旁邊假裝擦桌子時聽到的。這可把方友倫給樂壞了。俗話說有題目的問題好回答;既然知道了菲雲所喜歡的類型,那這就好辦了,比瞎忙強。

方友倫自從獲悉的那一天開始便一直記在心裏,並且常常以此來督促自己——和這個女孩兒在一起,必須要出口成章、言出有物才會讓她青睞自己。從那開始,方友倫便終日泡在書吧裏。什麽《史記》、《戰國策》、《本草綱目》、《清宮秘史》、《明朝那些事兒》,等等,凡是他能看到的就通讀一遍。而且還經常上網抄錄一些浪漫的詩詞用以點綴自己的談吐。

正所謂天道酬勤,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方友倫的做法可能感動了天上的月老,於是,真的就有一個對他很重要的機會降臨在他的身上了。

在菲雲22歲生日的那天,方友倫當著很多朋友的麵,特意用菲雲的名字即興地為她寫出了一首詩,來暗表心意:

銅鏡“趙”素顏,

柳絮“菲”花仙。

山巒“雲”煙雨,

翩翩“美”少年。

當時可把菲雲感動得夠戧,抱著友倫哭了很久。方友倫的努力,終於讓趙菲雲動了心,也正因為如此,在眾多情場對手中,菲雲便看中了我們的友倫。決定要和他在一起了。

但是女兒家哪能太心急呢,應該矜持些才會更有魅力。菲雲雖在心裏已經接受了方友倫,但掛在臉上的,永遠都是對他保持著似愛非愛的神態。

“沒說可以靠近,也沒說不可以靠近。”

這種曖昧的距離讓友倫很著急,他不懂女孩兒的心裏到底想的是什麽。他想要讀懂女人的心,想更透徹地了解女人。

那怎樣才能辦到呢?方友倫知道,如果直接地去剖析、了解沒準兒會碰壁,不如從側麵間接地去觀察會好一點。比如說,從她的生活習慣、興趣愛好和對人對事入手,便會從中得到很多。

菲雲平時的愛好就是看書,方友倫本不太愛看書,但為了投其所好,能與菲雲有更多些的共鳴,所以,便貌似虛心地向菲雲請教,問她最愛看什麽書。菲雲推薦說《蘇菲的世界》。方友倫便立刻買了這本書,點燈熬夜地看。為的就是想更進一步地貼近菲雲的心。

本著這樣的目的,方友倫打開了《蘇菲的世界》,如捧瑰寶,他細細地讀著這本像說明書似的小說,像是品味著菲雲的內心世界。但是方友倫並沒有察覺,後麵的事情已經在悄悄地改變了。

今晚,他接著昨天的折痕,翻開了書的下一頁。

咦?方友倫愣了一下。他看到他翻開的原本幹淨的印刷書頁上,竟赫然多出一行不知是誰寫在上麵的鋼筆字。上麵寫著:

“千萬別和菲雲玩筆仙,切記。”

字跡有些潦草,看得出寫字的人好像很急。什麽啊?哪兒跟哪兒啊。方友倫心說自己十分鍾前剛把菲雲送到家,怎麽會和她玩什麽筆仙呢。再說了,筆仙是什麽自己都不知道,更不用說玩了。這是誰這麽無聊寫在上麵的?真是欠揍——弄髒了我的書。

方友倫正這樣想著,突然間,就聽他身後的床底下竟冒出一聲非常清脆的噴嚏聲來。

“啊恰呀!”

方友倫大驚,背脊後倏地起了一層喇喇的雞皮疙瘩。

有人!難道在自己回來之前,這個屋裏就已經進來人了?

方友倫從椅子上跳下來,抓過立在一旁的棒球棍,驚恐的雙眼死盯著自己的睡床底下。

他吞了口口水,腳底兒貼著地麵,一步一步地蹭到床前。

此時的床下竟絲毫沒了動靜,就好像一直都不曾有過什麽響聲似的。但剛才,方友倫分明聽見床下有人打了個噴嚏,怎麽現在……

“啊恰呀!”

又來了!沒錯,就在床下。一定有人 。

“誰!出來!”方友倫驚叫道,同時也提高了聲音給自己壯膽,“誰?別嚇我啊,我什麽鬼都不怕。”叫到最後,他的聲音也逐漸走了調兒。原因很簡單,因為他是真的很怕。

方友倫一邊用球棒敲著地麵,一邊道:“不管你是人是鬼,趕快給我滾出來,不然我放火燒了這個房子……”方友倫顯然已經被嚇得什麽都不顧了,他可能忘了,這房子是他家。

“等一下……”床下的聲音這樣說道,“我出來……”

方友倫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雙手緊握著球棒,盯著床下的動靜,並隨時準備著隻要那床底下的東西有一點異動就猛揮球棒。

