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盤絕殺
刑事偵查卷宗
正卷)
案件名稱:副書記貪汙案
案件編號:A53429212420130511
犯罪嫌疑人姓名:XXX
立案時間:2013.5.11
結案時間:2013.7.2
立卷單位:青陽市公安局
1
初夏的青陽是一個熱鬧的城市。金燦燦的陽光,繁華整潔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潮,無不顯示出這座年輕而富有的城市的實力與活力。
在市中心那條寬敞繁華的商業步行街上,正行走著一位時尚女郎,穿著一條開叉極高的黑色長裙,款款走動之中,一雙白嫩修長的美腿在那忽開忽合的裙叉間隱隱閃動,戴著墨鏡,胸脯高挺,身上飄著一股神秘的香水味兒。看她的年齡,似乎介於20至30歲之間。
她剛逛完青陽商業城出來,手是提著一大包新潮衣服和化妝品。
街道兩邊許多高檔服飾專賣店的老板都認識她,知道她姓林,叫林秋寒,是一個追求時尚出手大方的有錢人,而其他的情況卻一概不知。
林秋寒剛走到商業步行街的出口處,一片耀目的陽光便毫不客氣地籠罩住了她。
她柳眉微皺,用手遮了一下陽光,正準備叫車,一輛紅色的的士便悄無聲息地滑行到了她跟前。
為了躲避頭頂上那熱辣辣的陽光,她急忙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她剛關好車門,回過頭來,卻發現出租車裏竟然已經坐了兩個人,兩名身著深色西裝、戴著大墨鏡的年輕男子。
她吃了一驚,似乎預感到了什麽,急忙推開車門,往外跑去。
但還是遲了一步,一名男子已經撲過來,扯住了她的長裙。
林秋寒用力往外一掙,隻聽嗤的一聲,長裙竟被撕去一大塊。
她站立不穩,跌倒在車輪邊,臉上的墨鏡掉了,手裏提著的衣服和化妝品散落在地。
旁邊的行人不知發生了什麽事,都圍過來看熱鬧。
兩名戴墨鏡的男子立即跳下車,一左一右,就像老鷹抓小雞似的,從地上架起林秋寒就往車裏塞去。
“你、你們是什麽人?你們想幹什麽?”
林秋寒嚇得渾身哆嗦著,一邊顫聲發問,一邊用雙手死死地扣住車門不肯進去,同時雙腳拚命地亂蹬亂踢著。
一名男子一不留神,被她踢正襠部,痛得頭上直冒冷汗,不由十分惱火,抽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在她胳膊上劃了一刀。
林秋寒看見自己手臂上鮮血直淌,嚇得臉無血色,魂飛天外,老老實實的,再也不敢掙紮反抗了。
旁邊圍觀的人一見這刀光血影的場麵,頓時嚇得連大氣也不敢出。
就在那兩名戴墨鏡的男子正肆無忌憚地將毫無反抗之力的林秋寒往出租車裏拖時,忽聽“哢嚓”一聲,鎂光燈一閃,竟然有人用相機拍下了這令人氣憤的場麵。
手持匕首的墨鏡男子一驚,急忙回頭喝道:“他媽的,誰不想活了,竟敢偷偷給你大爺拍照?”
“是我。”
話音未落,便從人群中站出來一位青年男子,二十五歲左右,頎長的身材,廣額,隆鼻,戴著一副金邊近視眼鏡,胸前挎著一架高級相機,看上去又英偉,又斯文。
墨鏡男子打量他一眼,問道:“你是哪家報社的記者?”
那戴眼鏡的青年男子氣憤地瞪著他說:“我不是記者,我是一名自由撰稿人。光天化日之下,當街綁架行凶,你們眼裏還有王法嗎?你們若不趕快放開這位小姐,並且向她賠禮道歉,我一定把剛才的鏡頭暴光出來。”
“媽的,你小子是廁所裏貼尋物啟事——找死(屎)來了!快把相機儲存卡交出來!”
