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特殊任務
邊江等人剛到夜上海KTV門口，一名男服務生就上前來迎接他們六個了。他們被帶到了三樓一間大辦公室門外，服務生就離開了。邊江以為大家在夜上海KTV集合，然後拎著砍刀去打打殺殺，但從剛才到現在，除了他們六個人，KTV裏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完全不見任何異常，也沒有大戰來臨的架勢。
進屋之前，田芳對邊江他們五人說：“這是柴哥的辦公室，我沒想到柴哥會親自見咱們，待會兒大家都不要多說話，也不要亂提問，謹言慎行，記住了嗎？”其他人不禁同時深吸一口氣，認真點了點頭。每個人都很緊張，也有一種難掩的興奮，畢竟這次是柴狗直接給他們下達命令。邊江比任何人都更激動，因為這一刻，他已經等了很久了。
田芳敲了三下門，門鎖自動打開，她帶著自己的手下走了進去。辦公室很大，布置得簡單大氣，真皮沙發、台球桌、高檔紅木辦公桌，以及一張背對著大家的皮轉椅。邊江一看就知道這些東西價值不菲，不過他最感興趣的，還是轉椅後麵坐著的那個人。他們走到距離辦公桌三四米遠的位置，就停了下來。邊江隻能看見柴狗的頭頂，可以看出他頭發梳得十分整齊，還打著發蠟。整個屋裏彌漫著男士淡香水的味道，邊江隻能聞出，那是一種帶著煙草味兒的香水，卻無法說出牌子。
“柴哥。”田芳微微低頭，態度恭敬，表情僵硬。
“嗯，今天晚上，黑龍一共端了咱們五個家，而且他不會就此罷手。剛才他跟我打電話，竟然還威脅我，如果不答應他的條件，會再端五個，我現在也不知道他掌握了多少信息，也不知道他要突襲哪兒。”柴狗這番話說完，屋裏安靜得掉根針都能聽到。柴狗的聲音是被處理過的，一聽就是用了變聲器，邊江看看站在自己左前方的田芳，發現她的額頭上已經冒出了汗。
“他怎麽會知道那麽多咱們的信息？”田芳問。“我正想問你呢，你覺得是怎麽回事？”柴狗的語氣淡淡的。田芳緊張地咽了咽口水：“聽說，是剛子說出了咱們各個家的地址。”
柴狗不屑冷哼一聲：“剛子？他不過是一條小狗，怎麽可能知道每個家的位置。”田芳連忙說，“我也想不通。也許，剛子是黑龍的人，也許他被收買了。”
“那就是你的失職了，當初可是你把剛子招進來的。”柴狗冷冷說道。“對不起，柴哥，這件事都怪我，是我眼拙。”田芳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柴哥，你有什麽吩咐，盡管說，我願意將功補過。”這時，邊江注意到瘦子的臉上流露出一絲陰險的笑意。柴狗歎了口氣，語氣溫和了不少：“哎，芳兒啊，我也沒有怪你的意思，隻是給你提個醒，以後還是要擦亮眼睛，挑選手下的時候，尤其要慎重。”
田芳答應著，柴狗停頓了一下，繼續說：“行啦，你也別難過了，我叫你來，不是為了責備你的，是有重要的任務要交給你。”田芳趕緊點點頭：“好，柴哥盡管吩咐。”柴狗慢悠悠地說：“嗯，之前黑龍就屢次找麻煩，我都忍了。這次他竟然殺了咱們十幾個兄弟，甚至連我非常器重的猴子都被他害死了，也該教訓教訓他了，不然他還以為咱們是吃素的。”柴狗慢悠悠說著，語氣中的威懾力卻讓邊江感覺異常壓抑。
“是要我帶人殺回去嗎？”田芳問。柴狗冷笑，搖頭說道：“他那邊也有死傷，我也不想讓悲劇繼續了，再說現在警察才是咱們的大敵，咱們將來還是少不了要跟黑龍合作的。”
