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古怪石屋
等那團煙霧過後，我們稍微走近一看，出現在我們眼前的並不是想象中那座宏偉的城池，也非我夢中看見的那樣，而是一堵坍塌的石牆。我在地上抓起一塊石頭，朝著城牆裏麵扔了進去，並沒有什麽異常動靜發生。由於不知那些冒出來的煙霧有沒有毒，我們不敢貿貿然走進去，商量一番後，決定讓上官鋒去捉一隻活的動物回來，扔進去看看情況如何再作打算。
不用多久，上官鋒就捉來一隻大竹鼠，這隻大竹鼠足足有三斤多重，活蹦亂跳。我找來一條長繩，一頭係在大竹鼠的身上，一頭在手裏牽著，然後把大竹鼠扔進石門裏麵。等了一段時間，我再把繩子拉回來，看見那隻大竹鼠依然非常生猛，這下子我們就放心了。
為了安全起見，我用繩子把竹鼠的四肢捆綁起來，然後裝進背包裏，以備進去之後可能還會用到。竹鼠的生命力很強，就算放在背包裏，一時三刻也不會有什麽問題。
放好竹鼠後，我便拿起手電筒，率先走了進去。迷幻城的麵積不知道有多大，但可以感覺到這是一個被挖空的山體，迷幻城就這樣倚山而建。一走進去，就可以聞到空氣中飄浮著那股陳年腐味，有點嗆鼻，手電筒所照之處都是些殘垣斷壁，好像經曆了一場戰爭一樣。
洞的左右兩邊都是一堆倒塌的建築物，有石塊、石墩，但以樁柱居多。建築物雖然倒塌，但從建築麵積、材料和格局來判斷，應該是一些居室。據記載，夜郎人的居處有巢居、山處和“幹欄”，這些居室建築形式，一直影響到今天的布依、侗、水等族的居民建築。所謂“幹欄”，是一種將房屋用樁柱架離地麵的宮室形式，稱：“山有毒草、沙風、蝮蛇，人樓居梯而上，名曰‘幹欄’。”很明顯，左邊這裏的建築就是“幹欄”居。有人認為幹欄居是一種較高級的居住形式，是巢居的演化，並且與樓閣的起源有著密切的關係。
在我們正前方，有一條青石板通道，很寬，幾個人並排走都不成問題，而且手電筒的光照不到底，不知有多遠。我們沿著通道一直往前走，穿梭在這些殘垣斷壁的建築裏，有點像走戰壕的感覺。
馬騮拿著手電筒一邊四處照，一邊說：“這跟我想象中很不同啊……全都倒塌成這個樣子，他娘的不會像臥龍山那樣也被人捷足……”話還沒說完，馬騮突然停了下來，一臉驚恐的樣子，“死了鬥爺！”
我“呸”了一聲：“你才死了。”
馬騮焦急道：“不不不，鬥爺，我好像踩到什麽東西了。”
看見馬騮這個模樣，我立即意識到情況的嚴重性，連忙問發生了什麽。馬騮低下頭看向腳下說：“我好像踩到了機關。”
一聽到“機關”兩個字，大家都條件反射般緊張起來，九爺更是退後了兩步，躲在上官鋒後麵。關靈想走過來，但被馬騮喝住了：“別別別，你別過來！”然後他看向上官鋒，“老哥，你不是當過兵嗎？”
上官鋒不知道馬騮要說些什麽，隻好點點頭。隻聽見馬騮又問：“那你排過雷嗎？”
上官鋒愣了一下，忽然變了臉色：“什麽？排雷？莫非你踩的是……”
馬騮點點頭：“沒錯，我好像踩的是地雷。”
地雷？大家一聽，都不約而同往後退開。上官鋒連忙說：“這個我可沒接觸過啊，我當的是解放軍汽車兵。”
聽到這樣，馬騮一臉頹喪的表情：“那你們趕快走吧……這一爆炸，老子估計連個全屍都保不住了……鬥爺、九爺，你們到時能幫我撿回多少是多少啊，最好弄去那石棺裏，然後找個好風水的地方……”
我趕緊製止他說下去：“別亂說，這是古人建的地方，怎麽會有地雷呢？看來是踩了什麽機關暗器。”
馬騮一臉焦急說：“這機關暗器也不好惹啊，那、那怎麽辦？我這腳還到底能不能要了？”
我連忙伸手製止道：“不，你別動，我過來看看。”說著，我走到馬騮身邊，趴下來仔細查看他到底踩的是什麽東西。
