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閩南迷霧

回到局裏,肖遠山就找來了,他剛進歐陽雙傑的辦公室就說道:“怎麽樣?有什麽發現嗎?”歐陽雙傑大致說了一下這兩天的調查結果,肖遠山聽完說:“是不是查一下陳政偉那戶頭就知道了,這一點你倒不用糾結,不過我這卻有一件糾結的事情。”

歐陽雙傑笑了:“什麽事?”

肖遠山說道:“這些天我讓技術部門又一次對自殺認定做了複查,從技術層麵來說我們是不可能推翻自殺認定的。歐陽,你說說,他們到底是怎麽做到的謀殺?”

“老肖,你明明知道我不能亂說的,因為到目前為止我的調查也沒有任何的進展。”

肖遠山一臉的失望,沉默不語。歐陽雙傑斜了他一眼:“慢慢來吧,你也不要著急。”

晚飯後,歐陽雙傑一個人開著車又來到影月咖啡吧。他坐在靠窗的位子上,隔著玻璃窗望著外麵的馬路,馬路對麵就是天宇集團。他的腦海浮現出了陸天宇出現時的情形:陸天宇的車子在路邊停了下來。他下了車,司機把車子開到地下的停車場。陸天宇原本是準備回辦公室的。當時陸天宇的心情很好,之前他剛敲定了一單業務。司機開著車離開了,陸天宇突然停下了腳步,之後就像發瘋了一樣轉身衝出了馬路!歐陽雙傑把這畫麵像是過電影一樣地演繹了一遍。陸天宇當時已經向辦公樓的方向走出了好幾步,是突然停下來轉身衝出馬路的!什麽能夠讓一個人突然產生自殺的念頭呢?歐陽雙傑百思不得其解,最後他得出了一個聽起來很是荒唐,但最接近的可能——催眠。可真要是這樣的話,那麽對手還是個心理學的高人。瞬間催眠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在林城能能做出這樣案子的人不多,至少自己知道的那些人中能夠做到這一點的隻有五個,其中一個還是他自己。

“咦,你怎麽在這兒?”歐陽雙傑聽到聲音抬頭一看,邢娜正用好奇的目光看著他。歐陽雙傑笑了笑:“無聊了就來坐坐。你呢?”

邢娜聳了聳肩:“我家就住這附近,吃過飯出來散步,正好走累了就進來坐坐。”

歐陽雙傑招呼她坐下,給她點了杯咖啡,然後就沒再說話,而是繼續望向窗外。

邢娜低頭喝咖啡,歐陽雙傑問道:“你知道催眠嗎?”邢娜先是一愣,很快就明白了歐陽雙傑的意思:“你是說這些自殺案都與催眠有關?”

歐陽雙傑皺起眉頭:“這隻是我的猜測,否則我也想不出凶手是如何作案的。”

雖然說歐陽雙傑的猜測很大膽,但邢娜還真覺得有道理。歐陽雙傑又說道:“這事情你先別說出去,我再好好想想。我覺得我們好像疏漏了什麽重要的線索。”

歐陽雙傑回到家,歐陽德淵從書房裏露出頭來:“雙傑,來一下!”歐陽雙傑進了書房,見父親正在擺弄著茶具,歐陽德淵說道:“今天我去老羅那兒打秋風,正宗的安溪鐵觀音!”

歐陽雙傑說道:“你怎麽想到去見老師了?”歐陽德淵白了他一眼:“你還好意思說,你多久沒去看他了?”

歐陽雙傑尷尬地笑了笑:“一個多月吧,你也知道,之前學校的事情太多,而現在這個案子又把我給拖住了。等過了這陣子一定去看他。”

歐陽德淵說道:“今天老羅還說起陸天宇的事情呢,想不想聽聽他的看法?”歐陽雙傑愣了一下,父親叫自己進來喝茶是假,主要還是想把羅教授的話傳給他。他笑了:“老師他怎麽說?”

歐陽德淵品了口茶:“他讓我告訴你,陸天宇的死很可能不是自殺,而是謀殺!”歐陽雙傑沒有說話,仔細地聽著。“他說隻要我說到這兒你應該知道謀殺的手段是什麽了。”歐陽德淵看著自己的兒子,歐陽雙傑說道:“催眠?”歐陽德淵點了點頭:“對,老羅說最有可能的手段是催眠,隻有瞬間催眠才會讓人喪失自己的意識,做出違背他內心意願的事。當然,他還說了,這隻是他的個人想法,希望不要影響你們的正確判斷。”。

就在這時,電話響了,是個女孩的聲音:“歐陽警官嗎?”歐陽雙傑應了一聲,他聽出了是徐欣打來的電話:“徐欣啊,有事兒嗎?”

“沒事兒就不能給你打電話了?”

歐陽雙傑苦笑道:“徐大小姐,如果沒有什麽事兒我就掛了,明天還要上班呢!”

歐陽雙傑正準備掛電話了,卻聽到徐欣叫道:“等等,有件關於老徐的事情我想對你們查案有幫助,我在四季沙龍等你!”說完她就掛了電話,歐陽雙傑看了看表,已經十一點多了!

四季沙龍是林城很有名的一家茶吧,徐欣坐在包廂裏饒有興趣地看著茶藝師泡茶。包廂的門先是敲響了兩聲,徐欣叫了聲“請進”之後就看到服務員身後領著歐陽雙傑。

歐陽雙傑在沙發上坐下,端起杯子品了一口:“這茶確實不錯,不過這應該不是四季沙龍的,四季沙龍的正山小種沒有這麽醇,品級要差了些!”

徐欣眯笑了:“真看不出你還懂得品茶,這茶是老徐留下的,老徐的愛好很多,但在我看來隻有這個愛好是健康的。”

歐陽雙傑他微微一笑:“徐小姐,關於你父親的什麽事?”

