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最無辜的受害者
1)
文建一夜都沒有回來。沈淩不願每天醒來的時候對著保姆和冷冰冰的家,這對一個女人來說什麽用都沒有!可文建似乎從來不在乎她的感受,更不關心自己的死活!她再也無法忍受這樣的日子了,她要知道自己的男人每天都在忙什麽!
沈淩突然想到了一部電影,她就像裏麵可憐的女主角,被男人劈腿了還蒙在鼓裏。她是一個聰明的女人,她永遠都不會讓自己站在被動的位置上,她要開始反擊!
沈淩翻找書房,找到了很多名片,在這堆名片裏,她眼前一亮,看到了一個名字——易田。他是一個私家偵探,這不就是能幫助她最好的利器嗎?
沈淩給這個叫易田的人打了一通電話,約他在咖啡廳見麵詳談,臨出門的時候,沈淩把那張名片明晃晃地放在了客廳的茶幾上……
保姆王姨看到那張名片之後,嘴角動了動,不懷好意地笑了。
沈淩到咖啡廳的時候,易田已經到了。
坐在沈淩對麵的這個男人,看上去三十多歲,相貌普通到掉進人堆裏都認不出來,略微消瘦,戴著一副眼鏡,穿著十分隨意。但是,眸子裏卻閃爍著一股精悍之氣。
沈淩並不在意他的外貌,挺著大肚子對他說道:“我想讓你調查一下我丈夫有沒外遇!”
簡單直接,易田已經明白了她的來意。他用手指敲著桌子,說道:“預付一半定金,十五天之後,在這裏我給你關於他私生活的一切,然後付另外一半。”
沈淩完全沒有懷疑易田的半個字,直接把一遝錢塞進他手裏,笑著說:“好,我等你消息!”然後,轉身離開咖啡廳。
看著沈淩離去的背影,易田笑了。這個傻女人,一定不知道他是誰,不然她絕對不會找到他!
易田還有另外一個名字——李維嘉。
李維嘉知道,從一開始沈教授和文建就是一根線上的螞蚱。沈教授如果倒黴了,文建的日子也不好過。隻是李維嘉沒想到,沈淩竟然也開始蠢蠢欲動了!
離開咖啡廳後,李維嘉去了一家私人醫院。他推開辦公室的門,發現裏麵的人已經等他了。李維嘉恭恭敬敬地將桌上的投影儀打開,把手裏的照片投射到了那個人的麵前。
屏幕上馬上呈現出了一個人年輕人帥氣的臉,他的雙眼炯炯有神,仿佛可以融化一切,這個人就是——王誌軍。
天啊!太像了!簡直就是從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眉頭緊皺,他完全想不出,除了那個人之外,他還能是誰!他隱藏了那麽多年的秘密,難道就要在這小子的手裏葬送?他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男人身體微微動了一下,他指著李維嘉,冷冷地說道:“幹掉讓你調查文建的女人,不留痕跡!”
“好!”李維嘉一口答應下來,顯然,他對這個男人也充滿了敬畏感。
李維嘉推門走出辦公室,坐在椅子上的男人還在想著什麽。
當年的秘密,真的要被揭開了嗎?王誌軍和文琪走得那麽近,難道這件事她已經知道了?不!他不能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皎潔的月光灑在沈教授的身上,在李維嘉離開後,他從辦公室走出來,站在醫院的走廊思考著剛剛領命離開的李維嘉,能不能成功解決掉那個女人?畢竟,對於他來說,解決掉沈淩是一個不能有任何差池的命題!
雖然沈教授和文建的私交還算不錯,可也絕對不能因為她是文建的妻子就手下留情。或許,這個多事的妻子已經知道了文建的貓膩兒,他一定要讓所有的知情者都閉嘴!
夜裏3:00,沈教授已經做完了最後一個手術,剛從手術室裏走出來,心情大好。他剛剛處理的是心髒搭橋手術,除了家屬給他塞的紅包之外,還得到了一大筆的“勞務費”,因為患者的心髒配型是他幫忙找的。錢真是個好東西,人人都喜歡,沈教授當然也不例外。不過,他不缺錢,這些年他和文建做的那些勾當足以讓他富甲一方!
