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下聘

蘇家大院。

一群蘇家親戚,圍繞在長桌四周,表情極為古怪。

“這是真的?”

“老爺子從山上帶回來了一個野人?”

“這野人要入贅蘇家,和蘇筱靜結婚?”

伴隨著親戚之間的議論,整個家族會議上,頓時哄堂大笑。

蘇筱靜輕咬朱唇,整個人如坐針氈,纖細的雙手在桌底下,死死的揪著衣角,根本不敢直視其他人的目光,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高玉蘭氣得臉都成了豬肝色,忍不住拍桌而起,罵道:“你們當著我的麵說這種話,是什麽意思?待會老爺子來了,我肯定全力推掉。”

“沒錯,筱靜怎麽能嫁給這種人,老爺子這是糊塗了。”蘇國棟緊跟著起身,要不是有高玉蘭帶頭,他是不敢先開口的。

“弟妹,我看這樁婚事不錯,老爺子精明了一輩子,怎麽可能犯糊塗呢,況且老爺子的病,你們又不是不清楚,你們該不會在這時候,還要氣他吧?那是不孝!”蘇國財皮笑肉不笑的起身,心頭一陣暗爽。

老爺子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帶了個生麵孔回家,揚言這將是蘇家的入贅女婿!

遺囑的事情,還沒有正式公開呢,老爺子過世之後,遺產肯定是要有人來繼承的。

照現在這陣勢來看,老爺子毫無疑問是在偏袒他蘇國財,在這個節骨眼上,變相的在逼蘇國棟一家三口,脫離蘇家!

到時候這整個蘇家,還不是全到了他手裏?

“大哥,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什麽心思,不就是想逼我們離開蘇家嗎?你想都別想。”高玉蘭氣急敗壞的說道。

“那不離開蘇家的話,就隻能順從老爺子的安排,讓蘇筱靜跟那個人結婚,我就當你們同意了,待會老爺子帶人過來,我當麵給他說說,畢竟不管怎麽說,我都是筱靜的大伯,她的終身大事,我也相當緊張呢。”蘇國財裝腔作勢的開口。

“對對對,我爸說得對,待會我順便就讓對方,下個聘禮什麽的。”蘇明運譏笑道。

父子二人,一唱一和。

周圍的蘇家親戚,更是笑得前仰後翻。

高玉蘭氣得肺都快炸了,沒法反駁半句,隻好忍氣吞聲的坐下,沒好氣的瞪了蘇國棟一眼,低聲罵道:“姓蘇的,你看看你在蘇家,一點地位都沒有,連個幫說話的人都找不到,我看老爺子這次就是純心想趕我們走。”

“可咱們也不能走,不然以後怎麽辦?我看隻能委曲求全,聽老爺子的安排。”蘇國棟拉聳著腦袋。

“一說到那個野人我就來氣,筱靜那麽好的底子,在外麵這麽多的人在追她,嫁給那個野人真是虧大了,我真不明白老爺子是怎麽想的。”高玉蘭癟了癟嘴的埋怨道。

蘇筱靜低著頭,精致細膩的麵孔,透露著濃濃的委屈,眼眸逐漸濕潤起來。

如果說老爺子的安排,是個正常人的話,就算她沒有辦法拒絕,也可以勉為其難的接受,先慢慢相處。

但現在這壓根就不是個正常人,是真的野人一個!

就在這時。

蘇萬鈞從外麵進來。

親戚們的桌上議論,立即全部閉嘴停住,齊齊起身迎接。

而在蘇萬鈞的身後,果然跟著一個頭發打結的野人!

一看到這野人的外表特征,蘇國財父子不由相視一眼,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得意,隻覺得將來的蘇家財產,必然要落到他們父子手裏。

“哎呀,原來這就是國棟的女婿。”蘇國財故作歡喜。

“雖然頭發長了點,衣服破舊了些,但人長得還是相當不錯的嘛,算是一表人才了。”蘇明運附和道。

蘇國棟被氣得吹胡子瞪眼。

高玉蘭有種想掀桌的衝動,但是在老爺子麵前,她沒有這個膽量。

這些年來,由於蘇國棟沒本事,不斷的遭受排擠,整個蘇家裏麵,蘇國財父子是最得勢的,連累到蘇筱靜在蘇家公司,都根本不受重用,但好在生活還算安穩,哪怕沒什麽存款。

尤其是在這種關頭,敢在老爺子麵前耍潑,那就是真的不孝,會被蘇國財父子抓住把柄的,到時候就別想著能有甜頭吃!