徐欣嘟起了小嘴:“你就不能當我是朋友,陪朋友喝喝茶,聊聊天嗎?”

歐陽雙傑把玩著手上的茶杯:“徐小姐,在案子沒有搞清楚之前,我想我們不應該成為朋友。你應該知道,我們有我們的紀律。”

徐欣笑了:“你的意思是不是說等案子結了,你就願意成為我的朋友了?”歐陽雙傑的頭都大了,不過這個時候他還能說什麽,隻能點了點頭。

歐陽雙傑嚴肅地說道:“徐小姐,如果你不想向我提供什麽線索的話,我得走了。明天我還要上班,”歐陽雙傑站了起來。

徐欣一臉的委屈:“好了,我說還不行嗎?”歐陽雙傑這才坐了下來,“這事兒還得從茶說起。老徐愛茶,平時也喜歡往那些出了名的茶山跑,可是有一件事情我覺得很奇怪,你應該知道正山小種和鐵觀音的產地吧?”歐陽雙傑點了點頭,這兩種茶大多產於閩南,特別是武夷山居多。

徐欣說道:“我也是個驢友,偶爾也攛掇老徐出去玩。他經常跑茶山,我有時間也會跟著。可是他從來就不願意去武夷山,我向他提過幾次,他都不為所動,甚至有兩次他還發了火,而且臉上的神色也很古怪。我想,他心裏肯定有什麽秘密,而且和武夷山有關。我問過秦紅梅,她說從認識老徐,就沒見老徐去過閩南。”

歐陽雙傑記在了心裏,不過他嘴裏卻說道:“這說明不了什麽問題,隻能說他不喜歡那地方吧。”

徐欣“嗯”了一聲:“或許吧,反正隻要我提到閩南他就很反感,還說沒事也不許我往那邊跑。有一次,幾個畫友要去武夷山寫生,他說那地方民風不好,讓我別去,再問他就沉著臉發起脾氣。老徐平時很疼我,卻在這個問題上沒少發火,後來我也就不再提了。”歐陽雙傑又坐了十幾分鍾才離開,徐欣沒有和他一起走,說是再坐一會兒。

歐陽雙傑坐在陽台的躺椅上,點了支煙,閉上了眼睛。徐欣提供的線索很有意思,徐榮為什麽不願意去閩南?可能性很多,比如那地方曾經是他的傷心地,又或許那個地方曾經給他留下什麽恐怖記憶。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徐榮的這個禁忌是他一個人有?還是其他幾個人都有?歐陽雙傑的眼睛一亮,或許這會是案件的一個突破口。歐陽雙傑決定去見見秦紅梅,或許她知道一些什麽。

邢娜聽完歐陽雙傑的描述後說了一句:“還記得廣播裏的那個故事嗎?”

“你是說那個女人說的二十多年前的那段往事?她說的那件事情涉及好幾條人命,與那邊聯係一下,看看二十幾年前武夷山那塊是不是發生過什麽大案。”歐陽雙傑興奮地說道。

秦紅梅也不知道為什麽徐榮會對閩南和武夷山那麽忌諱,她說從認識徐榮的第一天起就這樣,而且有時候她和徐榮一起外出,聽到身邊有說閩南語的人他都會不自在。秦紅梅問過他好幾次,可是每次他都是敷衍了事,問得多了他還發脾氣,因此秦紅梅就再也沒有問過了。

“是徐欣那丫頭和你們說的吧?”秦紅梅問道。歐陽雙傑沒有回答,而是告辭離開了。

“要不要問一下徐榮的秘書?秘書和他很親近,或許知道些什麽。”邢娜問歐陽雙傑,歐陽雙傑搖了搖頭:“徐榮的秘書總是在換,你也看過他的資料,他幾乎每三年就換一次秘書。”

邢娜冷笑道:“看來他確實有很多秘密,所以他很是小心謹慎。”歐陽雙傑卻不以為然:“他換秘書的原因並不是因為他謹慎。相反,徐榮並不是一個很謹慎的人,否則在別人提及閩南的時候他不會那麽大反應,他可以當作什麽事兒都沒有,這樣也不會引起別人的好奇與猜疑。”

邢娜不解地問道:“那為什麽他換秘書換得那麽勤快?”

歐陽雙傑笑了:“這個問題我想有一個人應該可以給我們正確答案。”邢娜愣了一下:“誰?”

歐陽雙傑說道:“葉凝霜!一個成功的男人,秘書是他隨身攜帶的花瓶,可是這花瓶臨時放一段時間是沒有問題的,可是一直擺在那兒就會有事兒了。最不希望發生這樣的事情的人是誰?是這個男人的女人,不過從徐榮和秦紅梅的關係來看,他們已經互不幹涉,那不希望徐榮隻用同一個女秘書的人自然不會是她,那麽就隻有一個可能,是葉凝霜。”之前歐陽雙傑和葉凝霜有過一次接觸,葉凝霜是有問必答,隻是她回答的問題根本對案子的調查沒有任何幫助。

“葉女士,今天我們來是想問你兩個問題。”歐陽雙傑很直接,像葉凝霜這樣的女人沒必要繞彎子,。葉凝霜淡淡地說道:“想問什麽就問吧。”

“徐榮的秘書三年一換應該和你有關係吧?”歐陽雙傑問道。

葉凝霜笑了:“可以說有點兒關係,當時隻是說笑,沒想到他就當了真。那是十年前,他當時還在追我,那時候他和秦紅梅之間剛剛出現裂縫,他對我的攻勢很猛,最後我還是答應了他。恰好那時候有個傳言說他和自己的秘書有些曖昧,我就說了這事,沒想到他第二天就把秘書換了,並且還說以後秘書最多用三年,三年就換掉,那樣就沒有人能動搖我們的感情了。”

葉凝霜說到這兒的時候眼裏充滿了甜蜜,但也有淡淡的悲傷。歐陽雙傑又問道:“你和徐榮在一起也有十年了,這十年裏你聽他提起過閩南和武夷山嗎?”

