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抉擇

“烔哥,剛才有人想殺黃姑子,幸好我們兩個睡得都很輕,沒有被他得逞,我剛打了他一槍,應該傷在他肚子上,不過他跑得太快,我們沒能抓住。”廖宇說。

我點點頭:“看清楚他的身形了嗎?是不是那個黑衣老頭?”

廖宇搖了搖頭說:“當時太黑沒看清楚,我剛看了一下,中槍之後他跑得很快,沒有留下血跡,不過從他的身手來看,除了那個黑衣老頭恐怕也沒別人了。”

我琢磨了一下,給王平打了個電話,讓他幫忙盯著點兒常平鎮上的醫院,如果那個人要想治療槍傷的話,常平鎮是他唯一能去的地方。

因為方圓一百裏內隻有常平鎮上的醫院有那個技術,掛斷電話後我一邊安排更多的人住到派出所裏保護好那些孩子,另一方麵既然黃姑子已經沒什麽太大問題了,就讓她也去派出所,由廖宇繼續看守,這樣就省得再有人落單被人偷襲了。

結果天剛亮,王平就來電話了,說他們在常平鎮醫院,抓住一個受槍傷的人,我聽了非常高興,動身趕往常平鎮。

等我到常平鎮派出所的時候,卻發現王平正一臉失落地坐在辦公室裏,他一見我趕忙站起身迎了出來。

“你這是怎麽了?”見他情緒不高,我問道。

“哎,別提了,就我給你說的那個人,在你來之前不久逃走了,還殺了我們一個兄弟。”王平紅著眼圈說。

我聽了心裏一沉,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如果當時我提醒他們一句就好了,這個人的身手太好,可現在一切都已經晚了。

正在這時,有人跑了進來,是上次我見過的那個大個子。

“頭兒,找到那小子的蹤跡了!”

“你說什麽?”我和王平同時喊道,就在東邊的破磚廠,發現了那個人的血跡,兄弟們正帶著警犬找呢。”

“是嗎,太好了,趕緊走。”王平一拍腿向外麵跑去,大個子給我和王平在前麵領路,帶著我們一直來到常平鎮東邊的一個廢棄磚廠。

等我們到這兒的時候,王平的一個手下正在路邊等著,遠處兩個警察正牽著警犬在前麵搜索,我們幾個趕忙跑去。

一邊跑王平一邊給我說:“對了,那個人一開始時交代了幾句,他叫趙星,二十八歲,是個無業遊民,其他的還沒等我們問他就跑掉了。”

“趙星?”我聽了這個名字,搖了搖頭,以前從沒聽說過,難不成並不是我們要找的那個?再說了,28歲這根本不是那個黑衣老頭。

雖然有些失落,不過這人也不是什麽好東西,隻能先抓住他再說了。

警犬一直上了山,然後繞了幾圈,最後在一座山神廟停了下來。

見山神廟掩著門,王平讓兄弟幾個把守住廟的四周,然後拔出槍,衝裏麵大聲喊道:“裏麵的人聽著,放下武器,馬上出來投降,否則我們就要衝進去了。”

可我們等了半天裏麵一點聲響都沒有,不過通過警犬的反應來看,那個人就在這裏麵,王平見喊話沒用,示意了一下大個兒舉槍慢慢地靠近山神廟的山門。

大個兒準備好後,一腳踹開山神廟的廟門衝了進去,王平也跟了進去。結果馬上他倆又走了出來,一邊走一邊歎氣。

“沒人?”我奇怪地問王平。

王平說:“你進去看看吧。”

我見了他的樣子有些奇怪,趕忙跑進山神廟一看,隻見地上躺著兩具屍體,一具是20多歲的年輕人,虎背熊腰穿著皮夾克。

再一看他的臉,我倒吸了一口氣,原來這人正是張寶身邊那個年輕保鏢。

看到他我心頭一緊,看了看旁邊另一人,結果我渾身上下的汗毛都立了起來,那個死在一旁的正是黃姑子的兒子,先前見過的,張寶身邊十八九歲的孩子。

“唉!”這可讓我怎麽跟黃姑子交代,張寶托付趙星送黃姑子的兒子去市裏,為什麽會跑到這兒來?

而且看黃姑子兒子身上都已經起了屍斑了,應該死了三四天,也就是說趙星一早就把他殺了,否則他不可能隱瞞。然後又折返回去想殺黃姑子,不料被廖宇一槍打中肚子,而後想來常平鎮把傷治好,又被王平抓住,逃跑之後由於傷勢過重,最後死在了這兒。

我看著兩具屍體說不出話來,轉身從山神廟出來,王平問我:“是你找的人嗎?”