蘇國棟再窩囊再沒用,那也是蘇家的人,遺囑上怎麽也應該,能分點財產吧?

高玉蘭想了想,大不了先委屈委屈蘇筱靜,等老家夥死了之後,再跟這個野人離婚!

很快的。

蘇萬鈞坐在了桌上主位,特意安排陳風在旁邊坐著,臉上喜色依舊。

陳風掃視四周環境一圈,不禁搖了搖頭。

七十年前,他還沒有上山隱居的時候,蘇家富甲一方,盛極一時。

沒想到轉眼之間,蘇家竟然落魄到這種程度,家裏連一件像樣的古董都看不見,倒是有不少的贗品假貨,用來充當門麵。

察覺到陳風搖頭的動作,蘇萬鈞頓覺得自慚形穢。

蘇家以前確實是極為風光,但由於陳風隱居之後,得罪了江省天家,經過長年的打壓針對,過得是一日不如一日。

蘇萬鈞也是個要臉的人,之前一直瞞著陳風沒說,直到近期去醫院檢查身體,查出肝癌擴散到了晚期,隻剩下最後兩個月左右的命,為了保全蘇家,才不得不請陳風出山。

不過陳風既然到了這裏,就說明蘇家有救了,蘇萬鈞還是相當高興的。

雖然陳風早就看淡了財富權力,但不代表陳風沒有本事,沒有財富了!

於是,蘇萬鈞壓了壓手,抑製住四周的吵雜,說道:“這位就是陳風,是我一位老朋友的孫子,將來他也是我們蘇家的一員,我希望你們能把他,當成自己家人一樣來對待。”

這個身份,是剛才進來之前,蘇萬鈞和陳風商量好的。

連著新的身份證,蘇萬鈞都早已經通過花錢走關係,幫陳風準備妥當了。

“既然是老爺子的安排,那我想這裏麵肯定有您的深意,剛才弟妹都說了,同意這件婚事,我這邊也表示全力支持啊。”蘇國財裝模作樣的笑道。

蘇筱靜緩緩抬頭,看了眼陳風的外表,神色更加委屈,指甲陷進了手心。

陳風對視過去,衝蘇筱靜笑了笑。

蘇筱靜屈辱的撇過頭去,心想這有什麽好笑的,我是一點都笑不出來!

“那麽從現在開始,咱都是自己人了,明人不說暗話,結婚也得按照規矩來辦,不知道陳風你打算給什麽聘禮?多少彩禮?”蘇明運陰陽怪氣的開口,內心一頓幸災樂禍。

聽到聘禮彩禮,高玉蘭後槽牙都快要碎了,嫌棄到了極點。

一個山上來的野人,能有個什麽錢?就跟個鄉巴佬似的。

我家漂亮女兒,本應該是嫁入豪門才對的!

蘇國棟麵色鐵青,還是講不出半句話來,尋思著攤上這麽個女婿,簡直是倒了八輩子的黴!

“沒錯,規矩還是要照辦的,聘金彩禮一樣都不能少。”

“最起碼...市區一套房子吧?”

“再配上一台五十萬的車,勉勉強強。”

看著高玉蘭一家的表情,蘇國財死憋著沒笑出來,內心暗叫痛快過癮,說道:“老爺子,筱靜不管怎麽說,那也是我們蘇家年輕後輩裏麵最漂亮的,這陳風打算出多少?”

“你們弄錯了,陳風是入贅到我們蘇家,所以是不需要出聘金彩禮的。”蘇萬鈞忽然語出驚人,還格外認真的強調起來。

聽了這話,蘇明運忍俊不禁,噗嗤笑出聲來。

“你笑什麽笑?”蘇萬鈞把眼一瞪。

“老爺子,我這是替筱靜開心呢,哎呀,筱靜總算要嫁出去了。”蘇明運真想找個地方,痛快的大笑出來,但在老爺子麵前,不能太放肆。

“這件事情,我雙手雙腳讚成。”蘇國財滿臉得意,已經認定了老爺子是打算把財產都交給他,否則怎麽會這樣做?