柴狗說完，光頭忍不住說道：“柴哥，這樣的話，咱們豈不是要跟黑龍認慫了？他要瓜分咱們地盤，要分咱的蛋糕，一旦有第一回，就有第二回、第三回啊！”
田芳趕緊瞪了光頭一眼，提醒他不要說下去了，柴狗自有打算。柴狗卻哈哈大笑：“說得好，所以，我也沒打算跟黑龍講和，那可不是我的風格。”田芳抬起頭，疑惑地說：“那柴哥的意思是……”
“我會派一個人去跟黑龍談判，你們家剩下的人去另一個地方配合談判。”柴狗說。田芳聽完，點頭說道：“好，那我去跟黑龍談。”柴狗擺擺手，邊江看見柴狗的手指上戴著一枚指環，樣式倒是很普通，戴在無名指上。“不用你去，就讓邊江去吧。”柴狗的語氣特別自然，就好像他已經很了解邊江，仿佛邊江跟田芳一樣，是和他很親近的人。邊江不禁忐忑起來，其他人更是用一種擔心的眼神看著他，誰都知道，這種事去了凶多吉少。
“可是邊江他……還是個新人……”田芳說。柴狗說，這事不分新人、老人，然後直接問邊江願不願意去。邊江連忙答應：“能為柴哥效勞，我當然願意，就是怕辜負了柴哥的厚望。因為我剛來不久，好多事情還不懂。”柴狗哈哈一笑：“沒有關係，不懂才好。我挑中你也是因為聽說你小子夠機靈。上次的交易就多虧了你，本來那位老板第一次跟咱們合作隻想試試水，交易量不大，沒想到初次合作就很順利，這才促成了之後的合作。”
邊江聽完，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柴哥過獎了，我是歪打正著。”邊江盯著那椅子背，恨不得自己有一雙透視眼，直接看見椅子後麵的人。柴狗跟田芳說：“芳兒，你就帶著其餘兄弟聽我指揮，去另一個地方。至於去哪兒，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待會兒會一步步告訴你們該怎麽做。”“好！”田芳回答得十分幹脆，整個人似乎也輕鬆了不少。
“邊江，你現在可以出發了，我會讓司機送你過去。”柴狗說。“哦。”邊江答應著，又看了一眼瘦子。瘦子臉上掛著一種幸災樂禍的神情，邊江眼珠子一轉，小心翼翼地問：“柴哥，我能不能提一個小小的要求？”田芳馬上皺著眉頭瞪了他一眼，但邊江沒有理會，坦然麵對著柴狗的椅子背。柴狗問：“要求？說來聽聽。”邊江看看瘦子，又看看田芳：“我想讓一個人陪我一起去。”
瘦子臉色頓時就變了，咬牙瞪著邊江，然後扭頭對柴狗說：“柴哥，我這個人嘴皮子不利索，腦子也不靈光，說話特別愛得罪人，恐怕幹不了談判這種事，還是讓我跟著芳姐去執行任務吧。”邊江卻馬上接過來說：“瘦子，談判的事你不用管，也不用你費腦子，我就想讓你陪著我，到時候你都不用進去，就在車上等著我。再說，你打架也不行啊，跟著芳姐也不見得能幫上忙。”
“你……”瘦子急得直瞪眼。柴狗清了清嗓子，打斷了他。瘦子不敢再吱聲。柴狗就問邊江，為什麽非要瘦子陪著去。邊江的理由倒是充分，他說身邊有個熟人跟著，心裏踏實，他知道柴哥指派別人的任務多半跟打打殺殺有關係，瘦子是這群人裏功夫最差的，所以就想讓瘦子跟著自己去談判，兩個人相互有個照應。柴狗思索片刻說道：“嗯，那就這樣決定吧。瘦子，你跟著邊江一起去談判。”
瘦子皺著眉，繃著嘴，憤恨地看了邊江一眼，最終還是無奈地點了點頭，答應了。柴狗說：“邊江，桌子上有一部手機，你帶上。”邊江走到桌邊，拿起手機，稍微側過身子，看向柴狗，可惜連側臉都還沒看見，就被田芳一把給拽了回來。邊江心裏著急，又不敢表現出來，隻好忍著。
