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高考奮戰

【在我還未反應過來之時,蘇南輕輕推了我一把:“去玩吧。”我回頭,他卻已經轉身,和周承光鬥嘴去了。

方曉靜過來拉我:“胡樂,愣著做什麽啊,浪起來啊。”

我深吸口氣,穩住怦怦直跳的心髒,對方曉靜展顏一笑:“好、好啊。”

十二點將至,漫天煙花散開,整個天空失去了往日的寧靜,各色煙火源源不絕,鞭炮聲響徹雲霄。

方子聰看著手表,不由自主地數著時間:“十、九、八、七、六……”

方曉靜拉著我:“快快快許願,周承光,班長,快許願啊,新年的第一個願望肯定會實現,我先來。”

方曉靜將手放在唇邊,大喊:“我希望能考上一所好大學,認識許多帥哥美女,吃遍山珍海味,遊遍全世界,還有身邊的人健健康康、幸福安好。”

我閉上眼睛許願,睜開的時候,蘇南正目不轉睛地看著我,我笑著問他:“你許了什麽願望?”

“你呢?”他問。

我看了一眼周承光,他正看著遠處綻放的煙火,煙花稍縱即逝,卻在他清秀蒼白的麵容上留下短暫的痕跡。

我的願望很簡單,希望周承光能平平安安,與我們一起笑到老。

思及此,我反問蘇南:“那你的願望是什麽?”

蘇南轉過頭,望著遠處,平日裏冷峻的側臉被煙火柔和了弧度,他眼睛微合,長秀的睫毛染上夜的清冷。

在我以為蘇南不打算回答我的時候,他側過頭,溫柔地看著我:“我的願望就是你的願望。”

這繞口令似的話,乍聽之下不明所以,但深究而下,我卻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因為徹夜瘋狂,導致翌日一早,我困乏不已,埋在被窩裏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

最後是蘇南將我從被窩裏挖出來。

周承光家裏的被子床墊是清一色的鵝毛白,陷進去宛如掉進雲端,蘇南從軟綿綿的被窩中將我提溜出來,我還半眯著眼睛打著哈欠。

“好困,我想睡覺。”我說。

蘇南一隻手扶著我的背,我像是軟體動物窩在他身上,離了溫暖的被窩,我止不住打了個冷戰,更往他懷裏鑽。

“下雪了。”蘇南好脾氣地任憑我拱著,言語含笑,不若他平時一本正經的嚴肅模樣。

“下雪了”三個字讓我立馬清醒,立馬跳起,拉開簾子看著窗戶外,晶瑩剔透的雪花從天而降,風一吹,幾片雪花貼在窗戶上,那剔透精致的樣子讓我愛不釋手。

我打著赤腳往外衝,蘇南輕輕鬆鬆地拉住我:“麻煩你穿鞋。”

等我收拾好出門的時候,方曉靜他們早已在花園裏打起雪仗了。

見我出現,方曉靜團了一團雪球,朝我砸來,我大腦還沒反應過來,眼見那雪球朝我麵門而來,一道溫熱的身軀擋在我麵前。

啪的一聲,雪球落在蘇南頭上,窸窸窣窣落下。

“你沒事吧,疼不疼?”我怒瞪方曉靜,滿心想著為蘇南報仇,握起一團雪球扔過去,結果方曉靜拿方子聰作為擋箭牌,看著方子聰被我砸得嗷嗷叫,蘇南忍俊不禁。

“我沒事。”他說。

“幫我一起揍他們。”我玩紅了眼,早已忘記了冷,和方曉靜他們你來我往,一時之間雪球滿天飛,慘叫聲也不絕於耳。

我被打中好幾次,脖子上的雪化成水,冷得我不停地打哆嗦,委屈地和蘇南告狀:“他們欺負我。”

我以為蘇南會說:“活該,誰讓你和他們一起胡鬧。”

但他沒有,他將我往後一攬,嘴角一揚,眸子微微眯起,氣定神閑道:“我幫你報仇。”

蘇南出馬,我立馬拿著小馬紮坐在一旁觀看,恰好周承光從樓上下來,見我們這麽熱鬧,好奇地問:“你們在玩打雪仗?”