沈教授和文建認識多年,他倆相互扶持發了家。文建表麵上十分聽從他的話,畢竟他們是同一根線上的螞蚱。隨著他們的錢越來越多,野心也越來越大,文建也開始不受控製了。
沈教授從手術室出來之後,他收到了文建的信息,約他談“生意”。
沈教授當然明白文建約他談的內容,趕忙洗了手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收拾一下,準備赴約。
這一次,文建要向他介紹一個老大。文建是隻老狐狸,每次要談重要生意的時候,都會選擇一個十分隱秘的地方。當然,這一次也不會例外。
沈教授也不是傻子,這些年和文建合作,一直都沒有出過差錯。就算是他們交易,沈教授也不會用自己的名義,而是讓合作方把錢都打到他養子李維嘉的銀行卡上。更何況,像文建這種老狐狸,沈教授也要有防備之心。說不準哪天就會翻臉,他們都互相抓著對方的小辮子,一旦反目成仇,兩個人都將萬劫不複!
沈教授的辦公室裏有獨立的衛浴,他洗了一個澡,對著鏡子裏那張不老的麵容笑了笑。
他怎麽看都不像六十多歲的人,臉上完全沒有歲月的痕跡,宛如一個年輕小夥子!隻是,他胸前的那道刀疤,讓他清晰了已經模糊的記憶!
沈教授歎了一口氣,隱隱覺得身體的某個部位開始不適,看樣子他又需要吸收新的東西了……
“總有一天,我會為她報仇,鄭龍你必須血債血償!”沈教授自信滿滿地暗自說道。
沈教授換了身衣服,推開門,文建竟然站在門口!
文建見了沈教授,立馬笑臉相迎,手裏還拿著幾張照片,問道:“老沈,你看看這張照片!我發現他和那人很像,要不要查一下?”
沈教授接過照片,看著照片上麵的年輕人讓他想到了很多事。他喜怒不形於色,鐵青著臉點了點頭,說:“嗯,確實有必要查一下,除了你我以外,絕對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這個秘密!”
“對,沒錯,他可能是那個人的兒子!”文建將照片放進口袋裏。實際上,他比沈教授更擔心,文琪和他走得太近,他可不想讓女兒知道太多事!等他忙完眼前這攤事,一定要讓文琪和他徹底分手!
“沒事兒別來這兒找我,上次你都惹上警察了!”沈教授目光犀利地盯著文建。
“唉,還不是因為我那不爭氣的女兒,她好像在跟那小子談朋友,我怕那件事兒敗露啊!”文建歎了一口氣,有些不好意思。
“無論是因為什麽,就算天要塌下來,也要去金玉滿堂見麵,或者你有事兒告訴給徐美麗,讓她轉告我!”沈教授冷冷地哼了一聲。
“好……”文建有些難堪。
“文琪在和他談戀愛?”沈教授轉頭對文建說,“不如你回去問問,看從你女兒嘴裏能不能問出點兒什麽。如果他真是那個人的兒子,一定要除掉以絕後患!”
“好……”文建訕笑,沈教授竟然這麽對自己,他對這老家夥早都已經不滿了!早晚有一天,他要讓沈教授知道自己的厲害!
2)
文琪為了找王誌軍,已經不知道來他家樓下多少次了,可每次都是失望而歸。
她再一次來到王誌軍家樓下,突然聽到不遠處有人罵著:“瘋子,你再來搗亂,我弄死你!”
“哈哈……變異了!”歐陽婷從一個門市裏跑出來,向大街上跑。
文琪見歐陽婷像個神經病一樣,站在馬路中間亂吼亂叫:“變異了……變異了……變異了……全都變異了……”
在吼叫聲中,那女人眼裏滿是恐懼,笑容極度癲狂,文琪衝過去,把歐陽婷拉回來,問道:“阿姨,王誌軍去哪兒了?”
歐陽婷扭動著身體,試圖從文琪懷裏掙紮出來,她瞪著一雙驚慌失措的眼睛,渾身開始發抖:“變異了,所有人都變異了!”
文琪扶著歐陽婷上樓,看著躺在沙發上的女人,眼圈有些泛紅地又問:“王誌軍在哪兒?”
