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浪人情歌
第二十九章 浪人情歌
“你，怎麽會在這裏？”突然意識到什麽的趙茹匆匆穿上了鞋站了起來，臉頰緋紅，但眼神卻是有一些暗淡，臉龐也少了從前嬌羞時那種明亮清新的神色。
蘇中輝聽到趙茹說話，回過神來，想起剛剛自己看著人家的樣子，有點發窘，勉強笑了笑說：“過來看看你啊，頒獎的時候看見你還在台上坐著，知道你還沒有走。”
趙茹輕輕的把換下的鞋子和疊好的衣物放進袋子，背對著蘇中輝說：“今天你打得很好呢，我聽見觀眾席上都是給你加油的聲音。”
“恩，大家都很努力，小政的夢想終於實現了，再有兩場比賽，就可以去太原理工參加全國聯賽的決賽了。”蘇中輝想到這些，還有剛剛隊員們高興得情景，不免也有一點興奮的感覺，竟沒有聽出趙茹說話時傷感的意味。
趙茹轉過頭來，微微的笑了笑，說：“是啊，武政今天一定很高興的，收拾好了，我們走吧。”
“啊，等一下，這個是那天你掉的，給。”蘇中輝從包裏取出一個紅紅的小皮人送到趙茹的麵前。
就看見趙茹的眼神中閃動著欣喜激動的神色，輕輕的從蘇中輝的手裏把小皮人接了過來，捧在手裏，指尖撫弄著那個皮人：“謝謝，這個東西對我很重要的，那天我回去找，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沒想到真的是你拾走了。”
蘇中輝看著趙茹那開心的樣子，心中莫名的跟著開心起來，幾日來不知為何憋著的胸口不覺間開敞起來，心頭也是舒服之極。
就在這時，突然間看到趙茹神色又是一變，眼睛陡然睜得大大的，紅潤的小嘴微微的張開，驚喜萬分的說：“可以捏了，怎麽可能，又可以捏成各種形狀了，怎麽會變好了的。”
蘇中輝自然知道她是什麽意思，笑著說：“這個小皮人放了好長時間了吧，裏麵都潮了，自然沒有彈性，昨天太陽大，我把裏麵的幹粉曬了曬，就可以了，我小時候也玩過這個的。”
趙茹的臉龐又恢複到陽光燦爛的那一麵，像一個孩子一樣高興得捏揣著那個紅色的小皮人，想把它捏成一個什麽樣子，蘇中輝也饒有興趣的在旁邊看著，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聽到趙茹說了一聲：“好了。”手裏捧著一個紅色的心微笑的看著蘇中輝。
蘇中輝小心的拿起，仔細看了看說：“不錯啊，做得好細致呢。”
趙茹笑了笑，臉上浮現出一片懷念的神情，看著蘇中輝手裏拿著的小皮人，清甜悠然的聲音響了起來，仿佛把人勾到了一個美麗的世外桃源。
“這個小皮人是七年前買的，那個時候我隻有十二歲，隊裏訓練很苦，除了排的滿滿的訓練內容外，還有許多文化課，所以平時很少有空閑的時間，生活好枯燥阿。
後來省裏的一次比賽結束，我們有一天半的假期，我們十幾個人就到街上逛，整整轉了一整天都不覺得累，外麵總有很多新鮮的東西吸引著我們。傍晚快回去的時候，我們在一個商場的門口看見有人擺小地攤，一張麻布上就是這些可愛的小皮人，隊友們都很喜歡，而且很便宜，五毛錢一個，我們就都買了，真的很好玩呢，可以捏成許多許多的形狀，我們每捏成一個樣子，就高興得展示給其他的隊友們看，對你們來說這些可能很普通，但對於我們卻是很開心的事情。