葉凝霜的臉色微微一變:“沒有,可是我提過,他好像很不希望我提及那個地方。其實我也不是有意的,是因為有一次徐欣想和同學一起去那邊寫真,可是他卻不同意,徐欣就想讓我替她說說情,誰知道我才一開口,他就陰著臉,讓我以後不許再提了。”

邢娜輕聲問道:“那你就沒有想過要知道事情的原委嗎?”

葉凝霜歎了口氣:“我不是一個多事的女人,他不喜歡的事情我不會去做,他不喜歡聽的話我也不會去說。當然,這件事情也一直壓在我的心上,我也很想知道為什麽。”

“你不覺得這樣委屈自己很累嗎?”邢娜有些不解地問道。

葉凝霜望著邢娜:“你有沒有真正愛過一個人?”

邢娜紅著臉,低下了頭,葉凝霜說道:“你若是真正愛過一個人你就知道了,愛一個人就是希望他開心、快樂。你會跟著他去抗拒那些他不喜歡的人和事,而不是想方設法地去挖他的舊傷疤。愛一個人,是一種付出,而不是整日裏算計著自己該從他那裏得到什麽。”邢娜點了點頭,她突然覺得這個女人確實不錯,難怪徐欣會對她那麽好。

“徐榮死了,他死得突然,沒能為你留下點兒什麽,你會不會覺得遺憾?”歐陽雙傑這話有些傷人,但說的卻是實情,他的一雙眼睛緊緊地盯住葉凝霜。

葉凝霜很是淡然地說:“我剛才說過,我在乎的是他這個人,而不是他的錢。如果真要說他的死有什麽遺憾的話,那就是他沒有履行自己的諾言,陪我一起慢慢變老!”

從葉凝霜家離開,邢娜的情緒有些低落,對葉凝霜有同情之心。歐陽雙傑也看得出來,葉凝霜是一個重感情的女人,她對徐榮的感情是真的,而徐榮死後她甚至又把這份感情轉移到徐欣的身上。

“歐陽,我有一種感覺,隻要把閩南和武夷山的問題搞明白了,或許我們就真的找到了案子的突破口。”

歐陽雙傑也是這樣的想法,他點了點頭:“我已經讓許霖去查了,希望他那邊能夠有收獲。”

邢娜像是突然說道:“陳政偉就是閩南人!”

歐陽雙傑愣了一下,“我和陳政偉接觸過,可是陳政偉卻是一口的本地口音,怎麽也聽不出他是閩南人。”

邢娜苦笑了一下:“陳政偉的老家是閩南的,大約在他十四歲的時候全家搬到了林城,所以從十四歲他就在林城生活,口音差不多也已經變了,隻是在家裏的時候偶爾還會和家裏人說閩南話。”

提到陳政偉,歐陽雙傑又在想另外一個問題,陸天宇給陳政偉的那筆拆借資金到底是怎麽回事。陳政偉否認知道那筆錢的事情,可戶頭的信息經過調查確認就是他的,錢到賬的第二天就被轉到了另一個賬戶,當天就提空了。這個問題也讓歐陽雙傑心裏很是狐疑。從接觸陳政偉來看,他不像在說謊,他確實是不知道那個賬戶的事情,而銀行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那戶頭開戶竟然是在兩年前,當時的監控早已銷毀,誰去開的戶頭自然也查不出來了。而另一個賬戶馬小虎他們已經查到是一個叫莫洪峰的男人的私人賬戶。這個莫洪峰歐陽雙傑認識,原本也是個警察,後來因為犯了錯誤被開除了,自己就開了一個信息谘詢公司。說是信息谘詢,其實就是打了政策的擦邊球。公司主要從事的是私人調查業務,也就是俗稱的私家偵探。

“沒想到這錢竟然會到了莫洪峰的手上!”邢娜在知道他們要去見莫洪峰的時候說“你也認識莫洪峰?”

邢娜點了點頭:“他和肖隊的關係不錯,肖隊說,老莫這個人說是脾氣太差,當年若不是他那臭脾氣也不至於鬧到脫掉警服。”

歐陽雙傑淡淡地說:“其中有些事情你不知道,老莫當時也沒辦法,如果換作是我,我也會像他那樣,那不是脾氣的問題,是原則的問題。”

邢娜有些不明白,她問歐陽雙傑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歐陽雙傑笑了笑:“這事情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了,你就別再問了。如果你真的很好奇,一會兒你親自問當事人吧!”

莫洪峰的辦公室很樸素,邢娜細心地發現這間辦公室很像刑警隊的副大隊長辦公室裏擺設,剛坐下她就輕聲問道:“莫總,你這辦公室我怎麽感覺那麽眼熟啊!”

莫洪峰隻是淡淡地笑了笑沒有回答,望向歐陽雙傑:“歐陽啊,過來以後還習慣吧?”歐陽雙傑“嗯”了一聲:“還好吧,知道我今天為什麽來找你嗎?”

莫洪峰拉開辦公桌的抽屜,從裏麵拿出了一個小檔案袋遞給歐陽雙傑:“是為了他吧?”

歐陽雙傑接過那檔案袋,隻見上麵寫著調查對象陳政偉,委托人陸天宇。陸天宇請私家偵探調查陳政偉,歐陽雙傑並不覺得奇怪,倒是邢娜有些納悶:“都說陸天宇小心眼,現在看來還真是這樣。”

莫洪峰笑了:“你以為陸天宇是為了他老婆?他要查的並不是陳政偉與紀茹芸的那一段情事,他讓我調查的是陳政偉的過去。”

邢娜望向歐陽雙傑,一臉的驚訝。閩南,又是閩南!之前她對歐陽雙傑提起陳政偉是閩南人的事情純粹是隨口提的,卻沒有想到陸天宇在對陳政偉的這個問題上那麽重視。其實這也不怪邢娜,因為她和陳政偉曾經是戀人,對陳政偉從家庭關係一直到個人性格都知根知底,所以她不會去想太多,她潛意識也不願意把陳政偉與這些案子聯係起來。

莫洪峰接過歐陽雙傑遞給他的香煙點上:“你們來得比我預想的要晚了兩天,我以為在我轉走錢的當天你們就應該登門了!”