墨鏡男子說著,便衝過來,伸手去搶他胸前的相機。
那自稱是自由撰稿人的青年男子快速地抓住他的大拇指,用力一扭。
墨鏡男子立即蹲下身去,痛得齜牙裂嘴。
另一名歹徒見狀,立即放天林秋寒,抽出匕首撲上來,一招毒蛇出洞,直刺自由撰稿人的心窩。
自由撰稿人一個下潛動作,躲過對方凶器,從對方腋下鑽過去,順勢一個後蹬腿,踹在歹徒屁股上。
歹徒哎喲一聲,撲倒在地,摔了一個嘴啃泥。隻不過他啃的是水泥地,牙齒被磕掉了好幾顆。
戴眼鏡的男子出手不凡,三招兩式便製服了兩名凶神惡煞般的歹徒,圍觀群眾都不禁鼓掌叫好起來。
兩名歹徒一見大勢已去,隻好鑽進車裏,灰溜溜地走了。
戴眼鏡的男子扶起驚魂未定的林秋寒,關切地說:“小姐,你的傷口還在流血,我送你去醫院吧。我的摩托車就停在那邊。”
林秋寒定了定神,看看自己手臂上的傷口,搖搖頭說:“算了,隻是一點皮外傷,不礙事,不用上醫院這麽麻煩,回家自己包紮一下就行了。”
“那我送你回去吧。”
林秋寒看他一眼,點點頭,坐上了他停在街邊的摩托車。
她的住處在南環二路,是一幢兩層高的小洋樓,有著白色的牆體、尖聳的紅色屋頂和雕花的寬大露台,樓下是一片菌菌草地。
摩托車很快就到了。
戴眼鏡的青年男子摘下頭盔,仰頭看著這幢漂亮別致的小洋樓,笑了一下,羨慕地說:“你就住在這裏嗎?這地方看起來真不錯。”
林秋寒微微一笑,說:“有興趣進去看看嗎?”正說著,兩人已走到門口,林秋寒伸手按一下門鈴,很快便有一個紮著馬尾辮的姑娘出來為他們開了門。
看見林秋寒,她便親熱地叫起來:“林姐,你回來了!”
林秋寒笑著點點頭,對身邊的青年男子說:“她叫胡蝶,是我請的傭人,很討人喜歡。”
戴眼鏡的青年男子微笑著衝著胡蝶點了一下頭,走進屋。
天花板上的吊扇正在轉動,屋裏涼風陣陣。
胡蝶關好門,回頭看見林秋寒的手臂上血跡斑斑,不由嚇了一跳,驚叫道:“林姐,你、你的手怎麽了?”
林秋寒看了她一眼,說:“別大驚小怪,剛才在路上出了點意外,受了點輕傷,多虧這位先生救了我——”
她又把目光轉向戴眼鏡的青年男子,“哦,不好意思,我姓林,叫林秋寒,還沒請教先生怎麽稱呼?”
戴眼鏡的青年男子微笑著說:“我姓杜,叫杜宇閑,林小姐叫我宇閑就行了。我原來在報社做記者,後來報社經濟效益不好,我就下海做了一名自由撰稿人。今天正出門尋找素材,不想剛巧看見林小姐被人欺侮,所以我就……”
“所以你就英雄救美了,是不是?”
胡蝶一邊笑著插嘴,一邊將家用小藥箱遞過來。
林秋寒嗔了她一眼:“多嘴!”
杜宇閑接過藥箱,說:“林小姐,你把衣袖卷起來,我來給你處理一下傷口,如果傷口感染發炎那就麻煩了。”
林秋寒撒嬌似的說:“我怕疼,你幫我好不好?”
杜宇閑無奈,隻好動手輕輕把她的衣袖掀起來,當手指無意間觸及她那雪白光滑的肌膚時,他的臉不由自主地紅了。小心地在她傷口塗上紅花油,包紮好之後,又端來一盆溫水,用毛巾仔細為她清洗手臂上的血跡。
林秋寒斜躺在沙發上,出神地看著他有條不紊地做著這一切,雙眸中顯出無盡的溫柔。胡蝶站在旁邊看著,不由抿嘴笑了。
傷口處理完畢之後,杜宇閑一邊洗手一邊說:“林小姐,恕我直言,你最近得罪過什麽大人物嗎?”
林秋寒愣了一下,搖搖頭說:“沒有。”又疑惑地問,“杜先生何出此言?”
