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1

山裏的密林陡坡,一群老鳥提著槍快速追了上來。楊震右手猛一握拳,隊員們停下腳步,迅速散開警戒。楊震正焦急地觀察著四周。“咻—”一枚震爆彈劃著弧線落在灌木叢邊,老鳥們大驚,紛紛臥倒隱蔽。轟!爆炸掀起的泥土硝煙把這一片叢林籠罩在濃濃的煙霧中。“砰!砰!”一陣密集的槍聲從側方向響起,兩個中彈的老鳥震驚地看著身後冒著的白煙。楊震氣惱地大罵:“媽的!這群小崽子們!追!—”

密林深處,月色變得有些黯淡。一根布條一端拴在一棵小樹幹上,另一端連著一個小樹杈,樹杈鉤住手雷。沈鴻飛將布條隱藏在草叢裏,扭頭對段衛兵幾人一擺手,三人點點頭,貓著腰匆匆往後撤。

排水溝的溝沿上茅草叢生,是一處隱蔽的好位置。何苗正齜牙咧嘴地給自己包紮傷口,淩雲持槍警戒。何苗突然有些傷感地說:“要不是陶靜,我早完了。”淩雲回過頭看他,冷聲道:“這樣的傻姑娘,是我平生僅見……哎?你不會無動於衷吧?”何苗一愣,皺眉:“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何苗說完,看著淩雲冷冷的目光,一驚,補充似的說:“起碼……我非常感動。我可不是冷血動物。”淩雲笑了笑,看著他腿上的傷口:“趕緊紮上吧!不管你是什麽動物,血流光了照樣得死翹翹!”

“槍聲好像停了。”淩雲憂心忡忡地望著山包方向。何苗一愣,也看著遠方,語氣堅定地說:“沒事!我對沈鴻飛有信心!”淩雲意外地看著何苗。這時,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傳來!淩雲大驚,急忙提槍戒備,何苗也趕緊據槍。正前方,二十多個黑影逐漸靠近,淩雲打開保險,低聲問:“誰?!”

“淩雲!是你嗎?”

淩雲一愣,趕緊起身,一群小老鼠連滾帶爬地湧上來。淩雲鬆了一口氣,放下手裏的槍:“快進來!沈鴻飛他們呢?”

“他們說要引開老家夥們!”一個隊員說。淩雲一愣,臉上有些憂慮。

灌木叢裏,戰術手電的強光在晃動,楊震趴在地上,拿著工兵剪刀,小心地清除掉周圍的雜草,一根細如發絲的絆雷隱沒在草叢裏,一端連著詭雷,另一端綁著從側方伸出來的小樹枝上。楊震小心翼翼地拆除掉詭雷,拿在手裏,一臉驚訝:“挺專業呀!地點選擇恰到好處,隱蔽性很強。”沈文津看著他苦笑:“現在,你就是說這幫小老鼠是超人,我都不懷疑了!聽說了嗎?二中隊慘了,現在集體趴在樹林裏做俯臥撐呢!”老鳥們苦笑。楊震臉一沉:“繼續追擊!要不然,下一個做俯臥撐的就是咱們!—對了,注意腳下,這幫小鼠崽子還有點詭計!”老隊員們一愣,急匆匆地繼續前進。

2

排水溝處,小老鼠們相互擁擠著坐在溝裏,一個一個神情落寞,遍體鱗傷。此刻,楊震正帶領著隊員們躡手躡腳地一路搜索著。忽然,“嗒嗒嗒!……”兩點鍾方向傳來一陣槍響!楊震猛地一揮手,老鳥們急追過去!

“出來!”老鳥們據槍瞄準,所有的槍口對準了那片樹叢!—“嗒嗒嗒!……”樹叢裏又傳出一陣槍響!老鳥們快速臥倒,所有的武器朝著樹叢開火!一陣硝煙散去,老鳥們小心翼翼地起身,直奔樹叢圍上去,一看全都傻眼了—半個人影都沒有,隻有一把固定在樹叢裏的手槍!楊震蹲下身,手槍的彈夾已經打空了,一根鞋帶的一端連著手槍的扳機,另一端隱在草叢裏,還在哢哢哢地扣動著扳機,但已經沒有子彈了。楊震臉紅脖子粗地打開戰術手電—一隻真正的肥老鼠正背對著楊震,老鼠尾巴上拴著鞋帶的另一端!—楊震瞪著眼,咬牙切齒。