歐陽雙傑苦笑了一下:“你是故意露出破綻的?如果你不想讓我們知道這件事情,你可以把這筆錢轉得神不知鬼不覺。”莫洪峰是老刑警,是肖遠山的老搭檔,他的業務能力在局裏根本就沒有幾個人能比得上。他真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把錢轉走真不是什麽難事。

“最近林城發生的幾件事情我都聽說了,當我聽到陸天宇出事時冒出的第一個想法就是會不會是其他三起自殺案的延續。因為我相信沒有那麽多的偶然和巧合,偶然和巧合多了就必然是精心策劃和預謀好的。隻是他們的手段不為人知罷了。原本之前我準備約遠山好好聊聊,但聽到你從警察學校借調到了隊裏,我就打消了這個念頭,有你出馬,我替遠山懸著的心就放下來了。”

歐陽雙傑苦笑了一下:“一直到現在我都還在抓瞎!”

莫洪峰白了他一眼:“你還想指望一來就馬上把案子給破了?你真以為自己是波羅?就算是波羅,他辦案也要經過一個過程吧。”歐陽雙傑笑了。

歐陽雙傑問:“老莫,對於這幾個案子你有什麽看法?”

莫洪峰把煙頭摁滅:“既然你問我,我就談談我的個人看法。到目前為止發生過的四起所謂的自殺案,不過在我看來這應該是一起預謀已久,且經過精心策劃的謀殺!”

“你說是謀殺,可是他們幾個受害人之間根本就沒有太多的關聯,難道這是隨機的謀殺?”

邢娜的問題讓莫洪峰停頓了一下,不過他馬上就回答道:“我想有兩種可能:一是這幾起案子必然有一條線關聯著,隻是這條線我們還沒有找到;第二種可能就是你說的那樣,隨機的謀殺,殺手隻是把目標放在一個群體裏,當然,動機還得深挖。”

歐陽雙傑輕聲說道:“或許我們現在已經找到了聯係幾個案子的那條紐帶!”邢娜馬上就明白了歐陽雙傑指的是什麽,她說道:“你是指閩南?”

歐陽雙傑點了點頭:“對,至少現在我們發現徐榮和陸天宇對於閩南都有著深深的忌諱。徐榮根本不願意提及,或者說不敢去提及。而陸天宇呢,和紀茹芸在一起後,估計他就已經知道了陳政偉的存在,甚至他還知道紀茹芸與陳政偉一直保持著曖昧的關係。對吧?”

莫洪峰鼓起嘴唇:“是的,這些他委托我進行過調查,所以對於陳政偉的一切我都查得一清二楚。”

歐陽雙傑說道:“大家都知道陸天宇是一個心胸狹窄的男人,知道了自己的老婆在外麵和別的男人有曖昧他竟然能夠容忍,並沒有去找他的麻煩,這不符合他的個性。陸天宇有涉黑背景,由此可見他不可能是一個怕事的人,那麽他為什麽還能夠如此沉得住氣,那麽隻能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忌憚陳政偉的背景,這背景是陳政偉竟然是閩南人。”

莫洪峰說他第一次把陳政偉的資料交給陸天宇的時候他很是震怒,甚至還起了殺心,想要對陳政偉動手。可是當他看到陳政偉是從閩南出來的以後,他的震怒竟然一下子變成了驚慌。

莫洪峰問他是怎麽回事兒他也不說,隻是讓莫洪峰再查仔細些,著重查陳政偉一家在閩南的情況。至於說那拆借的錢也根本不是什麽拆借,而是陸天宇付給莫洪峰的谘詢費、調查經費。而那個賬戶是陸天宇之前弄的,原本他是想要陷害陳政偉的,可是後來他還是沒下這個決心,因為莫洪峰在拖著,他並沒有把調查結果告訴陸天宇,因為他也很好奇,為什麽陸天宇會對閩南這麽敏感,他想悄悄弄清楚這件事情,卻不曾想陸天宇就出事兒了。

“老莫,陸天宇出事之前就準備把這筆錢打給你的,可是怎麽就辦成了拆借呢?”歐陽雙傑還是有疑惑。莫洪峰說道:“這是我要求他們財務上的人這麽做的,財務的主管曾經是我的一個客戶,因為當時陸天宇弄的陳政偉的賬戶在我的手上,我就故意讓主管把錢以拆借的名義打到這個賬戶上,我的目的有三個:第一,看看你們的反應;第二,看看紀茹芸的反應;第三,看看陸天峰的反應!”果然薑是老的辣,如果不是莫洪峰這麽做,陸天峰就不會把這事兒告訴歐陽雙傑他們,歐陽雙傑也就不會知道陸天宇曾經找莫洪峰調查陳政偉的事兒,更不會知道陸天峰的心裏打著什麽算盤。

不過他明白了,邢娜卻不明白,邢娜說道:“其實你可以直接把情況告訴給我們,用不著繞那麽大的一個圈子吧?”

莫洪峰沒有說話,歐陽雙傑替他回答:“你不覺得這樣更加順理成章嗎?如果老莫自己突兀地找上警方,那麽,很可能會打草驚蛇。我們的對手很狡猾,四起案子做得如此天衣無縫,說明無論是膽識還是心計都有過人之處。”

莫洪峰又說道:“對了,還有一件事情,是關於陸天峰的,你們知道陸天峰去南方的真正目的嗎?”歐陽雙傑想也不想地說道:“他想偷偷調查閩南的事情。”

邢娜好奇地問道:“陸天峰可是在紀茹芸嫁給陸天宇沒多久就去的南方,那個時候他就知道這件事兒了?”

