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黑暗
前段時間，因為母親的事情，寇韻給王禦打了電話請假，出乎意料的是，王禦連原因都沒有問，就同意了。
寇韻想想也是，自己還不是什麽一線明星，加上又臨近年關，公司的確沒有什麽需要自己的地方。
收拾完一切，寇韻再次出現在新皇，已經是年後的事情了，有關母親的事情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袁豆豆，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私心想要將跟家裏有關的所有事情都自己收藏著。
隻有他們一家人的故事。
正如母親曾經和自己開玩笑說，不會寫遺囑，但還好也不用寫。
母親走後，除了記憶，什麽都沒留下。
站在新皇門口，寇韻看著來來往往，行色匆匆的人，深呼吸一口氣，走了進去。
生活還是要繼續的，不是嗎？
進到新皇，有人注意到了寇韻，似乎先是愣了一愣，然後又神色複雜地走了過來，跟寇韻說了一聲：“節哀順變。”
寇韻愣在了原地，那人以為寇韻是太過悲傷，也就歎了一口氣又去忙自己的了。
越來越多的人注意到寇韻，大家現在都是同事了，以前怎麽樣不計，以後總歸是要和睦相處的。
於是，越來越多的人走過來跟寇韻說：“節哀順變。”
拿出手機，搜索自己的名字。這是袁豆豆教給她的，據說這樣能最快地看見和自己有關的新聞。
最近一條，看著上麵有關自己母親亡故，家境貧寒的消息，寇韻才明白為什麽大家會有如此反應。
寇韻呆愣地站著，直到王禦出現，將寇韻拉進了辦公室。在進門的一瞬間，寇韻恍恍惚惚地看到了門牌上有“總監”兩個字。
“寇韻，你先冷靜一下。”王禦將寇韻按在椅子上，轉身去給寇韻接了杯水，放在寇韻麵前。
寇韻深呼吸一口氣，正如王禦所說，冷靜。
“王禦，我需要一個解釋。”公事公辦，不帶有一絲感情的語氣。
王禦看著寇韻這個樣子，知道寇韻是真的生氣了，很難得的，寇韻生氣了。
對象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
王禦苦笑一下，思考著要怎麽解釋，現在需要解釋得太多，也就越不容易解釋，越不容易讓人相信了。
寇韻生氣是有理由的，如果換作是他，他也會生氣的吧。可是，看著寇韻對自己生氣，王禦不知道為什麽還是有些不舒服，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就好像，誰都可以不理解自己，但唯獨這個人不能一樣。
“寇韻，你在生氣什麽？”王禦最終還是決定先解決根源的問題。
寇韻簡直被氣笑了，她在生氣什麽？她能生氣的實在是太多了好嗎，欺騙、隱瞞，現在又做了這樣的事情，他怎麽還能這麽平靜地問自己。
“好，先說最主要的，我母親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寇韻是強壓著自己，才讓自己的語氣顯得不那麽憤怒，但是不平穩的呼吸已經出賣了她，不可否認，她現在已經處在臨界值，而後麵會怎麽樣，取決於王禦會怎麽回答。
“我知道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沒辦法補救了。”王禦委婉地解釋了，自己的確知道寇韻母親的病情，但也沒有辦法，在生命麵前，即使是他，也很無力。
“很晚？具體是什麽時候？”寇韻步步緊逼。
王禦歎了口氣，心思細密的人，果然總是一針見血。
“你答應之後，出道前幾天吧，算算時間，應該是你去拍攝的那會兒。”
“你是說你在我去拍攝前就知道了？那你為什麽不說？為什麽不說？”
寇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略微提高了聲音，直視著王禦，眼神冰冷而充滿憤怒。
王禦似乎受不了寇韻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他，微微偏了偏頭不語。
寇韻看王禦不答話，冷笑一聲準備出門，卻被王禦從身後拉住了。
“寇韻，你要做什麽？”
寇韻麵對著門，不去看身後的王禦。
“我要做什麽？我還能做什麽？我現在連離開都做不到，你告訴我，我還能做什麽？”
即使憤怒如現在，寇韻還是保持著一份清醒，是啊，她什麽都做不了，那一份份的合同告訴她，她連離開、逃避都做不到。
“寇韻，你理智一點，不是我不告訴你，而是我告訴你了也沒有用啊，你要怎麽做，放棄拍攝，毀約？然後再經曆和現在一樣不可避免的結果，毀了你自己？”
寇韻猛然轉頭狠狠地瞪著王禦，“你是不是還要加上一句，你對得起你媽嗎？嗯？”
王禦不語，他是這樣想的，他不想看著本可以發光的寇韻就這樣毀了自己的前程，僅僅因為一件不能挽回的事情。
“好，王禦，我承認剛才是我情緒失控了，我沒有理由，也沒有資格怪你，那現在，你能給我解釋一下，用我母親的死做新聞的事情嗎？”
王禦啞然，當初企宣的人給出這個方案的時候王禦也是考慮了很久，考慮了很多，包括寇韻的情緒。
但是不得不說，除去寇韻這一塊兒，這樣做絕對是利大於弊的，既可以澄清之前的有後台、被包養的傳聞，又可以提高知名度，博得大眾同情，同時，也可以更好地塑造寇韻的形象。
麵對流言不在意的個性，符合青年人的審美；麵對生活的困境，不服輸、有孝心的樣子也會收獲年齡較大階層的好感，按照這樣的發展，寇韻毫無疑問是一個有著完全正麵形象的藝人。
綜上種種，王禦還是點了頭，並表示將與寇韻溝通的事情交給他就好。
現在看來，自己還是托大了。
寇韻是理智的，但是再理智的人也有底線，一旦觸及了底線，理智的人甚至比不理智的人更可怕。
寇韻，就是這樣的人。
“出於對你的考慮，出於公司利益，你可以不理解，但你必須接受。”
明明是命令的語句，卻被王禦說得分外無奈。
你可以不理解，但必須接受。
我呢？
我必須接受，還要理解，你所有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