隻見在馬騮左腳下麵，有一塊四四方方的石塊陷了下去，果然是一個機關裝置！而馬騮的左腳剛好踩著石塊的中間，壓力已經讓石塊向下陷進去了兩厘米左右，要是馬騮的腳一鬆開，或者移動一下，壓力感就會透過石塊而啟動機關，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我站起來對大家說：“這到底是個什麽機關我還不清楚，還不能摸清楚這東西的危險性，以防萬一，你們還是先退出去洞外吧。”
關靈皺著眉，看著我說：“那你們怎麽辦？”
我說：“我還要想辦法。”
關靈往前一步說：“那我在這裏陪你……們，多個人，多個大腦想辦法。”
我搖搖頭說：“不，你還是退出去，你在這裏，我會分心的。放心吧，我一定會保護好自己的安全的。”
馬騮這時叫了起來：“鬥爺，你還是別冒險了，你看關大小姐多擔心你，你就別讓人家擔心了……”
我對馬騮厲聲道：“你別再說話，小心你的腳！我一定能保住你的安全。”說完，我看向關靈，發現她眼裏盡是擔心，我便對她說，“相信我，我和馬騮都會沒事的。還有，你和九爺的手電筒先留下，我自有用處。”
關靈可能知道拗不過我，咬了咬嘴唇，然後和九爺放下手中的手電筒便退了出去。
我把手電筒放在兩邊的石塊上，盡量使周圍的環境能看得清楚，接著搬來幾塊大石塊壘起來，做成一個保護屏障。然後，我深呼吸一下，再次趴了下來。
空氣的壓抑和緊張令我滿臉是汗，這個時候，我才發現機關周圍都是石板，想撬開都不行，看來隻有一個辦法可行了。我屏住呼吸，拿出匕首慢慢伸向馬騮的腳底，用力壓住石塊，保持原來陷入的位置，然後對馬騮說：“你可以伸開腳了。”
馬騮還是不敢動，哆嗦著說：“不、不會有什麽事吧？”
我用命令的口吻再次叫道：“快，把腳伸開。”
馬騮隻好閉上眼，一咬牙，慢慢把左腳抬起來。發現什麽都沒發生，他立即睜開眼睛，長噓了一口氣，抹了一把臉上的冷汗。
這時，我已經用匕首緊緊按住了機關，不敢有半點分心。同時我對馬騮說：“你趕緊退出去。”馬騮還想說些什麽，但看見我堅毅的眼神，隻好把話吞了回去。
等馬騮走出去之後，我觀察了一下四周，找準位置，然後一鬆手，一個打滾躲在了壘起的那幾塊大石塊背麵。也就是同一時間，機關被啟動了，耳邊立即響起“嗖嗖嗖”的響聲，除了洞口外麵的方向，其餘方向都射出來好多支利箭，那些箭頭打在擋住我的石塊上，竟然蹭出了一些火花，可想而知，那箭頭非同小可。正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如果他們不是退了出去，任憑你是誰，都不可能躲得過這樣的暗箭。
這時，洞外傳來了關靈的叫聲：“你沒事吧？”其他人也同樣呼喊起來。
我連忙回應道：“沒事了，你們進來吧。”
等他們衝進來的時候，我已經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然後撿起地上的一支箭，隻覺得手中的箭有點重量，大約有二十多厘米長，再看箭身和箭頭，上麵都泛著青綠色的銅鏽，分明是一支古代銅箭。要不是當時馬騮誤認為踩中了地雷，沒敢挪腳，現在估計我們都被射成箭豬了，就算不被射死，也真的是治好也浪費藥。
這時，其他人也把地上的銅箭撿了起來，數了數，總共有三十六支銅箭，而且款式都一樣。才剛進迷幻城，就遇到如此恐怖的機關，真的是令人生畏。
九爺對馬騮說：“馬騮老弟，這次你得感謝阿鬥了，要不是他，就你這腰板子，那銅箭一射就穿囉。”
馬騮對我抱了抱拳說：“感謝鬥爺的救命之恩，我馬騮這條命以後就是你的了。”