歐陽雙傑冷笑一聲:“搞不好他甚至知道得還要更早,隻是他需要一個契機,一個適合的離開的借口。而且我斷定他就是去了南方也不會直接去閩南,而是找一個鄰近的地方待著,然後再找機會慢慢地查。”

莫洪峰“嗯”了一聲,他告訴歐陽雙傑和邢娜,陸天峰在南方這些年幾次悄悄地去了閩南,而且他好像對二十幾年前的那件往事很感興趣。

從莫洪峰的谘詢公司離開,上了車她才說道:“其實莫哥私下對這案子進行調查並不可取,畢竟他現在不是警察,無論是從調查手段的合法性還是他個人的安危都不應該這麽做。”

歐陽雙傑歎了口氣,有些事情他是不能和邢娜說得太透,莫洪峰的這家谘詢公司哪裏有那麽簡單,就連他協助省廳破的幾個案子裏都有老莫的功勞。老莫的這個谘詢公司是市局在外麵的眼睛和耳朵,很多時候一些大案看似山窮水盡的時候,隻要找到他很可能就柳暗花明。

閩南太大,就算是鎖定了武夷山,那範圍也不小。另外就這樣去太倉促了,現在最多知道了徐榮、陸天宇與閩南有關係,可是聶遠馳和蔣文山呢?他們與閩南是不是也有什麽關係?如果閩南問題是個突破口,那麽它對於聶遠馳與蔣文山案應該一樣適用。

歐陽雙傑準備再對比一下聶遠馳和蔣文山的案子,一旦再從其中一個案子裏找到與閩南或者武夷山有關的元素,那麽就可以動身去閩南了。不過此時歐陽雙傑的心裏還有另一個疑問,那就是陸天峰。陸天峰的身上有很多疑點,例如他為什麽要私下去查陸天宇與閩南的事情,他又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他查這件事情的目的是什麽。還有就是陸天峰早就已經知道了陳政偉的存在,可是他既沒有向陸天宇提及也沒有和紀茹芸說起,表麵上他還和紀茹芸很親近,親近到連他自己的母親都懷疑他們之間的關係了,之後便是兄弟反目,遠走南方。在歐陽雙傑看來,陸天峰是在利用紀茹芸,而紀茹芸卻渾然不知。

一邊思考一邊開車的歐陽雙傑有些走神,邢娜在一旁叫道:“紅燈!”歐陽雙傑愣了一下,自己竟然差點兒就闖了紅燈。他急忙一腳刹車。

“在想什麽呢?”邢娜輕聲問道。

歐陽雙傑這才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邢娜說道:“你是懷疑陸天宇的死還有隱情?”歐陽雙傑沒有說話,如果確實是這樣的話,那麽陸天宇的死與前三起自殺案放在一起就牽強了,可偏偏陸天宇也與閩南有關聯;如果說沒有隱情的話,那麽陸天峰的行為怎麽解釋?兩種可能,其一是陸天峰知情,他想要渾水摸魚,利用這個機會奪取天宇集團的掌握權;其二是陸天峰模仿了前三起殺人的手法,殺了陸天宇,目的一樣是為了奪取天宇集團的掌握權。最後他會把所有的矛頭都指向兩個人,那就是陳政偉和紀茹芸,隻是紀茹芸和陳政偉沒有任何防備。

邢娜聽完,點了點頭:“不管怎麽說陸天峰都是有嫌疑,我們還不能對他掉以輕心!”

歐陽雙傑接著說:“一定要好好地查一查,看看這個陸天峰到底存了什麽心思。”

回到了辦公室,歐陽雙傑倒了杯茶,然後望著蔣文山收到的那幅畫,看了半天,他突然說:“邢娜,許霖,你們過來一下。”他們倆也圍了過來,歐陽雙傑指著畫裏的那個血紅的留白說道:“看這兒,眯縫著眼睛看!”

兩個人眯著眼睛看了半天,邢娜搖了搖頭表示她什麽都沒有看到,許霖卻說道:“茶壺!一隻茶壺,應該是南方人喝功夫茶用的茶壺!”

歐陽雙傑望了許霖一眼,看來並不是自己的眼睛花了,這畫裏有畫!可是蔣文山的妻子說過蔣文山很少喝茶,可這幅畫是送給蔣文山的,這茶壺是不是某種暗示?歐陽雙傑摸了摸下巴:“你們說這茶壺代表了什麽?在充滿了血腥意味的這幅畫裏,怎麽會出現這樣一個不協調的的東西呢?”

邢娜說道:“莫非這是在暗示什麽,比如那件慘案發生的地點,又或者是因為這茶壺而引發了這幕慘案?”

歐陽雙傑點了下頭,邢娜的猜測和他的想法很相似,地點或者是標的。但他更傾向於第二種假設,那就是這把茶壺或許是那件血案的關鍵。如果是那樣,這茶壺一定價格不菲。那麽是不是也能夠把蔣文山和閩南關聯到一起?這是一個重大的發現。

唐楚走進了他們的辦公室:“都在看什麽呢?”邢娜和許霖忙轉身回到了自己的辦公桌前。歐陽雙傑笑了笑:“唐局,您看看這是什麽?”歐陽雙傑又指向了那隻角,唐楚先近看了看,又遠看了看,眯著眼睛看了老半天,然後臉上露出了驚訝。

“這畫裏有畫啊!”唐楚竟然也看出來了。歐陽雙傑點了點頭:“唐局,您看出什麽了嗎?”

