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大易容術·
“不介意啊,你看吧,這裏麵沒什麽有價值的東西,都是一些舊物。”可心說著,邊江已經重新戴上手套,小心翻看起來。
箱子裏麵除了衣服,還有飾品和書籍。邊江打開首飾盒,一下子就注意到了那枚戒指。
那是一枚鉑金戒指,造型簡單。邊江小心拿在手裏,仔細觀察起來。
正在這時,可心突然搶過邊江手裏的戒指,放回首飾盒,對邊江說:“這些首飾對調查我媽媽身份也沒什麽幫助,還是看看別的吧!”
邊江不禁皺起眉頭,因為他剛才已經看到,在指環內圈刻有“TIFFANY&;amp;Co.”的字樣,最最關鍵的是,邊江非常確定,自己見過這枚戒指,隻不過是款式相同的男款戒指。
“可心,你父親是誰?”邊江抬頭看向可心,但見她皺著眉頭,咬著嘴唇很為難的樣子,便說,“怎麽,到現在還不肯跟我說?”
可心的眼神更加糾結,搖搖頭說道:“不是,我是怕……”
邊江放下戒指,站起身來:“怕什麽?怕我知道了你的真實身份就不跟你做朋友了?”
可心搖搖頭,什麽都沒說,轉身離開了木箱,邊江也不說話,隻是等著她回答。
“反正跟我爸也沒什麽關係,等忙完今晚的事情,我再好好跟你說吧!”可心說。
邊江沉默兩秒鍾,對可心說:“柴狗的手上,也戴著那樣一枚戒指,我記得很清楚,是一樣的。”
可心猛地抬起頭,慌亂地看著邊江,又仿佛是要從他的眼睛裏讀出他的全部心思,她始終緊咬著嘴唇。
邊江朝著可心走過去:“你是柴狗的女兒吧?”
可心黯然低下頭,泄了氣似地坐在椅子上:“早知道就不給你看箱子裏的東西了……你現在……要是想走,就走吧。如果需要我把今天晚上的事情做完,如果你還信得過我,我可以做完,沒有問題。”
邊江看著可心,沉吟著,最後歎口氣:“如果咱們兩個隻認識兩天,我可能會因為這個不信任你,但經過這麽多事,我們已經是朋友了,你也一直在幫我。所以我相信,你和你父親不是一樣的人。”
可心抬起眼來,明亮的眼眸裏閃爍著淚光,小心地問:“你真的……不介意?”
邊江搖搖頭:“你是誰的女兒,對我個人來說並不重要。”
可心認真地點頭:“我跟我父親不一樣,不然我也不會一次次背著父親,偷偷幫你。我隻是想交到真正的朋友。我身邊的人,都知道我的身份,不是對我獻殷勤,就是對我敬而遠之。”
邊江問起之前的事情,可心坦誠地向邊江說出了實情。她從第一次見到邊江就認出來他是柴狗的手下,本來她也隻是覺得好玩,想逗一下邊江,但相處之後,覺得邊江人還不錯,後來在酒吧街,可心發現邊江被柴狗的人跟蹤,所以善意提醒他,並幫他躲過了一劫。
她說著說著,眼淚就順著她的臉頰淌了下來。她快速抹了下眼淚:“我不想要現在的生活。父親已經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我不想看他再害人了。邊江,你願意幫我嗎?”
得知可心就是柴狗的女兒,邊江的內心非常激動,隻要可心肯幫忙,那抓捕柴狗,給柴狗定罪,都會變得非常簡單。
邊江對可心點點頭:“我當然願意幫你。”邊江甚至已經開始謀劃,如何利用可心和柴狗的關係,把柴狗引出來。
“對了,今天晚上的行動,真的不是你跟你父親說的?”
可心搖搖頭:“我連我父親的麵都沒見到,我懷疑是有人跟蹤我,還聽到了我跟你的談話。”
邊江想了想:“會不會是那間酒吧裏的服務員,或者調酒師?”
“有可能,算了,別想這些了。反正既然他知道了,就肯定會保證我的安全。”可心說道。
“那他就不擔心你嗎?怎麽不阻止你呢?”