歐陽婷沒有回答,隻是不停重複:“變異了……變異了……”
文琪默默地坐在歐陽婷身邊,此時的她已經不怕歐陽婷了,反而有點兒同情她。文琪伸出手拂著她柔順的長發,抬頭正好看見放在桌上的照片,這樣幸福的家怎麽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不見了,兒子不見了,和亞龍一樣不見了。”歐陽婷突然從沙發上坐了起來,抓了一陣子,這時從沙發空裏掉出一張紙條。
文琪一把奪過那張小紙條,上麵寫著:“要找我,上QQ。”
文琪認出這是王誌軍的筆跡,難道這個紙條是他留給自己的?
文琪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歐陽婷反鎖在家裏,就下了樓。
文琪直奔家門,一進門看到保姆王姨在家裏拖地,沈淩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王姨,我爸回來了嗎?”文琪選擇無視沈淩,直接問起了保姆王姨來。
“沒見先生回來。”王姨隨口回了一句,繼續拖地。
文琪從頭到尾都沒看沈淩一眼,徑直走入臥室,打開電腦登錄QQ,在好友搜索欄裏打上“一座城”。
“王誌軍,你在哪兒?”文琪急忙發了過去。
五分鍾後,“一座城”給她發過來一條消息。
“我忘了告訴你,孫林的死跟我有關係!還有,歐陽婷並不是我親媽,歐陽婷告訴我,當年我爸在一場手術中意外身亡了。小時候我不懂,可現在我不是傻子,我已經查到了,那並不是一場手術,我爸是被人當成了實驗品!”
文琪看著屏幕上王誌軍發給的自己消息,淚水頓時湧了出來,她焦急地問:“那你打算幹什麽?”
“以牙還牙!除了這個,我已經別無選擇,我像一個傻子一樣,叫了一個瘋子幾十年的媽,最後才發現她不是我親媽,這太可笑了!”
文琪想要對王誌軍說,即便你做錯了事,我也願意等你,可這句話還沒有發出去。
王誌軍發過來一句:“忘了我吧,為了你好。”
文琪再說什麽,王誌軍都沒有反應,他已經退出了QQ。
文建和沈教授分開之後,回了家。
他一進門,剛好碰到繃著一張臉的沈淩坐在客廳裏。
沈淩冷言冷語地問道:“你昨天晚上去哪兒了?”
“啊?”文建怔了一下,說,“我在房裏睡覺啊,今早接到公司有個客戶要來,我見你睡得很香,就沒和你說,一早就走了。”
“哦……”沈淩表麵裝傻,心裏卻一陣苦澀,文建都學會和自己撒謊了。
文建放下手中的公文包,坐到沈淩身邊,拉著她的手說道:“我現在十分期待孩子的到來……”
文建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讓沈淩覺得惡心,她拉開文建的手,站起身向臥室走去。冷冷地丟給他一句:“我累了,我要去睡午覺了。”
沈淩的態度讓文建感到有些詫異,往常那個柔弱的女人怎麽突然變了樣子?或許,懷孕的女人脾氣都這樣?文建沒再多想,直接躺在沙發上,構想著他的發財大計。
沈淩回到房裏默默流淚,沒想到和她朝夕相處的丈夫,竟然隻關心肚子裏的孩子!她開始擔心,一旦生完孩子她就會被一腳踢開,在文建的心中,她隻是一件生育工具而已!
“文建,你若敢一腳把我踢開,我一定會報複你!”沈淩狠狠地把臥室裏的一個花瓶摔在地上,“大不了我們同歸於盡!”
文琪剛要下線,“時光機”發過來一條消息:“貨已到,請查收。”
王誌軍都已經失蹤了,文琪根本沒心情去管“時光機”給她的貨。
文琪沒有回應時光機的消息,直接下線了。
文琪有些口渴,走出房間到客廳準備喝水。文建看到女兒心不在焉的樣子,提起語調問道:“文琪,你和王誌軍還在交往嗎?和我說說,你對他了解多少?”
