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選擇
自從公司對寇韻的安排確定了下來，寇韻就忙得腳不著地，痛並快樂著。
依舊是不喜歡的設定，但寇韻不能否認，新皇對於她的定位迎合了市場需求。
新皇先是乘勢讓寇韻拍攝了更多的照片放到網上，一些小型的綜藝節目也會幫寇韻爭取機會參加，更是將寇韻準備出道的消息若有若無地放出。
一些新皇旗下的明星也會在他們上談話類的節目時提到自己的這位後輩。這其中當然有王禦的功勞，但寇韻平時很乖巧的樣子也加了不少分，才讓這些前輩願意幫忙。
各方麵不斷地增加寇韻的曝光度。很快，大家都知道了新皇有一位被重點培養的藝人即將出道，而且知道這位藝人就是前陣子傳聞有可能擔任《青夢落花》女主角的寇韻。
甚至已經有記者去采訪星源影視傳媒公司的負責人及製片方，問他們有沒有考慮過起用新人擔任女主角。
而對方也很配合地表示，如果大眾的反響好，呼聲高，起用新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此話一出，大家似乎更是認定了寇韻就是《青夢落花》的女主角，對寇韻的關注度一下提高了不少。
寇韻按照公司的要求，開始準備著廣告的拍攝，也被關係較好的前輩和工作人員告知了很多注意事項，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出道前一定不能“出事”，這裏的“出事”自然不僅僅包括意外事故，更是指那些不好的新聞。
寇韻一邊安排著日程，心裏一邊做著自己的打算。
又是周末，袁豆豆在寢室裏看著走來走去，遲遲沒有發動“淩波微步”消失的寇韻有些不可思議。
“你今天不消失嗎？呃……我是說你那神秘的兼職。”袁豆豆好心地提醒。
寇韻聽了卻沒有立馬答話。她不知道自己要怎麽做，去還是不去？
她和酒吧老板之間本就沒有簽訂什麽合同，剛開始是因為年齡小，成年後不知道是因為習慣了還是忘記了，雙方都沒有提出過要簽合同的要求，畢竟寇韻在那裏已經待了將近四年，每一個周末，風雨無阻，甚至連遲到都沒有過。
想起自己聽到的那些忠告，寇韻覺得自己的確應該有所取舍了，酒吧的兼職收入固然重要，但也不能因小失大，隻顧著眼前。
打定主意後，寇韻對著袁豆豆說道：“嗯，現在就去，最後一次。”
“小雲子，我知道你不想說，我也一直沒有多問，但聽你這麽一說，怎麽有種你去賣毒品，現在打算金盆洗手的感覺啊，說實話，你沒做什麽違法的事兒吧？”
袁豆豆一臉的嚴肅認真，臉上就像寫著“你快說出來，我會拯救你”一樣。
寇韻都快被袁豆豆氣樂了，敲了敲袁豆豆那不知道在想什麽的小腦瓜就轉身出門了。
寇韻第一次在去往酒吧的路上感到心情非常沉重。
最早去的時候寇韻是開心的，因為她知道又能拿到錢了，再後來，慢慢長大，寇韻是放鬆的，因為這是她逃離生活去往另一個世界的通道。
而現在，她就要告別這一切了。
到了酒吧，寇韻先是找到了酒吧的老板，跟他說了想要離開的想法，老板當場就表示了不同意，寇韻在酒吧這麽久，似乎已經成為了酒吧的象征性標誌，自然也是他的搖錢樹，如今寇韻忽然要離開，這必將對他造成很大的損失。
酒吧老板在好言挽留不成後就開始咒罵寇韻的忘恩負義，難聽的言辭和憤怒的樣子讓他顯得麵目猙獰。
寇韻也沒有想到平日裏對自己那麽好的酒吧老板一下子會翻臉，變化得那麽快，四年的相處，今天她好像忽然不認識這個人了，或者說，她是剛剛開始認識這個人。
麵對種種威逼利誘，寇韻更加堅定了離開的想法。在她說出自己根本沒有簽過合同，而且四年來從未要求加酬金的事實後，酒吧老板才麵有不甘的叫寇韻滾蛋。
於是，寇韻連最後一次演出也沒有參加，就收拾東西離開了。
離開這個她本以為可以放鬆的世界。
離開這些假象的欺騙。
回去的時候，她第一次主動聯係了王禦，一直以來都是王禦有什麽安排，寇韻聽從。
王禦接到寇韻的電話後也有些驚訝。
“寇韻？”王禦試探著問，他不確定寇韻打電話的目的是什麽，畢竟寇韻在他麵前一直都是那麽沉得住氣的樣子，就好像連好奇心都沒有一樣。
他一直以來都享受於她這樣的聽從，卻忽略了其中的不正常。也正是寇韻這次的不正常才讓王禦發覺，一個人能壓抑這麽久而不去好奇，這本身就是一個問題。
寇韻在電話的這邊不知道怎麽開口，她不是脆弱的時候想到了王禦，而是覺得有太多的話想要問出口，卻不知道能問誰，直覺告訴她王禦知道，可是通了電話又不知道先說什麽好。
壓抑了太久，就連她自己都習慣了自己那種不聞不問，默默努力的樣子。
“寇韻，你想知道什麽？”感受著電話那邊的平靜，還是王禦先開了口。
“我不知道我想知道什麽。”寇韻誠實地回答，說完又發現，“不知道想知道什麽”這是一句多麽可笑而又拗口的話。
王禦也不急，今天的他似乎比往常都更有耐心，隻是安靜地陪著寇韻一起思考。
電話兩邊的人都沒有開口說話。足足有五分鍾的沉默，但兩人都知道對方還在聽，沒有掛斷。
“王禦，你相信我嗎？”寇韻終於問出口。
“我為什麽不相信？”王禦並沒有正麵回答，而是立馬給出了一個反問。
是啊，他為什麽不相信一個那麽努力、那麽拚的女孩？他有什麽理由不相信？
寇韻聽到這樣的反問不知道為什麽有些開心，這是一種肯定嗎？她很知足。
“我有沒有說過我不喜歡這樣的安排？”寇韻的膽子漸漸大了起來。
“沒有。”王禦也很肯定地回答。
他終於明白寇韻今天的反常了，忍耐了這麽久，想必是碰到了什麽事情被刺激到，成為了那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寇韻是被刺激到了，因為就在今天，她失去了她的小世界。
也是因為這樣的刺激，她才會第一次放肆地跟身為公司人員的王禦說不喜歡。
兩個人又是很長時間的沉默。
因為他們都知道，就現在的趨勢發展，幾乎沒有改變的希望。
沉默無聲，卻有千言萬語，不用說，你都懂。
因為我們都是在這俗世裏摸爬滾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