“你小子想要考我?嗬!我可是老茶罐子了,別看這把壺看上去很是不起眼,但這壺卻很有來曆,這壺叫‘香露煮海方壺’。”唐楚得意地問道。

歐陽雙傑愣了一下,他怎麽也沒想到唐楚還能夠看出是什麽壺,唐楚見歐陽雙傑這副模樣:“你不信啊?等著!”他出去了,不一會兒拿著一本書走了進來,歐陽雙傑看到書名叫《紫砂名壺錄》,已經翻得舊了,看得出這個唐楚還真是一個愛茶的人。

唐楚翻到了其中一頁,他指著上麵的圖說道:“看看!是不是一模一樣?”歐陽雙傑看了一眼,又眯著眼睛看了看那畫上,果然有幾分相似。許霖和邢娜也好奇地湊上前來,都點頭說道:“像,真像!”

唐楚很快就皺起了眉頭:“據說這壺在二十多年前就流到了國外,前幾年還在一家大拍賣行拍賣過。這畫上畫這玩意做什麽,還畫得這麽隱蔽。”歐陽雙傑沒有說話,他的腦子此刻正在快速運轉著,臉上很快露出了笑容,唐楚問道:“是不是想明白了什麽?與案子有沒有關係?”歐陽雙傑用力地點了點頭,唐楚拉著他坐下:“快,說來聽聽。”

歐陽雙傑沒有坐下來,他讓邢娜打電話把專案組的人全都叫來,唐楚把馮開林也叫來了。

人到齊了,歐陽雙傑站在白板麵前,臉上帶著笑容:“臨時把大家叫來是因為我自己對這幾個案子有一點兒新的想法。”

他在白板上寫下了四個名字:徐榮、蔣文山、聶遠馳和陸天宇。

“大家都知道,這四個死者之間似乎根本就沒有任何的關聯,在我們看來除了他們的自殺有些突然,而且沒有自殺的動機外,幾個案子從根本上說是獨立的,沒有太多的交叉,可是現在我可以告訴大家,並不是這樣。”他又在四個人的名字中間寫下了三個詞:起步資金、閩南和茶壺!

歐陽雙傑說道:“我們做過調查,徐榮、蔣文山和聶遠馳在創業的時候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他們並不缺乏起步資金,都是帶資金創業。雖然那點資金放在今天不算什麽,可在當時卻是一個天文數字。至於陸天宇,我們也查過,之前他隻是個小混混,做些偷雞摸狗的事情,也就是在徐榮他們創業之後沒多久,他也創業了,同樣帶著一定的資金!”

他在白板上寫下:資金來源,然後打了一個重重的問號。接著他又圈住了閩南這個詞:“在我們的調查過程中發現,徐榮很忌諱提及閩南,特別是武夷山,這種忌諱就連他最親近的人都覺得不能理解。接下來我們發現另一件有趣的事情,那就是陸天宇也對閩南很是敏感。”他把陸天宇、紀茹芸、陳政偉的事情也說了一遍,又提及了莫洪峰提供的一些信息。

馮開林笑道:“這個老莫,總是及時雨一般。”唐楚也點了點頭。

“最後我們剛才有個發現,那就是蔣文山的這幅畫裏出現了一把茶壺,這茶壺是典型的閩南風,還是把名壺,唐局對這壺很是在行,唐局,我想請問一下這把茶壺價值多少?”

唐楚想了想說道:“幾年前的拍賣價大概在兩千萬左右,傳說是宋代製壺大師郭晟製來送給當時的大儒蘇軾的,後來蘇軾被貶南粵之後就流落了民間。”

歐陽雙傑又問道:“那二十年前這把茶壺又價值多少?”

唐楚說道:“二十年前雖然物價沒現在這樣變態,但古董的價值卻一直居高,應該也在二百多萬吧,賣得好三百萬也沒問題。”

歐陽雙傑說到這兒,在座的人都恍然大悟,歐陽雙傑這是在說這幾個自有資金創業的人,錢都是來源於這把壺,而其中又摻夾著閩南的一場人命案!

馮開林皺起了眉頭:“那聶遠馳呢?他和閩南又有什麽關係?”歐陽雙傑說暫時還剩下聶遠馳沒有弄明白,馮開林說道:“查,認真地查,看看聶遠馳是不是也對閩南敏感。另外,聯係閩南那邊,看看二十多年前是不是發生過什麽大案子,和這把茶壺有關的案子!”

歐陽雙傑告訴馮開林,已經布置下去了,現在就等閩南那邊的回複。這個案子一直折騰了這麽久,今天總算是有突破性的進展了。

肖遠山的辦公室裏,他一臉的微笑:“歐陽啊,不錯嘛,這麽快就有了新突破。不過馮局也說了,聶遠馳那邊也得好好琢磨一下,既然這幾個案子已經並案,那聶遠馳也逃不掉與閩南案子的關係。”

歐陽雙傑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嗯,如果我的推斷成立,那麽他們應該在二十幾年前的某個時段曾經一起出現在閩南的某個地方,所以我已經讓小許他們去查了,還是把重心放在他們的過去。爭取能夠找到他們在時間上的交集!而這個交匯點就是閩南。”肖遠山點了點頭:“嗯,不過我還有一個擔心……”

肖遠山還沒有把自己的擔心說出口,歐陽雙傑就接上了:“你是不是擔心陸天宇或許並不是最後一個受害者?”