“可能……他實在是太想抓住π教授了吧!”可心說著,從自己包裏拿出化妝品,一一擺放在桌子上,說時間差不多了,她要開始化妝了,畢竟這不是普通的化妝,還需要一些易容的技術。
“你還會易容術?那不都是武俠小說裏的情節嗎?”邊江看著那一桌子瓶瓶罐罐,驚歎道。
可心衝他笑笑:“哈哈,沒那麽高深。隻要工具得當,還是挺容易實現的。再說了,單單是妝畫得好,就能蒙混過關。反正大晚上的,教授也看不清楚,沒準兒像他那種老頭子,眼神兒還更不好!”
之後邊江就在一旁靜靜觀看,可心一點兒一點兒地把自己的臉修飾成另外一個女人的樣子,還戴上她提前準備好的假發套,長長的黑色頭發披散下來,竟然和那女屍有幾分神似。邊江不禁豎起大拇指:“厲害厲害,你這簡直是獨門絕技!”
“哈哈哈!其實很多女人都可以做到的。我也是剛好學過兩年化妝,不然也弄不好。”可心說著站起身來,拉開了連衣裙的拉鏈。
邊江趕緊把目光挪開:“那個……你不用現在就把衣服脫掉,待會兒到了頂樓再準備也行的。”可心卻爽朗地笑起來,說自己沒想現在就脫掉衣服,隻是想換一件衣服。而且,就算到了頂樓,她也沒想把衣服脫掉。
邊江馬上問,那教授豈不是會懷疑。
“不脫衣服,隨便找一件睡袍把屍體包上,那才正常啊!你想想,你帶著一具屍體,還是沒穿衣服的,太奇怪了吧!正常人還是會尊重一下死者,蓋一塊布什麽的,即使你把屍體交給教授,也完全可以是穿著衣服,裹著床單的。因為這就是你跟他的不同之處,太刻意反而引起懷疑。”可心一邊分析,一邊在邊江麵前大大方方換上了一件絲質黑色睡袍,然後隨便在腰間綁了一條腰帶,似笑非笑地看著邊江,朝著邊江走過去,“咦?你還臉紅啦?”
邊江正想解釋,可心卻微微一笑,擺擺手打斷了他:“好啦,不用解釋,先走吧!”邊江隻得把到了嘴邊的話生生給咽回去,然後快走兩步,追上可心。
邊江先觀察了一下車庫外麵,確認沒有人看著他,這才打開車門,然後回到車庫裏,把可心橫抱起來,朝車上走去。
“喂,你幹什麽啊?放我下來!”可心有些驚慌。
“噓,別出聲,我不敢確定附近真的沒有人在盯著我們。你要裝死人,就從現在開始裝,然後裝到底。”
聽完邊江的話,可心安分多了,老老實實被邊江放在了汽車後排座位上。兩人到達B大學時,教學區的大門已經關上。
由於昨晚邊江接到π教授電話時,是在夜裏一點,現在顯然還沒到約定的時間,而且這會兒路上行人不少。邊江又沒辦法開車進教學區,若帶著可心翻牆過去,難免會被人看見。最重要的是,π教授在暗處,要是讓他看到可心能跑會跳,那就糟糕了。
兩人隻好捺著性子在車裏等著,想著等到再晚一點兒,從門衛身上下點兒功夫,爭取讓他放行。邊江都想好了,實在不行,就用非常手段,把門衛打暈,然後開車進去。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在晚上十一點時,邊江收到了一條短信,是π教授發來的,短信的內容是:現在開車到實驗樓下。
可心好奇地問邊江短信內容,聽邊江說完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然後又看看四周,衝邊江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沒什麽好猶豫的,去就去唄!他肯定幫咱們把門衛都搞定了。”
邊江發動汽車,並好奇看了一眼可心:“你怎麽這麽興奮,這件事挺危險的,你不害怕?”
可心哈哈一笑:“有什麽好怕的!我能打會鬥,長得又漂亮,就算那教授發現我不是他要的屍體,沒準兒看見我以後,就不想再要那女屍了,哈哈哈!”