文琪下意識地抬起頭看著父親,愣了一下,她很明白父親話裏的意思,尷尬地笑了一下說道:“我們已經分手了。因為他家庭條件不好,早年喪父,還有一個精神病的媽……”
“你是因為他家庭條件不好分得手?”文建追問,他太了解自己的女兒,文琪根本都不是那種嫌貧愛富的女生。
“對啊!因為他的家庭條件特別不好,配不上你的女兒,更配不上你啊!”文琪衝著文建吼道,“更重要的是,我已經被學校開除了,一個連大學都不能畢業的人,還有什麽資格談戀愛啊?”
“你……”文建氣得差點兒吐血,“你為什麽被開除?!”
“你有關心過我嗎?”文琪眼淚在眼圈裏打轉,“我的事兒,你何時關心過?別假慈悲了!”
文建因為文琪說的話,把心中的疑問都咽了回去。
這麽些年,他究竟做了什麽,讓女兒如此埋怨自己?他所做的一切,不都是為了女兒未來的生活嗎?
3)
孫林隻剩下骨架的屍體被送到市局修複科,進行最後的複核查驗。
結果出來不負所望,和謝天亮判斷的一模一樣。修複科的工作人員對凶手的手法佩服至極,如果這不是謀殺,真的稱得上是一件完美的藝術品!
孫林的身份已經被確認無遺,而對於凶手,周天也有了八成的把握,現在最讓他擔心的是那邊已經變異的東西。他害怕鄭局長口中那個劫難再次發生。可為什麽屍體在警局還能感染病毒呢?除非……除非有內鬼!
敵在暗,周天在明,的確有些棘手。
“規則”裏的選定者,下一個被害人會是文琪嗎?文琪陷入這個迷局之中,她和所有的死者都有脫不開的幹係,除了王誌軍害死孫林這件事周天有把握,別的毫無頭緒。王誌軍現在又找不到了,和他有關係的屠宰場,還有神秘男子,他們都是做什麽的呢?
這時,謝天亮來了。
周天歎了一口氣,他剛要和謝天亮說屠宰場的事情,謝天亮主動開口說:“那個和王誌軍有關係的屠宰場,一定有問題!你去讓局長批一張搜查令吧,說不定有意外收獲!”
周天拍著謝天亮的肩膀,嘴角上揚著笑了:“兄弟就是兄弟,果然默契!”
謝天亮看著周天那麽信任自己,他突然覺得有愧於他,有些事情他很想說清楚,卻已經過了開口的最佳時機。
周天找到鄭局長簽字,搜查令順利審批下來。
一切,馬上就要見分曉了!
周天手裏掐著那張沉甸甸的搜查令時,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沒有和鄭局長匯報,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把凶手帶回來就是給局長最好的禮物!除了要去調查屠宰場之外,周天還要去找另外一個人——文琪。
周天看得出來,王誌軍對文琪的感情十分深厚,隻有把文琪跟緊了,自然能夠發現王誌軍的蹤跡。他又打算去王誌軍家看個究竟,在去他家的路上,還不忘給文琪打一通電話。
文琪接到周天的電話,約了周天在王誌軍家樓下見麵。
文琪躡手躡腳地溜到大門口,輕輕地開門,即便她的聲音很小,還是讓睡在沙發上的文建有了反應。
文建從噩夢中驚醒,一身冷汗的他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大口喘著氣。在夢中,他重回到了多年以前的那場意外,他看到了一個消瘦的麵容,還有耳邊回**的索命哀號。他就是個瘋子,在夢中折磨了文建大半輩子的瘋子!
文建狠狠地拍著自己的臉,讓自己冷靜下來,喃喃自語道:“不會,他已經死了,真的死了!他不會再出現在我的生命中……”
可那種熟悉感讓文建十分清楚,他這明明就是自欺欺人!即使那個人已經死了,不在了,可王誌軍又是怎麽一回事呢?從他第一次見到王誌軍時,他就對這個小子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感。
這個叫王誌軍的年輕人難道真是他兒子?
文建的心被恐懼攻占,嘴裏不停地念叨著:“王誌軍……王誌軍……王誌軍……”
文琪到王誌軍家樓下的時候,周天早到了。他在周圍詢問了一些鄰居,所有人像對好了口供一樣,一致說沒見過王誌軍。
文琪站在周天的車旁邊,不等文琪說話,周天先發製人:“你是最後一個和王誌軍見麵的人,而他又是你男朋友,說吧,他是不是剛和你聯係過?”
