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消玉殞

九月十一日,星期二,上午八點三十分

那天是九月十一日,在這個重大日子的早上八點三十分沒過多久,馬克漢就告訴了我們這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我當時暫時和萬斯住在他的一處位於東三十八街的公寓中。那是一棟豪華的大廈的頂層,經過重新裝潢,兩層樓被打通了,麵積非常大。我辭掉了在父親“凡迪恩和戴維斯律師事務所”的工作,在之後的幾年中,我一直都是以萬斯的私人法律代表和顧問的身份,竭盡所能地為他的需要和興趣服務。平時,他的公事不算太多,私事倒不少。他喜歡大量收購名畫和古董,本來這類有關他興趣愛好的事情就已經夠多了,再加上他的個人財務,我就忙得應接不暇。不過,至少還沒有成為我的負擔。我覺得,這種財務和法律上的服務工作還是很適合我的。我和萬斯早在哈佛上大學時就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誼,它提供給我們社會化和人性化的基礎——有些時候,對別人來說,這種基礎可能很容易變質,讓兩個好朋友彼此形同陌路。

在這個特別的早上,我很早就起來了,當時我正在萬斯書房裏忙著一些事情,管家柯瑞走進來通報說馬克漢來訪,此刻正在大廳等候。對於馬克漢的來訪我感到有些驚訝,因為馬克漢十分熟悉萬斯的作息,萬斯不睡到中午是決不會起床的,而且他最忌諱別人一大早打擾他的清夢。那麽馬克漢為什麽還要在這個時候過來呢?

馬克漢在大廳裏來回走動,神情非常不安,將帽子和手套隨手丟在了茶幾上,就在那一刻,我從他身上嗅到一股異乎尋常的氣息。看到我走進大廳,他停了下來,用一雙飽受困擾的眼睛看著我。馬克漢中等身材,體格健壯,一頭白發,胡子總是刮得幹幹淨淨的。他不但儀表出眾,而且還彬彬有禮,待人非常謙遜,尤其難能可貴的是他具有嚴以律己、頑強不屈的堅毅品質,令人不由得心生敬佩。

“早安,老凡,”他麵無表情地對我說,“知道嗎?又有事情發生了,這回的凶殺案牽涉了一個名人,搞不好要弄得滿城風雨、人心惶惶……”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麽,盯著我看了一會兒才說,“哎呀,我突然想起了前天晚上和萬斯在俱樂部的討論。真是該死!他的話恐怕要應驗了。還記得嗎?我當時還半開玩笑地說如果再發生一起大案子,一定要帶著他一起辦。唉!現在事情真的發生了。那位被稱為‘金絲雀’的女演員瑪格麗特·歐黛兒死了,是在自己的公寓中被人謀殺的。而且據剛剛得到的消息證實,這起案件似乎又和俱樂部有關。現在,我就要到歐黛兒的住處調查。對了,趕緊把那個還賴在被窩裏的懶蟲叫起來吧。”

“好,我這就去。”我不假思索地回答,我想我會這麽快作出反應也許是私欲所致,因為我知道,如果有任何凶殺案能夠震驚全國,而被害人又是全國屈指可數的人物的話,那麽這起金絲雀謀殺案可以算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了。

我立即叫柯瑞去萬斯臥室,叫他起床。

“這,恐怕……先生……”顯然柯瑞有些擔心。

馬克漢打斷了他的話:“沒什麽好怕的,你隻管去叫醒他,後果我來負責。”

柯瑞似乎也感受到了事態的嚴重性,於是快步離開了。

幾分鍾後,萬斯穿著精美的絲質睡袍和拖鞋來到了我們麵前。

“天哪!”他看了看鍾表,用略帶驚訝的口吻說,“你們這些家夥難道整晚沒睡嗎?”

