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神秘皮箱

“什麽?”林風皺眉,“那些藥很——扔了可惜,不如再還給我,我拿去送給病人吃。唉,我們交往那麽久,還不知道你家有這種規矩呢。”

他跟於樹是好朋友,願意把診所裏最好的藥奉獻出來,隻要對郭寶鵑有用就行,價值高低,一概不論。可是,如果就那樣白白扔了,實在可惜,畢竟每顆大蜜丸裏至少摻加了十克雪嶺野山參,單單這一味藥,就值二百元。扔藥就等於扔錢,但現在他不能再說什麽了。

“我家沒有參,可是,我懷疑,家裏有幾口箱子是雪嶺來的,而且跟人參有關,因為那箱子四角鑲嵌的抗磨銀皮上都是人參葉子的圖案。”於樹說。

林風知道,對方說的就是曾經裝著金條的箱子。

“箱子還在嗎?能否借來參觀?”金若蘭問。

“當然可以,稍晚一會兒,我帶你們去看,其中有一口空箱子,就在爺爺的煉丹樓地下室裏。”於樹一口答應。

三人對坐喝茶,小書房裏的氣氛沉重到極點,仿佛密雲不雨的夜空。

“金小姐看來知道很多事,比林風知道得都多。請問,這件事是不是牽扯到江湖上的大秘密?”於樹問。

金若蘭搖頭,不卑不亢地回答:“江湖上有太多大秘密,每一件都關乎到成百上千人的生死。參娃這件事隻跟於家有關,還沒上升到‘大秘密’的地步。”

“可是,這對於我們於家來說,已經是天大的事了。”於樹說。

“所以,才要全力應付,防患於未然。”金若蘭點頭。

“於樹,打起精神來。”林風伸手,在於樹肩膀上重重地拍了拍,“大家一起努力,不會讓寶鵑有事的。”

他當然知道,於家對這胎兒極度看重。

當時為了審查郭寶鵑這個兒媳婦,據說於向南、甘明珠連郭寶鵑的祖孫三代都查得清清楚楚,生怕郭家有什麽遺傳疾病、基因缺陷之類。結婚之前,甘明珠又帶著於樹、郭寶鵑到意大利的全球基因庫去檢查,直到大數據證明郭寶鵑能夠“生子”,這種審查才算告一段落。

“我沒事,隻是怕驚嚇了寶鵑。”於樹臉色蒼白,強顏歡笑。

其實,比起他來,郭寶鵑更鎮定,剛剛吃飯時已經明顯看出來了。

牆上的掛鍾敲過八次,於樹起身:“走,去看看那口箱子。”

三人離開小書房,出了主樓,向西北麵去。

別墅極大,除了主樓,還有四棟小樓,分別位於主樓的東南、西南、東北、西北。樓與樓之間,用抄手遊廊、花徑、鵝卵石道相連,不僅豪華奢侈,而且暗含著動靜分離、曲徑通幽的妙處。

到了西北那棟小樓前,於樹沒有走正門,而是繞到側麵,從一扇小門進去,再走一段向下的水泥混凝土台階,推開一扇厚重的鐵門,進入了一條七步寬的甬道。

甬道右側,每隔十步左右就有一扇鐵門,上麵標注著“丹室、火室、土室”等等不同的名字。

“爺爺酷愛煉丹,家人不管,隨便他在這樓裏折騰。最後一間,就是他的庫房。”於樹一邊走一邊介紹。

到了最後一間,門上寫著“地藏”兩個字。

於樹推開門,開了室內的燈。

那個房間約有十步見方,左手邊有五排極高的鐵架子,一直抵到屋頂。

繞過前麵四排鐵架子,三個人就看見了放在第五排架子、中間第三格的一個老式皮箱。

以前,於樹向林風描述過皮箱的顏色和樣子,當時說得神神秘秘,引得林風浮想聯翩。

現在,真正見到箱子,林風卻有些失望。

皮箱很舊,如果沒有四角的銀皮箍著,恐怕早就散架了。

從前的冶煉技術不夠發達,銀中雜質較多,時間久了,白銀全都變成烏色,顯得十分汙濁。

於樹打開箱子上的扣帶,把箱蓋掀開,一股陳腐氣味撲麵而來。

“就是這口皮箱,你們看,銀皮上的花紋都是人參葉子。”於樹說。

金若蘭從口袋裏取出一個放大鏡,湊近去,觀察銀皮上的花紋。

林風對於人參葉子非常熟悉,打量了兩眼,就知道那些是雪嶺野山參的葉子花紋,與中原出產的人工培植參葉完全不同。更為明顯的區別是,過去與現代的雪嶺土地性質、植被種類不同,即使同為野山參,前後百年的葉子也有較大區別。

林風從銀皮花紋上得出的結論是——“這是古代野山參的葉子,能夠采用此類花紋鍛打銀皮的話,這箱子也應該有三百年以上的曆史,具有相當的文物價值。”

