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南鎮鬥兵匪

茅無極師徒雖然走得快步流星,但天公不作美,幾人剛走到半途時就已經是電掣雷鳴,暴雨如注了,由於山中沒地方躲雨,幾人隻好硬著頭皮一路小跑到黑水鎮。回到客棧時,四人都已經是成了落湯雞,衣服隨手都可以擰出水來。

王掌櫃見幾人噴嚏一個接一個,忙從浴室中拿來幾塊幹毛巾遞給幾人擦拭。

“茅道長您這是去哪兒了?馬隊長等了您一個下午啦!”王掌櫃指了指角落裏的一張飯桌,不無擔心地說道。

“哦?”茅無極走了過去,果然看到馬如龍正大張著嘴巴趴在飯桌上打瞌睡,粘稠的口水流了半桌子。

此時的馬如龍眼睛上竟出人意料地罩著一個墨鏡,隻不過因為墨鏡尺寸太小,感覺像是強掰上去的一般,顯得十分滑稽。阿桓見他睡得跟個死豬一樣,存心整他一整,便湊到他耳邊尖吼了一聲,嚇得馬如龍一跳三尺高,墨鏡都險些掉了下來。

眼見著惡作劇得逞,三個徒弟爆笑作一團,茅無極也是忍俊不禁,笑著搖了搖頭。

馬如龍的耳膜仍在嗡嗡作響,臉色一青,正想破口大罵,一看眼前之人是茅無極師徒,又立馬換做了笑顏,一邊搓著手一邊笑嗬嗬地湊了過來。

“喲,是茅道長啊!我可是等了你好久了!”馬如龍笑嘻嘻道,當他看到茅無極渾身濕漉漉的,正在一個接一個的打噴嚏時,又裝作一副關心的模樣:“茅道長這是淋著雨了吧?要不要我去給你弄件幹淨的衣裳來換換,可別感冒了讓自己活受罪啊!”

茅無極對他虛偽的關心顯得極為不適應,當下便擺手道:“不必了。正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你也不必再拐彎抹角了,有什麽事兒就直說吧!”

馬如龍諂媚道:“嘿嘿,茅道長果然是個爽快人,其實,我是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下道長……”

“喂,你不會又想來害我們吧!上次把我師父關進大牢裏的帳還沒和你算呢!”阿發沒等他說完,便氣呼呼道。

“是啊!每次看到你呀,總沒什麽好事兒!”巧雲也是嘟著嘴附和道。

馬如龍慌忙辯解道:“你們誤會啦!茅道長宅心仁厚,道法卓絕,我馬如龍對道長的景仰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怎麽會加害於他呢?就是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啊!”

看到馬如龍今天像變了個人似的,對茅無極又誇又讚的,三個徒弟麵麵相覷,都是大感奇怪。

阿桓揶揄道:“我說你這人怎麽翻臉比翻書還快哩?咦,你這墨鏡挺好看的,借我戴戴……”

還沒等馬如龍反映過來,阿桓便一伸手把那笨拙的墨鏡給扯了下來,卻見到馬如龍的眼眶一邊一處淤青,活像熊貓眼一般,十分滑稽可笑。

這回連正在寫賬簿的王掌櫃也忍不住捂嘴偷笑了起來。阿桓笑出了眼淚,問道:“馬大隊長,怎麽才幾天不見,就變熊貓了?”

馬如龍此時隻想找個地洞鑽進去,捂著臉窘迫道:“唉,別提了,還不是那個挨千刀的黑旋風幹的,你說我和他好聲好氣地說話,他倒動起手來了,真是群沒教養的土匪!”

巧雲也是插科打諢道:“嘻嘻,雖然我不認得他,但是能降得住你馬大隊長的,還真是少見呢!”

茅無極沉吟道:“黑旋風……你是說前些日子闖入黑水鎮的那幫兵匪頭子?”隨即又冷笑道:“你來這裏不會是想找我去替你報仇吧?”

馬如龍站直了身子,顯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說道:“不不,我馬如龍不過是一介武夫,受點小傷又算得了什麽?唉,關鍵是苦了南鎮的那群老百姓啊,你是不知道,他們作惡多端,白天打家劫舍,晚上**婦女,連十歲的小女孩都不放過,真是一群畜生不如的東西!我來這裏,便是為百姓請命,希望茅道長能去將他們趕走,讓我黑水鎮的老百姓們能過上安穩日子啊!”

阿桓調笑道:“咦,奇怪了,這除暴安良,維護治安的任務,不是你馬大隊長的責任麽?怎麽反倒來找起我師父來了?”

馬如龍極為不好意思地說道:“唉,不瞞你們說,人家是正規軍,我們是雜牌的,根本沒得打,而且那夥人用的可都是進口的三八蓋子,我們這還是都是些前清的漢陽造,都不知道落後幾個檔次啦!而且我上次去見黑旋風時,還看到了一杆丹麥進口的麥德森機槍,那可是一分鍾幾百發子彈射出來呐,我們保安隊去了,還不是給人家當炮灰的啊?”

阿發鄙夷道:“說來說去,不就是自己不敢去麽,幹嘛解釋這麽多!”

