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情侶生變
林風一個人走入黑暗，向於樹的住處走去。
現在他能做的，就是鼓舞起於樹的勇氣，讓他像個男人一樣去戰鬥。即便不能衝鋒陷陣，為家族殺敵，至少也不要拖累別人，影響大家的士氣。
於樹的臥室裏亮著燈，他坐在窗台上，不時地仰麵喝酒。
林風站在樓下，向上仰望，真的不敢相信，窗台上那個頹廢的酒鬼，就是過去學校裏風光無限的於大少爺。
時間真的是磨刀石，把一個風華正茂的年輕人磨成了消極、低沉的懦夫。
“等到熬過了這件事，於樹一定會好的。”林風給自己打氣。
於樹喝完了那瓶酒，忽然揮手，摔碎了酒瓶，嘩啦一聲，玻璃碎片亂飛，落在樓下的花叢裏。
林風皺眉，對於於樹的所作所為實在已經難以忍受。
他走上台階，準備去二樓。
“林風等等。”穿著睡衣的郭寶鵑從門後閃出來，皺著眉頭攔住他，“不要上去，讓他喝酒發泄一下或許能好一點。他的壓力太大，整個人都崩潰了。”
林風歎氣，人人都有壓力，這時候不管不顧地放肆釋放，隻會讓於家士氣低迷，反而壞事。
他真的很想走上二樓，把於樹罵醒打醒，掃**這種悲觀情緒。
“林風，他不是你，承擔不起這麽大的壓力。從前，父親沒有讓他管事，隻是一味地瀟灑自由，揮金如土。現在突然給他壓力，這種角色變換，他適應不了。”郭寶鵑說。
兩人走到側麵的走廊裏，麵對著燈光明媚的花園。
平日看起來歌舞升平的於家別墅，現在慘淡如同一座巨大的墳墓。
“爺爺說了一些計劃，成功的可能性很大，不用擔心。”林風說。
“我知道，於樹透露過，但是這個計劃的核心卻是讓你和金小姐冒險，把申九姑引到地鐵檢修廠去。我非常抱歉，本來是於家自己的事，卻要連累你們兩個。如果出現傷害，真的是愧對你和金小姐。”郭寶鵑低聲說。
“隻要能解決麻煩，我想金小姐也會欣然答應。”林風說。
“真的不知道怎樣感謝你才好。”郭寶鵑眼中閃著淚光。
“我一直把於樹當做兄弟，把你當做妹妹，為了你們兩個未來的美好生活，做再多事都是應該的。”林風說。
他不想承受別人過多的感激，因為在亂局麵前，他為的也許不是於家一個家族，而是為了全城、全社會。隻有鏟除參門這個江湖上的禍根，百姓才能繼續安居樂業，過上平安的日子。
“我能回報你什麽？”郭寶鵑問。
林風搖頭：“我做這些事，不求任何回報，你隻要好好活著，保護好腹中的胎兒，那就足夠了。”
麵對於樹的頹廢和郭寶鵑的孤苦無依，他隻能竭盡全力維護每個人，對於自己的付出或者回報，沒有任何要求。
在林懷遠的教誨下，林風對於中國古代仁人誌士、正人君子的思想領悟極深，追尋著“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人生航標，一路前行。
這個時代，太多人迷失在物欲橫流之中，忘記了身為一個大寫的“人”應該想什麽、做什麽，最終庸庸碌碌一生，成為曆史大潮中的一粒幾乎不可見的塵埃微利。
林風從來覺得，人生百年，不可虛度，縱然不能名垂青史，也要將每一天過得有意義，有溫度。
“林風。”郭寶鵑的聲音哽咽起來，向著林風張開了雙臂。
“寶鵑，別難過了，一切都會好的。按照爺爺的計劃，一夜之間，戰局就會逆轉。”林風說。
他知道，郭寶鵑需要一個深深的擁抱，還有一個可以永遠倚靠的肩膀。這一切，都應該由於樹提供，才能讓她走出情緒的低穀。
“我累了，借給我肩頭靠一靠，好嗎？”郭寶鵑低語。
“寶鵑，去找於樹吧。家庭是一艘船，兩個人合力，才能讓這艘船乘風破浪，穩健前行。大家都要看清形勢，各自做好分內的工作，共度時艱，渡過難關。”林風說。
他明白，自己永遠代替不了於樹去照顧郭寶鵑，一個“家”字，屋簷下隻應該有兩個人才對。
“或許，結束了這件事，也就是我離開別墅的時候了。”郭寶鵑放下雙臂，靠在廊柱上。
“事情不會那麽壞，否極泰來，永遠如此，你和於樹肯定有更美好的未來。”林風說。
郭寶鵑輕輕撫摸著自己的小腹，苦澀地一笑：“為了孩子，我會一天比一天堅強。”
林風期待一場激戰，發泄憤怒，消滅強敵，挽救於家的頹勢。
他知道藥菩薩的名字，那是一個醫學界的奇才，擅長綜合各國醫術，創造出嶄新的技藝來。隻不過，藥菩薩的很多發明隻能夠私底下進行，不登大雅之堂，受到各國醫生的排斥。就像眼下這樣，如果他能改變胎兒的性質，就已經違背了醫學道德。