我擺擺手說：“我才不要你條猴命，我自己這條命已經夠我活、夠我累了。說起來大家還得要謝謝你呢，要是你當時挪開了腳，我們這次尋寶就到此結束了。”
馬騮哈哈笑道：“那麽說，是我救了大家啊，哈哈哈。”
我擂了他一拳說：“你這家夥真是三分顏色上大紅，要不是你踩中機關，我們哪需要你救？”
馬騮笑嘻嘻地說：“要不是這樣，我們還不知道鬥爺你那麽重情重義、智勇雙全啊。”
馬騮這頂“高帽”一蓋過來，我一時也無語以對，隻好說：“好了好了，別賣乖了，趕緊收拾好，裏麵不知道還有什麽機關陷阱等著我們呢。”
這次大家都多了個心眼，看好地麵有沒有機關再向前走。果然走了一段路，地上又出現了類似的四方石塊機關裝置，而且越往裏走，越感覺到危機四伏。經過了兩邊的居室建築後，前麵突然出現了左右兩個分叉口，而倒塌的建築物也變成了以石塊居多，形狀各異，排列規則，很可能是一個修煉陣法的地方。
馬騮往旁邊一塊光滑的大石塊上吐了一口水，嚷嚷道：“屌，又來這些分叉道，想搞死人啊。鬥爺，這次該走哪條道？”
我說：“直走看看情況怎樣，再做打算吧。”
大家於是繼續往前走，走了一段路後，我忽然發覺有點不對勁了，這走法似曾相識，而手電筒照的地方也似乎有點熟悉，好像回到了之前走過的路。果然，我的感覺沒有錯，在轉了個彎後，我們出現在一個分叉道上。而這個分叉道，正是一開始那個地方，那塊光滑的大石塊上，馬騮吐的那口水還未幹透。
馬騮又嚷起來了：“我屌，又走回來了。這迷幻城怎麽老是搞這些鬼打牆的道啊？臥龍山一個樣，佛麵洞那裏也一個樣，連這裏也來這一套。”
我爬到一堆相對較高的石塊上，用手電筒看了看周圍的情況，隻感覺通道彎彎曲曲，錯綜複雜，看上去像個迷宮。我心想，巫官金在建造這座迷幻城的時候，為何會把道路弄成那麽複雜？這不會令人行走不方便嗎？但轉念一想，這迷幻城的寶藏何等重要，要不然這個地方怎麽會叫迷幻城呢。
關靈在底下對我說：“鬥爺，還記得那塊玉佩嗎？上麵的紋路會不會也可以指明這裏的道？”
真是一言驚醒夢中人，我怎麽沒想到這個玉佩呢！我立即衝著九爺叫道：“九爺，把你那塊玉佩給我。”
九爺連忙從身上解下玉佩交給我，我看著上麵的紋路，慢慢對照這地上的通道，還別說，真的一一對上了！原來這塊玉佩的用途是在這裏，真的是一幅活地圖啊！我大為驚喜，趕緊將這情況告訴了大家。
馬騮說：“怪了怪了，這玉佩在臥龍山的古地道裏好使，在這裏怎麽又用上了？”
我說：“臥龍山的古地道是戰國時期的，出現的時間應該比這個迷幻城還要早。估計巫官金去過那個古地道，被那裏錯綜複雜的通道吸引了，於是在建造迷幻城的時候，把古地道的建造方法搬來用了。”
關靈點點頭說：“應該是這個意思。我想，這也是三塊玉佩缺一不可的原因。”
照著玉佩上的紋路指引，我們果然擺脫了“鬼打牆”，走得相對比較順利。不過，偌大的一個迷幻城，一路上除了倒塌的建築物，卻連隻生物都沒有發現。
大家也覺察到異常，關靈先開口說：“你們有沒有發現，我們走了那麽長的一段路，竟然沒有發現有關夜郎的東西，而且連隻普通的蟲子都好像沒有。”
馬騮接話說：“這裏封閉了那麽多年，什麽都絕跡了呀，有什麽好奇怪的。隻要寶藏還在就好，這其他的就不管那麽多了。”
我說：“夜郎人利用這山體挖空了來建造迷幻城，當中必定機關重重，越是這樣不同尋常，就表明越危險。就算這裏封閉了多年，但是蟲蟻這些都是生命力極強的生物，不可能全部都絕跡的，一定是有什麽原因，它們才沒有出現。”
九爺說：“阿鬥說的有道理，有情況出現也未可知，大家還是小心為妙。”