此刻,沈鴻飛等五人快速跳下排水溝,淩雲和小老鼠們興奮地圍上去。何苗問沈鴻飛:“這麽快就把他們甩開了?你們是怎麽做到的?”趙小黑笑著指了指鄭直:“他抓到了兩隻老鼠,把其中一隻的尾巴和手槍扳機連了起來,老鼠一動,嗒嗒嗒!”淩雲笑著:“行啊你鄭直!有前途!”鄭直一臉得意。

“還有一隻呢!”段衛兵笑著從兜裏掏出來,一隻黑不溜秋被捆著嘴和爪子的老鼠吱吱地叫。淩雲皺眉:“你拿它幹什麽?”段衛兵笑:“要是有用就繼續用,實在不行,還能當晚飯。”淩雲一臉惡心地走開。沈鴻飛看表:“行了行了!老家夥們這會兒肯定氣瘋了!咱們得趕緊去安全區!”何苗一愣,焦急地問:“安全區在哪兒呢?”所有人看著他。沈鴻飛意外地看著淩雲:“你沒跟他們說?”淩雲訕訕地:“我……我怕擾亂軍心。”沈鴻飛一笑,很快嚴肅起來:“這個時候了,沒必要隱瞞了。”淩雲掃視了眾隊員們,一臉嚴肅地說:“在特警支隊基地的機場!”

“啊!”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同誌們!我們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盡快趕到位於機場的安全區!”沈鴻飛為隊員們打氣。鄭直一臉沮喪:“我要是沒記錯的話,咱們昨天早上從基地到這裏,大約有一個小時,按照當時的平均車速約八十公裏每小時計算,再加上從目前我們所處的位置到進山路口的距離,現在我們距離基地機場至少一百公裏。”淩雲低頭看表,又看著沈鴻飛:“現在是淩晨兩點鍾。距離考核規定的24小時時限,僅有5個小時。”

“截止到目前,男子馬拉鬆世界最好成績是肯尼亞選手鄧尼斯•基梅托2014年在柏林創造的,兩小時兩分五十七秒。我們要跑兩個半馬拉鬆,而且他跑的是公路,我們還要在圍追堵截下先跑二十公裏的山路。”何苗苦著臉歎息。趙小黑一屁股坐在地上,伸著脖子望天。沈鴻飛望著隊員們,也是一臉愁雲。

3

指揮帳篷裏,龍飛虎、鐵牛和雷愷三人都沉默著,一臉凝重。雷愷看著倆人,悻悻地說:“我現在倒真的在慶幸,他們是我們的學員,而不是真正的越獄犯。”鐵牛也點頭:“不得不承認,這是我從警近三十年以來遭遇最大的一次挫折。號稱國家級反恐精英的猛虎突擊隊,被一群初出茅廬的小老鼠搞得顏麵盡失!輕敵不是理由,個別學員能力太強也不是理由—至少不是決定性的理由。我們真得好好反思一下自己了。如今的我們,是不是被功勞簿蒙住了眼睛?”

龍飛虎沒說話。

雷愷看表,又看著龍飛虎:“時間已經不允許他們完成考核了。我們怎麽辦?破格錄取,還是……”龍飛虎一把抓起無線電:“各中隊!各中隊!我是龍頭!所有懲罰延期、加倍進行。從現在開始,按照原定計劃,繼續對殘餘目標進行拉網式搜索!不找到最後一個人,絕不能放棄!完畢!”

雷愷不敢再多說,但還是小心地說:“沒有這個必要了吧!”鐵牛看著龍飛虎:“你這是在置氣?”龍飛虎搖頭,看著外麵緩緩地說:“我堅信,他們是不會放棄的!繼續對他們展開搜索,是對他們的尊重。”龍飛虎目光一動,“走,咱們得換個地方!”

山林的夜晚白霧茫茫,氣溫驟降。老鳥們重整旗鼓,開始展開拉網式搜索。空中,直升機高速盤旋著低空飛過。此刻,龍飛虎三人正坐在安裝了空中指揮係統的機艙內,緊盯著屏幕上移動的閃光坐標點。

排水溝裏,直升機巨大的轟鳴聲隱隱傳來,戰術手電的光束在周圍的叢林裏不停地閃爍著。小老鼠們隱蔽在草叢裏,不敢作聲。鄭直看著沈鴻飛,低聲說:“要麽我們放棄,要麽……我們就出去跟他們拚一場,再放棄!”何苗嘩啦一聲頂上子彈:“我同意後者!”