對可心這種玩笑話,邊江聽著很難受,一來田芳現在在教授手裏,生死不明;二來他不希望可心受到傷害。
他們光明正大開到了大門口,沒想到折疊門自動打開。邊江進入大門,發現門衛正笑嘻嘻地看著自己,那眼神直愣愣的,極其怪異。邊江不想節外生枝,所以即便感覺詭異,他的車速也沒有降下來。
邊江把車開到實驗樓樓下,停好車後,四下看看,沒人,而且連樓前的攝像頭都關上了,看來π教授做得很徹底,不想讓任何人發現今晚的事情。邊江打開車門,把可心抱下車,然後扛在肩膀上,朝著打開的實驗樓裏走去。
“喂,你能不能別掐我的肉啊,很疼!”可心抱怨著,此時她的長頭發全部垂下來,手臂僵硬地耷拉著,倒有幾分女屍的樣子。
邊江調整了下姿勢說道:“大小姐,你就忍忍吧,馬上就到了,千萬別再說話了!”
可心馬上說道:“拜托,我在幫你,你能不能態度好點兒!”
邊江沒再跟可心說話,生怕暴露。他快步朝著電梯口走去,本以為π教授幫他把電梯打開了,可惜電梯已經被鎖住,屏上顯示“Null”。邊江見電梯用不了,歎口氣,朝著樓梯走去。
“哎,要不你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走上去,反正我沒穿鞋,走路也不會發出聲音,這樣你還輕鬆點兒。”可心小聲說道。
邊江停下來:“也好。”
就在他要把可心放下來的時候,突然又猶豫了,最終把可心又往肩膀上扶了扶。
“怎麽了?”可心問。
邊江小聲回答她:“可心,你最好不要再說話了,我懷疑那教授就在上麵的某一層觀察咱們呢!”
可心就問他怎麽知道。邊江說他也是猜測。因為之前來的時候,電梯晚上是會被鎖上,但提示的是“closed”(已關閉),這次顯示的卻是故障。邊江懷疑教授乘坐電梯上去後,故意弄壞了電梯,這樣邊江就必須走樓梯上去,他就可以暗中觀察可心和邊江了。他這麽做,很可能是懷疑邊江會帶假屍體來。
可心聽完認真地點點頭,乖乖由邊江扛著,並叮囑邊江小心,然後就不再說話了。邊江一口氣上到七樓,他腰酸背痛,胳膊都快斷了,隻好停下腳步稍作休息。他先把可心放在了樓梯間的平台上,自己則坐在樓梯台階上。休息了一會兒,邊江背起可心,繼續往頂層爬。
終於到了頂樓,邊江剛走上天台,一下子就被眼前的景象給嚇傻了,不敢再往前走一步。可心趴在邊江的肩膀上,看著露台邊上的田芳,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此時的田芳固定在椅子上,背對邊江和可心,椅子放在天台邊緣。兩條椅子腿在邊緣之外,使得田芳和椅子整個是向下傾斜的,一條繩子綁在椅子靠背上,拉得緊緊的,一直延伸到樓頂的蓄水池後,椅子看起來搖搖欲墜。
邊江打算衝過去救田芳。
“最好不要過去,你想那教授會輕易讓你救到田芳嗎?”可心小聲提醒著邊江。
他隻回答了句:“我顧不了那麽多了,先別說話,免得被看出來。”可心憋屈地閉上了嘴巴,沒再吭聲。邊江也朝著露台邊走去,他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想趕緊把田芳救下來。
“芳!”邊江小聲叫著,“我來救你了,別怕!”
但是田芳並沒有任何反應,邊江沒再叫,而是加快了腳步。
“哎喲,想救她呀?”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傳來,嗓音略沙啞,語氣怪異。邊江連忙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隻見樓頂的水箱後麵走出來一個人,後背微微佝僂著,手裏拿著一把剪刀。
邊江屏住了呼吸:“你就是π教授?”
對方微微一笑:“對。雖然沒到約定的時間,但我知道你肯定留了一手,叫了幫手,所以提前把你叫過來。怎麽樣?人給我帶來了嗎?”
說著,π教授已經從陰暗中走出來,他穿著一身灰色格子西裝,打著鵝黃色條紋領帶,戴著金絲眼鏡,發型跟愛因斯坦的很像,發色呈現出灰白色,看起來打了發蠟。他身材偏瘦,隻看臉的話,年齡看起來不超過六十歲。
邊江向後方擺了下頭:“在後麵。”
教授看向可心的方向,皺起眉頭:“你就這麽把她帶過來了?”
邊江點點頭:“對,你那水箱那麽大,難不成我一個人給你抬過來?”
教授盯著邊江看了一會兒:“你把她帶過來,我確認沒有問題,就把你的田芳還給你,怎麽樣?”