“剛才當街綁架你的那兩個人衣著整齊,動作敏捷,看上去不像一般的街頭小混混,而是兩個訓練有素的打手。他們的行動,顯然是受人指使。從手法上看,估計是仇家尋仇。我看你還是報警處理比較穩妥些。”
林秋寒忙搖搖頭說:“我並沒有得罪過什麽人,也沒什麽仇家,我想可能是對方認錯人了,就不必驚動警察了吧。”
杜宇閑點點頭說:“也好。但不管怎麽樣,你以後出門還是要多加小心。”
他站起身,遞給她一張名片,說,“我還有事,先告辭了。以後有什麽事,可以打電話找我。”
2
兩天以後,林秋寒按照名片上的號碼,打通了杜宇閑的手機,約他下午七點半在海鮮城大酒樓見麵。
杜宇閑趕到時,林秋寒已經坐在二樓的豪華貴賓房裏等著他。
杜宇閑一邊坐下一邊笑著說:“林小姐,想請我吃海鮮也不必來這麽豪華的地方呀。”
林秋寒也笑了,說:“一樓大廳太吵,我喜歡安靜一點的地方,所以就訂了這個房間,而且這裏有電視機,我想看看電視。”說著,她指了指牆角裏那台開著的大彩電。
電視機裏那個漂亮的女播音員正在播報著市內新聞,有一條新聞說青陽市市委副書記賈詩文因涉嫌貪汙受賄,被市紀委隔離審查,但因查無實據,賈詩文日前已恢複自由,並且官複原職……
杜宇閑喝口茶說:“賈書記的為人與政績在我們青陽市可是有口皆碑的,說他貪汙受賄,誰都不會相信,我看一定是有人在背後誣陷他。”
林秋寒冷冷一笑,說:“我看不見得,人家隻是沒有抓住他的把柄罷了。如今這些當官的,有幾個是幹幹淨淨清清白白的呢?”
她話音一轉,笑著說,“這些不是咱們該管的事,咱們別瞎操心了,還是點菜吧。這裏的海鮮很有名,盡管點,千萬別為我省錢。”
杜宇閑拿起菜單,點了幾樣海鮮,又遞給她:“該你了。”林秋寒也點了幾樣,又叫了一瓶法國幹紅。
酒菜上桌,林秋寒舉杯道:“來,杜先生,這第一杯酒我敬你,多謝杜先生的搭救之恩。”
“哪裏!哪裏!”杜宇閑也連忙舉杯。
酒過三巡之後,林秋寒放下酒杯說:“杜先生,實不相瞞,我這次請杜先生來,還有一事相求。”
杜宇閑一怔,說:“林小姐有話請講,能幫忙的我一定盡力相幫。”
林秋寒看了他一眼,忽然問道:“杜先生懂武術是吧?”
“我念大學時,是學校跆拳著協會的會長,對武術略懂皮毛,會兩招花拳秀腿的功夫。”
“是這樣的,杜先生,過幾天我要跟人家談一筆生意,但據我所知,對方是個十分狡猾的人物,我怕他騙我,而我在青陽市又是孤身一人,除了你再無其他朋友,所以我想……”
“我明白了,你是想讓我做你的保鏢,陪你去談這筆生意,萬一對方搞什麽事,我也好為你壯壯膽,是不是?”
林秋寒點頭說:“正是如此,不知杜先生意下如何?”
杜宇閑哈哈大笑著說:“陪靚女出門,是我生平最愛做的事,我當然非常樂意為林小姐作一回貼身保鏢。隻是生意談成之後,林小姐可得再請我吃頓飯哦!”