肖遠山歎了口氣:“雖然我們現在已經有了一個方向,也有了一個合理的推斷,可是我們目前的處境很被動。所以你必須抓緊時間,我們要與時間賽跑,爭取不會再有第五個受害者!”肖遠山的擔心又何嚐不是自己的擔心,如何才能夠杜絕第五個受害者或者更多受害者出事,唯一的辦法就是抓緊時間破案,早日讓案子水落石出,抓住凶手。

歐陽雙傑說道:“我想再接觸一下陸天峰,準備和他就閩南的事情攤牌,看看他到底都知道些什麽,知道多少!”歐陽雙傑覺得這是最直接的方式,不管陸天峰到底是打的什麽算盤,他既然對閩南的事情感興趣,那麽說明閩南的事情他大致應該有所了解。至於他了解多少,知道多少,歐陽雙傑心裏也沒底。隻是他相信不管陸天峰提供什麽信息,對於破案都會有所幫助的。

“歐陽,你說這個紀茹芸是怎麽想的,她難道就不知道陸天峰想打公司的主意嗎?就連她婆婆沈蘭也想把她從公司趕出去。她這不是引狼入室嗎?”邢娜很是不解,歐陽雙傑笑了,他說紀茹芸原本就不怎麽懂得公司經營之道,而陸天峰對天宇集團的運作很是熟悉,她請陸天峰教自己打理公司自然是很正常的事情。

邢娜卻說道:“就連我都看出陸天峰的野心。她呢?”歐陽雙傑看了邢娜一眼,其實她很關心自己曾經的閨密,從她的言語之間就能夠感覺出她的關切之情。

歐陽雙傑說道:“邢娜,你可別小看了紀茹芸,你能夠看到的她一樣能夠看到,隻是她自己有自己的處事原則和方式方法。她現在要上手公司的管理,最有效的辦法就是請教陸天峰,而陸天峰這個人很圓滑,而且之前與紀茹芸相處得也很融洽,至少表麵上是這樣的,所以他也會盡力去教。當然,他鐵定也會在某些地方留一手,但是麵子上的一團和氣還是會維持的。雖然他覬覦天宇集團,那麽在努力爭取的同時一定也會做好退而求其次的打算,通過爭取紀茹芸,徐徐圖之。”

歐陽雙傑還是很佩服陸天峰這人的,他知道隱忍,知道什麽時候應該出手,他甚至還能夠一下子就找準了切入點。比如像對付自己的哥哥陸天宇,他就查到了閩南的事情,對付紀茹芸,他的手就伸向了陳政偉,他是一個心思縝密,做事情計劃周詳的人。

陸天峰此刻坐在大哥陸天宇曾經的辦公室,這是天宇集團最大的辦公室,在公司的九樓,第五間。陸天宇是一個很迷信的人,所以他選擇了這個暗合“九五之尊”的辦公位置。陸天峰望著窗外的藍天,似乎在思考著什麽。敲門的聲音傳來。一個長得很甜美的女孩走了進來:“陸先生,有兩個警察找您,說是之前就約好了的。”

“紀總呢?”陸天峰反問了一句。女孩笑道:“紀總說有點事情先走了。她說公司有什麽事情就找您!對了,紀總還說晚上想和您聊聊,讓您別再有其他的安排。”

陸天峰笑了笑:“嗯,請他們進來吧。”女孩應了一聲出去了。

歐陽雙傑和邢娜走了進來,陸天峰請他們在沙發上坐下,女孩原本是想要幫著端茶倒水的,卻讓陸天峰打發出去了。

他親自給倒了水:“兩位警官,不知道找我有什麽事?”

邢娜看了看這間奢華的辦公室:“這應該是陸天宇的辦公室吧?”

陸天峰點了點頭:“是的,茹芸讓我暫時先在這裏辦公,她想讓我擔任公司的副總裁,這事我還在考慮中,你們也知道,我在南方也有自己的企業,雖然規模上比不上天宇集團,可怎麽說也是自己的。”

歐陽雙傑說道:“行家談不上,隻是平時我也喜歡鐵觀音,喝得多了也就多少有些感覺了。”

陸天峰笑道:“這是我哥留下的茶葉,我也隻知道是觀音王,哪個年份的我是嚐不出的。”

歐陽雙傑望著陸天峰:“陸先生在南方應該對閩南很熟悉吧?”

陸天峰愣了一下:“閩南?我是在粵東,歐陽警官怕是弄錯了吧?”

歐陽雙傑冷笑一聲:“弄錯了?我可是弄得很明白,你去粵東這些年,每年總會跑閩南幾趟,而且並不是因為公司的業務,好幾次你都是深入山區,你不會告訴我你是去考察希望工程吧!”

陸天峰的臉色微微一變,他沒想到警察竟然盯上了自己。“我確實去過閩南,不過我……”陸天峰半天說不出下文,歐陽雙傑淡淡地說道:“不過什麽?你去閩南是為了什麽?”

陸天峰歎了口氣:“這件事情原本我是不該說的,不管怎麽說天宇總是我的哥哥。”

邢娜說道:“你的意思是你去閩南的事情和陸天宇有關?”

陸天峰點了點頭:“嗯,有一件事情你們或許不知道,天宇好像對閩南有著一種莫名的恐懼,以前我還在天宇集團幫忙的時候隻要有閩南的業務,天宇他總是想也不想就把它推掉了,甚至有的業務利潤還挺高。”

邢娜看了歐陽雙傑一眼,歐陽雙傑微微點了點頭,看來陸天宇果然對閩南是很敏感的,商人重利,根本就沒有理由把賺錢的生意往外推。

陸天峰說道:“直到後來我離開了天宇集團,去了南方以後,天宇也還是這樣。我就納悶了,作為他的兄弟,我當然想要把這事弄明白。所以我就暗中進行調查,我也是為了天宇好,隻有把問題搞清楚了才能夠幫他克服這樣的恐懼。”

歐陽雙傑說道:“你的調查應該是從陸天宇開始,為什麽要舍近求遠呢?直接問他不就行了?”陸天峰搖了搖頭:“他要是願意說就好了。隻要問到這個問題他就和我急,那天我說我離開天宇集團是因為我們的管理理念不同,其實不僅僅是這樣,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閩南的問題,這也是為什麽後來我會遠走南方的原因。當然,我也不想給他太大的壓力,所以當時去南方並沒有直接選擇到閩南去,而是去了粵東。”

歐陽雙傑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臉上:“也就是說在陸天宇的身上你沒有得到任何的答案,最後你準備實地去調查?”