茅無極這時打斷道:“不必多言,我答應你去找他們。”

馬如龍一聽心花怒放,趕忙拍著馬屁道:“茅道長宅心仁厚,見義勇為,真是我們黑水鎮百姓的福音啊!在下佩服,佩服!哈哈哈……”

茅無極回道:“就算你今天不來,為了黑水鎮的百姓,我也會去找他們的。不過我有一個要求,你和你的保安隊必須和我們同去,關鍵時刻也好有個照應。”

“啊,這……”馬如龍頗有些為難道。

阿發怒道:“怎麽?你讓我們為你去冒險,自己卻想像老鼠一樣窩在家裏麵看戲啊?告訴你,你不去我們也不去!”

馬如龍怕茅無極反悔,慌忙應承道:“好好,我去我去!”

眼看著鎮長的最後通牒剩不了幾天,馬如龍又接著補充道:“那我今天回去先召集下人馬,多準備點彈藥,明天我們一早便過去,包準打爆他們的腦袋!”

茅無極頷首道:“好,那我們明早便在你的保安衙門裏匯合。”

“一言為定!”馬如龍竊喜萬分道,“那我先走了,咱們明早見!”馬如龍生怕茅無極會突然反悔,說罷忙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巧雲有些不樂意了,說道:“師父,他之前那樣對你,為什麽還要幫他嘛!”

茅無極微笑道:“鋤強扶弱是我們修道之人的份內之事,更何況是關乎到這麽多無辜百姓的生命安全,咱們總不能袖手旁觀吧?”

巧雲背過身去,又道:“話是這樣說沒錯啦,隻不過,他們那夥人是有槍有炮的兵,咱們是手無寸鐵的民,師父您能有把握能鬥得過他們嗎?”

“說實話,還真沒把握,走一步看一步吧!”茅無極嘿嘿一笑,朝著樓上走去。

“不是吧?!”三個徒弟都是張大了嘴巴,一臉苦相。他們見茅無極之前答應得那樣幹脆,本以為他準備了點什麽秘密武器之類的可以輕鬆對付那幫兵匪,沒想到連他自己也沒把握,看來明天的事兒還真夠懸了。

翌日清晨,馬如龍早早地便讓保安隊員們排好方陣等著茅無極師徒。茅無極卻是不慌不忙,吃了早餐,又做了會兒運動舒展下筋骨,才帶著幾個徒弟姍姍而來。

“唉呀,茅道長,您怎麽才來啊,都快急死我了!”馬如龍苦著臉說道。

“你又沒說什麽時間,現在不也還是早上麽?”由於早上吃得太飽,茅無極不禁打了個飽嗝,惹得那群沒吃早飯站著幹等的保安隊員們心中是各種忿忿不平。

馬如龍一想也是,他見茅無極師徒都是一身便衣打扮,便問道:“道長,你就這樣去啊?不帶點符籙,法器什麽的?”

茅無極看了看馬如龍的戎裝打扮,一副正兒八經的樣子,心中好笑,也是反問道:“我又不是去驅鬼捉妖,帶上那些法器幹什麽?還是輕裝上陣的好。”

“好吧好吧,都依道長的!隻要能趕跑那幫兵匪就成!”

馬如龍說罷神氣地甩了甩手中擦得噌亮的王八盒子,發號施令道:“兄弟們,隨本隊長去踏平兵匪,保衛黑水鎮!”

阿發和阿桓跟在隊伍後麵,小聲笑道:“你看看馬如龍那架勢,狐假虎威的,就好像自己是主角兒似的。”

湘西一帶多丘陵,黑水鎮雖然不大,但地勢也是此起彼伏,相比於低窪的東西二鎮,南鎮則是修在一處較陡的高地之上,要走到南鎮,倒還需要爬些山路,也正是因為了這地勢的分隔,才讓兵匪之禍沒有波及到東鎮的居民。

這段日子兵匪在南鎮的肆意妄為,已經有半數的居民都遷走了,或是前去東鎮投靠親戚,或是遠走他鄉另謀出路,剩下都是些老弱病殘,就連大白天的也是家家戶戶緊閉著房門不肯出來,本來就不寬敞的街道上到處堆滿了瓜皮紙屑,不少枯葉碎布隨著山風在空中四處飛舞,顯得極是淒涼蕭瑟。

小攤小販的推車被隨意丟棄在大街上,不是缺了胳膊就是少了腿,不時會有人從窗戶裏探出頭來看看走在街上的這幫人,隨後又緊緊地將窗戶拴死。茅無極師徒看到這毫無生氣的情景,也不禁是連連搖頭。

街道的中央有一處青石牌坊,是前清時的達官貴人所建,牌坊下的石門口橫著兩輛破舊的板車,板車上躺著兩個身著軍裝,頭發蓬亂的男子。三伏天剛過,天氣燥熱難耐,兩人此刻正慵懶地大啃大嚼手中的西瓜瓤子。這兩輛板車呈一字列排列,正好攔住了茅無極一行人的去路。

兩人上身的衣襟敞開著,露出了白花花的肚皮,他們滿不在乎地看了一眼迎麵走來的茅無極一行人,又自顧自地吃起了西瓜來。

有了茅無極來撐場麵,馬如龍感覺腰杆子也挺直了許多,大搖大擺地走過去衝著板車上的兩人喊道:“喂,你們兩個,快帶我們去見你們老大黑旋風,我馬大隊長有事要和他商量!”