我們白天訓練學習，晚上就躺在床上笑嘻嘻的擺弄著這些小皮人，一個比我大四歲的隊友捏了一個心狀的樣子，很漂亮，聽說送給了一個男孩子，我們都笑她，但我還是忍不住學著捏，捏好了以後就再也不忍心把它變成原來的樣子了，一直放在我枕頭邊，可是沒想到過了一段時間，這些小皮人都軟了下來，再也捏不成任何形狀了，我好難過啊，隊友們有的看到小皮人不能再捏，就扔掉了，有幾個和我一樣留了下來，但又過了一段日子，外麵的膠皮腐爛了，裏麵白白的不知道什麽東西漏出來好多，沒辦法，也就都扔掉了，我舍不得，就找教練，我們教練可好啦，第二天他就把小皮人還給我，上麵不知道弄了些什麽，但是，很長時間以後，膠皮都沒有腐爛掉，可是，也沒辦法再捏成什麽樣子了。沒想到，沒想到今天又可以了。”
蘇中輝看著趙茹那副樣子，在這最純真最善良的人性麵前，忍不住為眼前的女孩子開心著，若是平時，不就是曬了會兒麵粉，和回老家給爺爺曬玉米沒什麽兩樣，有什麽高興頭，不知不覺地也想起了自己的小時候，父親對自己過於嚴厲，為了讓自己能吃苦，從小就跟著爺爺奶奶在村子裏居住，但是，自己很快活，一群小孩子偷別人家的母雞到小河邊烤著吃，洪水發過養魚池後去裏麵遊泳逮魚，還有阿峰，村子裏打架最厲害的家夥，在一起玩了好幾年，他誰也不服，但就是聽自己的話，說我有學問，嗬，真得謝謝媽媽教我的鋤禾日當午，可是趙茹就不一樣了，一個小小的玩具，就能讓她開心到這個樣子，不過，她笑起來的樣子真的很漂亮，不管有多少煩心的事情都能叫人忘了，真是。
“以後變軟的時候再曬一曬就可以了，給，我們走吧。”
趙茹接過小皮人和蘇中輝相視一笑，一起走了出去。
因為有了目標，蘇中輝這些日子過得很充實，這種感覺相對於過去的迷茫和放縱自然是舒服了好多，可是，這個所謂的目標，一直伴隨著痛存在著，心中這個目標越是強烈，過去的痛也就愈加的蜂擁而至，深愛著一個人卻一次次被打擊，再次鼓足勇氣去愛的時候，不免會隱隱的心痛，連日來，蘇中輝雖然過得充實，但並不很快樂，隻是自己不知道罷了。比賽結束以後，麵對著目標的切近，他的心中莫名其妙的茫然起來，對待趙茹早已沒有一點的戒備，而趙茹身上那無法言喻的魅力，那種讓人輕鬆忘卻煩惱的笑容，不經意的讓蘇中輝多日來積累的沉悶一揮而去，如同一個孩子一樣，沒有煩惱，沒有憂愁。而趙茹，從小的訓練造就了一個十分堅強的女孩，訓練中一次次動作的失敗，一次次不怕苦痛的努力矯正，讓她對於事物對於目標有著堅忍不拔的毅力，兩人對於在意的事物都不會輕易的放棄，但遇到挫折時卻是截然不同，趙茹或許會難受，但會很快的鼓足勇氣繼續去努力，而蘇中輝，卻是放縱很長時間忘記了自己的心痛，才開始去積攢勇氣。對於前些日子的事情，趙茹心中確實有些委屈，但她本性非常開朗，看到心上人在眼前，弄好了自己最心愛的膠皮小人兒，那些個委屈一時間也去得一幹二淨。
走出體育館，外麵的太陽正大，路上不少的女孩子都打著陽傘，蘇中輝和趙茹兩人手裏都提著一個包走在馬路上，頂著炎炎的烈日，蘇中輝無意間轉過頭去，趙茹的臉龐在陽光下冉冉生輝，微笑有些羞意的神情是在是讓人陶醉，經過的男孩子都眼睛定定的看著，甚至很多女孩子都忍不住看著，而蘇中輝卻分明感覺到了一陣陣給自己解暑的溫度。也難怪，不知道為什麽，趙茹穿的衣服越來越有形了，和幾個月以前簡直判若兩人，蘇中輝也不由奇怪，一個人這麽短的時間怎麽會變得這麽快，穿著也是要靠眼光的，難不成，難不成趙茹也像自己一樣被捅了一刀子？
“怎麽不打傘阿，不怕皮膚曬黑麽？”
趙茹扭頭笑了笑，說：“就一會兒工夫，再說，這麽好的太陽，為什麽要躲著啊，陽光照到身上好舒服呢。”
看著趙茹的回眸一笑，正好趙茹的身側有一個打著陽傘的女孩子經過，不經意也朝著裏看來，巧的是，那個女孩子也挺漂亮，可是被傘上的陰影遮擋著臉龐，那幅不耐煩地神情和趙茹愜意的笑臉相比，蘇中輝搖了搖頭，差太多了。