他走到壁爐旁,慢條斯理地從一個意大利製的煙盒中選出一根鑲了金邊的瑞奇煙。

這時的馬克漢可沒心情聽什麽玩笑,他的眼睛已經眯成了一條細縫。

“金絲雀被謀殺了。”我忍不住先開了口。

聽到這個消息,萬斯拿著火柴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似乎並沒有感到驚訝,甚至還用不屑的眼神看了我一下:“你說的是誰家的金絲雀?”

“今早有人發現瑪格麗特·歐黛兒死在家裏,”馬克漢補充道,“她的大名就連你這個窩在被窩裏睡大覺的家夥都曾經聽過,所以我想你該對這件案子的嚴重性有點認識了吧。現在我就要親自調查,去察看那些‘雪地上的腳印’。正如我們前天晚上說的那樣,如果你要跟來,那就趕緊動身吧!”

萬斯將煙熄滅了。

“哪個瑪格麗特·歐黛兒?是百老匯的金發尤物,還是開發廊的那個?太可悲了!”雖然他態度輕浮,但是我還是能夠看出他對這起案件的興趣非常濃厚。萬斯接著說:“親愛的老夥計,我想這群法律秩序的敵人們看樣子真的想要陷你於苦惱之中!他們這樣漠視他人的生命,簡直太可惡了!我先失陪一下,換件合適的衣服再跟你去。”

說著,萬斯轉身向臥室走去,馬克漢隨即拿出一根雪茄準備要吞雲吐霧一番,而我就借這個機會回到書房把剛剛處理過的資料整理好。

萬斯用了不到十分鍾的時間就穿戴整齊地再度出現在了大家麵前。他從管家柯瑞手裏接過帽子、手套以及藤製手杖,興奮地說起了法語:“出發吧!”

瑪格麗特·歐黛兒的公寓位於西七十一街一百八十四號,就在百老匯大道旁。我們開車沿著麥迪遜大道來到上城,進入中央公園,然後從西七十二街穿出,來到了事發地點。公寓門口早已擠滿了好奇的群眾,看到我們的車停在路邊,執勤的警員趕緊為我們開出一條通道。

一進門,就看見助理檢察官費塞希亞站在大廳等候。

他連聲歎氣道:“長官,又是一樁麻煩的案子,真是糟糕,還偏偏在這節骨眼上!”他聳了聳肩,看上去很沮喪的樣子。

馬克漢和別人握手的同時,嘴裏還不停地嚷嚷道:“簡直要崩潰了!現在調查工作進行得怎麽樣了?在你向我報告案情之後,刑事組的希茲警官也打來電話,他說這案子第一眼看上去就有點棘手。”

“何止是有點棘手?”費塞希亞認真地重複著,“簡直是駭人聽聞!希茲警官剛剛結束波以爾的案子,現在立刻又投入到這宗新案子中,就快變成陀螺了。莫朗督察剛剛在十分鍾前到過這裏,對他下達了調查令。”

“嗯,希茲是個破案高手。”馬克漢寬慰道,“我們一定可以盡快破案的。哪一間是瑪格麗特·歐黛兒的公寓?”

大家跟著費塞希亞來到大廳後方的一扇門前。

“長官,就是這間。”他說,“我現在非常疲憊,得走了,祝你們好運!”說完,他就離開了。

在這裏有必要先對這棟房子以及它的內部結構作一個簡單的描述,因為這棟建築物的特殊構造與謀殺案中一些看似無法解釋的部分有著或多或少的關聯。

這棟公寓是石造的,有四層,可以看出它在建造的最初就是用來居住的;後來為了要改造成私人公寓,就將內部和外觀進行了整修,使得每個樓層都被大致分隔成了三到四間的公寓套房,不過頂樓除外。犯罪現場在一樓,在這一層樓裏一共有三間公寓和一間牙醫診所。

這棟大樓的主要出入口都正對著西七十一街,從大門進去,緊接著就是寬敞的大廳。瑪格麗特·歐黛兒的公寓就在大廳的盡頭,門牌號是三,而公寓大門正好和這棟大樓的出入口遙遙相對。通往樓上的樓梯在大廳中間靠右的地方。在樓梯的旁邊,也就是大廳的右邊,有一個小型會客室,沒有門,可以從拱道直接進去。電話總機安放在正對樓梯的一個凹進去的狹小的空間裏。整棟大樓都沒有電梯。