邊江問這部手機是幹什麽的。柴狗說：“到黑龍地盤後，先原地待命。等時機成熟，我會打那部手機通知你，你再進去。見到黑龍後，你就跟田芳視頻通話，然後把視頻給黑龍看看就行了。”邊江點點頭：“就這麽簡單？”柴狗笑了：“簡單嗎？黑龍沒那麽好對付的，到時候還是要靠你隨機應變。等你小子活著回來，想要什麽盡管提，我一定可以滿足你，怎麽樣？”邊江頓時來了精神：“柴哥說話可要算數！”
“當然算數。”柴狗冷笑了兩聲。誰都知道，這種談判，有極大的可能是有去無回，邊江自己心裏也清楚，但這次機會難得，是調查出黑龍底細的最佳時機。剛才柴狗也說了，他現在最需要擔心的是警察，將來還想跟黑龍互相照應，因此，打擊黑龍也勢在必行。扳倒黑龍，下一個就是柴狗。
“芳兒，你和兄弟們從後麵箱子裏拿上裝備，行動吧。司機正在樓下等著你們。”柴狗說完，田芳轉身走到身後那個銀質大箱子前麵，打開箱蓋，讓光頭、大嘴和二虎都過去。邊江遠遠看了一眼，就知道那是一箱子槍支。光頭、大嘴和二虎都很興奮，開始挑選起自己中意的武器來，田芳快速挑了兩把趁手的手槍就拽著邊江出了門。兩人站在走廊裏，田芳壓低聲音，上來就是一句：“你是不是傻啊！怎麽就答應了！”
邊江無所謂地聳了下肩膀：“那還怎麽著，拒絕他？你覺得我有得選嗎？”田芳急得直跺腳：“沒得選，你也該拒絕一下試試啊！你知道黑龍是什麽性格嗎？跟他談判，那就是去送死！就算談判成功了，黑龍也可能會因為心裏不爽，把怒火發泄到你頭上，你有幾條命死？你死了，柴哥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邊江看著田芳為自己著急的樣子，心裏升起一陣暖意，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田芳的頭發：“放心吧！俗話說得好，炮灰當多了，隻要死不了，早晚能當炮手！”這個親昵的動作讓田芳恍惚了一下，緊接著她回過神來，擰著眉頭，一臉狐疑看著邊江：“你這是哪門子的俗話。”邊江嘿嘿一笑：“我自創的。真的，我死不了，小時候，我媽給我算過卦，說我是神龍轉世，命巨硬無比！”
“那你自己小心，實在不行……”田芳抿起嘴唇，囑咐道：“實在不行，你就跑，保命要緊，死了就什麽都沒了，知道嗎？”邊江點點頭，衝田芳笑笑：“可別讓柴哥知道你這樣當‘家長’啊！好了，放心吧，談判的關鍵是籌碼，你們幹得漂亮點，沒準兒就是幫我了……”這時瘦子突然從屋裏走出來，邊江和田芳連忙終止了談話。
瘦子湊到田芳耳邊，陰陽怪氣地說：“芳姐，我這也是要跟著他去送死的，怎麽不見你這麽擔心我啊？”不等田芳回答，瘦子就壞笑著離開了。邊江忍不住跟田芳嘀咕了句：“哎，你以後可得小心點他，這家夥絕對有問題。”田芳笑笑：“好了，快去吧，我們也要行動了。”
之後，他們兵分兩路，田芳、大嘴、光頭和二虎坐上了柴狗給他們準備的車，邊江和瘦子則一起去了黑龍的老窩。
邊江原本想從KTV出來就偷偷跟李剛聯係，讓李剛派人來盯住柴狗，但他被人直接送到了車上，又坐在副駕駛位置，做什麽動作都會引起司機的注意，加上後麵還有個瘦子盯著，沒敢冒險。而且邊江知道，柴狗沒那麽好對付，一旦警察敗露或者行動失敗，柴狗就會排查警方的臥底，那邊江的處境就更難了。路上，瘦子問邊江，為什麽非要帶上他，到底有什麽目的。邊江沒給他好話，直截了當地說：“因為我看你不順眼，臨死前想拉個墊背的，行不？”瘦子冷哼了一聲：“誰先死還不一定呢。”他的語氣陰森森的，邊江心裏一陣發毛。