體育館離南苑公寓並沒有多少路，十分鍾左右就爬上了坡，一路上，蘇中輝的話多了起來，不像前些日子那樣刻意的保持者距離，說笑著就來到了女生寢室樓側，把包提在身前，笑著說：“到了，嗯，我要繼續趕路咯，中午睡個好覺。”
“你也是。”趙茹微笑著說。
“恐怕不行了，中午武政他們要宰我一頓，睡覺會作噩夢的。”蘇中輝無奈的說。
趙茹掩嘴輕笑，忽然想到什麽，問：“對了，你們以後的比賽怎麽打阿？”
蘇中輝皺了皺眉頭說：“啊，聽教練說好像過一個星期要去長沙的。”
“真的？”就聽到趙茹驚喜地叫道，在蘇中輝疑問的眼神下繼續說：“我過一個星期也回去長沙的，太好了。”
“不是吧，你去長沙幹什麽？”蘇中輝奇怪的問。
趙茹抿嘴一笑，眼中透著狡捷，說：“去了再告訴你，我回去了。”說著就提著袋子轉身跑了，留下目瞪口呆的蘇中輝。
“哎，這麽大了還像孩子一樣，哪裏有女孩子大中午的用跑得，真是。”剛想到這裏就感覺不對勁，女生寢室底下向來是人群密集的地方，此時戀影雙雙紛紛朝這邊看來，眼中一幅鄙視的神色，弄得蘇中輝低頭巡視自己的身上身下，確定沒有什麽問題的時候隱隱聽到有人議論。
“那麽好的女孩子，這個人真可惡。”
“什麽人啊，把人家弄得哭著跑回去了。”
蘇中輝呆若木雞，一陣苦笑，趙茹，你也太可愛了。
回到寢室，洗了一個涼水澡，寢室裏麵人多，蘇中輝拿著電話卡跑到樓底下，因為太陽大，有很多空的公用電話，猶豫了許久，蘇中輝終於拿起了話筒，剛剛撥完028就把電話掛掉了，心中跳的厲害。
蘇中輝抬頭翻了翻眼皮，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再次拿起了電話，撥通了小桐的電話。
“喂？請問找誰？”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傳了過來。
“哦，麻煩找一下張若桐好麽？”
“阿，她不在。”
“她還沒有回來麽？現在不早了阿。”
“可能她和她的男朋友在外麵吃飯吧，他們中午一般都在一起的。”
“……”
“請問你是？有什麽需要轉告的麽。”
“沒有，沒有。”
蘇中輝掛掉電話，心沉沉的喘不過氣來，一下子跌坐在電話亭底下，腦中一片空白，眼眶徑自濕潤起來，拚了一上午的比賽，為的就是這個時刻麽？沒什麽，小桐和她的男朋友中午一起吃飯有什麽呢？這些自己不用別人說也知道啊，可為什麽聽到了還會這麽心疼呢。
這時候已經快十二點，學校的廣播台中午點歌的時間又到了，也不知道過了幾個曲子之後，一曲讓人心酸的浪人情歌盤旋在校園中，回蕩在蘇中輝的耳朵裏，呆滯的眼睛再也承受不住淚水的重量，輕輕地淌了下來。
不要再想你，不要再愛你
讓時間悄悄的飛逝，抹去我倆的回憶
對於你的名字，從今不會再提起
不再讓悲傷，將我心占據
讓它隨風去，讓它無痕跡
所有快樂悲傷所有過去通通都拋去
心中想的念的盼的望的不會再是你
不願再承受，要把你忘記
我會擦去我不小心滴下的淚水
還會裝做一切都無所謂
將你和我的愛情全部敲碎
再將它通通趕出我受傷的心扉
讓它隨風去，讓它無痕跡
所有快樂悲傷所有過去通通都拋去
心中想的念的盼的望的不會再是你
不願再承受，我把你忘記
我想到了一個忘記溫柔的你的方法：
我不要再想你，不要再愛你
不會再提起，我的生命中，不曾有你
“怎麽了？”蘇中輝聽到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傳來，擠了一下眼睛，朦朧的眼睛漸漸清晰，一雙淡黃色的休閑褲立在麵前，很是熟悉，蘇中輝知道是陳婕。