“我們不做弱者!死也要死出尊嚴來!”段衛兵和趙小黑也起身看著沈鴻飛。沈鴻飛忽然目光一動:“淩雲,我給你一分鍾時間,打開PDA終端查找我需要的路線,然後關閉它!”淩雲不解:“你要幹什麽?要查什麽路線?”沈鴻飛一臉認真:“我需要一條和他們的搜索方向相反的路線,這條路線可以以最短的距離讓我們到達指揮車所在的位置。”淩雲大驚:“難道你要……”淩雲震驚得不敢再說下去了。沈鴻飛微笑著點頭:“—沒錯!俘獲他們的指揮人員,利用他們的指揮係統打斷他們的部署!我們用一到兩個小時的時間完成這一步,剩下大約兩到三小時的時間,足夠我們從容地趕到機場了!”

眾人目瞪口呆。

“我的個親娘啊!沈鴻飛,你這是要逆天啊!”趙小黑不可思議地說。沈鴻飛堅定地看著隊員們:“我們隻有這個唯一的機會了!除了這個辦法,沒有奇跡會發生。”

隊員們都沉默了。

淩雲目光一凜,掏出PDA終端:“我馬上開機!”沈鴻飛點頭,沉聲道:“所有人注意隱蔽!有槍的,建立防禦區!”

淩雲背靠著排水溝,打開PDA,熟練地開啟GPS地圖。何苗在旁邊緊盯著屏幕。很快,PDA終端屏幕上電子地圖不斷變換,淩雲掃視著各組數據和路線,指著屏幕,嘴裏念著方位,快速地記憶著:“這個方向,直行535米,向三點方向轉彎。”

“直行535米,向三點方向轉彎。”何苗重複著。

“再直行680米,九點方向轉彎,通過樹林。”

……

4

指揮直升機裏,雷愷忽然震驚地看著電腦屏幕:“有情況!”龍飛虎和鐵牛趕緊湊過去。雷愷操作著鍵盤,一臉驚訝:“03組的終端再次啟動了!”

“方位!”龍飛虎沉聲問。

很快,電子地圖上出現一個坐標點,龍飛虎盯著地圖,鐵牛皺眉:“小心他們又使詐!”龍飛虎點頭,拿起無線電:“我是龍頭!馬上派兩個小組,向1024包抄!記住,除了這兩個小組之外,其餘搜索路線不變!把這兩個小組的空隙也給我堵上!完畢!”無線電裏傳來楊震“明白”的聲音。龍飛虎神色凝重地盯著坐標點:“他們要幹什麽呀?”

排水溝裏,淩雲抬頭看著沈鴻飛:“路線記錄完畢!”沈鴻飛問:“都記住了嗎?”淩雲點頭,隨即要關閉終端。何苗焦急地攔住她:“別關啊!”淩雲詫異地看著他,何苗一笑:“咱不是還有隻老鼠嗎?”幾人一愣,隨即會意地笑。

空無一人的排水溝裏,一隻碩大的肥老鼠尾巴上拴著啟動著的終端,窸窸窣窣,正奮力地朝排水溝沿上爬。雷愷坐在直升機艙裏,盯著屏幕:“坐標在移動!時快時慢!”龍飛虎盯著坐標,焦急地拿起無線電:“山羊!山羊!我是龍頭!目標在移動,我現在把路線發到你的終端上,命令你的兩個小組,給我盯死了!”

“明白!”無線電裏傳來楊震的聲音。

雷愷苦笑:“我真的懷疑啊!他們不會那麽傻到給我們留下痕跡呀!”龍飛虎也一笑:“我也沒抱太大希望,隻求這幫小老鼠別把我的PDA給弄丟。”說著,龍飛虎手指在屏幕上畫了一圈:“—這張網才是關鍵!”