一樓還有另一個重要特點,就是在右方的角落,也就是大廳的盡頭,有一條小小的通道直通向外麵。順著歐黛兒公寓的牆壁一直往前走,那裏有一扇門,打開後可以看到這座大樓西側有一片空地。有一條四尺寬的巷子和這片空地相連,通往西七十一街。我也曾一度猜測這樣簡單明了的建築格局,在整個案件的進行過程中扮演著什麽樣的角色;然而事實上,正因為它結構單純,沒有任何特殊之處,才不會令人浮想聯翩,這也使辦案人員在調查過程中困惑不解,幾乎讓這樁案件變成了無頭公案。

馬克漢進入歐黛兒公寓後沒多久,刑事組的厄尼·希茲警官也趕到了現場。不過,看上去他那寬大、好鬥的臉上卻是一派輕鬆的神情。在以往辦案的過程中,希茲總是處於刑事組和地檢處的憎恨與對立之間,這次卻沒有在希茲身上看到這種情形。

“長官,很高興可以在這裏看到你。”他說這話的時候是真心誠意的。

說完,他轉身朝向萬斯,微笑著伸出雙手和萬斯握手,他們是在兩個月前偵辦班森謀殺案期間認識的。

希茲用戲謔的口吻調侃道:“大偵探這次又要加入到我們的破案隊伍中了!”

“是的。在這個金秋的早晨,你是否已經感應到了什麽呢,警官?”

“你沒有必要知道!”希茲突然變得嚴肅起來,轉身看著馬克漢憤憤說道,“長官,那群該死的家夥放著百老匯裏那麽一大堆過氣的女演員不殺,偏偏挑上金絲雀瑪格麗特·歐黛兒,看來他們是看準了當紅炸子雞的。”

此時,警政署督察威廉·莫朗走了進來,照例同在場的每個人握手致意。盡管之前他隻見過我和萬斯一次,但卻清楚地記得我們的名字,和我們寒暄了一番。

“非常高興你能來,”他對馬克漢說,聲音聽上去優雅而又和氣,“我剛到,還沒進入狀況,希茲警官會給你提供所需的相關資料。”

“我給他的資料已經夠多了。”希茲一邊帶領大家向客廳走去,一邊喃喃自語。

格麗特·歐黛兒生前住的地方很寬敞,有兩個用拱門連接起來的大房間,拱門上垂掛著暗紅色帷幔。一進門可以看到一個八英尺長、四英尺寬的玄關,往前走有一扇威尼斯風格的高級玻璃門,進去是一個客廳。想要進入臥室隻能穿過客廳從拱門進入,因為這間公寓裏沒有其他的出入口。

站在客廳裏,可以看到左側有一張覆蓋著織錦絲緞的體積龐大的長沙發,壁爐就在它的正前方,沙發的正後方擺放著一張紫檀木的長桌。玄關和通往臥室拱門之間的右牆上有一麵鏡子,是三折式的瑪麗·安托瓦內特鏡子,下方是一張紅褐色的折疊式方桌。還有一架小型史坦威鋼琴放在拱門的另一側、靠近外掛式凸窗的地方,鋼琴上有一些路易·塞斯風格的做工精美的裝飾品。壁爐右側的角落裏擺放著一張寫字桌,旁邊靠著一個手工製作的方形皮麵字紙簍。壁爐左側有一個櫥櫃,是我從未見過的、工藝精湛的古希臘樣式的。牆上掛了幾幅法國名畫的複製品,有布歇、弗拉格納爾和華鐸等人的作品。走進臥室,可以看到裏麵有一個五鬥櫃、一個梳妝台和幾把鍍金的椅子。整間公寓華而不實的脂粉氣息,恰好襯托出了金絲雀作為明星獨有的那種易逝凋零的個人氣質。