接過遞來的紙巾，揉了揉眼睛站立起來，勉強的笑了笑說：“沒什麽。”
“沒想到你也會哭鼻子呢，啊，不是這個意思，我也經常哭呢，哥哥也哭過，有什麽事情能和我說麽。”陳婕真誠的說。
搖了搖頭，蘇中輝說了聲謝謝。
“嗯，那如果什麽時候想找個人說話，我奉陪。好了，大家都在等你呢。”
“好，走吧。”
過了馬路沒多遠就是學子酒店，進了門以後，已經聽到隊友們快活的說笑聲了，由於這家是整個大學路上最“看得過去”而且唯一有空調的飯館，雅座早已全部坐滿了，隊友們就在大廳並了兩個方桌子圍在一起，見到蘇中輝和陳婕並步走來，發出一陣陣噓聲。
“阿蘇，這是怎麽了，眼睛都是紅的，和美女一起走也不至於這麽感動吧。”董大磊大聲地笑起來。
麵對這些個兄弟，蘇中輝無論心情多不好，都不會顯現出來，豪爽的笑聲更讓他暫時忘卻了一些心痛的東西，笑罵了一聲，坐在了位置上，武政就在旁邊。
蘇中輝下樓打電話的事情武政知道，陳婕能找到他也是武政說的，此時看到蘇中輝紅紅的眼睛，外表粗獷但內心纖細的武政自然能夠猜的**不離十，輕輕地用胳膊推了推蘇中輝，在眾人嘈雜的說笑聲中低聲說：“我們下下場不就要和小桐他們學校打球了麽？到時候給那個楊什麽的好看，兄弟幫你出氣。”
苦笑一聲，蘇中輝喝了一杯涼茶，搖頭不語，正在這時，從門口進來幾個人，明顯不是中國話的聲音吸引了大家的注意，蘇中輝聽出了那是法語，自己在圖書館順便上也聽了不少法語的錄音，自然能聽得出來，轉頭看去，果然是兩個外國人，一男一女，身邊還有兩個年輕老師，女的蘇中輝很熟悉，自然是楊麗，而那個頭發很少的男的，更是熟的不能再熟，讓自己連掛兩次英語的高早衰這輩子也會銘記在心。
蘇中輝他們坐的是一個很顯眼的位置，楊麗一進來就看見了他，打了聲招呼走過來，蘇中輝無奈之下也站了起來，聽到旁邊又是一陣的噓聲，武政更是在桌底狠狠的踩自己的腳。
叫了一聲楊老師，後麵的那個高早衰和兩個外國人也都走了過來。
“聽說你們今天比賽又贏了，恭喜啊。”在大家毫不謙虛地笑聲中楊麗介紹，“這兩位是剛從法國來的外教。”蘇中輝輕微的鞠了個躬，畢竟自己是學生，而那兩位法國人似乎也清楚中國學生這種對長輩的禮節，都點點頭，互相說了句話，又問旁邊的高早衰什麽，但說的是很生疏的英語。
“這位是。”話還沒有說完，蘇中輝就尷尬的叫了一聲：“高老師。”
那高早衰的眼中頗有些不屑，也輕輕地點了點頭，對旁邊的楊麗說：“這就是我帶的學生裏最厲害的一個，上個學期50次課隻來了8回的那個，怎麽，你認識？”
楊麗不知所措的點點頭，有點責怪的看著蘇中輝，就聽到那個高早衰語重心長地繼續說：“今年的好好學英語阿，這樣明年才有機會過四級。現在沒有四級證什麽好工作也找不到。”還轉頭對楊麗笑笑，仿佛想讓楊麗知道自己是個多麽好的老師，看那眼神，傻子也知道他對楊麗有那麽點意思。
這話說出口，蘇中輝的隊友們都有點不高興了，明明這個學期就要考四級，你說今年好好學明年有機會是什麽意思？就連楊麗的臉色也有點難堪了。
蘇中輝心裏也很不舒服，雖然某些地方有點自卑，但他卻是一個很有自尊的人，就在這個時候，聽到那兩個法國人想用英語表達些什麽，但卻總是表達不出來，而高早衰也在頭疼的想弄明白他們在說什麽。
“請問有什麽需要幫助的麽？”蘇中輝用有些生疏的法語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