林秋寒含笑點頭說:“那是應該的。如果杜先生答應幫忙的話,那我過幾天再與你電話聯係。”
杜宇閑說:“行,沒問題,保證隨叫隨到,絕不誤事。”然後,兩人相視一笑,共同舉杯,一直聊到深夜時分,意興闌珊,方才走出酒店。杜宇閑開著摩托車將林秋寒送回家之後,才獨自歸去。
幾天之後,林秋寒撥通了杜宇閑的手機,杜宇閑果然沒有食言,掛了電話不到十分鍾,就騎著摩托車來到了她家門口。
林秋寒提著一個小挎包,跨上摩托車後座,說:“麻煩你載我去西坑林場。”
西坑林場在郊外西山下,那裏山高林密,亂墳遍布,是個人跡罕至的荒涼之地。杜宇閑以為自己聽錯了,忍不住回過頭來看著她說:“你可不要告訴我,你約了人家在那種地方談生意。”
林秋寒雙手輕輕環抱著他的腰,將身子貼靠在他背上,說:“你別問那麽多,隻要照我的話去做就行了。快開車吧,可別讓我遲到了。”
杜宇閑隻好啟動摩托車。
摩托車呼嘯一聲,箭一般竄出去,沿著南環二路一路飛馳,很快就出了市區,到了城西郊外,又在郊外的小路上行駛二十多分鍾,便到了位於西山腳下的西坑林場。
林場四周靜悄悄的,不見一個人影,隻有幾隻烏鴉在天空中盤旋著,發出陣陣哀鳴,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杜宇閑正準備將摩托車在林場外停住,林秋寒卻說:“不要停,開進去!”
杜宇閑猶豫一下,加大油門,將摩托車開進了林場。
林場裏到處都是孤墳,顯得死一般靜寂。
摩托車在樹林裏行駛五分鍾左右,便沒有路了。
林秋寒看看周圍環境,說:“就是這兒,停車吧。”
摩托車停下,她從車上跳下來,向著樹林深處重重地拍了三下巴掌,掌聲剛落,忽然從一棵蒼天大樹背後閃出來一個穿著運動服、戴著墨鏡的高個子女人,她手中提著兩隻大密碼箱。
林秋寒打量她一下,朝她走過去,問道:“我要的東西呢?”
高個子女人朝她晃了晃手中的兩隻密碼箱,沉聲說:“全在這裏。我們老板要的東西呢?”
林秋寒從挎包裏拿出一張光盤,也朝她晃了晃,說:“這不是嗎?我數一二三,你把密碼箱扔過來,我把光盤扔給你,最好誰也不要耍花招。”
見那高個子女人點頭同意,她便開始數數,“一、二、三。”
話音剛落,那高個子女人便把兩隻笨重的密碼箱一齊扔在了她腳下,而她也把手中的那張光盤扔了過去。
杜宇閑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切,不由感到十分好笑,心想這是談生意嗎?簡直跟黑社會做地下交易似的。也不知那兩隻密碼箱裏裝的是什麽,居然令林秋寒如此緊張。
林秋寒急忙將兩隻密碼箱拖到一邊,動手打開。
而那高個子女人拿到光盤,也急忙從大樹後麵拿出一台手提電腦,快速地把光盤放進去解讀。
密碼箱打開了,裏麵裝著滿滿的兩箱廢舊報紙。“假的?!”
林秋寒臉色一變,從地上跳起來,直朝那高個子女人撲去。
高個子女人放下手提電腦,看著她冷笑著說:“這光盤也是假的,上麵什麽也沒有。咱們彼此彼此,誰也沒有占便宜。”
林秋寒惱怒地說:“如果你不耍花招,我自然會把真的光盤給你。”
高個子女人陰冷一笑,說:“你給不給真光盤給我都沒有關係,反正老板已經交待過我,無論這次交易成功與否,他都要我把你的人帶回去。”說罷,她忽然五指如鉤,直向林秋寒抓過來。
林秋寒大驚失色,未曾料到這個女人竟會武功,嚇得慌忙後退,總算躲過了對方這迎麵一擊。
高個女人見一擊不中,又飛起一腳,狠狠向她踢來。
她閃避不及,眼看就要被踢到,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杜宇閑已閃電般衝上來,輕輕推開了她。
高個女人的腳沒踢中她,卻踢在旁邊一棵拳頭般粗的小樹上,隻聽“哢嚓”一聲,小樹頓時斷為兩截。
林秋寒一見,不由驚呆了。
高個女人追上她,又是一腳踢出,卻被杜宇閑從旁邊架住。
高個女人瞪著他道:“你是什麽人?此事與你無關,我勸你不要惹火燒身。”
杜宇閑笑著說:“我是她的朋友,她的事就是我的事,這件事我管定了。”
高個女人臉色一變,向他連環踢出三腳,均被他一一格擋住。
她知道遇上了對手,咬咬牙,忽然從背後抽出一把兩尺來長的牛角尖刀,猛然向他砍來。
杜宇閑見到刀光一閃,急忙後退,但為時已晚,右邊大腿外側被刀尖劃了一下,鮮血頓時湧出來。
一旁觀戰的林秋寒不由自主地驚叫了一聲。
高個女人一招得手,還想揮刀再砍,卻忽然愣住了,因為她忽然發現對方手中不知何時竟已多了一把手槍,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她。
杜宇閑冷冷地道:“如果三秒鍾之內你不從我的視線內消失,我就開槍了!”