“不。”我搖搖頭,看著蘇南彎腰團了一團雪球,說道,“是蘇南在單方麵毆打方曉靜和方子聰。”

果然沒多久,那端傳來方曉靜他們嗷嗷慘叫的聲音,接著是求饒聲。

我在內心暗自歡喜得意,蘇南可是籃球隊的隊長,投籃命中率極高,他們竟然欺負他的青梅,活膩了不成。

我見蘇南他們已經停手,便將目光移回來,見周承光麵色有些蒼白,原本滿心歡喜化成擔憂:“你沒事吧?”

周承光朝我笑笑,但說話有氣無力:“我沒事。”

“天這麽冷,你上去休息吧。”我催促他。

也怪我們,昨晚鬧得太晚了,而他全程和我們在一起,即便我們三番兩次催促他去休息,他也不願意。

他說,這是他過得最難忘記的一個年。

“我沒事。”他笑道,“我看著你們玩。”

此時,一個雪球擦著我耳邊而來,眼見就要砸到周承光,我忙擋住他,卻不想腳下一絆,和周承光跌作一團。雪球擦著我們飛過,啪地掉在客廳的地板上,沒多久便融化成水。

“對、對不起。”我忙起身,手忙腳亂地檢查他,“你有沒有怎麽樣,壓疼你了嗎,你心髒還好嗎?”

周承光還未說話,我身體一輕,一扭頭,人已經被蘇南提溜著拉開,他的語氣很淡,也許是在雪地上待久了,音色清冷無比。

“你讓他沒法好好呼吸了。”蘇南說道。

周承光掙紮著起身,這一動,他的嘴唇又白了幾分。

方曉靜跑過來,低頭懺悔:“對不起啊,我隻是鬧著玩。周承光,你怎麽樣?”

“我沒事,你們一個個的表情怎麽和天塌了一樣,我也想玩打雪仗,很久沒玩過了。”周承光笑笑,無視我們擔憂的神情,往外走去,沒走幾步,他身形一晃,直挺挺地栽倒在雪地上。

漫天雪花中,他就那麽倒下了。

我有一瞬間心跳停止。

大年初一,周承光進入手術室搶救,清冷的醫院隻有我們彷徨的麵孔。

我們誰也沒說話,靜靜地守在手術室外,我捏緊拳頭,指甲陷入掌心中。突然手掌一暖,我低頭,蘇南不容置疑地握住我的手,他的掌心帶著熱度,讓我原本焦灼不安的心慢慢平靜下來。

他說:“周承光會沒事的。”

我抬頭看他。

他麵色平靜,但眼底的堅定奇異地撫平了我的擔憂,看著依舊亮著的手術燈,我低低道:“我相信你,他不會有事。”

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我們聞聲望去,一位身材高大、西裝革履、麵容冷肅的男人朝我們走來。

他身上強大的氣場瞬間掩蓋住醫院的冰冷,那雙淩厲的黑眸掃視了一圈四周,我不由自主地往蘇南身邊縮了縮,便聽他說道:“你們是承光的同學?”

在他強大的氣場下,我們大氣都不敢出,唯有蘇南沒被嚇到,禮貌地道:“是的,您是……”

“我是他的父親。”

我想象過無數次周承光父親的形象,但從未想過他竟是這麽年輕英俊,雖然眉宇之間刻上了年歲的滄桑,但這就是放大版的周承光啊。

他們父子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周叔氣喘籲籲地追上來,對周承光的父親說道:“老爺,少爺會沒事,你別擔心。”

整整六個小時,手術室的燈才暗下,醫生魚貫而出,我們忙迎了上去,周承光的父親依舊是冷肅的模樣,但緊鎖的眉頭卻泄露了他的擔心。

“我兒子怎麽樣?”他的聲音又低又沉。

“沒什麽大礙,但是……”醫生看了一眼他,“貴公子不適合繼續上課了,他的身體支撐不住,隻能好好休養,等待心源。”

“好,我知道了,謝謝醫生。”周承光的父親點點頭。

周承光被安排到高級病房,專業護工二十四小時守著。周叔帶著我們先回去,並且很是抱歉:“大過年的,讓你們都沒法安安心心的,接下來我可能要在醫院,你們都回家吧。”

我們不想給周叔添麻煩,點頭應下。

到了家,我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眼淚決堤,蘇南也沒勸慰我,隻是抱著我,輕輕拍著我的背。