“你憑什麽來質問我?”文琪一聽這句話就急了,“你有證據能證明他聯係過我嗎?你都不相信我對你說的話,那我也沒必要和你廢話!”
文琪並不是在故意隱瞞王誌軍和她聯係過的事實,隻不過就算說了周天也未必相信。
“哈哈……如果你不知道,你怎麽能主動來照顧他的母親呢?”周天一語道破。
“你跟蹤我?”文琪擰緊眉頭,“雖然你是警察,可你這樣是在侵犯我的人權!”
“人權?好啊,那我現在有權力說是你把王誌軍的母親反鎖在家裏的事實,不然你就交出鑰匙,讓我進屋取證!”既然文琪不講道理,那周天也沒必要和她廢話,“來,鑰匙交出來!”
“你已經被停職了,無權搜查!”文琪突然想起因為張昂教授被殺事件,周天被停職的事情,“我沒有時間和你閑扯,再見,周大警官!”
文琪丟下這句話走遠,看著遠走的文琪,周天捏緊了拳頭:“你不說,我也有辦法!”
周天其實早就已經想好了兩條對策,既然第一條行不通,那麽就實施第二條,反正王誌軍家在二樓,又不高。王誌軍家條件有限,根本都沒有安裝防盜網,周天順著樓外的水管上爬到了二樓陽台,打開窗戶翻了進去。
屋裏沒有任何聲音,不過卻有一股十分刺鼻的味道,周天從廚房向客廳方向走去,鼻子裏的味道越來越濃!他還沒等進入客廳,就看到沙發上躺著一個人!
周天慢慢靠近沙發,發現這女人已經死了。從她身上的傷口來看,周天猜測凶器不是刀片就是剪刀。
如此隨機的凶器,現在想要找到,真是大海撈針啊。不過,究竟是誰會對她痛下殺手呢?或者,這個女人知道關於某些事情的真相,被強行滅口?
但是隻憑借周天一個人的本事,是沒辦法判斷屍體遇害的時間,於是,他一個電話打回局裏,要求局裏加派人手過來,對現場進行全麵勘查。
在查驗現場的時候,周天不斷地思考著一個問題:王誌軍是一個孝順的兒子,怎麽能丟下歐陽婷自己一個人在家?他難道就不怕自己的事情敗露,讓歐陽婷也陷入絕境嗎?還是說,他是故意讓她自己一個人在家的呢?
案情越來越複雜,周天的大腦也開始混亂。
沒多久,謝天亮和幾名同事趕到現場。謝天亮盯著屍體看了半天,問周天:“你什麽時候發現屍體的,天氣這麽熱,房間溫度這麽高,屍體居然還沒有腐爛,這不是很奇怪嗎?”
“剛發現不久。”周天點著頭也同意謝天亮的說法,“我是順著外牆水管爬上來的,進門就聞到了血腥味兒,卻沒有半絲腐臭,你是專業的,這個問題交給你了!”
在此之前,謝天亮從來沒有考慮到這個問題,是因為每次發現屍體都是第一時間,而這具屍體已經不知道多久了。他蹲下來,對屍體仔細查驗,看到屍體腹部的綠色**後,他有了一個大膽的設想。難道受熱量和溫度的影響?
“我知道了!”謝天亮打了一個響指,邪魅地笑著,“一定是空氣與室溫引發了綠色**的化學反應!當綠色**暴露在一定的空氣濕潤程度和室溫均衡的情況下,它不會那麽容易揮發,和防腐劑的效果一樣!這也讓我想到了在天涯大學張昂教授的屍體現場為什麽會有防腐劑了,隻因為實驗室裏室溫較低,防腐劑是為了防止其揮發!”
周天拉著謝天亮的手,抿抿嘴唇說道:“亮子,我太佩服你了!可惜你是個男人,不然我非親你一口!”
謝天亮被周天這種表達方式弄了個暈頭轉向,完全飄飄然了。他不好意思地撓著頭,說道:“哎呀,親我就不用了,要是讓鄭筱筠親我一口還行!”