高玉蘭被氣得手發抖。

蘇國棟更是麵如土色,一點麵子都沒有。

“我...”蘇筱靜徹底絕望了。

“不,雖然是入贅,但還是要意思意思的,該給的還是要給。”陳風突然揚起手來。

“陳風你這...”蘇萬鈞哪敢接受,陳風願意親自下山入贅幫他,這已經是天大的恩德。

結果蘇萬鈞話沒講完,就被蘇國財直接插斷:“你說得沒錯,意思意思應該的,不知道陳風你打算,怎麽個意思法?不過你就算掏不出錢來,我們也不會為難你的,你年輕人也別太逞強。”

隻見陳風點了點頭,從懷裏取出一條玉牌吊墜,輕輕的放在了桌麵上,說道:“就拿這個當聘禮吧。”

“讓我看看。”蘇國財不懂裝懂,急忙拿過來看,見上麵紋龍畫虎的,雖然認不出年代來曆,但還是故意嘲諷的開口:“哎呀,這玉牌吊墜,我一看就是個寶貝,估計能在市區裏麵,買十套房呢!”

“何止十套,起碼二十套,這就是古董啊。”蘇明運添油加醋的說道。

四周的蘇家親戚,忍著笑意,憋得臉色通紅。

一個野人,哪來的什麽古董?純粹是蘇國財父子,故意這麽一說的而已。

“蘇國財,你不要太過分了。”高玉蘭血壓都上來了。

“我過分什麽了我?你怎麽能不知好歹呢,這可是價值千金的古董,人家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就送了,我倒想問問你們什麽意思,難道是想忤逆老爺子?”蘇國財義憤填膺的反駁道。

蘇筱靜見狀,恨不得立刻逃離現場。

唯獨蘇萬鈞,眼睛直盯著那玉牌吊墜,一眼就認了出來。

這赫然是陳風隨身攜帶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天子玉牌!!!

是皇帝的東西啊!

這個天子玉牌,拿到古董市場去鑒定,別說是二十套市區房子,估計有錢都買不到,是真正的無價之寶!

當然,這隻是陳風的冰山一角罷了。

蘇家親戚一直在私底下懷疑,他蘇萬鈞藏有金庫,這個猜測的的確確沒錯,確實是有金庫,但那不是他的金庫,而是陳風的金庫,他沒有任何權利去擅自使用,也不敢。

能跟陳風比拚財力的,在這個世界上,寥寥無幾,屈指可數!

可即使這隻是冰山一角,也同樣貴重得無法想象,陳風說送就送,連眼睛都不眨一下,蘇萬鈞實在是受寵若驚。

蘇萬鈞側頭看了看陳風,整個人驚疑不定。

陳風沒有吭聲,隻是笑著淡淡點頭,白得一個老婆,應該的,而且僅僅是聘禮罷了。

“筱靜,完事把陳風接到你們家裏去,以後他就跟你們一起住了。”蘇萬鈞欣喜道。

“他怎麽可以跟我們一起住?這不還沒結婚嗎?”高玉蘭一時間難以接受,還沒做好心理準備,萬萬不想家裏多個野人住著,鄰居都得笑話死。

蘇筱靜欲言又止,這會兒沒她說話的份。

“聘禮都下了,還不讓人家進門,弟妹你可真有意思,你耳朵是沒聽清楚老爺子的話嗎?或者你當老爺子是透明的?”蘇國財故作不悅,將玉石吊墜從桌上推到了高玉蘭麵前,暗道蘇國棟是個廢物,現在這個陳風估計也是個廢物,一個沒見識的野人,能有什麽本事?

“原來你們沒一起住,既然這樣那就走吧,帶我去你們家瞧瞧。”陳風站起了身,一副不以為意的淡定樣子。

高玉蘭快氣瘋了,暗罵陳風沒皮沒臉,養了二十多年的漂亮女兒,現在算是白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