板車上的兩人一胖一瘦,滿臉的痞氣,胖子對旁邊的瘦子說道:“他不就是那天被我們給揍得滿地找牙的馬如龍麽?”

瘦子一邊吐著西瓜子,一邊笑著附和道:“什麽龍不龍的,我看他呀,是隻會在地上爬的蟲才對!哈哈哈……”

馬如龍見他們倆當著自己手下的麵奚落自己,臉上立刻青一陣白一陣的,怒道:“兩個小雜毛,笑個屁!告訴你們,老子今天可是有備而來,趕快帶我們去見黑旋風,否則別怪本隊長對你們不客氣!”

胖子仿佛沒料到馬如龍敢這樣和自己講話,一屁股從板車上坐了起來,看了看他身後十幾個保安隊員,又掃了一眼茅無極師徒,冷笑道:“喲,難怪今兒個這麽囂張,原來是帶了幫手來了,怎麽,想幹架是不是?!”

瘦子這時也走了過來,話也不說,拿著手中剛啃完的西瓜皮便往馬如龍臉上抹去,罵道:“老子今天就不帶你去,怎麽樣,有種你就動我們倆,等我兄弟們過來了,老子讓你身上變成馬蜂窩!”

馬如龍想到幾百發子彈打在自己身上那血肉橫飛的場景,不禁嚇出了一身冷汗,連臉上粘乎乎的西瓜水也來不敢擦,灰溜溜地跑到了茅無極身邊,小聲問道:“茅道長,他們攔著路不讓走,該怎麽辦啊?”

阿發打趣道:“才遇到兩個兵匪你就嚇成這樣啦?等會見了黑旋風那還得了!”

茅無極這時從人堆裏走了出來,語態溫和地說道:“兩位小哥,我們找黑旋風的確是有要緊的事情商量,兩位能否行個方便,代我們前去通報一聲?”

胖子見眼前之人麵目和善,雙目隱斂電光,氣度從容,自有一代宗師的氣派,不禁愣了一下。

瘦子卻沒多想,將他渾身上下打量了一陣,見他一身平民布衣打扮,眼神上就將他貶低了幾分,撇嘴擠眼道:“老大最近身體欠佳,沒工夫見你們,趕快滾蛋,爺爺們還要睡午覺咧!”

胖子這時推了瘦子一下,朝他使了個眼神,隨即對著茅無極笑道:“要我們帶你去見老大也不是不可以,不過這天下也沒免費的午餐,先拿三十兩銀子出來孝敬咱哥倆,我們或許會考慮考慮。”

“或者拿五十塊袁大頭也可以!”尖嘴猴腮的瘦子繼續補充道。

阿桓怒道:“你這不是搶錢麽?我看你們一年的餉銀也沒三十兩吧!”

“哼,沒錢?那就恕我們兄弟倆不招待了!”胖子白了阿桓一眼,又一屁股坐在板車上翹起了二郎腿。

茅無極見他們毫無誠意,便從胸口摸出一個沉甸甸的錢袋,在兩人麵前搖了搖,碎銀沉悶的撞擊聲立時吸引了胖瘦二人的興趣,兩人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錢袋湊了上來。

茅無極冷笑道:“你們不是想要錢麽?能從我手上拿走,這錢包裏的銀子就統統歸你們。”

見錢眼開的兩人狗仗人勢,本打算明搶豪奪,但見茅無極發了話,剛好給了自己個台階下,正合己意,於是乎便都去朝著那錢袋抓去。然而要從茅無極手中拿走東西談何容易,他一會兒將錢袋拋在空中,一會兒又從左手換到右手,將兩人耍得是暈頭轉向。

兩人見茅無極動作靈活,根本就搶不到,便幹脆耍起賴皮來,一人抓住茅無極的一隻手臂,好讓他無法動彈。哪知茅無極嘴角一笑,竟暗使奇力,將兩人硬生生地給拽在半空拋了出去。

胖瘦二人摔得是灰頭土臉,心中大為惱怒,剛起身又捏著拳頭哇哇大叫著要朝茅無極揍過來,就在此時,茅無極左右兩邊各出現一人,正是阿發與阿桓,兩人果斷抬腳,兩記暗含內力的側踢直貫胖瘦二人的胸口,兩人隻感覺身子輕飄飄地往後墜,重重地撞在了板車上,竟將板車輪子都給撞壞了。

兩人眼見不敵,氣急敗壞地從腰間摸出了盒子炮,口中罵罵喋喋道:“老子這就斃了你!”

“舉槍,列陣!”馬如龍吼了一聲,隻見保安隊員整齊地排成了一排,十幾把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胖瘦二人。

馬如龍威脅道:“你們敢開槍,老子就讓你們腦袋統統開花!”