是人最好,把他K成鬼。但若是鬼的話……

方友倫正自想著,這時,就見床下爬出一個人來,是個少女。

那女孩兒站起身來,撣了撣在床底下沾在身上的細塵,又用手指下意識地蹭了蹭鼻子。

“啊恰!”又是一個大噴嚏打了出來。也許是床底下塵灰太多的緣故——不過話說回來,也正是因為這個才使得她身不由己地暴露了自己。

方友倫正要問她是什麽人,隻聽那女孩兒先開口道:“你家怎麽這麽髒啊!虧得姐姐還說你是個愛幹淨的人呢!”她一邊抱怨,一邊整理著衣服。

方友倫一愣,沒有理會她說的話,而是喝問道:“你誰啊?到我家來幹什麽?”

那女孩兒一愣,隨即像是剛明白自己現在身處的狀況。雖然有些尷尬和不好意思,但女兒家本性的刁蠻還是有的,見方友倫這樣衝自己喊叫,便也來了脾氣,哼道:“你喊什麽呀,嚇我一跳!我知道這是你家。你家怎麽了?髒就是髒嘛,還怕人說?”

方友倫被她這麽一橫,反而是一愣,不知該說些什麽才好。他原本以為眼前的這個女孩肯定是個小偷,被自己發現後一定會很害怕,求自己放過她。但見她如此的刁橫,絲毫沒有被發現後害怕的樣子;反倒是理直氣壯,沒有任何窘迫的神情。這可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意料。一時間囧在那裏,不知該說些什麽。

哦,她肯定是個慣犯……習慣了被別人發現的罪犯。所以臉皮厚,也不在乎了。

方友倫正不知接下來該說什麽時,就聽那個女孩兒道:“行了,行了,我來這兒又不是來跟你吵架的。我也不和你廢話了,我知道,現在的你肯定還不認識我,所以……”

還沒等那女孩兒說完,方友倫插嘴道:“廢話,我壓根兒就不認識你。什麽現在不現在的……”

女孩兒歎了口氣,說:“我知道,不過你先冷靜一下,聽我講,我到這兒來是想問你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少來,你想問我家錢放在哪兒了是吧?我靠,像你這樣的賊我倒是第一次見到。哎,趁我還沒有報警的打算,你最好快點從我家出去……哎,對了,你是怎麽進來的?”

方友倫略看了一下四周,見窗戶什麽的都關的很嚴,而自己剛才從外麵回家開門時也是鑰匙擰了兩圈才打開的門——門也是反鎖著的呀,那她是怎麽進來的呢?

“是你帶我進來的呀!”

“什麽?”方友倫詫異地問道。

那女孩兒好像想起了什麽,突然改口道:“啊!不是,不是你帶我進來的……是我自己進來的。”

“那你是怎麽進來的,你又沒有鑰匙。說……”方友倫字字句句都帶著強迫和威逼的語氣,絲毫不給眼前的這個女孩兒做思考強辯的時間。

“我……我……哎喲!怎麽搞得這麽亂啊……”女孩兒搖著腦袋,抓著頭發。

顯然,方友倫的語氣攻勢起了作用。因為那個女孩兒開始有些亂套了。

不過就在這時,那女孩兒好像又想起了什麽更重要的事情來——她看了看手上的表,臉上略顯出了一絲擔憂,隨即,她對方友倫急迫地說道:“你先別管這個,反正我這次來就是要告訴你明天千萬別去小OK家,也千萬不要和菲雲玩‘筆仙’,不然的話,你們全都會死……”

方友倫見她語無倫次地越扯越遠,雖然奇怪於她是怎麽知道小OK的,但是心想她肯定是在轉移話題,然後趁自己不注意時再溜掉,於是斷然喝道:“住口!少整那些沒用的。快說你到底是怎麽進來的,還有沒有同黨?”方友倫的語氣有點像是電影裏審問犯人似的。

聽到方友倫的喝問,那女孩兒頓了一下,然後似笑非笑地衝方友倫緩緩地點了點頭。

“哈,果然有同黨……那他現在……在……在……”方友倫的話卡在了這裏,便訝異地“啞”了下去。因為他發現眼前的這個女孩兒此時竟然緩緩地飄了起來,全身也逐漸開始變得透明,仿佛要化作光消失一樣。

方友倫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他張大了嘴巴愣愣地凝望著眼前這奇異的景象。可就在這時,他聽到身後的衣櫃門“哢”的一聲被打開了,隨即從裏麵衝出一個人來,一把就將他手裏的球棒搶了過來,照著方友倫的後腦就是一棒子。

方友倫還沒來得及看清是誰打的,便已經倒在地上,暈了過去。隱約間,他還感覺到自己的頭重重地摔在地上彈起來兩下,仿佛還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說:“時間快到了。”

接著,便沒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