“滾!給你太陽就曬臉呢!”周天搡了謝天亮一拳,“我懷疑是王誌軍害死了張昂教授!”
“他?不太可能吧?”謝天亮有些摸不著頭腦。
“亮子,我要去天涯大學一趟,這裏交給你了!記住,你一定要保護好歐陽婷的屍體,它對破解綠色**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周天丟下這些話後,一轉身下了樓。
周天想到了在奶茶店調查孫林屍體時突然出現的男生,那個向他求救的男生,說不定他會知道一些關於王誌軍和張昂教授之間的事!
周天駕車往天涯大學狂奔而去,他要第一時間找到那個男生,對他稍微施加壓力,他一定能說出一些“秘密”!卻沒料到,路程才走了一半,趙連成的電話打了進來。
“連成?”周天接起電話疑惑地問道,“今天怎麽有空給我打電話?”
“沒時間和你廢話,金玉滿堂出命案了,你過來一趟!”趙連成的語氣十分焦急,“這是一個棘手的案子,我等你!”
同一天發生兩起命案,這讓周天有些手足無措。既然是人命關天的事,他隻能先把那個男生的事先放一放,金玉滿堂這邊比較重要!畢竟,夏天、文建和這裏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周天趕到金玉滿堂,看到趙連成在門口轉悠著,見到他從車上下來,趙連成迎了上去,一邊走一邊說:“五小時前,剛才清潔工阿姨打掃衛生時發現301包房的一個男人躺在沙發上死了!我簡單看過屍體,他嘴唇呈現出醬紫色,牙關緊咬住下嘴唇,雙眼上翻,身體僵直。據我判斷,應當是心肌梗死,左心尖瓣破裂,導致血液逆流,也就是常說的七孔流血!”
七孔流血?這種情形除了被人嚇死,就是中毒了,究竟是誰做的?
周天定了定神,問道:“還有什麽人是跟他一起來的?”
“有,可是和他一起來的那個人不見了……”趙連成模棱兩可地說。
“不見了?”周天眉頭緊鎖,“我先看看屍體再說!”
走進301包房,周天看到那張熟悉的臉,他的大腦瞬間有些短路!他死了,他竟然死了!躺在沙發上的人,就是在天涯大學向周天求救的那個男生,他還沒來得及找他談話,就已經死了。
“我認識他……”周天歎了一口氣,“查驗孫林屍體的時候,這個男生和我有過一麵之交,當時他特別驚恐,我以為……”
周天突然欲言又止,有些事不能對趙連成說太多,畢竟他現在已經不是警察了。案情複雜到已經不能用常態來形容,周天的大腦高速運轉著,他越來越肯定一件事,刑偵隊一定有內鬼!
他每走一步都會有人早知道,這個人究竟是誰?
4)
王誌軍看到警方發布的一則新聞,方才得知歐陽婷慘死家中。因此,他徹夜未眠。
歐陽婷雖然不是他的親生母親,可畢竟和他在一起生活了那麽多年,把他養育成人,這種感情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被抹掉的。一轉頭,他就會聯想到徐亞龍被變成試驗品的場景,他之所以被害,全都是文建一手造成的!
王誌軍微微閉眼,他的眼前呈現出文琪那張笑臉,這樣一個單純的女生怎麽能和文建這種卑鄙無恥的家夥聯係在一起?他的心被揪著疼。
在渾渾噩噩的幻覺中,王誌軍看到了徐亞龍被綁在一張硬**,他嘴裏嘶喊著:“幫我報仇!報仇!”然後又出現歐陽婷的樣子,她瘋狂地在大街上也嘶喊著:“都變異了,全都變異了!”
王誌軍從**一坐而起,他再也不能這樣頹廢下去,一定要主動出擊!