“林風。”於樹出現在走廊盡頭，搖搖晃晃地走過來，“你們在這裏說什麽？寶鵑，你怎麽又哭了？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整天哭哭啼啼的，於家的好運氣都被你哭沒了。”
林風皺眉，他從來沒有見過於樹用這種口氣向郭寶鵑說話。
“我心裏不舒服，跟林風說說話。”郭寶鵑回答。
“婦道人家，頭發長見識短，有什麽好說的，趕緊回去休息吧。”於樹說。
林風苦笑，這已經不是他以前熟悉的那個於樹，而是變成了另一個醉鬼，完全陌生，麵目全非。
“於樹，不要喝酒了，喝得越多越壞事。”林風說。
“今朝有酒今朝醉，不喝酒還能做什麽呢？反正最後大家都要死，於家斷子絕孫，沒有未來。林風，陪我去喝兩杯，不喝酒的話，我都快被壓死了。”於樹說。
“我不喝酒，也沒有時間陪你喝。”林風搖搖頭。
“枉我們還是好朋友……好同學，喝酒都不肯陪我，算什麽好朋友？於家有的是好酒，也有的是朋友，招之即來，揮之即去，永遠都是高朋滿座……”於樹大笑起來。
他說得沒錯，在學校時，他的確有很多好朋友，但卻是酒肉朋友。最後留下來的，隻有林風一個人。
“於樹，振作一點，事情還沒到最壞，未曾蓋棺論定，又何必如此悲觀？爺爺已經定下妙計，隻等藥菩薩到了，按計行事就是了。”林風說。
於樹歇斯底裏地大笑：“妙計妙計，他能有什麽妙計？他又不是諸葛亮。算了，林風，別聽他們鬼扯了，誰都沒有辦法抵抗參門，這是板上釘釘的事，不承認也不行。所以，現在唯一能解決問題的辦法，就是喝酒，喝得酩酊爛醉，狠狠地睡一覺，什麽都忘了……”
“林風你看，他現在的樣子，根本已經變了另外一個人。”郭寶鵑悲痛地說。
“我沒有變，變的是你，如果你覺得林風比我強，就趕緊離開於家。否則的話，就給我閉嘴，老老實實回房裏去。”於樹嚷嚷起來。
林風不想再說什麽，於樹的這種態度讓他感到極度失望。大難來臨之時，如果人人都能團結，自覺地貢獻自己的全部力量，那麽就有戰勝強敵的可能。否則，內訌四起，互相埋怨，團隊內部散沙一樣，就再也沒有戰勝的可能了。
幸好於家隻有一個於樹，其他人仍然能夠振作精神，共同麵對參門。尤其是郭寶鵑，雖然極度失望沮喪，但仍然堅持為了孩子，奮鬥到底。
“寶鵑，回去休息吧。”林風說。
郭寶鵑氣極而笑：“是啊，這個時候除了回去休息，又有什麽辦法呢？我真的懷疑，自己當初瞎了眼，選了不該選的人。”
於樹大叫起來：“你這是什麽意思？公開嫌棄你的丈夫嗎？古人可以休妻，你要是不聽話，我也可以休了你。”
郭寶鵑冷笑：“好啊，我就等你休了我，最好現在就寫休書，省得麻煩。”
兩人的聲音越來越大，別墅裏又那麽安靜，遠遠地傳出去，恐怕於家所有人都聽到了。
“你們小聲點，不要吵了。”林風說。
“我不想吵，但是於樹太不像話了，這日子沒法過了。”郭寶鵑說。
“危機總是暫時的，你們一定要相信，爺爺的妙計肯定會奏效，消滅參門指日可待。現在都回去休息，全都閉嘴。”林風說。
其實，他始終相信，在於大龍的安排下，即使不能全殲參門，也會重創申九姑，取得階段性的勝利。
現在的江湖人都太浮躁，很少閱讀兵法、使用兵法，隻會打打殺殺，直來直去，把江湖變成了小混混們爭強鬥狠的地方。在這一點上，於大龍強於其他人，知道排兵布陣，挖設陷阱，依靠於家在本城的“地利”創造條件。
隻有發揮天時、地利、人和的條件，才能以弱勝強，反敗為勝。雖然不知道結果如何，但至少於大龍敢拚死一戰。單看這種鬥誌，已經強於於樹百倍。
林風忽然想起於大龍說的話，假如沒有改變於樹的體質，或許今天於樹不是這個樣子，而是出類拔萃，卓然不群，成為都市豪俠。
既然命運把人推到了這個地方，那就隻有願賭服輸，重新開始，而不是酗酒撒潑，連個女人都不如。
“小少爺。”謙叔從小道上走過來，攙住於樹。
“謙叔，告訴他們，於家已經完了。”於樹醉醺醺地說。
“小少爺你喝多了，趕緊回去休息。否則的話，少爺、老爺就都來了，又少不了一頓訓斥。”謙叔說。
“什麽訓斥不訓斥的，我不在乎。”於樹搖頭。
他站得累了，在花壇邊緣隨意地坐下來，完全不顧台階上的塵土。
林風知道，剛剛於樹大喊大叫，別墅裏的人都聽到了。於大龍未必過來，他們讓謙叔過來傳話，也有同樣的效果。
“小少爺，老爺已經定下妙計，解決一切麻煩，你隻要回去休息，也許一覺醒來，天上的烏雲就散了。”謙叔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