夜裏三點鍾，汽車停在了一處高檔別墅群的甬道上，絕大部分房子都黑著燈，隻有遠處的一棟還亮著光，那就是黑龍的家。司機也緊張起來，一停車就關掉了車前燈，以防引起黑龍手下的注意。邊江坐在車裏，安靜地等著柴狗的電話。
半個小時後，手機響起來。邊江接聽電話，柴狗在電話裏告訴邊江，可以去見黑龍了，同時要他見了麵之後對黑龍說一句話。邊江記下之後，對司機說：“師傅，現在送我過去吧。”司機麵露難色：“要不，你自己走過去？”邊江一下子就明白了，司機是擔心有去無回，所以才不敢去。瘦子倒是假惺惺問了問邊江，用不用他陪著過去。邊江看出他根本就不會去，而且自己也沒想讓瘦子參與進來，所以隻是淡淡說了句“不用了”，就獨自朝著黑龍的別墅走去。
剛走到別墅大門外，就有黑衣保鏢上來，一把扭住邊江的胳膊，把他控製住了。邊江沒有反抗，第一時間自報家門，說是替柴哥來跟黑龍談判的。一個黑衣人立即打了一通電話，掛斷電話後，什麽都沒說，對邊江進行了搜身，確定他沒帶任何武器後，才帶著他進了別墅。
邊江被帶到了二樓一間臥室裏，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正穿著棕色絲質睡袍坐在臥室的沙發上，悠閑地喝著洋酒，懷裏左擁右抱著兩個美女。
“你就是黑龍？”邊江直視滿麵油光的男人，拽了拽剛被黑衣人揪得皺巴巴的衣服。“哎喲，你就是柴狗的使節？哈哈，來來來，給咱們的‘荊軻’倒酒。”他說完，拍了下懷裏女人的屁股，那美女立馬端著酒杯，扭著腰肢，給邊江送酒來了。邊江接過去，一飲而盡，然後把酒杯放在了茶幾上。
“哈哈！夠爽快！”黑龍笑著說道，隨即換上一副狠毒的模樣，“既然柴狗老弟派你來談判了，那你就先說說吧，讓我看看你們有沒有誠意。”邊江大大方方地回答：“柴哥說，咱們雙方的兄弟都死傷不少了，這麽下去對誰都不好，不如聯合起來，一致對外。”
黑龍聽完點起一根大雪茄，慢悠悠地說：“可以啊，我舉雙手、雙腳讚成。不過呢，我也有條件，漢都車站以後歸我。另外，跟那個神龍老板的合作，我也要加入。收益我也不多要，咱們五五分，我出人出力，絕對不讓柴狗老弟吃虧，怎麽樣？”
邊江挑了下眉頭，呼出一口氣，麵露難色，搖了搖頭：“恐怕不行。”黑龍倒也沒著急，吸了口雪茄：“那怎麽著，四六分？”邊江麵不改色心不跳地說：“不，您誤會了，柴哥的意思是，漢都車站還是我們的，那位神龍老板的生意也是，不分。另外，咱們停戰，之前既往不咎，以後還是好朋友。”
黑龍聽完，愣了兩秒，隨即爆發出一陣誇張的笑聲，問身邊的美女，是不是很搞笑，竟然有人敢來他地盤上撒野了。兩位美女趕緊笑得花枝亂顫，臉都要僵了。黑龍擦了下眼角笑出來的眼淚問邊江：“那你是來幹嗎的？打醬油，還是吃槍子？”邊江就從兜裏拿出手機，對黑龍說：“您先別生氣，柴哥讓我問問您，龍頭還要不要？”
黑龍的臉色頓時就變了，他拍了拍懷裏那兩位美女的大腿，兩個人趕緊識趣地離開，屋裏就剩下黑龍、他的一名貼身保鏢以及邊江三個人。黑龍站起來，走到邊江麵前，又繞到他身後：“小子，我警告你，最好別蒙我，你們不可能知道龍頭的事。”邊江一撇嘴，“不如您看看這個怎麽樣。”說完，邊江轉過身麵對黑龍，並撥通了視頻通話，田芳很快接聽，邊江把手機屏幕朝向黑龍。黑龍看著視頻裏的一切，嘴唇開始顫抖，嘴裏叼著的雪茄直接掉在了地毯上，保鏢連忙幫著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