瘦子雖然窩著氣,但好漢不吃眼前虧,便說道:“算你們有種,你們給我等著!哥,咱們走!”說罷便拉著胖子一瘸一拐地朝著巷子深處溜去。

馬如龍將雙手插在腰間,神氣十足道:“哼,敢和本隊長比槍,你們還嫩了點!”

在馬如龍的帶領下,一行人來到了兵匪在南鎮的大本營——鴻福錢莊。這錢莊是百年老字號了,信譽頗佳,生意興隆,不光做黑水鎮的生意,周圍的十鄉八鎮的富商們也會常來光顧,到後來,錢莊發行的莊票甚至被當作貨幣在周圍十鄉八鎮中流通了,足以見得其影響力之大。但自從這幫兵匪占領了錢莊後,一疊疊價值不菲的莊票一夜之間全變成了一堆廢紙,讓商戶們個個都是痛心疾首。

鴻福錢莊是一個仿英式風格的三層小洋樓,外麵被一圈刷得雪白的磚牆圍繞著,遠遠地看去像是一隻即將展翅的飛鴿,高貴華麗,頗有一番英倫島國的優雅神秘之感。

一行人走進院子後,卻發現院內空無一人,並沒有看到任何兵匪的蹤影。

阿發質疑道:“馬如龍,你是不是帶錯地方了,怎麽一個人都沒有?”

馬如龍沒好氣道:“我上個月剛在這存了幾百兩銀子,現在那些莊票全變成了一堆廢紙,這苦大仇深的地方,你說我有可能記錯麽?”

茅無極見整個院子內靜得出奇,不禁提醒道:“都小心點,有點不太對勁。”

就在這時,忽然聽到一聲“砰”地脆響,小洋樓下的大木門被推開了,一大堆手持三八大蓋的兵匪們衝了出來,氣勢洶洶,吼聲雷動。

為首的一身軍官打扮,身材奇矮,背還有點駝,四肢倒是十分粗壯,看上去極為不協調。左右兩旁分別站著被茅無極師徒揍得鼻青臉腫的瘦子和胖子,兩人此時仗著人多勢眾,氣焰囂張了不少,忙告狀道:“劉管帶,就是他們幾個打傷我們的,我看他們一定是來抓老大的,千萬不能放過他們!”

劉管帶衝冠一怒,也不多說,手中緊緊握著的勃朗寧手槍叩響了扳機,隻聽一聲脆響,馬如龍頭上的軍帽應聲而飛,馬如龍被嚇破了膽,抱著腦袋趕忙躲到了院內的棕櫚樹後。

劉管帶吹了吹槍口冒出的輕煙,一揮手道:“都給我斃了!”

一時間,三十幾把日式三八大蓋齊齊地對準了院內的十幾號人。望著黑洞洞的槍口,十幾個保安隊員逃的逃,躲的躲,亂作一團,待一陣猛烈的槍聲響起後,已是有兩個保安隊員中槍倒地。

“大家都別亂,快躲到棕櫚樹後麵反擊!”茅無極見情勢危急,大聲喝道。

那些亂了陣腳的保安隊員們此刻正缺一個人站出來主持大局,見茅無極說話擲地有聲,鏗鏘有力,都是十分信服,紛紛找到掩體躲了起來,並時不時的找機會舉槍還擊。

胖子的目標大,兩三個保安隊員不約而同的瞄準了他開槍,一梭梭子彈如同流星般射進了他肥得流油的肚皮裏,他捂著肚皮掙紮著跑出了幾步,本想要躲進小洋樓中,哪知又是一梭子彈從後背貫穿前胸而出,他雙膝一跪,撲倒在地。瘦子見他哥被打死了,氣得孤身衝進了一顆棕櫚樹後,用三八大蓋頂著其中一個保安隊員的腦門子放了一槍。那保安隊員的腦袋幾乎裂成了兩半,白色的腦漿子濺了一地。

另一個保安隊員被嚇懵了,渾身顫抖著不知道該怎麽辦,眼看著他又要遭到那瘦子的毒手,茅無極快步搶在瘦子身後,翻手一掌拍在他後腦勺上,瘦子哼都沒哼出一聲便暈死在地。

彈如流星,聲如雷霆,槍戰進行得如火如荼,赤手空拳的茅無極師徒在密集的火力下卻是有力使不出,幫不上任何忙,隻得幹著急。那三八大蓋不愧是進口的洋玩意兒,威力大的驚人,就連厚實的棕櫚樹皮也被打得四處橫飛,想比之下,保安隊裝備的漢陽造老套筒則是威力有限,遜色了不少,還沒幾分鍾,便接連又有三四個保安隊員中槍倒地。

阿桓這時轉頭看了看馬如龍,卻見他臉色蒼白,額頭上冷汗涔涔,仿佛生了一場大病一般,而襠部則是尿濕了一大片。

“瞧你這點出息,還當大隊長呢!”阿桓捂著鼻子罵道。

“啊!”又是一聲慘叫,掩護在馬如龍旁邊的保安隊員東順胸口中槍,躺倒在馬如龍懷中。

“順子,你沒事吧?”馬如龍見東順目光遊離不定,邊拍著他的臉邊問道。

東順渾身抽搐,顯得十分辛苦,忽然,他將一口熱氣騰騰的鮮血噴在了馬如龍的臉上,馬如龍隻感覺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兒從鼻子裏麵鑽進來,待他低頭再看時,東順已經是歪著腦袋死在了自己懷中。