說話間，一座奇怪的六邊形建築物突然出現在我們麵前，隻見那建築物由石塊堆砌而成，看起來有點像一口巨大的井，但正前方有一個門口，應該是一間石屋。這一路走來，許多建築物都完全倒塌，但眼前這座怪石屋卻依然屹立其中，毫無破損。我看看玉佩，這個位置剛好跟臥龍山的第一個儲物室是同一個位置。照這樣走法，我們估計要經過三個這樣的地方，才最終到達目的地。
我拿著手電筒從門口處照進去，隻見裏麵的六麵牆壁上各掛著一個青銅鬼頭，形狀跟之前看見過的一樣。在正中間的地方放置著一個青銅鼎，旁邊還有幾個類似燒窯的灶台，看起來像是巫官金煉丹的地方。
這青銅鼎有別於以前在書上看到過的，它呈六邊形，口徑超過了一米，邊上鑲著一圈青銅鬼頭，每個鬼頭嘴裏都銜著一個銅環，青銅鼎的六麵都有銘文，但不知道寫的是什麽。我連忙用手機拍了下來，也許這些資料回去還有用處。
馬騮這時靠近青銅鼎，一邊看一邊說：“這麽古怪的青銅鼎還是頭一次見啊，就不知道是用來幹什麽的，我說鬥爺，要是把這東西弄回去，估計也值個不少錢啊。”
我說：“這座石屋也夠古怪的了，要不也弄回去？”
馬騮笑了笑，忽然盯著青銅鼎裏麵興奮道：“還別說鬥爺，這青銅鼎弄不回去，那這裏麵的東西估計可以啊！”
聽馬騮這樣一說，我立即拿起手電筒往青銅鼎裏麵照去，隻見有一堆條形的東西堆放在那裏，雖然鋪滿了灰塵，但是在手電筒的光照下還是發出幽幽的黃光，分明是一堆黃金。這個發現令我們幾個大為驚喜，想不到走到這裏就已經有如此大的收獲。
這時，馬騮已經伸手進去拿出了一塊黃金，抹去上麵塵土，頓時泛出令人興奮的光澤。他敲了敲手上的金塊，又掂了掂，笑道：“沒一斤也有八兩重，按現在的行情，這一堆可值不少錢啊。看來這次沒走錯門，這迷幻城簡直就是阿裏巴巴的藏寶洞呀。”
九爺說：“難道這就是迷幻城的寶藏？”
我說：“就這麽一丁點黃金，肯定不是迷幻城的寶藏，我堂堂大夜郎國怎能如此破落小氣？就不知道巫官金在這鼎裏放金塊是什麽意思，說不定是個誘餌。大家得多留個心眼了，隨手而得的東西多數有詐。”
馬騮立即反駁道：“這實打實的東西，能敲個叮當響的黃金，有個屁詐啊，鬥爺你別多疑了，要是你不想要，我馬騮不介意把你那份也收了。”說著，馬騮又伸手拿了兩塊出來。
見沒有什麽情況發生，大家便七手八腳把金塊全部取出，整整有三十塊。馬騮從自己的背包裏拿出一個裝帳篷用的布袋，笑嘻嘻地對我們說：“這些黃金就先由我保管吧，到時候出去咱們再分贓。我馬騮是個有信譽的人，絕不會偷拿你們那份。”
我對他說：“我看還是交給上官大哥拿吧，就你這身板，再加上這個背包，我怕這袋東西會把你的腰給壓斷，男人腰不行，再多黃金又有何用呢？而且背著這麽多東西，到時有什麽情況的話也行動不便。”
馬騮笑笑說：“沒事，別看我這身材比較瘦，可我腰骨頭硬得很呢，這黃金還是我來背吧，背包就交給上官老兄吧。”說著，也不顧上官鋒同不同意，就把背包扔給他。
關靈說：“要不先放這裏，我們出來的時候再拿？”
馬騮連連搖頭說：“不不不，這值錢的東西沒看見還好說，要是看見了，當然第一時間要帶走，到時回過頭來的話，恐怕就不是咱們的囉。我不是怕它有腿會跑，我是怕在這樣環境下，什麽情況都有可能發生，還是留在身邊穩妥點呀。”馬騮這種生意人，就是有這種看似謹慎但又狡猾的思想。
就在馬騮收拾黃金的時候，我突然感覺有點不對勁，但是哪裏不對勁，我又一時間說不出來，隻是這種感覺非常的強烈。我環顧四周，一切都跟進來時一樣，沒有什麽異常變化。隻是那六麵牆上的青銅鬼頭的眼睛，好像比之前看到的亮了些許，似乎在盯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