我搖了搖頭說:“是也不是,雖然不是我找的那個人,但他們兩個和我們現在查的案子有關,這次又要謝謝你了,這兩具屍體你們先帶回去,我回去以後把案件梳理清楚,然後再跟你們協商這件案子怎麽處理。”

王平點點頭,開始檢查現場,我辭別了王平從山上下來,然後趕回風鈴鎮,到家後,我把趙星的事給黃衝和廖宇還有黃靈說了一下,我們四個全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因為現在案件的矛頭直指張寶,雖然黃靈和黃衝也不願意承認,但在事實麵前,他們也無話可說了。

於是我們四個來到張寶的房間,想問個清楚,可屋裏沒人,連他那四個保鏢也不見了,我心裏一沉,趕忙帶著廖宇他們出來,在鎮子裏開始找,最後找了一圈也沒找到。

回到派出所後,我們四個魂不守舍坐在一起,張寶、黃衝和黃靈的養父,我的親生父親,沒想到會牽扯到命案裏,一開始我完全不信張洪那封信裏的話,可現在,我不得不重新審視張寶這個人了。

如果張寶的確如他所說的話,那麽黃德公也好不到哪去,想到這我突然站起來,然後朝祖墳那邊跑去,黃靈她們見我神情不對,趕忙跟著我跑出來,等我們到了祖墳前的小屋時,裏麵一個人都沒有,黃德公也不見了……

“這是為什麽……為什麽爸爸和德公都會牽扯進來。”黃衝看著黃靈,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黃靈過去把黃衝抱住,開始安慰他,廖宇走到我身旁說道:“烔哥,這件案子太複雜了,你說咱們該怎麽解決?”

我想了想說:“我明白他們的意思,隻要我點頭,他們就會露麵,因為他們想要達到目的我是不可或缺的一環。”

“你?到底什麽事?”廖宇不解地問道。

“別說你了,我也一無所知,對了,你有沒有聞到這屋裏有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兒?”我剛要出去,突然感覺有些不對,然後對廖宇說道。

廖宇點點頭:“我也聞到了,是什麽呢?”

廖宇開始四處找了起來,我也在小屋裏來回走了走,卻一點發現都沒有,就在我要放棄的時候,突然感覺腳下有些鬆軟,趕忙退了退。

“你看,地上的磚隆起來了一點。”我指著地麵對廖宇說。

廖宇看了看點了點頭,我倆互相看看,趕忙把地上的磚都扒開,然後找了一把鐵鍬挖開地上的土。

結果等我們一看土坑裏麵,竟然是兩具屍體,這兩人都是身穿黑衣,頭上蒙著黑紗,見到他們的樣子,我們所有人都愣住了,黃衝上去把他們的黑紗摘了下來。

“李槐!李悅!怎麽會是他們。”看到他們的臉,我大吃一驚,盡管已經開始腐爛了,不過他們的容貌還是能夠分辨出來,看起來他們兩個已經在這埋了兩三天了。難怪他倆的老婆到處都找不到他們,原來是被殺了。

“烔哥,不會是黃德公殺的吧?他都那麽大的歲數了……”廖宇不可思議地說。

“按照時間來說,應該有可能,因為昨天黃德公還在這,他們兩個的死亡時間應該是前天晚上,也就是咱們在翠微山埋伏的時候,我知道為什麽了,一定是黃德公蠱惑李悅或者李槐去跟蹤黃姑子,來迷惑咱們,而他自己則留在了小屋裏,因為他知道我在跟著他,這就是為什麽那個黑衣老頭隻在山下轉了轉而沒有上山的原因,之所以他們兩個全都被殺,很可能是因為黃德公還有另外的事情被他倆發現,所以最後將他們殺人滅口。”我想了想說。

“天呐,這些人難道都瘋了嗎?是什麽讓他們如此喪盡天良!”黃靈不可思議地說。

“你可能沒接觸過那些為了自己心中魔怔不顧一切的人,甚至連自己的親生孩子都殺,在他們眼裏,這一切都是有回報的,為什麽咱們要打擊封建迷信,這就是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我歎了口氣說道。

“那咱們接下來怎麽辦?”黃衝和黃靈問道。

我看了看他們兩個說:“我現在問你們一句話,你們要認認真真回答我,假如說你們的養父,也就是我的父親張寶,他是一個十惡不赦的人,做了違法亂紀的事情,你們抓還是不抓?”

聽了我的話後,黃靈和黃衝不說話了,愣在原地,我知道他們心裏有鬥爭,其實說實話我心裏也是一樣,畢竟張寶是我的親生父親,就算從小沒有照顧過我,也沒有一絲感情,可畢竟血緣關係在那擺著,我問他們兩個其實也是在問自己,如果這一點都不能堅定下來,那案子根本沒辦法繼續了。

好半天後,黃衝抬了頭說:“我是一個警察,也是一個兒子,作為警察,眼睜睜看著他們違法亂紀,殺了那麽多孩子,我絕不能容忍,作為一個兒子,我必須勸戒父親不要一錯再錯下去!”

“我也是這麽想的!”黃靈聽了黃衝的話,用力點了點頭說道。

“既然你們都決定好了,那咱們先回去,這次我一定要把他們繩之以法!”我咬了咬牙說道。

於是我們幾個人先簡單給兩具屍體拍了照,做了記錄,然後把屍體搬回了鎮子交給李槐和李悅的媳婦。

李槐和李悅的媳婦見到屍體立馬暈了過去,醒來後開始辦理白事兒。

我們回到派出所後,我把黃姑子單獨叫到一個房間裏,黃姑子見我神色不對,問道:“張烔,有話你就直說,我知道你有事!”