這下子可著實把馬如龍給嚇壞了,他使勁推開了東順的屍首,怪喊怪叫著從院子裏跑了出去,一梭子彈朝他背後追來,卻隻打在了院牆上,激起一小團白色的粉灰。

剩下的七八個保安隊員見隊長丟下他們自己跑了,也早已失去了戰意,邊口中罵娘邊抱頭鼠竄想逃出去,槍林彈雨中,又有一個動作稍慢的保安隊員中槍倒地,撲騰呻吟了幾下後便沒了動靜。

保安隊丟盔棄甲逃走後,這頭隻剩下了茅無極師徒四個,眼看著兵匪們的火力一陣蓋過一陣,茅無極這時也不禁忿忿然道:“這馬如龍,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兵匪們見茅無極師徒孤立無援,一直躲在棕櫚樹後不敢出來,膽子也開始大了起來,分成兩小隊分別從左右兩側切入,意圖將他們給團團包圍。然而,當兵匪們趕到棕櫚樹後時,卻發現竟然空無一人。

三十幾雙眼睛給盯著,他茅無極師徒要是逃走了,他們是肯定知道的,如今竟然在眼皮子地下消失掉了,這是怎麽一回事?兵匪們個個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搞得是丈二的和尚毛不著頭腦。

“在樹上,他們在樹上!”一個小個子兵匪忽然大喊大叫道。

其他人往樹上一瞧,好家夥,隻見四人抱著樹幹,足足爬了有七八丈高。也不知是誰突然開了一槍,巧雲手邊的樹皮冒著輕煙,被打掉了一大塊,她驚叫一聲,重心不穩,身子直直地墜了下去。

“師妹!”阿發和阿桓同時驚呼了一聲。

茅無極身子一旋,使了個千斤墜,先於巧雲落在了地上,濺起了樹下的一堆黃土,隨後又將巧雲穩穩當當地給接在了懷中。

阿桓和阿發這時也跳了下來,協助兩人與兵匪們展開了近身的肉搏。這些個兵匪雖然凶悍暴躁,但紀律性差,沒有受過什麽專業訓練,充其量也就是些烏合之眾,此時近距離纏鬥,火槍就發揮不了什麽作用,很多槍都是還來不及上膛便被踢飛了。

隻見茅無極雙臂揮動,出掌淩厲如劍,遊走於一眾兵匪之中,一時間,四麵八方都是掌影,或虛或實,如桃林中狂風忽起,萬花齊落一般。阿桓和阿發也是拳如堅石,帶起了一陣陣罡風,巧雲則是身姿輕盈,暗使巧力,或踢或劈,讓那些長得五大三粗的兵匪們也是拿她毫無辦法。

不一會兒,三十來個兵匪已是盡數倒地,捂著被打得青腫的痛處哭爹喊娘。巧雲得意地搓了搓手,衝著方才在打鬥時想要對她出手輕薄的兩個兵匪扮了個鬼臉。

就在這時,劉管帶領著一名親衛從洋房中走了出來,手中還拿著一杆奇怪的長槍。這槍的模樣和其他兵匪用的三八大蓋有些不同,不僅是因為它的大口徑,就連彈夾也比三八大蓋要長上許多,而且是插在槍身上方的,長長的槍管下安置著一個三角架,想必是匍匐射擊時用來將槍體固定在地上的。

劉管帶見手下們橫七豎八地倒了一地,氣得眉毛豎得老高,抱著手中的怪槍對著茅無極師徒就是一陣掃射。一梭梭子彈如同連珠炮般齊刷刷地飛來,四人又跳又閃,險象環生,身旁的灌木叢中不斷傳來樹枝被折斷的聲音,腳下的黃土也是一片片的橫飛,讓四人幾乎都沒有喘息的機會。

四人逃到了洋房的左側,一排排飛彈打在白色的牆壁上,濺起了紛紛揚揚的牆灰。阿桓隻感覺心中怦怦直跳,不禁用手摸了摸胸口道:“這是什麽槍啊,竟然這樣厲害,也不見他上膛,子彈就打得就像水柱一樣了。”

茅無極也是心有餘悸,猜測道:“這應該就是馬如龍之前說的麥德森機槍了。那些西方列強有這樣厲害的武器,一杆槍抵得過幾百號人,也難怪前清的冷兵器軍隊會老吃敗仗了。”

四人的藏身處是一個死角,外麵的火力又太過猛烈,根本逃不出去,阿發這時著急道:“師父,現在該怎麽辦?”

茅無極搖頭道:“投降吧,沒有別的辦法了。”

三個徒弟都是睜大了眼睛,阿桓問道:“師父,咱們就這麽認輸了啊?傳出去會被當成笑話的!”