“這就十分奇怪了,貴府上嚴令禁止看見人參,但又保存著這樣的古舊皮箱,它的來曆就值得商榷了。”金若蘭說。

當她觀察到箱子的底部時,又有了新發現。

“這裏的縫邊處被剪去了一小條,約有兩毫米寬、二十毫米長,而且不止剪過一次,至少是七八次的樣子。”她指著箱子的內裏角落說。

箱子製成的年代太久遠了,皮子的顏色接近於黑褐色。所以,如果不是借助於放大鏡,誰都無法發現那種微小的變化。

林風湊過去,接過放大鏡觀察,證實了金若蘭的說法。

箱子內部接縫處的皮茬總寬度為一厘米,被剪過的地方有五處,最多的地方剪掉了五毫米,最短的地方剪去兩毫米。看這樣子,剪去皮子的人十分小心,每次隻剪掉一點,應該是去做某種化驗。

之所以多次剪切,就是因為此人的化驗並不成功,不得不反複試驗,一次次鍥而不舍地進行研究。

“這皮箱很有價值,放在這裏,會不會不安全?”林風問。

於樹搖頭:“很安全,其實剛剛我們一路進來,都在高清監控的掃描之下。如果不是我在前麵帶路,所有門戶早就緊閉起來,根本無法到達這裏。而且,隻要陌生人闖入,鐵門關閉後就會立刻通上高壓電,變成一扇電門,根本出都出不去。表麵看一切平安無事,實際卻是有著很多機關的,別墅裏各處都是如此。”

“厲害,厲害。”林風點頭。

“看來,我們並非不速之客,而是在貴府的監控之下。”金若蘭向著屋角上方的攝像頭揮揮手。

嗡的一聲,那攝像頭發出了聲音:“小樹,請客人到我這裏來。”

那是一個老者幹澀的聲音,一聽就知道那是一個極其嚴厲的人。

“是,爺爺。”於樹答應。

他帶著兩人出門,進了一道藏在暗門後的電梯。

電梯不是上行,而是下行,進入更深的地底。

出了電梯,麵對的就是一個寬敞的大廳。

大廳頂上燈光強勁,照得室內如同白晝一般。

一個坐在自動輪椅裏的老者向著於風、金若蘭點頭打招呼:“幸會,幸會。”

老者的麵相帶著於家人五官的典型特征,顴骨稍高,法令紋極深,眼眶也稍稍前凸,使得眼窩微微凹陷。雖然老者的皮膚因日光照射不夠而泛著陰沉沉的白色,但毛孔粗糙,接近於北方人的普遍膚質。

作為醫生,林風觀察對方時,首先體察的是其健康狀況。

很明顯,老者的體格十分健壯,渾身沒有贅肉。這一點,與久坐電動輪椅是不相符的。恰恰相反,隻有那些經常健身運動的人,才會保持這種矯健的體態。

“你們兩個,對那皮箱感興趣?尤其是你,小姑娘,南洋來的吧?”老者問。

林風深鞠一躬:“爺爺,打擾了。這位是金小姐,的確是南洋來的。”

“於老先生,打擾了。”金若蘭也鞠躬。

“沒事,隻要是南洋的朋友,我於大海都無比歡迎。”老者說。

他的全名是“大海”二字,當然,這個名字也極少出現在媒體上,本城人知道他本名的不多。

於家見報最多的就是於海,富家子弟總是容易被小報記者追蹤關注,即便他沒做過什麽出格的事,也會被張冠李戴一些狗血新聞,過一陣就要被炒作一下。

“於老先生,關於箱子,有什麽需要說的嗎?”金若蘭問。

“沒有,金小姐想多了,隻是一口箱子而已。我淡出江湖太久了,對外麵的事絲毫不感興趣。唯一的一點,我年輕時曾經發過誓,一個男人活著,就是要一直堅強保衛家和家人,任何敵人膽敢入侵,決不輕饒,直至將對方殺得一個不剩。我是經曆過戰亂年代的人,跟你們年輕人不同,對於家園、家庭、家人的概念尤其強烈,不容任何外人踐踏。”於大海說。

當他說話時,眼神堅毅冷冽,雙拳緊攥著,在輪椅的扶手上輕輕捶打著,顯示出了強大的心理素質。

“我們也一樣,家人和朋友有事,責無旁貸。”林風說。

“謝謝你,小樹有你這樣的朋友,我很欣慰。”於大海點頭。

“於老先生,如果有機會的話,您願意說說箱子的來曆嗎?”金若蘭的注意力仍然在箱子上。

“或許吧,但不是今天。”於大海搖頭。

“哪一天?”金若蘭打破砂鍋問到底。

“或許一周後……一月後,金小姐不要急,該說的時候,我總要說的。”於大海回答。

林風注意到,於大海背後是一排工作台,從南到北,總共有十米長,上麵擺著六台三十寸電腦顯示器,五台暗著,一台亮著。

很可能在他們進來之前,於大海正在麵對著顯示器工作。

就在那台亮著的顯示器上,四幅圖片並排在一起,其中的第三幅,正在雪嶺野山參的葉子。

另外三幅,分別是地圖、木屋和戰場作戰示意圖。

林風上大學之前,曾經想過參軍入伍,當前線作戰指揮官,於是就自學了很多軍事知識,包括繪製這種作戰示意圖。

現代化戰場上的形勢瞬息萬變,單單靠電子地圖的話,會有很多弊端,比如電磁幹擾、雷達噪波之類,很容易被敵方搜索到。於是,有經驗的指揮官必須學會手繪作戰圖,用於特殊環境下的無線電靜默作戰情況。

“圍攻木屋,十二隊人,每隊五人,配備現代化重武器——日期,今天晚上十二點。”林風迅速讀懂了作戰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