“哎,可能你已經猜到了,我今天給你帶來一個不好的消息。”

我還沒說完,黃姑子的眼淚已經流下來了,我想她已經明白我要說什麽了。

“對不起,我們沒能保護好他。”我無奈地說。

黃姑子擦了擦眼淚,說:“你能告訴我是誰殺的他嗎?”

“趙星,張寶的保鏢。”我點頭說道。

“張烔,我想戴罪立功,這件事非常難辦,你們幾個不是那群人的對手,我雖然是有罪之身,可我的拳腳也還過得去,能幫上你不少忙,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跑的,既然我答應過你一定會歸案,就會說到做到,這也是為了我兒子。”黃姑子強忍著心裏的悲痛說道。

很難想象這些話會從黃姑子口中說出來,我點點頭說:“行,有件事我正好要跟你說一下。”

我把我心裏的想法原原本本告訴了黃姑子,黃姑子點頭答應了下來,我從她房間裏出來後,又找到了黃靈、廖宇和黃衝,把我的計劃和他們商量了一下,直到深夜才徹底決定下來。

第二天一早,我回到“紙人張”,把從墳頭前石板下得到的鑰匙拿了出來,然後把外麵包著的黃布扔掉,把它拴在了鎮子中心的大旗杆上,這旗杆距離地麵有十米左右,非常顯眼,整個鎮子都看得見,旗杆下麵我讓廖宇和黃衝守著,荷槍實彈,在這麽空曠的地方隻要有人來搶鑰匙,以他們兩個人的槍法,應該可以把這個人放倒。

黃靈站在旗杆下麵,如果廖宇和黃衝,沒能擋住這個人,還有黃靈可以對付他,怎麽說也是三屆散打冠軍,身手了得,就算傷勢沒有痊愈,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從上午到中午,從中午到晚上,沒有一個人靠近旗杆,眼看著天黑了,我站起身來看看四周,然後大聲喊道:“我知道你來了,如果現在不現身的話,別後悔!”

說完之後我爬上旗杆,把鑰匙摘了下來,然後把鑰匙放在地上,從身旁拿出一個鐵錘,狠狠地向鑰匙砸了下去,就聽“啪”的一聲,鐵錘並沒砸在鑰匙上,而是砸在了旁邊的地磚上。

看來這個人真是不想露麵了,我把鑰匙收好,然後和廖宇、黃衝、黃靈回了店裏。

回來後我先把鑰匙收好,等我出來的時候,黃姑子從牆頭上翻了下來。

“我見到張寶的保鏢了,快跟我來。”黃姑子說完後,推門跑了出去,我們幾個趕忙跟在她身後。

黃姑子一路狂奔,現在已經是夜裏了,也不怕被別人發現,一直跑到鎮子口的時候,她揮手讓我們停了下來,然後指了指前麵,我們順著她的手指一看,隻見一個人鬼鬼祟祟正在向前走,身材很高,正是張寶那四個保鏢之一,於是我們開始從後麵遠遠地跟著他,沒想到這家夥一頭紮進了山溝,拐來拐去最後進了胡子溝。

等我們進去後,就再也找不到那保鏢了,接著我們開始在胡子溝裏四處轉了起來,不僅民居那裏沒有,就連墳頭那裏也是空空如也,我們有些想不明白了,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兒,眼看天就快亮了,我們隻好返回。

等我們回來的時候,我媽正焦急地坐在店鋪門口等著我們,一見到我就神色難看地說:“昨天晚上家裏來人了,孩子的屍體被偷了。”

我聽了冷笑一聲,那個保鏢把我們帶著去胡子溝兜了一圈,然後其他人到家裏來把那些孩子屍體全都偷走了,現在看來張寶也已經毫無顧忌,開始動手了。

見我好像無所謂,廖宇他們都奇怪地看著我,黃衝問道:“烔哥,你這是怎麽了?不會是氣暈頭了吧?”

我笑了笑說:“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黃衝看了看其他人,不明白我什麽意思,過了沒多長時間,門外有人敲門,廖宇過去打開一看,原來是小英。

小英進來後喘了兩口氣說:“烔哥,那些人把屍體搬到祖宅去了。”

這時眾人才恍然大悟,原來小英一直在偷屍體的人後麵跟著。

我已經吃了他們好幾次虧了,總不能每一次都讓他們得逞,我知道隻要我離開風鈴鎮,這群人肯定要搞事,現在他們最想要的應該就是這20具屍體,所以我讓小英幫忙看著,雖然說有一些危險,不過誰也想不到她會跟去。

“走,跟我去祖宅!”我對廖宇等人說道,然後從店鋪裏出來,廖宇他們緊跟在我身後,過了沒多長時間我們到了祖宅外麵,遠遠看去並沒人走動,一片靜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