哭了一場,我的情緒轉好許多,蘇南在廚房忙活,我坐在沙發上,呆呆地望著電視,腦子裏始終回**著醫生說過的話。

如果兩年內再找不到合適的心源,進行換心手術,那麽等待周承光的隻有一個結果。

“吃麵了。”蘇南的聲音將我從越墜越深的思緒中扯回。

我點點頭,捧著麵碗,剛吃了一口便噎到了。

好鹹。

蘇南麵色微紅:“我……不太擅長做飯,你將就點,過年店門都關著,我們也沒地方吃飯。”

我一邊哭著一邊大口扒麵,眼淚掉在麵上,似乎又鹹了幾分。

蘇南歎了口氣:“以前都說女人是水做的,我還不相信,你再哭眼睛就變成核桃了。”他抽了一張紙巾,替我擦去滿臉的淚。

接著又抽了一張,輕捏著我的鼻子:“用力。”

我下意識照做,蘇南拿開紙巾,隨意扔進垃圾桶中,他輕聲道:“看你替別人流淚,我真是……”

他卻沒繼續往下說,隻問我:“你的新年願望和周承光有關對吧?”

我吸了吸鼻子,睜著淚眼看他。

他望著我:“我說過,你的願望就是我的願望,而兩個願望交疊,周承光就有了我們兩人的庇佑,他會沒事的。”

因為家人都不在,蘇南也不放心我,所以回家拿了一些換洗的衣服,索性住在我家。

我洗完澡,正準備叫蘇南去洗澡,卻發現電腦屏幕亮著,而上麵的資料全都是有關於心髒疾病方麵的。

看著看著,我的眼淚又不爭氣地浮上眼眶。

蘇南去樓下泡了兩杯牛奶,他將牛奶遞給我,摸摸我的腦袋:“喝完牛奶早點休息,我就在隔壁房間,有事叫我。”

“蘇南。”我在他轉身的瞬間拉住他的衣角,他微愣。

“謝謝你。”我說。

“傻瓜。”

他拉著我走到床邊,半強製半哄著替我蓋上被子:“什麽都別想,閉上眼睛好好睡覺,明天我們再去看周承光。”

“好。”我點頭。

翌日一早,提前得知周承光已醒來,我們四人約定好時間,這才去了醫院。

病房裏,周承光正在吃蘋果,看到我們,抱歉地笑笑:“我真是沒用,大年初一就讓你們不歡而散。”

“說什麽胡話呢,你健康我們才放心。”我趕緊說道。

“胡樂,”他說,“你眼睛腫了。”

我正低頭掩飾,蘇南已經開口:“所以說你爭氣一點,別動不動就暈倒,讓別人寢食難安。”

聞言,周承光愣了下,原本帶笑的眸子盛滿了愧疚和感動:“胡樂。”

“好了。”蘇南阻斷我們的視線,“你好好養病,別想太多。”

我們估摸著也打擾了許久,打算離開,周承光卻叫住我:“胡樂,我有些話想和你說。”

我看了蘇南一眼,蘇南敲了敲我的頭:“去吧,不過記得別愛心泛濫,又答應他不該答應的事情。”

他們走後,周承光靠在枕頭上,朝我招招手:“胡樂,坐過來一些。”

我木著臉道:“你看你又忘記了,叫學姐。”

他愣了下,無可奈何一笑:“是,學姐。”

周承光的開場白是:“學姐,你知道我為什麽喜歡和你待在一起嗎,很久以前……”

這熟悉的開場白,我在電視裏看過不下十次,我嘴角動了動,最終還是靜靜地等著他,即便他說得再爛,我都會記在心裏。

“第一次我的書包不小心砸到你,你那氣鼓鼓又故作威嚴的模樣,說真的,很好笑。”

對不起啊讓你見笑了,難怪你一個剛轉學的小豆芽不懼我,原來我毫無威嚴啊,還以為自己在蘇南身邊耳濡目染這麽多年,多少有點像他呢。

“剛開始我隻是對你好奇,但後來逐漸被你吸引。”周承光低眉淺笑,“你好像無時無刻都活力滿滿,天塌下來都不怕,我喜歡你笑的樣子,那模樣會讓我忘記一切。”

我靜靜地看著他。

“學姐,你別一副苦瓜臉。”他好笑地伸出手,和往常一般,親昵地揉揉我的腦袋,“遇到你,我很開心。”

“學姐,”他停頓了一番,輕輕道,“你知道我的新年願望是什麽嗎?”