茅無極語意輕鬆道:“讓別人笑笑也總比咱們幾個被打成馬蜂窩要好吧!”說罷便帶頭第一個舉著手站了出去。

“師父說得對,還是保命要緊!”阿發點了點頭,也是跟了出去。

阿桓嘟囔道:“師父這是怎麽了,這可不像他平時的作風啊!”

巧雲神秘一笑,說道:“我想師父他老人家一定是有自己的考慮呢!別磨蹭了,快走啦!”

四人被反綁著雙手,押進了小洋房之中。劉管帶走在最前頭,時不時地會去摸摸手中立了大功的輕機槍,神態十分得意。瘦子則是跟在隊伍的最後麵,他的後腦勺此時仍在隱隱作痛,滿眼仇恨地望著茅無極師徒。

洋房的紅木樓梯上彌漫著一股奇怪的味道,樓梯的走道裏隨處可見一些發黴的食物殘渣和綠油油的痰液,光看著就讓人惡心,這些兵匪們個個都是粗枝大葉的主,不僅裝束上不修邊幅,生活習慣上也是一團亂麻。

一行人走到二樓的時候,忽然一個帶著眼鏡的嘍囉正用手捂著脖子慌慌張張地跑了下來,不住有殷紅的鮮血從他指縫間滲出,滴落了一地。

那眼鏡男低著頭看也不看,一頭撞上了迎麵而來的劉管帶,險些將他撞下了樓梯。

劉管帶沒好氣地罵道:“張四眼,瞎了你的狗眼啦!這麽慌慌張張地是趕著去送葬?”

張四眼抬起頭來,隻見他臉色慘白,滿頭的虛汗,他認出了劉管帶,畏畏縮縮地說道:“劉管帶,老大他……他的病又發作啦!”

劉管帶一愣,神色有些慌張,旋即又問道:“你脖子是怎麽回事?”

張四眼顯得很委屈,將手從脖子上移開,兩排鮮紅的牙印如同梅花一般清晰可見,兩端的虎牙印則是深可見肉,不住有鮮血汨汨地流出來。

茅無極看到他的傷口,心中暗呼不妙。當下皺眉說道:“你們快帶我上去!”

劉管帶白了茅無極一眼,不屑道:“我們憑什麽聽你的?”

茅無極冷笑一聲:“你們老大是中了屍毒,現在毒發,處境十分凶險,如果再晚一點變成僵屍,你們都活不了!”

劉管帶聽完嚇了一大跳,一揮手道:“快走!”

來到了三樓,隻聽幾聲淒厲的慘叫遠遠地傳了過來,剛走了幾步,迎麵又是幾個大喊大叫的士兵失魂落魄的跑了過來,劉管帶抓住其中一個,見他是黑旋風身邊的親兵山雞,便質問道:“不是讓你們幾個綁著老大的麽,怎麽又讓他跑出來了?”

山雞哭喪著臉說道:“他牙齒太利,自己咬斷了繩子,我們也沒辦法啊!”說罷也不顧劉管帶的阻攔,一溜煙地跑下樓去。

劉管帶咽了口口水,將茅無極擋在自己身前,往黑旋風的臥房裏緩緩走去。

幾人走到了黑旋風臥房的門口,發現一具鮮血淋漓的男屍橫躺在地上,脖子被咬得連血管都露了出來。房間內,兩個士兵正一人抓著一個黑臉漢子的手臂想要製住他,在黑臉漢子的大力掙紮之下,兩人的身子感覺都快要飄了起來,看模樣十分吃力。

隻見中間那黑臉漢子一臉的絡腮胡子,頭發也顯然是很久沒剪過了,長得十分濃密,雙眼中布滿血絲,紅通通的十分可怕,上顎兩排鋒利的獠牙伸出了嘴唇外,將下嘴唇都劃破了。

“老大!”劉管帶喊了一聲,自己卻是不敢上前去。

黑旋風本來正在凶狠地盯著旁邊兩個縛住他的兵卒,聽到劉管帶的聲音後猛一轉頭,鼻子使勁地在劉管帶的方向嗅了幾下,隱隱發出幾聲低沉的吼叫。

“你們幾個,先把大哥給綁起來再說!”劉管帶衝著身後幾個負責看守茅無極師徒的士兵說道。

“是!”

黑旋風看到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圍向自己,忽然憤怒地發出一聲嘶吼,雙臂使勁一甩,竟將方才拉住自己雙手的士兵甩飛在了一旁。身子一自由,黑旋風便張開血盆大口要向劉管帶一行人撲過去。

劉管帶和其他幾個士兵嚇了一大跳,又不敢對大哥開槍,當下也顧不得茅無極師徒了,撒腿就跑。

“喂,先幫我們解開繩子啊!”茅無極朝著劉管帶大喊了一聲,劉管帶回頭看了一眼,卻並沒有停下來,反倒跑得更快了。

“這群鳥人!”阿發憤憤地罵道。

眼看著黑旋風就要抓過來,師徒四人立即閃開了一條道,讓黑旋風撲了個空,四人隨即又躲進了房中,排成一列貼著牆壁徐徐行走,一來方便隨時轉移,二來也好分散目標。

黑旋風仿佛打了雞血一般,一擊不中,變得更加狂暴,又大張著雙手朝著幾人撲過去,表情猙獰可怖,仿佛要將四人挫骨揚灰一般。

茅無極雙手被反綁在身後,動彈不得,隻得抬起腳使勁抵住他胸口,好讓他無法靠近。還好這中了屍毒的黑旋風智商並不高,也不改變方向,隻是一個勁地超前發力,想要超過茅無極腳上的力量,兩排焦躁不安的牙齒在空氣中一通亂咬。

