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朱果

第十四章 朱果

“我一向以匡扶正道為己任,懲惡才能揚善,因而不可能讓違法殺人者逍遙。”

夏飛劍淡淡的說著,一臉正氣。

“不過,我不會將無辜的人牽扯進來,”他看著麵前的郭厚等人,“和我有仇的,是陳家陳潛,卻不是陳家鏢局,所以我不會令在場的諸位自因此失去生計……”

夏飛劍的嘴角翹起,笑容再現。

西北之地本不太平,商賈行車免不了讓鏢局押鏢,可謂西北的一大產業,西北五州也遍布著鏢局。

陳家鏢局,幾年前執掌旱州城鏢局界牛耳,首屈一指,如今雖然破敗了,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鏢局的真正價值,並不在於占地的房舍和演武場,而是在於名聲和鏢師。”

看著麵前的郭厚等人,夏飛劍心中思索著。

“名聲,代表著信譽,包含著長久以來累積的回頭客,是鏢局的生命線;而經驗豐富的鏢師,則是一個鏢局的根基,鏢局由鏢師構成,所以……”

“鏢師才是鏢局的精華所在!”

“我夏家鏢局剛成立,遇到的問題很多,如能一舉吞並陳家鏢局,所有問題便能迎刃而解,我也就順理成章的執掌這新產業!”

夏飛劍目光閃爍。

“說到底,”郭厚麵色凝重,“你不過是想要圖謀鏢局產業罷了。”

“我是想給陳潛改過自新的機會,所以提出了新的建議,如覺得無法接受,大可將他交出來。”夏飛劍搖搖頭道,“不過話說回來,如若我接手了鏢局,各位自然還是照常行鏢,到時有我夏家做後盾,想必會更有保證。”

他的話音落下,郭厚身後的眾人一個個麵麵相覷,其中幾人的臉上露出異色。

“恕難從命。”郭厚卻依舊一臉凝重,沒有絲毫動搖。

便在此時,一個聲音從郭厚等人身後傳來——

“夏家二公子此來,若真是為了小兒之事,那麽可等上一段時間,待小兒回來之後,真相自然分曉。”

話語聲中,一身素雅的陳潛之母王氏從屋舍中走出。

“如夏公子是為了謀奪我陳家家產的話,民女縱然一介女流,但絕不會退後分毫!”

王氏的臉色和幾天前相比,有些蒼白,但是神色堅定。

她的聲音也不算大,卻讓四周人聽得很清楚。

眼下,情況逐漸明了,這夏二公子已圖窮匕見,眾人對於夏家平日行事風格早就心知肚明,一個個皺起眉來。

“看來,夏家真是要對陳家鏢局動手了。”

“可不是,原本以為這夏家老二和他那三弟不同,是個明事理的人,現在看來……”

“噓!噤聲,小心禍從口出!”

這鏢局雖是王氏主持,但她到底是女流,因而類似的事情一般都是郭厚出麵處理,但如今情況複雜,眼下看那夏飛劍人多勢眾,陳家鏢局人心浮動,她不得已隻得出麵。

至此,陳家鏢局已然完全落入下風。

人皆有惻隱之心,見此情景,議論的焦點開始逐漸傾向於陳家鏢局。

夏飛劍眉頭一皺,冷笑道:“婦道人家,居然也拋頭露麵,看來這陳家鏢局真是無人了!”

“師娘!”

看到王氏走出,郭厚臉上隱隱流露出慚色,忽的,他臉色一變,像是想到了什麽,猛地一轉身,指著夏飛劍喊道:“是了!你一定是早有計劃,所以昨日師父才會被暗算……”

“別亂潑髒水,那瘋子出了事,與我何幹?”夏飛劍打斷了郭厚話語,他雖不在意他人對己的風評,但也不喜歡被他人當眾議論。

“看樣子,要快刀斬亂麻,趕緊結束這檔子事,省的夜長夢多。”

心裏思量著,夏飛劍的目光落到對麵的王氏身上,笑道:“本公子做事一向公允,早料到你們對這提議會有誤解,所以早有準備。”

說著他一揮手,身後一名壯碩大漢立刻上前兩步,捧起雙手。

在這大漢的手上端著一木盤,盤上蒙布,蓋著一件事物。

夏飛劍一甩大氅,大袖擺動間,將那蒙布掀開,露出了裏麵的事物。

卻是一個圓滾滾、紅通通的果子,越有半個手掌大小。

隨著蒙布的掀開,淡淡的香氣從紅果子上飄出。

“這是……”郭厚瞪大了眼睛,四周的其他人裏,有些識貨者也是一臉驚訝。

“這是朱果。”

朱果,天材地寶,是產自中洲南方蠻荒的珍貴藥材,百年開花、百年結果,武人食之,強體健魄,可增一甲子功力!