高個女人的臉頓時變得煞白,未等他說完,便狠狠剜了他和林秋寒一眼,悻悻然向樹林深處狂奔而去,瞬間便無影無蹤。
杜宇閑對驚魂未定的林秋寒喝道:“快上車!”兩人不敢稍作停留,跨上摩托車,箭一般駛出了林場。
3
回到住處,林秋寒急忙叫胡蝶把藥箱拿出來。
杜宇閑的大腿流了很多血,得趕快包紮處理。胡蝶一邊拿來藥箱一邊嘀咕道:“前幾天你受了傷他為你包紮,現在是他受了傷你幫他處理,真不知你們在搞什麽鬼。”
林秋寒嫌她多嘴,接過藥箱對她說:“你出去做事吧,這兒沒你的事了。”
胡蝶嘟嘟嘴巴,出去了,並且反手關上了房門。
林秋寒一邊為杜宇閑用藥水清洗傷口一邊滿懷歉意地說:“不好意思,宇閑,害得你受傷了。”
杜宇閑搖搖頭,苦笑著說:“身上的傷倒沒什麽,隻是心裏受了傷卻疼痛難忍。我把你當朋友看待,所以才心甘情願為你作保鏢。但你卻將我蒙在鼓裏,什麽事情也不告訴我,把我當成一個傻瓜,害得我差點糊裏糊塗地就成了人家的刀下亡魂。難道你就是這樣對待為你出生入死的朋友的嗎?”
林秋寒為他包紮好傷口之後,輕輕歎口氣說:“我知道你遲早都會問我今天到底談的是什麽生意。我不告訴你,是為你好,我是怕把你也牽扯進來。不過你既然這麽說,咱們也算是曾出生入死的好朋友了,那我就將一切告訴你吧。還記得那天在電視裏看到的有關青陽市市委副書記賈詩文貪汙受賄的新聞嗎?其實,我就是賈詩文的情婦。”
“什麽?你說什麽?”
杜宇閑睜大眼睛看著她,差點吃驚得跳起來。
林秋寒不敢看他的眼睛,踱到窗前,看著窗外的暮色,回憶著說:“幾年前,我大學畢業之後,從外省來到青陽市打工,在一家酒店做大堂經理,後來被經常來酒店吃飯的市委副書記賈詩文看中,他給我30萬,包下了我。那時,他十分喜歡我,也十分信任我,有什麽人送錢送禮托他辦事,他都把對方約到我的住處談。為了便於以後根據禮物禮金的輕重多寡給予送禮人相應的回報,他收受的禮品禮金也一律由我用電腦記賬,每月讓他過目一次。但是數月之前,由於有人舉報,東窗事發,他聽到風聲後立即親自動手將我記在電腦中的有關他收受賄賂的賬目資料全部刪除。而且為了保住他的官位,防止我泄露他的秘密,竟然對我動了殺機。對他這種過河拆橋心狠手辣無情無義的小人,我當然早有防範。他的那些賬目資料我早就偷偷用光盤拷貝一份藏了起來。我告訴他說如果我有什麽意外,我的朋友便會立即將光盤送到市紀委或市反貪局。賈詩文有所顧忌,所以才不得不放我一條生路。我離開他之後,就在這兒租了房,請了傭人,過起了深居簡出的生活。誰知賈詩文還是不肯放過我,經常派人來騷擾我,我住的這棟房子也不知被他的人偷偷進來搜過多少次了,就是沒找到他想得到的那張光盤。那天在街上綁架我的兩個人也是他派來的,他想綁架我之後逼我交出光盤,多虧遇上你,要不然我就真的羊入虎口了。不過他卻想錯了,就算他那次真的得逞,我也誓死不會把那張光盤交給他,大不了拚個魚死網破,大家同歸於盡。”
杜宇閑認真地聽著,皺皺眉頭又問:“那麽西坑林場裏發生的事又是怎麽回事呢?”