他說著舉了舉手裏的剪刀,衝邊江使了個眼色:“去啊,我在這兒等著你哦,不然我就把繩子剪斷。”
邊江看看田芳,後退兩步,轉身朝著可心跑過去。邊江把可心扛在肩膀上,用極小的聲音對可心說:“待會兒他靠近你,能不能控製住他?”
可心“嗯”了一聲。
之後兩人回到剛才的位置,可心倒是配合,身體僵硬,盡量不那麽柔軟,由著邊江把自己擺在教授麵前,一雙白皙的腿從絲質睡衣裏**出來,教授用一種怪異的眼神打量著可心的身體,帶著一種變態的欣賞,不住地點頭。
“屍體我已經還給你了,現在我可以去把田芳救下來了吧?”邊江問道。
教授卻搖了搖頭:“不行哦,小夥子,你得讓我親自驗屍才行,萬一你拿別的女人的屍體蒙騙我呢?”
“要驗你就驗吧!”邊江說完看了一眼可心,隻要教授敢靠近可心,可心一定能控製住他。
教授朝著可心那邊走了兩步,邊江則小心後退著,朝著田芳那邊靠近。突然教授停下腳步,問了邊江一個問題:“你喜歡那個姑娘多一些,還是這個多一些?”
邊江的精神立即緊繃起來,對教授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哎,我就問你,喜歡那個,還是喜歡這個。”教授指指田芳,又指指可心。
邊江就說:“地上這具屍體跟我有什麽關係?”
教授哈哈一笑:“不錯,如果這具屍體是個活人,有生命的,我讓你二選一,隻有一個能活,你選哪個?”
他邊問邊從懷裏掏出一把手槍,指著可心。
邊江皺著眉頭瞪著教授,不知道該怎麽辦。
“說啊,想讓哪個活?”教授拉開了保險栓。
汗珠子順著邊江的臉頰往下淌,還沒等邊江回答,教授看了看田芳:“要我看,你想讓她活,對不對?”
邊江快速在腦海中計算著,如果以最快的速度衝向教授,能不能阻止他開槍打死可心。教授身後就是那條繩索,能否不讓教授碰到那繩索,就把他製伏。
邊江往前走了一步,為了拖延時間,問教授:“你難道真的舍得對自己心愛的女屍開槍?”
教授歎口氣:“哎,你真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在糊弄我?”
“我去哪兒給你找一具屍體來糊弄你?”邊江不屑地說。
教授冷哼了一聲:“你以為我是在詐你?實話跟你說,我那具屍體一旦離開藥液,會加速腐爛,而且非常僵硬,你以為化妝成一模一樣的臉,就能蒙騙得了我嗎?”教授話音剛落,邊江已經朝著教授衝過去,然而教授似乎預料到了邊江會這樣做,快速轉身,兩步跨到繃緊的繩子前麵。
與此同時,可心一挺身從地上站起來,也朝著教授跑去,卻被教授一轉身用手槍打中了肩部,隨後她便身子一軟倒在了地上。
“可心!”邊江看向可心,這才發現,教授用的是麻醉槍。邊江顧不上可心,繼續跑向教授,卻還是晚了,教授已經一剪子剪斷了繩子。
田芳連同那把木椅子,朝著樓下栽去。
“田芳!”邊江跑過去的時候,樓下傳來“砰”的一聲悶響,一切都來不及了。邊江悲憤交加,痛苦地捶著天台邊緣,隨即轉身憤怒地瞪著π教授,眼睛裏仿佛有一團火。他發出一聲咆哮,朝著π教授撲過去。教授的嘴角掛著陰險的笑意,緩緩舉起麻醉槍,在他扣動扳機的同時,邊江就地打滾,躲過了一槍。
終於,邊江來到教授麵前。教授掉轉方向,蹲在可心旁邊,用槍對準了可心的頸部,咬牙切齒地對邊江說:“你敢靠近一步,我就再給她一槍,保證送她也上西天。”
“看來你是不想要那具屍體了。你要是敢動她一根毫毛,我保證把你那具屍體毀掉。”邊江威脅教授。
“哈哈哈!你以為我不知道,那具屍體已經被警察帶走了,我這輩子都拿不到了。你奪走了我心愛的女人,我就殺死你的女人。讓你也好好體驗一下什麽是痛苦!哈哈哈哈……”教授瘋狂地大笑著。
邊江看了一眼教授身後那扇通往樓梯的小門,站直了身子,對教授說道:“恐怕,你今天也沒打算讓我離開吧?”