阿桓見茅無極頭上滲出了汗珠,知道他有些吃力,便閃身在黑旋風的身後,將他罩進自己的懷抱裏,並用縛在自己腕上的麻繩使勁勒住了黑旋風的脖子。這一前一後的發力,倒讓黑旋風不知到底該何去何從了。

巧雲看到黑旋風的兩枚長長的虎齒如同彎刀一般鋒利,忙提醒道:“二師兄,把繩子放進他嘴裏!”

阿桓會意,剛準備挪動繩子,哪知那力大無窮的黑旋風忽然使出蠻力,將腦袋使勁往前一抵,竟將阿桓往前帶出老遠,刹時間便有了兩個人的重量壓茅無極的腿上。茅無極本已是感覺吃力,此刻直感覺腿上發麻,漸漸地有些支撐不住了,便將腳一回縮,那黑旋風沒了阻擋,張著大口使勁地撲咬了過來。

黑旋風來勢洶洶,還好茅無極身經百戰,動作靈活,在這危急關頭將頭一偏,本想咬住他脖子的黑旋風便重重的撞在了牆麵上,沾了一滿臉白刷刷的牆灰,如同第一次化妝的女子打的粉黛一般。由於用力過猛,黑旋風左側的虎牙也被撞斷在地上。也許是吃疼的緣故,黑旋風仰天發出一聲怪嚎。

趁著這個機會,阿桓果斷地將纏在他脖際的繩子挪進了他嘴裏,而他自己的雙手由於纏在一起無法分開,隻能是左右兩麵抱住黑旋風的頭,這樣才讓他無法咬到。

黑旋風顯然是感覺到了嘴裏的異物,本來就牙癢難耐的他不禁一通猛咬狠嚼,那繩子在他口中如同一根麵筋一般,在他的大力咀嚼之下“噌”地一聲斷裂了開來。阿桓這時也顧不上被麻繩磨得紅腫的手腕,趕緊跑過去要給茅無極解開繩子。

茅無極的雙手自由後,隻感覺渾身上下一陣說不出輕鬆,一麵躲避著黑旋風蠻橫的襲擊,一麵將左手捏成劍指,朝黑旋風的頸根後麵的玉枕穴點了下去,而他右手則捏成小金牌手決,在黑旋風頭頂啪嗒地拍打了一下,黑旋風眼睛一陣發直,如同一塊木板般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沒一會兒,劉管帶也進來了,他本想看看茅無極師徒死了沒有,然而卻出人意料地看到黑旋風渾身僵硬地躺倒在地上。劉管帶慌慌張張地跑過去探了探黑旋風的鼻息,隨後臉上勃然一怒,掏出了腰間的勃朗寧手槍指著茅無極,凶狠道:“你們竟敢殺了我大哥,我要你們償命!”

茅無極斜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他一時半刻還死不了,現在隻是僵死狀態。”隨後又道:“你們趕緊把他綁起來,要是等他醒過來就等著當他的人肉大餐吧。”

劉管帶嚇了一跳,趕緊叫來幾個手下將黑旋風來了個五花大綁。為防屍變,又按茅無極的吩咐將之前的幾個被咬死的士兵屍體給集中起來焚燒了。

黑旋風被茅無極用秘法暫時製住了屍毒,待他醒來時,神誌漸漸開始有些清醒了。他看到自己被五花大綁地縛在**,一個平民裝扮的中年男子在自己身上到處捏來捏去,管帶劉不一和幾個親衛則是滿臉懼怕地望著自己。

“老大,你終於醒啦!”劉不一不敢湊過來,隻是躲在茅無極身後笑嘻嘻地說道。

黑旋風此刻顯得十分憔悴,麵色慘白,眼珠裏的白仁子已經充血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紅通通的像鶴頂一般,看得眾人是一陣心驚。

“他娘的!誰綁的老子?老子要斃了他!”黑旋風一邊大力掙紮,一邊咆哮道。

“老大,您別亂動啊,這位道長是打茅山來的,可厲害了,他正在給您治病呢!”

“治你媽的病,老子好端端的,哪有什麽病?”黑旋風氣得臉色鐵青,破口大罵道。

茅無極這時說道:“你還是少說點話吧,血液循環加快,你體內的屍毒也會蔓延得更快。”

“哎唷,癢……癢……快住手!”黑旋風見茅無極此時正在撓自己的腳心子,笑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劉管帶,把這江湖騙子給我拉出去斃了!”黑旋風緩過神後,火冒三丈道。

劉不一則是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茅無極,滿臉尷尬,顯得十分為難。

“怎麽,你敢違抗我的命令?不想活了嗎!”黑旋風噴得是口水四濺。

茅無極搖了搖頭,在黑旋風頭頂又是一拍,黑旋風便仿佛正在打鳴的公雞被掐住了脖子一般,雙眼一閉,啞了聲。

“他屍毒入體,十分狂躁,還是讓他多睡一會兒的好。”茅無極解釋道。

劉不一試探性地問道:“道長,你看我大哥的病,還有得救嗎?”