“自從上次那件綁架事件發生之後,我想了很久,我知道自己成了賈詩文這個狗官的眼中釘肉中刺,我一天不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他就一天不得安寧,他絕不會輕易放過我。我若還待在青陽市,遲早都會落入他手中,與其坐以待斃,還不如趁機大撈一筆,然後離開青陽市,遠走高飛。所以我就打電話給賈詩文,叫他拿300萬現金來換那張光盤。我怕他耍花招,又叫他隻許派一個女人到西坑林場與我交易。我為了防他有詐,所以事先拿了兩個光盤,一個真的,一個假的。誰知……以後的事你全都知道了。”
杜宇閑聽了,半晌才苦笑一聲,說:“想不到這件事會這麽複雜,早知如此,我就不會插手了。”
林秋寒忽然盯著他說:“不錯,這件事的確挺複雜,但我覺得你的身份似乎更為複雜。你不要告訴我,一個自由撰稿人身上藏著一支手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杜宇閑搖頭笑了笑,說:“你們這些女人,就是疑心病太重。我早就料到你會這樣追問我了。”
他掏出那把手槍,遞給她說,“你自己拿去看看吧。”
林秋寒疑惑地看他一眼,接過手槍一看,忽然怔住了,失聲道:“假的?!”
“隻不過是一把玩具槍而已,卻沒有想到在關鍵時刻竟然派上了大用聲場。”
“宇閑,對不起,我錯怪你了!你、你真了不起,憑著一把玩具手槍就製服了那個凶惡的女人。”
林秋寒這才轉慍為喜,紅著臉看他一眼,忽然情不自禁地撲在他懷中,照著他那輪廓分明的嘴唇,給了他一個感激的深情的甜吻。
杜宇閑先是一怔,待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之後,一雙強壯有力的手臂已不由自主地緊緊地擁抱住了她。
他火熱的雙唇熱烈地回吻著她,吻她溫柔的嘴唇,吻她明淨的額頭和靈巧的鼻子……
林秋寒一驚,似乎隱隱明白將要發生什麽事了。
她推了他一下,卻發現自己全身酥軟,根本使不出半分力氣。在他急促有力的熱吻之下,她漸漸被熔化了,眼眸輕閉,軟癱在他懷抱之中。
杜宇閑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他忽然抱起她,一邊狂吻著一邊向臥室走去……
待狂風暴雨漸去漸遠,他們緩緩平靜下來之後,才發現四周已是黑茫茫的一片。
林秋寒撳亮床頭的台燈,看看手表,時間已經是深夜十一點鍾了。
她光著身子躺在杜宇閑的懷抱中,慵懶地伸了一個懶腰,然後看著他說:“宇閑,現在我已經是你的人了,如果你嫌棄我是個不幹不淨的女人,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杜宇閑抱緊她,輕輕地吻著她的耳朵,在她的耳邊柔聲說:“傻瓜,已經來不及了,難道你沒看出來自打我第一眼看見你,我就情不自禁地喜歡上了你。我不在乎你的過去,我隻在乎我們的未來。秋寒,做我的女朋友、做我的妻子,好嗎?”
林秋寒雙頰緋紅,低眉垂目,輕輕點了一下頭,說:“宇閑,不如我們狠狠敲賈詩文一筆,弄點錢遠走高飛,雙宿雙棲,去過屬於我們的幸福日子,好嗎?”
杜宇閑低下頭來看著她,看了許久,忽然歎口氣說:“秋寒,金錢對你來說,難道真的這麽重要嗎?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是違法的,如果被警方抓住,是要坐牢的。”
林秋寒怔了一下,抬起頭來看著他說:“事情已經到這個地步,那你說我還能怎麽辦呢?”