王誌軍下床,脫了衣服站在浴室的鏡子麵前,現在的他完全沒有人樣了,胡子拉碴,臉上也沒有精神。他打開淋浴頭,讓水不停地衝刷自己的身體,他想要冷靜,至少此時需要保持冷靜……
文建得知文琪被學校開除後,動用了一些關係,把文琪轉到了西南市的大學,他現在除了金錢和人脈,也沒有什麽值得讓女兒自豪的東西了。離開天涯大學的她,重複著每天教室、寢室、食堂三點一線的生活,毫無生氣。
每天,文琪從教室回到寢室第一件事就是給王誌軍留言,希望他有一天能看到。
“王誌軍,為什麽一直不回我消息,發生了那麽多事,我希望你能振作起來。不知道你有沒有收到消息,你媽媽被害了……”
王誌軍看到文琪給他發的消息,心裏酸疼。文琪真是個傻姑娘,他已經跟她說明了一切,為什麽她還不肯放手呢?忘了不好嗎?他把手放在鍵盤上,想要再發點兒絕情的話,讓文琪永遠忘掉他,可他又有些不舍。
文琪又發來一條:“就算你不回我消息也好,我就是想讓你知道,我一直在你身邊……”
這一句“我一直在你身邊……”不是王誌軍曾經對文琪說過的話嗎?他卻變成了這句話的被受者,文琪的這一句話徹底擊垮了王誌軍心中的最後一道防線,他抬起手給文琪回道:“謝謝你,我已經知道這件事兒了,不過她不是我親媽,這已經不重要了……”
見王誌軍給她回消息了,文琪一下子從**坐起來,忙打道:“既然已經過去了,你為什麽還躲著?是因為孫林的事兒嗎?你究竟在哪兒?我想見你!”
“現在還不是時候……”王誌軍頓了一下,“我在謀劃,我要為我父親報仇!”
“報仇?”文琪又莫名其妙地緊張起來,“你不要再錯下去了……”
王誌軍的頭像已經黑了,他似乎沒有看到最後一句話,文琪呆愣地盯著電腦屏幕,她的心裏想著:王誌軍怎麽變成這樣了?
這幾天,沈淩表麵上是在家安心養胎,而實際上她一直在等那個偵探的消息。她的眼睛盯著電視的熒幕,可心早已經不在家了。
從廚房裏傳出一股香味兒來,想必這又是王姨在給她做好吃的了。從懷孕之後,文建也不經常在家,能夠陪伴沈淩的隻有王姨了。
王姨從廚房端著紫砂鍋走出來,盛了一碗湯放在沈淩麵前,笑意融融地說道:“太太,這幾天你吃得也少,我特意為你煲了湯,這湯啊,對女人身體好,對孩子也好,你多少喝一些……”
沈淩的眼角有些濕潤,她拉過王姨的手,說道:“還是你關心我,比文建強多了!”
看到王姨樸實無華的樣子,她想到了自己的母親,鼻子一酸,眼淚就要掉下來了。為了不辜負王姨的一番好意,她一仰頭把整碗湯都喝下了肚。可喝了湯之後,她突然覺得天旋地轉,頭暈得厲害,沒等反應過來,她已經倒在了沙發上……
“哼哼……”王姨的臉上露出了惡狠狠的笑容,她拿出已經準備好的繩索,把沈淩綁了起來,“為了我的兒子,我也不會讓你好過!”
當沈淩再次醒來的時候,她驚恐萬分,發現自己被人捆綁起來,她聲嘶力竭地對王姨喊道:“王姨,你這是做什麽?我……我……我沒有得罪你……”
“太太,你別著急!”王姨拿著一個裝了麻醉藥的針管站在她的身邊,“剛剛我給你喝的湯絕對能讓你的孩子流產,現在我給你注射點兒麻醉劑,讓你體驗生不如死的感覺……”
“不要!不要!”沈淩扭動著身體,眼淚布滿了臉頰,“你放了我,你要什麽我都答應你!”
“什麽都答應?”王姨似乎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她緩緩靠近沈淩的身體,“可是,我的丈夫和孩子,你們能賠給我嗎?能嗎?你說能嗎?”
任憑沈淩在王姨的耳邊說什麽,她都聽不進去。王姨像瘋了一樣搖晃著沈淩的身體,她揚起手中的針管,毫不猶豫地紮在了沈淩的身上。
麻醉劑很快就起了作用,沈淩的身體便失去了知覺。
王姨拿起一把刀……
5)
文建剛剛談成一筆大生意,他和沈教授正在金玉滿堂瀟灑快活,電話卻不識相地響了。他看到是家裏頭的座機號碼,眉頭微微一皺,這幾天他和沈淩的關係過於緊張,看到來電後心也煩了起來。
文建沒好氣地接起電話問道:“老婆,怎麽了?”