山林裏,淩雲走在隊前,沈鴻飛幾人持槍交替掩護,小老鼠們相互扶持著艱難前行,另外幾個體壯的小老鼠輪換著背著何苗。沈鴻飛停下腳步,沉聲問:“淩雲,我們繞了多少米了?”淩雲看了看方位:“偏30度,423步,大約300米!”後麵,何苗指著三點鍾方向,幫助淩雲補充著記憶裏的路線:“向那個方向約200步,應該能看見一處窪地,再恢複原路線!”淩雲笑笑,對何苗伸了伸大拇指,一行人又繼續前行。

清晨,天光放亮。在帳篷區外的空地上停著數輛特警突擊車,幾名老鳥持槍來回巡視著。警車旁邊停著一輛醫療車,亮著燈,留守的醫護人員也疲憊地睡著了。指揮車安靜地停著,車門緊閉。

車隊不遠處,一幫被擊斃的老鳥吭哧吭哧地做著俯臥撐,還有一群被淘汰的菜鳥百無聊賴地坐著,身旁放著水和吃剩下的食物。陶靜也在其中坐著,雙手托腮,望著山林方向,一臉的憂慮。

在離得不遠的林邊,沈鴻飛小心地從樹叢裏冒出頭,他的目光落在遠處幾頂帳篷處,帳篷裏沒有燈光透出來,很安靜。沈鴻飛眉頭緊皺,又悄悄縮了回去。

“情況怎麽樣?”淩雲焦急地問。

“龍頭的隊部帳篷沒有人,他們很可能已經轉移了指揮位置。”沈鴻飛說。淩雲沮喪著臉:“直升機上也可以架設指揮係統,他們在天上!”

“如果我們沒辦法控製他們的指揮官,搞亂他們的指揮係統,即使我們能幹掉守衛,搶了車,也會在第一時間被他們發現—車是絕對跑不過直升機的!”

“那怎麽辦啊?”趙小黑看表,“現在已經快5點了!兩個小時時間,咱們就算各個是馬拉鬆高手,也來不及了!”段衛兵看看眾人,沉聲道:“咱們能走到這裏,就算被淘汰,也無怨無悔了!”小老鼠們傷感地點頭。鄭直目光一動:“咱們繞出去!離這兒不遠就是公路!來往的車輛有的是!”淩雲冷冷地看他:“難不成你還想劫車呀?”鄭直一本正經:“怎麽是劫車呢?咱們是警察,這叫臨時征用!”淩雲皺眉:“鄭直,你在重案組的師傅是誰呀?他沒教過你臨時征用車輛的規定?咱們是在演習,不是在破案!”鄭直嘟囔著:“我師傅……我師傅就是我們組長,不過她也確實沒讓我這麽幹過!怪不得我師傅當初跟他離婚呢!真是個不可理喻的家夥!”

“誰跟誰離婚啊?”趙小黑滿臉好奇。

“你們不知道啊?”鄭直一臉驚訝,“龍頭和我們重案組組長路瑤,原來是夫妻!”

“啊?!”所有人都愣了。淩雲也是一愣,隨即煩躁地白了鄭直一眼:“你們能不能別這麽八卦呀?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麽時候!”鄭直隻好訕訕地住嘴。

“鄭直的主意不錯!”沈鴻飛一笑,趕緊解釋說,“我沒說劫車,但是咱們總可以搭車吧?就算不能搭車,咱們總可以花錢租車吧?”眾人眼前一亮。

“但是—”沈鴻飛話鋒一轉,“他們有七八個人分別在不同的位置,我們人數有限,沒辦法確保在第一時間把他們同時幹掉。要想不被外麵的人發覺,又能走出去,隻有一條路線—”沈鴻飛指了指前方空地上,“從‘死人’堆裏穿過去……”

林邊的空地上,老鳥們大背著槍在巡視。被擊斃的老鳥趴在地上,還在吭哧吭哧地做著俯臥撐。被俘的小老鼠們大部分都疲憊地睡著了,隻有陶靜背對眾人,看著山林發呆。

突然,陶靜瞪大了眼睛—二十多個衣著破爛的小老鼠們弓著身子從樹林中湧出來,接著陶靜看到了趴在隊員背上的何苗,眼圈一紅,站起身來。噓!—何苗做了個手勢!陶靜一愣,似乎明白了,假裝自然地坐了下去,激動地捂著嘴,眼淚忍不住地淌了下來。此時,何苗的眼睛也有些濕潤。