“秋寒,你有沒有想過報警?隻要你把光盤交給警方,你就什麽事也沒有了。如果你怕賈詩文報複,可以要求警方24小時保護你,直到賈詩文被送進監獄為止。如果你這麽做了,你就是反貪英雄,全青陽市的市民都會感謝你呢。”
林秋寒低下頭來,猶豫著說:“這個我倒是從來沒有想過……”
杜宇閑急了,坐起來說:“秋寒,形勢越來越緊張了,你不能再猶豫了,聽我的話,把光盤交給警方吧。我……”
他頓了一下,忽然咬咬牙,“實話對你說吧,我並不是什麽自由撰稿人,我就是一名警察,我是市反貪局的一名偵察員,為了查清賈詩文的案子,局領導派我做臥低,來到你身邊偵查情況,希望從你身上找到突破口。”
他從床邊的衣服裏掏出一把手槍,“你看看這是什麽?”
林秋寒接過一看,大吃一驚:“真槍?!”
“不錯,我先前給你看的是一把假槍,這才真正是我的配槍。相信我,照我的話去做,把光盤交給我,我不會害你的。”
林秋寒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忽然下定決心,看著他說:“好吧,宇閑,我相信你,我把光盤交給你,我把一切都交給你,我把我後半生的幸福也交給了你。”
她用手輕輕撩了一下垂落到耳際的長發,忽然問:“你注意到我家一樓客廳裏的那台吊扇了嗎?”
“注意到了,由於天氣太熱,我發現你這台吊扇一直開著,從來沒有停過。”
林秋寒狡黠一笑,說:“其實光盤我就用膠布纏在了吊扇上,隻要風扇不停下來,就永遠不會有人看見那張光盤。”
杜宇閑這才恍然大悟:“難怪賈詩文派了那麽多人偷偷進來搜尋也一無所獲。事不宜遲,咱們快下樓去拿吧。”
兩人剛下床,準備穿衣服,忽然眼前一黑,燈熄了,停電了。
林秋寒一愣,朝樓下大叫道:“胡蝶,胡蝶,快去看看,怎麽停電了?”叫了幾聲,無人答應,可能是太晚了,胡蝶睡得太熟了叫不醒來吧。
她隻好摸索著穿好衣服,又摸索著朝樓下走去,剛走到樓梯口,燈亮了。
胡蝶一邊拍著身上的灰塵一邊從裝著電表的小房子裏走出來說:“林姐,是保險絲斷了,我已經接上了,沒事了。”
林秋寒點點頭說:“麻煩你了,很晚了,你回房休息去吧。”
待胡蝶一走,她立即關了吊扇開關,踩著鋁合金梯子,一步一步爬上去,打開纏繞著的膠布,將光盤取下來。
杜宇閑接過光盤看了看,笑著說:“這回該不是假的了吧?”
林秋寒嗔了他一眼,說:“你怎麽還信不過人家呢?我騙誰也不會騙你呀,你放心,這回絕對假不了。”
“那好,等天一亮,咱們就立即把它送去反貪局。等這個案子破了,我一定要向局長請一個月長假,陪你出去好好玩個夠,怎麽樣?”
杜宇閑說著,打開冰箱,取出一罐飲料,打開,遞給了她。
林秋寒看他一眼,滿臉幸福地笑了,接過飲料,喝了幾口,正欲說話,卻忽然發現有點不對勁,但等她隱隱意識到什麽時,她已經昏迷在了地上,什麽也不知道了。
4
一縷刺目的陽光照在林秋寒的臉上,等她恢複知覺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冰涼的地板上,渾身上下酸痛難忍。
她努力回憶了一下昨晚發生的事,似乎忽然意識到了什麽,急忙從地上爬起來。
她踉踉蹌蹌地轉過身,忽然呆住了。
原來她身後正站著一大群人,那天在街上企圖綁架她的那兩個家夥和在西坑林場出現過的那個高個子女人也在其中,最令她吃驚的是,就連她最信任的杜宇閑也跟他們站在一起。而站在最前麵的,卻是一個五十來歲大腹便便矮胖矮胖的老頭子。
這個人就算化為灰燼,林秋寒也能一眼認出來,他就是青陽市的市委副書記賈詩文。
見她醒轉過來,賈詩文眯著一對魚泡眼哈哈大笑道:“林秋寒呀林秋寒,幾個月不見,你是越來越漂亮了。不過,你一定做夢也沒有想到杜宇閑竟會是我的人吧?”