“哈哈……文老板,我剛送了一份大禮給沈淩和她肚子裏的孩子……”王姨的聲音突然出現在電話那邊,讓文建覺得有些奇怪。
“王姨,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文建焦急地問道。
“你回來看看吧,你當年造的孽,現在該還回來了!”王姨陰森森地說道,“害人償命,害人償命啊……”說罷,電話就掛斷了。
文建的心裏一驚,忙問道:“你是誰?你怎麽知道……”
“嘟嘟嘟……”電話裏邊隻剩下了忙音。
沈教授發現文建有些不對勁兒,湊過來問道:“發生了什麽事兒?”
“當年那件事兒,還有人知道,我要去解決她!”文建拿起衣服向外走,沈教授在他的背後叮囑:“別留活口!”
文建飛奔出了金玉滿堂,發動車子把油門一踩到底直往家趕。
沈教授看著走出去的文建冷笑了一下,徐美麗和趙連成從包房外麵走了進來,三個人對視了一眼都笑了。
沈教授問道:“都辦好了?”
“按照計劃進行!”徐美麗笑著回應。
沈教授拿起自己的衣服,走出金玉滿堂。
文建從車尾廂裏拿出一把小錘子揣到褲兜裏,他已經做好了所有的心理準備。
家裏的房門沒有鎖,輕輕一推就開了。房間裏充斥著濃稠的血腥味兒,還有王姨陰冷的笑聲。
“回來了?快來欣賞一下你的妻子!”王姨的聲音從客廳裏飄出來,這讓文建不寒而栗。
“你到底是誰?”文建看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沈淩,身體上的傷痕足以證明她活不了了,“你為什麽要害死沈淩?”
“難道你忘了?”王姨盯著文建驚恐不已的臉,手裏拿著刀,一步步靠近他的身邊說道,“當年你和一個姓沈的老家夥搞了一場生化實驗,而被實驗的那個人是我新婚沒多久的丈夫徐亞龍!雖然他是個賭徒,名聲不怎麽好,可這也不能成為你們害死他的理由吧!你們竟然對外謊稱,說徐亞龍在手術意外中死亡!這些年,經過我不懈調查,終於發現,他明明就是被你們做了試驗品!你們的實驗造成了大規模的生化危機,而他就在那次危機中變異了!”
文建幹咳了兩聲,把手放在褲子口袋裏,又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王姨說:“王碧華!你想起來了嗎?”
“王碧華?”文建心頭一震,這個名字和徐亞龍一樣,一直困擾著他多年。
文建的腦海裏不禁浮現出一張麵孔,漸漸由模糊變得清晰,那是王誌軍的臉。
“王誌軍是你兒子?”文建想了一下,大聲道出心中的疑惑。他完全沒有想到,這個保姆竟是那個賭徒的老婆。
“對!都是因為你!我一直沒有和他相認。不過,他已經知道是你害了亞龍!當年,若不是因為那個叫歐陽婷的女人,亞龍也不會染上賭癮,成為你們的實驗品!知道嗎?那個女人也被我幹掉了!”
文建眼裏閃過一絲異樣,他不能讓人把這個秘密泄露出去。否則,等待他的隻有牢獄之災。他的手忽然從褲子口袋裏抽出那把小錘子,麵露猙獰。他揚起腳,踹了王碧華一腳。王碧華閃開了,剛好撞到茶幾角上,踩到沈淩流出來的血液,整個人滑倒在地。
王碧華去了天堂,她的靈魂上也被刻下了七宗罪裏的——憤怒。她徹底讓憤怒蒙蔽了雙眼,最終,也付出了應有的代價。
這時,文建給沈教授打個電話,沈教授讓文建把她們的屍體送到天涯路138號,到地方就會有人接應。
文建把兩人的屍體裝進了袋子裏搬上了車,然後又重新回到家裏,處理幹淨了地板,又衝了個澡,洗掉身上的血腥味。
等到時間差不多了,他開著車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