“什麽?”我問。

他定定地看著我,蒼白的麵容帶著一絲淺笑:“我希望你能考上理想的學校,代替我那一份。”

周承光垂下眸子,斂去眼中不舍:“我可能要休學,等身體好轉一些,我可能就要回M國了。”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祝他一路順風還是安心休養,我現在統統不想說,因為舍不得。

“學姐,我可以抱抱你嗎?”周承光突然說道。

我點點頭。

周承光湊近我,展開雙臂,輕輕地環住我,他的左手打著吊針,我小心翼翼地不敢碰到他,他在我的耳邊輕聲道:“我會努力活著,等你們來看我。”

離開病房的時候,我即便再怎麽低頭掩飾,蘇南依舊發現我哭過了。

他什麽話都沒說,隻是沉默地拍拍我的肩膀。

大年初八,我們一行人去機場送周承光。

“少爺,時間差不多了。”周叔辦好手續過來,也是滿臉不舍,“孩子們,再見,有空就來玩,不過你們現在學習緊,好好學習,爭取考個好成績。”

我們連連點頭。

登機廣播響起,周承光一步三回頭,最終他朝我們揮揮手,身影消失在登機口。

周承光離去後,時光老人似乎撥快了時間,一晃眼,我們已經高三了。

沒時間再胡鬧了。

我答應周承光,答應蘇南,好好備考,這是他們的願望,也是我自己的願望。

我摒棄一切無關緊要的事情,真正做到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其間魏森出了新歌,也上了新聞,但我也隻是聽旁人提起。在我家,我爸媽已經默契地不在我麵前看電視了。

不過在重複單調的複習中,還是偶有大事發生,而我萬萬沒想到,這件事與蘇南有關。

葉顏找到我家的時候,我還在房間裏做習題。

她第一次來我房間,我也是第一次忐忑不安地招待她。

但她顯然對我房間的布景毫無興趣,俏臉微繃,與往日溫柔的模樣不同,那雙眼淩厲地看著我,讓我坐如坐針氈。

沉默了片刻,葉顏終於大發慈悲地開口:“胡樂,你知不知道蘇南拒絕保送的事情?”

像有人在我腦袋中安了定時爆破彈,砰的一聲,我理智全無。

見我目瞪口呆的模樣,葉顏笑了下:“看來你還不知道,今天早上教導主任找我和蘇南商量保送的事情,可他一口拒絕了,讓教導主任又氣又急。這種事大家求而不得,機會放在眼前他卻不要,教導主任問他到底為什麽不願意接受保送,你知道他說什麽嗎?”

我的心怦怦直跳。

葉顏直視我的眼睛:“就是因為他什麽都沒說,我才更加確定他是為了什麽。”

我心裏其實已經有答案了,但我卻像被人毒啞了一般,說不出口。

葉顏起身,整了整裙擺:“胡樂,我想你心裏已經有答案了吧,也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了吧,別讓蘇南後悔終身,也別讓你自己後悔終身。”

我沒送葉顏離開,而是呆呆地坐在沙發上,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猛地蹦起,狂奔下樓,我媽正端著水果,被我一撞,盤子裏的水果掉了一地,她沒好氣地責備:“做什麽呢?風風火火的,真是的,哎,出去也不知道穿鞋子,這死孩子!”

我一口氣跑到蘇南家裏,第一次將門敲得砰砰響。

是蘇南來開的門。

他一眼掃到我打著赤腳,眉宇的溝壑更是深刻:“學習學傻了,鞋子也不知道穿?”

“蘇南,我有話跟你說。”我氣喘籲籲。

他拉了我一把:“進來再說。”

他轉身去拿鞋子,我卻再也忍不住問道:“你是不是拒絕了學校的保送?你為什麽要這麽做,是因為……”

我嗎?

他身形一僵,倏爾轉身,眼神淩厲無比:“誰告訴你的?”