林秋寒狠狠地剜了杜宇閑一眼,雙目中幾乎要噴出火來,咬牙切齒地說:“我的確沒有想到。”
杜宇閑站在賈詩文身後,一直低垂著頭,不敢抬眼看她。
賈詩文說:“林秋寒,就算你是大鬧天宮的孫猴子,最終也難逃出我如來佛祖的手掌心。現在,那張光盤已被我銷毀了。我倒要看看你還能玩出什麽花招?”
林秋寒看著他那張冷酷無情的臉,全身都忍不住顫抖起來,驚恐地下意識地向後退著,顫聲說:“你、你想怎麽樣?”
“像你這麽漂亮的女人,我若這麽輕易就讓你死了,實在有點暴殄天物之憾。不如趁早讓兄弟們享受享受你這嬌豔動人的豔體,再把你扔到大海裏去喂魚吧。”賈詩文陰險一笑,轉身對背後一幫打手道,“兄弟們,從現在開始,這個女人就歸你們了,好好享受吧!”
他身後七八個流裏流氣的家夥立即就像蒼蠅聞到臭肉味,怪叫一聲,脫了上衣,如狼似虎,一齊朝林秋寒撲過去。
林秋寒一邊絕望地向後退著,一邊用求救的目光看著杜宇閑。但杜宇閑卻冷漠地轉過身去,連看也沒有看她一眼。
林秋寒徹底絕望了,兩行悲涼的淚水從臉頰上滑落下來。
“惡狼”們抓住她,將她按倒在地上,**笑著,怪叫著,七手八腳地撕扯著她身上的衣裙。
看著這隻待宰的羔羊在群狼的魔爪之下苦苦掙紮、哀號,賈詩文的嘴角抽搐著,發出了一串快意的奸笑。
但他笑聲未落,房門忽然被人“砰”的一腳踢開,一隊荷槍實彈的警察衝了進來,槍在手彈上膛,呼啦一下,便將賈詩文及這些無惡不作的歹徒團團包圍住了。
“賈詩文,請你跟我們到反貪局走一趟!”
說這話的,是一位麵容清臒雙目如電滿身正氣的中年人。
他便是青陽市反貪局局長嚴正。
賈詩文先是一愣,臉色變了變,繼而哈哈大笑道:“嚴正,我是市委副書記,你無憑無據,憑什麽抓我?”
嚴局長微微一笑,拿出一張光盤在他眼前晃了晃,說:“賈書記,你別得意得太早了。我這裏有一張光盤,裏麵記錄了你收受巨額賄賂的全部賬目資料。就憑這一點,就足夠槍斃你十次了。”
賈詩文冷笑一聲,不屑地道:“嚴正,你別嚇唬我。實話告訴你,惟一的一張真光盤已被我親手銷毀,你永遠也找不到抓我的證據了。你就趕緊回去洗幹淨屁股等著撤職查辦吧。”
嚴正局長臉上還是掛著那種從容不迫的微笑,並不理會他,而是轉身向著門口叫道:“小文,進來吧!”
“是!”隨著這聲幹淨利索的回答,一位身著警服英姿颯爽的女警從門外走進來。林秋寒一見,不由驚叫起來:“胡蝶?!”
女警朝她笑了笑,道:“林姐,胡蝶是我的化名,我本名叫文麗,是一名刑警。為了配合反貪局查案,嚴局長請我給你當了幾個月的傭人。林姐,你還記不記得昨晚你向杜宇閑說出光盤所藏位置之後,忽然停了一下電?其實那是我在你家的電表上動了手腳。就在停電的那幾分鍾時間裏,已經偷聽到你們談話的我已快速地從吊扇上取下光盤,將裏麵的文件在手提電腦中複製了一份。”
林秋寒一聽,頓時呆住了。
賈詩文臉色煞白,滿頭大汗,歇斯底裏地叫道:“不、不,我不相信,我懷疑這光盤是假的,假的……”
“是真是假,你跟我們走一趟就知道了。”
嚴正局長用犀利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哢嚓”一聲,給他戴上了一副鋥亮的手銬。
賈詩文頓時麵如灰死,癱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