陸天峰“嗯”了一聲。

歐陽雙傑說道:“你是怎麽查的?從哪裏入手?你總得有一個調查的方向吧?”陸天峰想了想說道:“天宇他最後一次去閩南是在二十三年前。”

“你確定?”邢娜也感覺到這是一條重要的線索,隻要是確定下這個時間,那麽就能確認那幾個死者在同一時間段是不是都去過閩南,如果都去過,這個案子可以說就有了突破性進展了。

陸天峰苦笑了一下:“我哥當時在市裏犯了案,打傷了一個老師,他以為那老師死了,害怕就逃了。記得他跑的時候還逼著媽把自己的積蓄和外婆留給她的一點兒首飾拿出來給他當跑路費。後來他從外地打來電話,那電話就是從閩南打來的。那會兒我們告訴他,那個老師其實沒有死,傷勢也不是太嚴重,說他可以回來了,頂多算是打架鬥毆,拘留十幾天,賠點醫藥費就沒事兒了。可他卻說晚點兒再回來,那邊有單生意要做。”陸天峰歎了口氣,“他能有什麽正經的生意,就是個二流子,瞎混。我媽擔心他會不會又在外麵闖禍,就讓我打電話催促他趕緊回來,我照著他來的那電話打了過去,卻回應說他們已經離開,進山了。”

“他們?”邢娜皺起了眉頭,心裏卻很是激動。

“是的,他們,我哥是個好交朋友的人。他的狐朋狗友挺多的,所以在那地方結交一些朋友很正常。”

歐陽雙傑問道:“大概哪個月份,具體什麽時候?”

陸天峰說:“當時差不多是中秋節前後吧,應該是中秋前,我清楚地記得當時打完這個電話沒兩天就過節了,過節的那晚母親還念叨著陸天宇,而且哭了。”

歐陽雙傑看了看邢娜,邢娜認真地在小本子上記錄著,歐陽雙傑又問道:“那個電話是閩南哪個地方?”陸天峰回答道:“者雲縣。”

歐陽雙傑又問他查出什麽了嗎,陸天峰沮喪地說道:“沒有,什麽也沒有查到,時間過去這麽多年了,誰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歐陽雙傑冷笑道:“有一點兒你應該知道吧,陸天宇從閩南回來就一下子有了錢,還創了業!”陸天峰望向歐陽雙傑,咬緊了嘴唇。

歐陽雙傑說道:“他突然多出了這麽一大筆錢,你們這些家人難道就一點兒都不懷疑嗎?”

陸天峰輕聲說道:“誰說不懷疑呢,可是問他半天,他死活都不說,再問就急了。我父親走得早,就我母親把我們拉扯大,天宇是個孝子,他說若不是想到老媽,他甚至都不想回來了。如果我們再逼問他,他隻能離開這個家。最後我媽妥協了,她沒有再追問錢的來曆,她隻是希望陸天宇別再幹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了,拿著那筆錢好好做生意,好好過日子。誰知道陸天宇原本就是涉黑出身,他的事業之初就選擇了娛樂業,最後還是靠著黃和賭發了家。”之後陸天峰也進入了公司,陸天峰有文化。在他的幫助下,天宇集團才慢慢地轉了型,開始走上了正道。

他剛進辦公室就說道:“歐陽老師,查到了,聶遠馳二十三年前確實去過閩南,你看!”他拿起一本雜誌,正是二十三年前的,是《攝影家》雜誌,他指著翻開那頁的一張黑白照片:“《茶山圓月》,攝影者就是聶遠馳,而這旁邊有一行小字,攝於閩南清溪名山茶園。”

歐陽雙傑看了一眼:“這張照片應該是中秋節前拍的,你們看這月亮……”邢娜說道:“可是有一點我覺得很奇怪,閩南警方已經回複了,二十三年前並沒有發生過什麽大案。”歐陽雙傑也覺得奇怪,好幾條人命的殺人案可不是小案件,閩南警方沒有理由會忽略的,他想了想說道:“再和閩南警方聯係一下,不一定是謀殺案,比如一些詭異的意外死亡案也是我們關注的重點。”

“意外死亡?”

歐陽雙傑點了點頭:“對,意外死亡!你們想想,如果是**裸的謀殺案,他們幾個怎麽敢這樣大搖大擺地回林城?甚至還肆無忌憚地創業,開公司,那就說明他們根本就不擔心會被警方抓住。”歐陽雙傑認為他們很可能把案子做得天衣無縫,所以警方根本就查不出來,最後隻能夠以懸案或者其他性質來認定,就如一開始徐榮他們幾個的自殺案一樣。

歐陽雙傑認為閩南發生的案子一定也是經過精心策劃的,它騙過了當地警方的眼睛,所以幾個犯罪嫌疑人才能夠逍遙法外這麽多年。可法網恢恢,疏而不漏,當年那案子還是被揭發了,有人開始對他們進行瘋狂的報複。

“現在我們已經能夠確定了,幾個人的死根本不是自殺,而是有人蓄意報複,實施謀殺!而這一切都與二十三年前發生在閩南的案子有關聯,老唐啊,現在我們是不是該讓專案組轉戰去閩南了。”馮開林聽完他們的報告後說道。

唐楚笑道:“嗯,我也是這個想法,馮局,要不我帶隊過去?”馮開林看了看肖遠山和歐陽雙傑,歐陽雙傑說道:“有唐局帶隊當然最好,我們可能到了閩南至少會分兵兩路,老肖是去不了的,他手上還有別的案子。再說我還請他對陸天峰繼續調查。那就唐局帶一路人馬,我帶一路人馬吧!”

馮開林看了唐楚一眼,笑了:“好,那就這樣定了,歐陽,你去擬個名單,去哪些人,怎麽分組,然後報上來,盡快出發。”

專案組此次去閩南一共六個人。唐楚、許霖、馬小虎、歐陽雙傑、邢娜、梅雪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