茅無極沉吟道:“我用本派秘法製住了屍毒,暫時還不至於擴散到心脈,但要徹底清除這些屍毒,就要頗費一些功夫了。”

劉不一喜道:“如此說來,我大哥是有救了,真是太好了!”

茅無極這時站了起來,目光如炬地盯著劉不一,問道:“你老實告訴我,他無緣無故的怎麽會中了屍毒的?是不是遇上屍變了?”

茅無極冷哼了一聲,說道:“這祛除屍毒的方法不盡相同,因人而異,你若是對我存心隱瞞,讓你大哥得不到準確的救治,那時可就怪不得茅某了!”說罷便收拾了包袱拂袖欲走。

劉不一慌忙攔在茅無極身前,他知道紙是包不住火了,便歎了口氣,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仔仔細細地說了一遍。

茅無極聽完顯得十分震驚:“什麽?你們竟然跑到西鎮去盜墓了!”

劉不一知道這不是什麽光彩事兒,顯得極為不好意思道:“大哥前些日子聽人說西鎮有戶人家名叫萬戶侯,是前清時的鄉紳土豪,富甲一方,家中藏了不少寶貝。隻不過因為鬧僵屍一直沒人敢去過,我本來是想勸他不去的,可大哥他執意要去,我也沒有什麽辦法啊!”

茅無極怒道:“你可知道,黑水鎮人屍相隔已逾百年,西鎮全是僵屍。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要闖!做這些損陰德事,也活該他被咬了!”

劉不一被罵得十分不爽,在心中將茅無極詛咒了千遍萬遍,但因為還指望著他來救大哥,表麵上卻不敢表現出不滿來,隻得賠笑道:“對對,茅道長教訓得對,不過事情已經發生了,道長還是快點想辦法救救我那可憐的大哥吧!”

茅無極重重地哼了一聲,接著便去仔細研究黑旋風胸前的那道有些潰爛的傷口。那傷口看起來像是被某種利刃劃過一般,茅無極神色一鬆,捋須道:“還好他隻是被尋常的紫僵所傷,尚能存留幾絲人性,要是遇上毛僵和飛僵,你大哥早就成了它們其中的一員了!”

接著,茅無極讓劉不一找來一鼎大水缸,又命人在鎮外漂滿浮萍的四季湖中打來了整整一缸子水,做好這些準備工作後,茅無極便開始往水缸中傾倒大量的糯米和洋蔥,直到整缸水都被染成了白色才罷手。昏睡中的黑旋風隨後被阿發和阿桓扒光了扔進水缸中,隻露出一個大腦袋出來呼吸吐氣。

做完這一切後,茅無極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叮囑著劉不一道:“讓他在這糯米水中泡上三天三夜,基本上就能痊愈了,不過在此期間一定要命人嚴加守護,切記不能讓外人衝撞幹擾。”

劉不一看著那缸子白花花的糯米水,有些將信將疑道:“道長,這……這有用嗎?”

茅無極解釋道:“之所以讓你們找來湖水,而不是普通的河水,是因為湖麵飄滿浮萍,而湖中則是開滿蓮花,這些都是日日吸納天地光澤的生命,命屬陽,屍毒屬陰,陽浮陰消,陽升陰沉,這是很淺顯的道理。至於那糯米和洋蔥嘛,則是僵屍所忌諱之物,讓它們溶於水中,屍氣避讓不及,自然會有事半功倍之效。”

交代好了一切後,茅無極走出了黑旋風的房間,他見劉不一一直跟著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禁笑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麽,這三天之內我們師徒都會留在這兒,以防出現什麽意外。三日後,一旦這屍毒無法祛除,不僅你們倒了大黴,整個黑水鎮的居民都將陷入危險之中。”

劉不一心中的石頭落地了,會心一笑道:“那就麻煩茅道長了。這三天的衣食住行我會差人安排好,茅道長想吃什麽,想用什麽盡管吩咐!”說罷,劉不一又湊到茅無極耳邊小聲邪笑道:“我們昨天抓了幾個十五六歲的嫩伢子過來,都是沒開過苞的黃花大閨女,要不要今兒個晚上送到您房間來讓您開**,見見紅?嘿嘿嘿……”

茅無極心中惱怒,推開了劉不一,嚴肅道:“你們這樣糟蹋人家清白閨女,和禽獸有什麽分別?趕快把那幾個女娃娃給放了,要不別想讓我救你大哥!”

“是是是……”劉不一幹笑道。看到茅無極下了樓,他撇著嘴嘟囔道:“老家夥,我看你是下麵那玩意兒早抬不起頭來了吧,還裝什麽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