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破碎
寇韻呆呆地坐在床邊,攥著手機的指尖因為太過用力,導致缺血而異常冰涼。
袁豆豆那個傻姑娘已經從躲著的洗漱間裏出來了,此刻坐在寇韻的旁邊抓著她的另一隻手。
一樣的冰涼。
顫抖著,寇韻捏著袁豆豆的手,讓袁豆豆感覺到了有些疼痛。
疼也是好的吧,我陪著你疼。
我不知道怎麽安慰,當一切真相大白的時候我才明白發生了什麽,可是,我什麽都來不及做,作為你最好的朋友,我不能保護你,就連安慰你也不會,我就是這麽笨,膽小懦弱,居然還偷偷地躲起來。
你寇韻強大,無所畏懼,好像從來都不會輸,不會放棄一樣,可是這件事,它太可怕,不是我們哭一場,鬧一場就能解決的。
我怕,我怕你也承受不住。我怕看到那個被打敗的你,那個絕望的你。
袁豆豆不知道怎麽形容看到寇韻照片時的自己,除了驚訝和不敢置信,好像沒有別的感覺。
她不停地告訴自己,照片裏那個被一群男人圍著灌酒的姑娘不是寇韻,她也不停地告訴自己,那個在舞池裏瘋狂搖擺的姑娘不是寇韻。可是即使是模糊的圖片,還是能看得出寇韻的影子。
燈紅酒綠下,那個有著寇韻軀殼的人是那麽的迷亂,迷亂的找不到自己。
太陌生了,太恐怖了。
她慌的都不敢問寇韻,她怕寇韻承認。
想要寇韻解釋些什麽,但是似乎又不用解釋。寇韻不是那樣的人,她是知道的,但想想其他看見這些照片的人,他們知道嗎?
寇韻就那麽一直坐著,一變不變的姿勢,從天亮到天黑。
袁豆豆不清楚時間過去了多久,就在她懷疑寇韻會不會繼續這樣,再從天黑坐到天亮的時候,寇韻突然開口說話了。
“睡吧。”
短短的兩個字,聲音幹澀呆板。
說完,寇韻就鬆開袁豆豆的手倒在了**,機械地將頭放在枕頭上,拉開被子,躺好,閉上眼睛。
沒有一句話,沒有眼淚。
安靜的仿佛是死了一樣。
要不是確定了寇韻的胸口還有起伏,袁豆豆可能已經把寇韻送進醫院了。
原來,真正難過的時候是沒有淚水的。
真的是絕望呢,刻骨的絕望。
寇韻就那麽躺著,閉著眼睛,腦子卻無比的清醒,比平常更加的清醒。
她開始一點點地思考,思考所有的前因後果。
然後,越想越害怕。
那個夜晚,她先是拗不過客人的敬酒,推脫了幾次還是沒有推掉。不知道為什麽,那一次自己似乎醉得特別快,幾杯酒下肚就已經有些神誌不清了,後來又喝了多少,做了什麽,她全都不記得了。隻是在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在酒吧老板的辦公室。
那一刻寇韻害怕得無以複加,憑著僅有的零星的記憶,自己也知道自己當時有多瘋狂。她想要離開,但是酒吧老板再三保證以後不會再出這樣的事情,也說她昨晚就是喝醉了,鬧了些,沒有出什麽大事。
事情似乎沒有那麽簡單,但是當時想想如果自己真的離開了,又能去哪兒找像這樣工資高,還隻是兼職的工作?
聽著酒吧老板說以後不會再讓客人進來,寇韻還是選擇留了下來。而後麵也正如他保證過一樣,沒有再出過此類事件。
本以為這場噩夢已經過去,現在才發現它隻是被暫時封存,隻等著在你人生最重要的時刻給你致命一擊。
王禦說寇韻有很多照片流了出去,現在已經被轉瘋了,而那些照片上的寇韻,連他都沒見過,也沒想過。
他相信寇韻,沒有理由,隻是第一眼看到寇韻就相信寇韻不是那樣的人。事情的始末他多多少少也能猜到點兒,所以才會在當初直接問寇韻是不是在酒吧打過工。
寇韻的腦中,以前那些人的忠告,現在,在耳邊不斷地循環播放:出道前一定不能出事。
出道前一定不能出事!
可是她偏偏就這麽倒黴,一切偏偏就這麽湊巧,防不勝防。
照片剛從網上發出的時候就有人認出了那個是寇韻,隨後就一發而不可收拾,照片被不停地轉發評論。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寇韻有的時候都會覺得這些都沒有發生過,一切隻是一場夢而已。
公司為了寇韻的出道,已經在慢慢地造勢,加上寇韻這段時間的關注度本來就挺高,所以,公司發現的時候事態已經嚴重了,後來愈演愈烈。
前麵為了讓寇韻飛得更高的準備,現在卻讓寇韻跌得更狠、更徹底。
後麵的幾天,寇韻基本上什麽都沒有做,沒有去上課,沒有去練習,哪兒都沒有去,就是待在寢室,坐在**拿著手機,等著一個接一個的壞消息。
一個比一個糟糕,一個比一個可笑。
眾所周知,一旦明星被醜聞糾纏上,社會輿情無不會條件反射地把其代言的品牌推向風口浪尖,使得企業騎虎難下,稍微拿捏或把控不準,就會落得人財兩空,企業無形資產的損失則更是無可估量。
於是現在,寇韻剛拍完的廣告,商家就要求賠償了,說是代言人的負麵形象,影響到了企業的形象,也就是美譽度,而且簽的合同上有寫“如果代言人出現重大犯罪、道德醜聞時,合同會自動終止,企業有權要求賠償”。
其實寇韻也能理解,商家企業也不好過,本來以為寇韻必紅,趁著寇韻還沒有火起來,就讓她先拍了廣告,還簽了代言的合同,想著這樣能夠省下一筆,卻沒料到……
對於這一點寇韻還能夠理解,可是以前那些她隻參與過平麵廣告的拍攝,完全沒有代言的小品牌都找來是什麽意思?
真的是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
麵對一切,寇韻隻是靜靜地聽著,一直忍耐著,壓抑地聽著。
她現在連門都不敢出,袁豆豆也一直陪著她。
平時根本不能離開手機五分鍾,就連洗澡都要帶著的袁豆豆,現在卻連開機都不敢。
那些話太難聽,她都想象不到,一個人怎麽能說話難聽至此,所謂的素質,所謂的修養,在網絡上,在麵對不是自己親近的人之時都成了浮雲。
隻要話說的不是自己,再過分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