我被他的眼神嚇了一跳,但因為心急如焚,所以我也大膽了幾分:“你管我是怎麽知道的,你就說是不是?”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要不要保送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他說得輕描淡寫,我卻無法接受他這模棱兩可的理由。

他似乎想逃避,扔下鞋子就要上樓,我想也未想就繞到他麵前,一把拽下他的衣襟,他被迫彎腰與我對視,眼底卻含著幾分慍怒和不耐煩。

“你到底想做什麽?”他問。

“我要你說實話。”我一字一句道。

“好。”他點頭,“我的實話就是,我想參加高考,這是人一輩子隻有一次的事情,我不想錯過。”

他以為我會被他說服,但我沒有:“這不是實話,我要聽實話。”

“你煩不煩。”他抓著我的手,神情不耐煩,“這就是實話。”

蘇南繞過我想上樓,我在他背後喊道:“是因為我嗎?”

他這次想也未想,直接轉身,好笑地盯著我:“你會不會想太多?”

“如果是因為我……”我走到他身邊,仰頭看著他,“如果你有一點點的失誤和遺憾,我會恨自己一輩子。蘇南,我是認真的。”

他麵色鬆動,半晌後,輕歎口氣:“胡樂,你隻要做一件事。”

我:“……”

“相信我。”

他一本正經地道:“你說過,想陪著省高考狀元走在一起,我會實現你的願望。”

高三的那年春節,我們過得兵荒馬亂。大年初一,我給周承光打了個拜年電話,他似乎蠻精神的,也問我備考累不累。

我欲哭無淚,能不累嗎,我現在睡覺都還在做題。

高三沒有時間概念,因為學子們都在爭分奪秒地複習,連一貫嬉皮笑臉的方曉靜方子聰都埋頭苦學,教室裏最多的就是翻書聲。大家都在為自己的理想而奮鬥,沒有人停滯不前。

天氣逐漸變暖,當高考倒計時隻有一個月的時候,我竟然出奇地淡定。

蘇南告訴我,是龍是蛟現在都已經定型了,這一個月要好好回顧一下高中所學的知識點,然後準備迎接高考。

我從不問蘇南準備得怎麽樣,因為我知道他一定沒問題。

這一個月中,我和蘇南一切如常,倒是我爸媽和蘇爸爸蘇阿姨著急不已,似乎隻有等我們考完結束的那一天,他們才能將吊著的一顆心落下。

終於,到了六月七號這一天。

我和蘇南被分到了一個學校考試,卻不在同一個考場,考前他將我拉到身邊,仔細叮囑:“試卷發下來,先仔細審題,簡單的題目先做,遇到難題別慌張,畫個圈放在那兒,等有思路了再做,明白嗎?”

我連連點頭。

分開的那一刻,蘇南走了一半,倏然轉身,朝我做了個幼稚的手勢。

我咧嘴一笑,那是我教他的打氣手勢,他一直都不願意做,結果在做高中生的最後兩天,他還是破功了。

真好。

三年的學習時間,兩天完成答卷,出考場的那一刻,我有種如釋重負脫胎換骨的感覺。

我和蘇南默契地沒問對方考得怎麽樣,但從他的笑容中我已經得到答案了。

高考結束後,學校開了一個高三學子的歡送會,平日中嚴肅的教導主任此時看起來萬分和藹可親,他在上麵慷慨激昂,我在下麵沒忍住,流下眼淚。

蘇南好笑地看著我:“你以前不是最討厭這種歡送會嗎,怎麽哭了?”

“因為這是最後一次了。”我說。

蘇南沉默了。

這一次歡送會結束後,我們即將脫下校服,成為一個真正的大人。

我和蘇南說:“我們已經十八歲了。”

蘇南揚唇一笑:“是啊,十八歲了。”

動員大會結束後,教導主任眼尖地看到蘇南,因為蘇南沒答應保送,他著實氣了好一陣兒,不過到底是自己的學生,他也不會真惱火。

“你小子,要是沒考個省狀元給我看,看我怎麽收拾你。”教導主任笑罵他。

蘇南第一次不謙虛:“我不會讓您失望的。”

查成績那一天,我爸媽比我還緊張,我媽甚至不敢麵對現實,當她聽到電話中報著688分時,我媽一度以為自己幻聽,居然衝電話那端吼:“真的嗎,是不是弄錯了,真的是688分嗎,怎麽可能?”