當我們從玄關進入到客廳,正要駐足觀望的時候,一下子被屋內遭人力破壞過的殘破景象吸引住了。到處都淩亂不堪,好像被暴風雨掃過的街道一樣。

“他們似乎做得還不夠高明。”看到此情此景,莫朗督察不禁感歎道。

“在我看來,我們應該感謝那些家夥沒用炸藥把房子炸了。”希茲用尖酸刻薄的語氣回應著。

然而最吸引我們目光的並不是這破亂的景象,而是沉寂地躺在沙發一角的金絲雀的屍體,她以一種別扭的側扭姿勢躺在那裏,頭部靠在沙發上,像是曾經被人用力向後扭轉;長發散亂地垂了下來,看上去好像是一條被凍結的金色瀑布。她的臉被暴力摧殘得已經不成人形了,皮膚也變了顏色,驚恐的眼睛蒙上了一層暗淡的薄膜,嘴巴張著,而嘴唇早已皺巴在一起了;脖子兩側有明顯的淤青,身上穿著一件奶油色薄紗睡衣,鑲有黑色的蕾絲。在沙發扶手旁我們還發現一頂金色的貂皮睡帽掉在地上。

房間裏還留有當時她與凶手搏鬥的痕跡。睡衣一邊的肩帶已經斷落,胸口前鑲有蕾絲花邊的部位也裂開了一道橫向延長的縫隙;她的腿上還散落著一團皺巴巴的淡紫色綢帶花飾,是從她睡衣上扯落下來的。地上還有一隻緞麵的拖鞋,她右膝向內盤臥在沙發上,看來是在被凶手勒死之前奮力掙紮過。她的手指蜷曲著,很明顯在她死之前,曾經緊緊握著凶手的手腕,直到斷氣,她的手才鬆開。

這種殘敗、凋零的死亡景象好像在這房間裏施了一股魔咒,我們所有人都怔怔地盯著瑪格麗特·歐黛兒的屍體,最後,還是希茲的聲音將我們拉回了現實當中。

“馬克漢先生,你看,她顯然是坐在沙發的這個角落的位置上突然遭遇背後攻擊的。”

馬克漢點頭表示認同:“這個男人一定是個健壯有力的人,否則他怎麽能這麽輕易地將金絲雀勒死。”

“我同意你的看法!”希茲說。

接著他彎下身檢查屍體,指著死者手指上的一個傷口,說道:“他們將她手上的戒指拿走了,而且用了強力。”他又指了指歐黛兒肩上斷落的一段鑲有小珍珠的白金項鏈,“她脖子上的掛飾也都被硬扯走了。他們還真是沒有放過一件值錢的東西,不浪費一點時間。作案手法非常幹淨利落。”

“法醫來了嗎?”馬克漢問。

“馬上就到了,”希茲回答,“德瑞摩斯醫生出門前一定要吃早餐的。”

“有他在,可以找出一些更加深入的線索。”

“我掌握的線索已經足夠多了。”希茲強調,“看看這副慘狀,我想即使是遭受堪薩斯颶風襲擊,情況也不會這麽糟。”

我們結束了對屍體的初步觀察,來到房間中央。

希茲警告說:“不要觸碰任何東西,馬克漢先生,我們已經通知了指紋專家,他們隨時會到。”

萬斯故作驚訝地看著希茲。

“不會吧,警官,您該不是認為那些家夥會留下指紋等您來查吧?這都什麽年代了?”