教授扯扯嘴角:“看來還不傻,不錯,我是打算要了你的小命。但我現在突然改變主意了。我打算慢慢折磨你,讓你知道奪走我心愛女人的代價!”
邊江卻瞪著眼睛,慢慢朝著教授靠近,指著自己的太陽穴:“好啊!來,往這兒打!”
教授握著槍的手開始顫抖,再次指著可心威脅邊江:“你再往前走一步,我真的會開槍!”
“你不會。”邊江肯定地說,“因為你舍不得。如果你確定已經失去了那具屍體,你就更舍不得害死可心。”
“誰說的?我可以把她也做成標本!”教授反駁道。
“不,你不會。如果你真的是這麽計劃的,剛才就會那麽做,但你對她下不去手。讓我猜猜,被你泡在水箱裏的女屍,是不是你的舊情人?你一直保存她的屍首,就是希望她還像活著的時候一樣。對嗎?”邊江剛說完,教授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他渾身都開始顫抖。
正在這時,教授身後突然衝出兩個人,其中一人一腳踢在了教授的手上;麻醉槍被踢飛,在水泥地上滑了一段,最終被卡在不遠處的一條管道上。
兩個人迅速製伏了教授。教授可能知道自己掙紮也是徒勞,於是大笑著說:“所有你在意的人都會離你而去,等著吧!等著吧!”
邊江默默地把可心抱在懷裏,朝著小門走去,正好遇到往天台上走的幾個年輕人。他們都是阿強的手下。剛才製伏教授的兩人,其中一個就是阿強。邊江沒想到他真的會帶人來幫忙,但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田芳死了。
他甚至沒有機會跟她說最後一句話,沒有見她最後一麵。想到這些,邊江隻覺得腦袋亂哄哄的,眼淚充滿了眼眶,模糊了視線。
“把可心交給我吧!”身後傳來阿強的聲音。
邊江停下腳步,猶豫了一下,並沒有放下可心:“我會救她,你們控製住那老東西。”隨後邊江朝樓下走去,阿強的兩名手下跟著他一起下了樓。
當他下樓下到一半時,樓外突然傳來警笛聲,隨後警察的腳步聲從樓道裏傳來。阿強的兩名小兄弟提醒邊江,絕對不能讓警察看見他們在這裏,不然解釋不清楚,隻會惹禍上身。邊江立即抱著可心走出樓梯,來到走廊裏,跟阿強的兩名兄弟一起躲在了防火門後麵。
警察迅速趕到樓頂。當他們再下來的時候,隻押著教授一人。阿強和他那些兄弟都消失了。直到警察走出實驗樓,邊江才敢從防火門後麵走出來。邊江把可心交給阿強的手下,立即跑到田芳摔下來的地方,卻發現那地方什麽都沒了,隻留下了一些碎木條,顯然是木椅上掉下來的。
這時天空響起一聲悶雷,隨即密密麻麻的雨點砸了下來。
邊江茫然地看向四周,大喊田芳的名字,最終被阿強製止了。阿強和其他人已經都來到了樓下。
“你這麽喊下去,是要把警察喊回來嗎?”阿強冷冷說道。
邊江轉過身,看著阿強:“剛才為什麽把教授交給警察?”
“是柴哥的命令。”
“什麽?”邊江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柴哥讓我們來保護大小姐的安全,然後報警讓警察把教授抓起來。”
“那柴哥知不知道田芳出事了?”