我和我爸一臉黑線:“媽,電話那端是機械音,你和它對什麽話?”

最後我媽確認了三遍還是不願意相信,我可不管她信不信了,我現在更關心蘇南。

打電話給蘇南的時候,我的手抖得和患了帕金森一般,他接起後,輕輕的一聲“喂”,像是一根細線,將我的心高高吊在半空中。

我問他:“你多少分?”

蘇南的語氣中聽不出喜怒:“叔叔告訴我,你考了688分,不錯,沒辜負我對你的精心培養。”

“謝謝謝謝,你先告訴我你考多少?”

“你猜?”

“你快說啊,不然我要因心髒跳動過快而亡了。”我催促。

蘇南輕笑一聲:“真是拿你沒辦法,不過我覺得自己可以競爭一下省狀元的位置了。”

其實蘇南還是謙虛了,他根本無須競爭省理科狀元的位置,因為他考了730分,此等逆天的分數,試問有幾個人能和他競爭?

如果葉顏參加高考的話,或許能和她競爭一下,可葉顏選擇了被保送。

沒多久,學校通知我們去拿畢業證和成績單。

我媽拿到成績單,這才真正相信我那688分的成績並不是假的,學校對於我這隻殺出來的黑馬震驚不已,同時也驚喜不已。

我有幸讓自己的名字和照片和蘇南同框,成為下一屆學妹學弟們的學習榜樣。

自從蘇南成為高考狀元後,家裏門庭若市,我天天去蘇南家撿那些沒來得及被收拾起來的零食,因為複習而丟了的體重,很快又回來了。

方曉靜和方子聰的底子在那兒,但經過蘇南的點播,方曉靜考了一本,方子聰死活爭取不上,隻考了一個二本,但慶幸的是,他們報考的學校在同一個區,走路隻要半個小時。

蘇南作為省狀元,簡直比領導還忙,接受各種采訪,暑期過去一半,他才終於歇了一口氣。

我笑著問他:“當省狀元好玩嗎?”

他已經累得沒有脾氣了:“你說呢?”

他白了我一眼:“當初也不知道是誰說要陪著我一起在街上走一圈呢?結果呢,說話不算話的家夥。”

我瞪他:“你這就誤會了,我這是不想搶了你的風頭。”

蘇南摸摸腦袋,神情輕鬆:“對,你這喜感的臉和性格,的確能搶走我的風頭。”

在這裏提一句,相比方曉靜和方子聰相距半個小時的路程,我和蘇南報考的學校距離很近,因為我們在同一所學校。

他如願以償地上了清華大學,而我因為老天一打哈欠,也撿了個漏,跟在蘇南身後,也被清華錄取。

錄取通知書發下來沒多久,我們便聽周叔說,周承光的心源已經找到,馬上準備手術。

我們一合計,決定飛躍大洋去見他。

去的那一天,周承光正巧在準備手術,他對我們說道:“別擔心,我答應過你們的。”

我們分別抱了他,輪到蘇南的時候,周承光笑意盈盈地道:“你還是別抱我了,我怕一不小心說出一些不該說的話。”

蘇南先是愣了下,接著嘴角微勾:“那你說吧,現在我無所顧忌了。”

我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麽啞謎,周承光招招手,讓我過去。

我心底翻江倒海,擔心不已,但麵上卻裝得平靜:“周承光,你答應過我的,爭氣點。”

周承光重重地點點頭。

周承光手術期間,我比高考還難熬,高考至少我已經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但現在我不知道醫生的醫術如何,不知道那顆心髒適不適合他,不知道周承光挺不挺得住……

我緊張得直冒冷汗。

蘇南握緊我的手,給我無聲的安慰,我們一坐便是十幾個小時,等手術室的門開啟,我的腿已經麻得沒有知覺了。

“手術成功。”醫生的一句話,讓我們從煎熬的地獄回到天堂。

人間真好。

周承光剛動完手術,要在重症監護室觀察四十八小時,如果無礙,便可以轉入普通病房。

周叔帶著我們去周承光所在的別墅,我們遇到了他同父異母的妹妹,很可愛的一個混血寶寶。

兩天後,周叔通知我們一切安好。

我們去醫院探望周承光,他仍然十分虛弱,但我知道他已經蛻蛹成蝶,即將展翅高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