沈鴻飛一行人借著樹叢的掩護,躡手躡腳地穿過空地,好在這個時候的光線並不太亮。沈鴻飛走在隊前,離空地中間的人越來越近。旁邊,兩個正在說話的老鳥還在做著仰臥起坐。其中一個忽然坐起,喘息了幾口,一翻身,忽然僵住了—兩人都直愣愣地看著對方。陶靜一臉焦急地不知道怎麽辦好。

沈鴻飛對著那名老鳥,抬手劃過脖子,又指了指腦袋,搖了搖頭,那意思就是說“你已經死了,你得講規矩,不能缺德”。那名老鳥隻好苦笑著點頭。在他旁邊的老鳥見他不動,也翻身起來,一轉身也傻了。這時,越來越多的被擊斃的老鳥發現了沈鴻飛他們,全都目瞪口呆!小老鼠們也都一個捅一個地醒來,每個人都是一臉興奮!

所有被擊斃的老鳥都不吱聲,開始發狠地做著俯臥撐。沈鴻飛和隊員們躡手躡腳地穿過空地。陶靜含淚看著隊員背上的何苗,何苗眼睛也濕潤了,對著陶靜伸著大拇指,陶靜笑著使勁點頭。

沈鴻飛和隊員們猶如勝利大逃亡一般朝著山路入口方向猛跑而去,被淘汰的小老鼠們熱淚盈眶地望著他們。沈鴻飛回頭,朝他們揮手:“走啊!你們還等什麽?!”這時,段衛兵手裏的槍響了,守在空地入口處的幾個守軍措手不及,背上的發煙罐刺刺地冒著白煙,小老鼠們一見,立刻潮湧般衝殺了出去。趙小黑跳進一輛裝甲車,操控著機槍,興奮得大喊:“勝利大逃亡!烏拉—”

瞬間,各種警車、突擊車警燈爆閃,引擎開始轟鳴,鄭直興奮不已:“奶奶的,今天我才找回做警察的感覺!同誌們—衝啊!”說著一踩油門,警車風馳電掣般衝了出去,塵土滿天。

5

“什麽?!你再說一遍?!”機艙內,龍頭瞪大了眼有些不敢相信。

“他們襲擊了大本營!搶奪車輛,小鼠全跑了!!”

“媽的!我早該想到他們來這手!”龍飛虎狠狠地罵了一句。

“現在怎麽辦?”雷愷問。龍飛虎喘著粗氣:“把所有人都召回來,立即在路上布防!”

“還來得及嗎?他們現在有武器,人也多,還有突擊車和裝甲車!看這樣子,我們還真不一定打得過他們……”龍飛虎的眼睛噌噌地冒著火:“那就眼睜睜看著他們過關嗎?快!”

密林裏,正在駕車巡邏的吳迪戴著耳機,猛地一踩刹車,沈文津差點兒飛出去,一把抓住車把手:“哎喲,怎麽了?”吳迪無奈地看他:“要我們去攔截小鼠,他們搶了我們的整個裝甲車隊!”沈文津呆住了:“我們怎麽攔他們?我們又沒有反坦克導彈!”吳迪苦笑著發動車:“執行命令吧,奶奶的,這下熱鬧了!”

山路上,一隊特警車隊揚起漫天塵土,風馳電掣地開過來。半空中,直升機迅速拉低,斜刺著撲下來。沈鴻飛大喊:“機槍手—”

“好嘞!”趙小黑滿臉興奮地坐在裝甲車上,架著機槍,扣動扳機,“嗒嗒嗒!”直升機在彈雨裏左右地晃。龍飛虎等人坐在後麵,猛地撞在一起。左燕急忙拉高機頭,直升機迅速離開。

“沒事吧?我們差點兒被擊中!”左燕大聲問。龍飛虎揉揉撞到的臉,笑了:“沒事,沒事!”鐵牛看他:“你笑什麽?”龍飛虎笑,不說話。雷愷湊過去大聲地說:“他笑可以不當突擊大隊的大隊長了!調走了!”機艙裏的人哄堂大笑。

公路上,特警車隊還在疾馳。幾百米外,二中隊的摩托車隊趕到。

“有人來陪我們了!陪他們玩玩!”段衛兵一打方向盤,突擊車斜刺飛出去。摩托車一個急刹車,變換車道。突擊車被摩托車包圍著,段衛兵握著方向盤左右躲閃。

“你們攔不住我們的!再追我們就不客氣了!”沈鴻飛一手握住方向盤,一手拿起揚聲器警告—摩托車隊沒有減速。

“水炮!”沈鴻飛命令。

“嗵!”一枚水炮打出去,兩輛摩托車措手不及,被水炮打翻,其餘車輛急忙停下。淩雲回頭一臉擔憂:“不會出事吧?”何苗笑笑:“沒事,你忘了他們怎麽教我們開摩托的嗎?”