阿強眼睛朝上翻了翻:“大概不知道,但我們已經盡力了。”
他的語氣那麽輕鬆,那麽無所謂。邊江抿著嘴,攥緊拳頭,突然朝著阿強的臉上打過去,阿強快速往後一躲,還是被邊江打到了。他擦了下嘴角,並沒有還手的意思:“哥們兒,我們趕到的時候,就看到可心被挾持,並不是我不想幫你救田芳。”
邊江什麽都聽不下去了,他默默轉身朝大門外走去,走出幾步後,從兜裏掏出車鑰匙,朝後麵扔過去:“把車開走,趕緊帶可心去治療。”
邊江走出B大學,晃**著疲倦的身體,走在昏黃的路燈下,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遊**,任憑大雨澆在自己身上。
他突然感到,自己在乎的、不在乎的;追求的、求而不得的,在血淋淋的現實麵前,都變得不堪一擊。老天爺仿佛就是要看他破碎,就是要看他痛苦掙紮。但邊江想來想去,還是想明白了,這一切的根源都是犯罪。他體會到了淩哥的憤怒,更知道了自己往後的路該怎麽走。
“邊江!”身後傳來零度的聲音。
邊江站住腳步,轉過身:“零度哥。”
“你不用太傷心,田芳根本沒死。”
“什麽?”邊江又驚又喜,快步走到零度麵前,可又怕他在騙自己。
“到底怎麽回事?我明明看見田芳摔下去了。”
零度點點頭:“教授並沒有殺死田芳,他殺死的,不過是一個假人。他讓我把田芳綁在那兒,我就綁好了。但他不知道,那是我調包的假人,你也知道我們實驗室裏最不缺的就是人形模特兒。等假人摔下去以後,我就第一時間把現場清理了。”
邊江立即問零度,田芳現在在哪兒。
“嗯……一個安全的地方,你放心吧,那地方還是她告訴我的。她說,她已經知道你的身份,不想當你的累贅,她會一直等著你。好了,我也先走了,你多保重。”
零度說完,快步朝前麵跑去,一閃身鑽進一條暗巷,看不見了。
不管怎樣,零度帶來的消息,確實讓邊江重新振作起來,回想剛才田芳墜地的地點,確實沒有鮮血,所以零度說的是真的。邊江終於放下心來。
第二天上午,邊江再次試著聯係王誌。
這一次,電話終於打通了。
“王哥,這兩天我一直打你電話打不通,出什麽事了?”
“我去參加了一個緊急會議,全封閉的,不能與外界聯係,通知來得突然,我沒來得及告訴你。還好π教授最終落網。”
知道王誌不是因為遇到危險而失聯,邊江稍稍放心,然後把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匯報給王誌。
“好,這次你能隨機應變,立下大功,已經證明你有臥底潛質,我已經給你秘密建立了檔案,保存在趙局長那裏,你完成任務,就可以立即恢複警察身份。”
聽著王誌的話,邊江的內心燃起了希望,覺得之前忍受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π教授的案子,現在是什麽情況?能通過他,抓捕柴狗嗎?”
王誌告訴邊江,π教授的案情十分複雜,不是一兩天能審理清楚的,目前是由專人負責;聽說π教授完全不配合,始終一言不發。
邊江想到了可心的身份,對王誌說:“王哥,我還有一個重大發現,現在我已經確定,可心就是柴狗的女兒。據我目前了解,她沒有參與柴狗的犯罪活動,同時也希望自己的父親停止犯罪行為。”
“你有沒有告訴她,你的身份?”
“沒有,但她很聰明,我不敢保證,她一點兒都沒猜到。”
王誌沉吟片刻,說道:“就算她希望柴狗改邪歸正,也未必真的能做到大義滅親。你絕對不能讓她知道你的身份,以防她為了保護她的父親,而把你的身份告訴柴狗,那樣你將陷入非常危險的境地。”
“那我們就什麽都不做嗎?她是柴狗的女兒,利用得當,甚至可以成為抓捕柴狗的關鍵。”
“邊江,不要著急,我可沒說要放棄可心這條線索。協助警方調查嫌疑犯,是每個公民的義務。我會讓警方出麵,命令她協助調查柴狗,同時秘密監控她的一舉一動。”
聽完王誌這麽說,邊江總算放心。
“還有其他事情要匯報嗎?”王誌問。
邊江想了想,說道:“還有一件事,不算大事,但讓我覺得很奇怪。”
“哦?什麽事?”
“這次抓捕派教授,不是零度也不是我報的警,而是柴哥的手下,據說是柴狗讓他們報案的,可是柴狗給我的命令是讓我抓住教授,他不可能希望π教授被抓。我還沒想通。”
邊江說完,王誌低沉地“嗯”了一聲:“確實古怪,那教授身上背的案子不小,一旦進去就很難出來,柴狗這是擺明了要放棄這枚王牌了。邊江,你盡快搞清楚,柴狗為什麽突然轉了風向,隨時跟我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