夏飛劍很滿意眾人的反應,淡淡笑道,“各位不必驚訝,這顆朱果乃是殘品,效果不比成品朱果,但想來和你這家鏢局相比,也是價值相當吧。”

殘品朱果,是未等成熟就摘取所得,效果十不存一,但在這西北依舊算得上是難得的至寶,對習武之人有著巨大的吸引力。

鏢局何其大,朱果一掌小,二者價值竟然相差無幾,由此可見此果的不凡。

“怎樣?我以這朱果為資,購取陳家鏢局如何?”夏飛劍說著,目光在身前鏢局眾人身上掃視著。

幾名鏢師看向朱果的目光帶著難以掩飾的炙熱,呼吸略顯沉重。

這一點,同樣被王氏注意到了,她臉上越顯憂慮。

“你會願意做這平等交換?”郭厚雖然同樣一臉驚訝,但卻依舊保持著頭腦清醒。

“平等交換?”夏飛劍輕搖其首,“陳潛殺我弟,我再以等價之物和你等交易,這本身就不公。”

“那你到底是何意思?”

注意到郭厚臉上的陰霾,夏飛劍道:“這是賭注。”

“賭注?”郭厚聞言,眼角一跳,心生不安。

“你我雙方都是武林中人,那自然也要以武林中人的方式解決問題,”夏飛劍笑容不變,“我等不妨手下見真章,比武論輸贏,你們贏,得朱果,往事一筆勾銷,可若是我贏了,倒也不會趕盡殺絕,隻是取走鏢局,如何?”

郭厚心聞言中一沉,明白了對方打得什麽主意。

比武論輸贏。

看似公平,傳出去,別人也隻會誇讚他夏家二公子行事公允。

但是他夏飛劍此次明顯有備而來,身後跟著的都是家中武館悍將,大多有著凡胎二三層的修為。

反觀郭厚一方,除郭厚外,餘者修為功力皆不到通勁層,平日裏走鏢自然無礙,但是和專習武道的武館人比武,可就貽笑大方了。

而鏢局中修為最高之人,陳潛之父陳仲坤,卻又心誌混亂,昨日更是突發意外,無法出戰。

一番排查下來,勝負已定,夏飛劍既得名、又得利。

“這夏飛劍自出現後,借勢威壓、言語挑撥、談笑拉攏,並隱隱許以重利,鏢局眾人早已有所動搖,根本不可能為了鏢局拚死出戰!”郭厚心中憂慮著。

“隻是,如今四周滿是圍觀之人,如不出戰,鏢局的名聲也就徹底完了,縱然得保一時,名聲掃地之後,定然門庭冷落,眾鏢師自然作鳥獸散。”

“更要緊的是,這夏二將小師弟牽扯其中,如不應戰,他依舊能以此為借口,對師弟下手!師弟從那日與我分開後就失去了音信,難道已落入了對方手中?”

想著想著,郭厚不覺已滿頭冷汗。

注意到了郭厚臉上表情,夏飛劍又笑道:“不用擔心,今日我等來人雖多,但秉承公平之道,你方出幾人,我這邊就出幾人,比誰勝得多!”

他話音一落,身後的一名壯漢便邁步而出,徑直向著郭厚走去。

這壯漢一身勁裝,虎背熊腰,臉上有著一道刀疤,正是夏家武館有名的“鐵掌”杜虎,通勁層修為,四肢和下腹皆已勁通。

郭厚身後的鏢局眾人見勢慌忙後退,將郭厚身旁空出一大片,隻有略顯柔弱的王氏還站在其身旁。

“怎麽?你們出兩人?”夏飛劍故作疑惑的看著王氏,“既如此,那……”言語中,他擺擺手,似是想再喊出一人,與王氏比武切磋。

郭厚見狀,慌忙出聲道:“我師娘與此無關!”言罷,他連忙將王氏引到一旁牆邊,待再次轉過身來之時,那杜虎已經近在咫尺。

杜虎臉上獰笑著:“看樣子,隻你一人出戰了!那某家不客氣了!”一言既落,一掌拍下!

他的手臂很粗,手臂上大筋跳動,肉塊微顫,顯然是鼓足了力氣!

郭厚頓時感到勁風襲麵!

“如若躲閃,那這一掌就要蓋到身後的師娘身上!”

心中一動,郭厚隻得兩臂上舉,格擋!

遠處,夏飛劍冷笑著。

和自己的兩個兄弟不同,夏飛劍平日行事崇尚萬無一失,隻有在確定一切盡在掌握後,才會適當表現出些許囂張,為此他不惜於做多布置。

便是此刻,麵對早已山窮水盡的陳家鏢局,夏飛劍依舊沒有掉以輕心,一步一步的瓦解,更是在最後派出了杜虎。

杜虎的修為,比夏飛劍還要強上幾分,是夏飛劍在夏家能夠調動的最高武力。

即便是這樣,他也吩咐了杜虎,如果可以偷襲得手的話,就不要錯過,最好是連同手無縛雞之力的王氏一同斬殺當場。

“以最小的代價,換來最大的收獲!”

心中得意的夏飛劍並沒有注意到,不遠處,郭厚身後的牆沿上,一道靈活身影正快速移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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