這時,吳迪駕著ATV車隊噌地從前麵躥出來:“不惜一切代價,攔住他們!—”ATV車隊並排著衝向車隊。淩雲大驚:“我們怎麽辦?!”沈鴻飛不吭聲,把穩方向盤。鄭直也有些急了:“你不能這麽幹!會死人的!”

“就看誰更能堅持!都坐穩了!”沈鴻飛目光堅定地盯著前方,車隊快速衝向一列ATV。

“他們沒有停車的意思!”沈文津盯著沈鴻飛。

“我們也不停車!”吳迪牙咬得咯咯響。

“不行,會死人的!聽我的,閃開!”沈文津一扳方向盤,並排的ATV車隊猛地分開,沈鴻飛駕著車從中間疾馳穿過,淩雲坐在車上倒吸一口冷氣。

“我說過,就看誰更能堅持!”沈鴻飛自信地說。

車隊後麵,吳迪從ATV裏爬出來,吐出嘴裏的土罵道:“媽的!完了!”楊震作勢駕車要追,吳迪一把拉住他:“不能再追了,已經靠近市區了!”楊震怒氣衝天:“那我們就眼睜睜看著?!龍頭不是說了嗎?抓不住小老鼠們,我們都得滾蛋!”吳迪突然笑了:“要滾……東海就沒有特警突擊隊了,對吧?”楊震不明白,沈文津一個爆栗過去:“你笨啊,先滾的就是龍頭!”老鳥們哄堂大笑。

公路上,車隊耀武揚威地一路疾馳。

特警基地直升機機場,鮮紅的八一軍旗在空中獵獵飄舞。沈鴻飛帶領著隊員們目光炯炯,整齊列隊。半空中,直升機盤旋著拉低高度,停在不遠處的空地上。

龍飛虎跳下直升機,大步走到隊列前,目光凜厲地看著沈鴻飛。沈鴻飛目不斜視,啪地立正敬禮:“報告!全體小鼠隊員,順利抵達安全區!請指示!”

“你知道你們幹了什麽嗎?!”龍頭盯著沈鴻飛,吼得山響。

沈鴻飛迎著他的目光,站得筆直。隊員們也都直直地站著,不吭聲。龍飛虎突然話鋒一轉,臉上是耐人尋味的笑:“祝賀你們!”

“唰—”龍飛虎抬手,一個標準的軍禮。

隊員們鴉雀無聲。整個訓練場也是鴉雀無聲。

幾秒鍾後,隊員們嗷嗷地歡呼起來,互相擁抱著,淚流滿麵。

“首先,祝賀你們通過突擊隊的選拔,開始全新的警察生涯。”龍飛虎點點頭,看著一張張年輕的麵孔,用渾厚的嗓音高聲說道,“作為突擊隊的新人,你們用自己的實力證明了你們具備突擊隊員的基本素質。成為突擊隊員,你所得到的榮譽是有限的,但是你將要付出的,是你的全部。我要你們知道,在未來的特警生涯當中,你們將會麵臨真正的生死考驗,而你們所能獲得的英雄成就感,往往隻是那麽一瞬間。在最危險的時候,需要你們進行瞬間的判斷,前進一步是死亡,後退一步是生存—”隊員們都沉默了。

“在需要的時候,你們必須毫不猶豫地犧牲自己的生命,來保護隊友和群眾的安全,沒有誰可以取代你自己做出決定,”龍飛虎的目光掃視著一臉堅毅的隊員們,“所以,你們要認真思考這個問題:你準備好為人民公安事業犧牲一切了嗎?!”

“準備好了!”隊員們怒吼。

“我再問你們一次,你們做好準備了嗎?!”

“唰—”所有人抬手敬禮,莊嚴而肅穆。

“時刻準備著!”隊員們的吼聲氣壯山河,殺氣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