“萬斯先生,壞人不是個個都聰明。”希茲反駁道。

“哦,當然,親愛的,如果他們真的個個都聰明,肯定就不會被抓了。可是,單憑指紋進行判斷的話似乎並不準確,畢竟那隻表示留下指紋的這個人曾經在某個時刻在現場逗留過,可這並不意味著這個人有罪。”

“也許你說得對,”希茲有些不服氣,“不過我先聲明,如果讓我在這個現場找到任何指紋,我一定不會寬待那個留下指紋的家夥。”

萬斯似乎被嚇到了:“警官,我可真害怕。從今以後,我外出時一定要戴著手套。你知道,我這個人好奇心很強,總是喜歡摸摸這個,碰碰那個的,像屋子裏的家具、茶杯或者廚房用具什麽的,都不會被我放過。”

馬克漢突然插話說:“在法醫到達之前,大家可以四處看看。”

“還不是和以前的案子一樣,那些家夥殺了這個女人之後將所有值錢的東西席卷而去。”希茲擺出一副很有經驗的樣子。

兩個房間都被洗劫一空,地上到處散落著衣服和其他物品。並且,兩個房間的衣櫥的門都是開著的。從臥室裏衣櫥的混亂情形,可以看出凶手行凶時很倉促。由於客廳的衣櫥裏放的都是一些不常用的東西,所以並沒有被搜刮得太厲害。這群歹徒還把梳妝台的抽屜和五鬥櫃翻了個遍,床單、枕頭、被子全都被翻亂了,床墊也被整個翻了過來,地上還倒著兩把椅子和一張小茶幾。碎片隨處可見,凶手好像因為找不到什麽東西而用花瓶來撒氣,摔得滿地都是碎片。寫字桌的抽屜裏隻剩下散亂的紙張和簿本。古希臘式櫥櫃被翻攪的程度絲毫不亞於寫字桌,櫃門也是大剌剌地敞開著。長桌的邊角處倒著一個青銅製的台燈,上麵的緞麵燈罩也被刮破了。

看著這片混亂的景象,我的視線突然被兩樣東西吸引住了——一個是可以在任何文具店裏買到的黑色金屬文件盒;另一個是鋼製的、掛著圓形鎖的首飾盒。

文件盒被置於長桌之上,緊挨著倒落的台燈。盒蓋雖然是關著的,但鑰匙卻還插在鑰匙孔裏,盒子裏已經是空無一物了。這個盒子在混亂不堪的房間裏似乎變成了唯一一件使人感到井然有序的東西。

首飾盒放在臥室的梳妝台上,歹徒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將它撬開,以至於整個盒子都已經變形了。首飾盒旁還放著一把銅柄的火鉗,估計是從客廳拿來撬首飾盒用的。

這兩樣東西是萬斯不經意間發現的,就在他走近梳妝台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拿出他的單邊眼鏡,傾身仔細地察看著已經變了形的首飾盒。

“嗯,這個東西很特別!”他一邊用金筆輕輕敲擊著盒蓋的邊緣,一邊喃喃自語,“警官,你有什麽發現嗎?”

此刻,希茲正眯著眼睛盯著萬斯。

“那麽,你有什麽發現嗎?”他反問萬斯。

“這一點很容易被忽略。”萬斯輕聲道,“剛剛我突然有了一個重要發現,我覺得用這把普通的火鉗根本無法撬開這個用鋼片打造的盒子,你覺得呢?”

希茲點點頭表示認同:“你說得沒錯,這把火鉗絕對無法撬開這把鎖,充其量隻會對這個首飾盒造成一點損傷罷了。”

他又轉向莫朗督察。

“我會找我們的伯納‘教授’來幫忙解決這個難題,如果他可以的話。打開首飾盒這樣高難度的工作我可做不來,而且這項工作也不適合我這樣的人做。”

萬斯又低頭對首飾盒進行了一番研究,最後麵有難色地抬起頭來。

“哦,我的上帝!昨天晚上這裏一定發生了什麽詭異的事情。”

“別大驚小怪的了,沒什麽詭異的,”希茲說,“這不就是一起入室搶劫案嗎?”

萬斯拿下眼鏡擦了擦,把它收了起來,然後對希茲說:“警官,我保證如果你在辦案時一直是這種態度的話,鐵定會觸礁的,希望到那時仁慈的上帝會及時將你從危險的邊緣拯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