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1
大海上,一艘貨輪靜靜地停泊在海麵,貨輪的甲板上停著一架民用塗裝的直升機。餐廳裏傳來一陣古箏,白鯨高興地在吃臭豆腐。保鏢們都是一身雇傭兵打扮站在四周,都覺得難忍,但是不敢吭聲。這時,桌上的衛星電話響起,白鯨拿起來,嚼著臭豆腐:“喂?”
“高勝寒在我手裏了。”石斑魚恭敬地說。
白鯨笑了:“果然,我沒看錯你!”
“我們什麽時候撤?”
“我這就上直升機,從公海到你那兒要一個小時,你看好他。”停了一下,白鯨說,“我不會帶走所有人,直升機沒那麽多位置。”
“……我明白。”石斑魚長出一口氣,掛斷電話。
庫房裏,高勝寒環視著四周,牙齒不斷地發出輕響。藍妞已經哭得失聲,夏初緊緊抱著她,捂著她的眼。石斑魚在角落,悄聲說:“任務完成了,呼叫白鯨,接我們撤離。”
“就他一個人嗎?”部下看了看被吊在半空中的高勝寒。
“如果他帶隊來了,那其餘人呢?”
部下還是憂心忡忡:“按說他們應該一起來,沒出現我也很意外。”石斑魚輕哼一聲:“救女心切,擅自行動了。你看他沒有帶通信設備,他使用的武器都不是中國造的,估計是剛剛在當地黑市高價買的。”部下點點頭:“那這些中國人怎麽辦?”石斑魚回頭看看,冷聲道:“安裝定時炸彈。”
潛伏陣地上,王星戴著耳機,在邊聽邊畫圖。高勝寒堅持著,汗水不停地從額頭流下來,他眨眨眼,繼續觀察著。
不遠處,幾個武裝分子開始安裝炸彈,C4炸藥塊貼在油桶上。李小芹納悶兒地問:“爹,他們在幹啥?”李老憨一看:“炸藥?!你們安裝炸彈,是想要殺光我們?!”老黑沒理他,繼續。李老憨怒吼著:“畜生!我們都是手無寸鐵的中國工人,他們都是小學生!小學生!你們放了孩子們,我們可以死!”
潛伏陣地,王星一愣:“安裝炸彈?!”隊員們都是一臉緊張。王星仔細聽著:“可能是定時炸彈,看來他們要跑。”馬路看看手表:“還有15分鍾天亮。”
“我們打下去嗎?”謝思瀟問。
曾紫陌穩定住自己:“他們安裝定時炸彈,不是想把自己炸死,肯定是要撤。撤就需要船或者直升機,不管是哪一種,都需要時間。我們還有時間,我們一定還有時間。”王星的聲音有些哽咽:“30分鍾,我們熬得過去。”曾紫陌點點頭:“那我們分頭行動吧。”
碼頭的鐵絲網外,謝思瀟和王星趴著,黑龍也謹慎地趴下。庫房裏,石斑魚坐在電腦前:“設定一個小時!”鐵絲網處,王星仔細地聽著:“定時炸彈設定為1小時。”謝思瀟抬手看表,設定好倒計時。
2
清晨,天色蒙蒙亮。晨曦從海的盡頭灑下一片金黃,在海麵上泛著亮光。崔華盾站在甲板上,望著沒有邊際的海麵:“霹靂火還沒消息嗎?”白鵬站在旁邊:“到現在都沒有給我們發信號。”碼頭上,曾紫陌抬手看表:“通知空中突擊隊出發,我們要動手了。”
“收到。”許飛趴在狙擊陣地,拿過衛星通信設施,臉色一變:“壞了壞了壞了!電池……我忘裝了!”黃寶貴瞪大眼:“你再找找?”許飛急得聲音都變調了:“我……我找過了,沒有!”黃寶貴咬牙報告:“海豚,狙擊組報告……衛星通信設施無法開機,忘了……帶電池了!”曾紫陌一愣。所有人都是一愣。
許飛滿臉是汗,把背包裏的東西全都倒出來——還是沒有。許飛臉色發白,繼續找,掉出個手機。黃寶貴一驚:“你怎麽還帶個手機?”許飛拿起手機:“一樣的……”開機,呆住了——沒信號。
“這地方能有中國移動的信號嗎?!”黃寶貴問。
還真有,但信號稍瞬即逝。許飛抬眼看著山頭:“我得上去,山頭上肯定信號好!”黃寶貴一把拽住他:“不能去,太危險了!”許飛甩開黃寶貴:“我的錯,我來承擔!”說著背上狙擊步槍,拿起微衝,離開陣地。
王星趴在出擊地域:“我們隻能打進去,拆除炸彈,死守待援!”謝思瀟問:“能不能聯係上援軍?”王星搖頭:“聯係不上,我們就得打進去,盡一切可能挽救中國公民!哪怕全都死在這兒,這是我們的使命。如果我們不這樣死,我們還有什麽臉麵活著?”謝思瀟一咬牙:“死就死吧,當兵就得想到這天!”
“黃牛,你一個人擔任狙擊偵察,有問題沒有?”曾紫陌問。
“沒問題。”黃寶貴做好狙擊準備。
“好!”曾紫陌和隊員們將國旗袖標戴在左臂上:“準備——”
黃寶貴抱著10狙擊步槍,瞄準了吊機上的狙擊手。山坡上,許飛滿臉是汗,抱著微衝,拿著電話拚命往山頂跑。王星聽著耳機:“飛狼問我們,為什麽還不動手。”
曾紫陌掃視著精銳的隊員們,一聲怒吼:“幹!——”
“幹!——”隊員們舉起武器低吼,喊聲裏帶著淩然殺氣。
“噗!”黃寶貴扣動扳機,彈頭無聲地射出槍膛,旋轉著直接鑽進狙擊手的眉心,他一聲未吭就仰麵栽倒。同時,曾紫陌按下手裏的起爆器,轟一聲巨響,整扇的鐵絲網往裏麵倒下,隊員們起身,呈戰術隊形衝了進去。
庫房裏,石斑魚一驚,拿起長槍:“加強警戒!我去幹掉中國軍隊!”部下支吾著:“白鯨到……到哪裏了?”石斑魚一瞪眼:“還在路上,你在這兒守住!”部下拿著槍,戰戰兢兢地點頭。
空中,雙手反綁吊著的高勝寒開始發力。軀體的力量讓他的整個身軀從後麵翻過來。高勝寒兩腳一碰,一柄刀尖從靴子中彈出來,他蜷縮起身體,靴尖向上割著電線,一下沒割斷。高勝寒咬牙,再來。
站在下麵的一名武裝分子看見了,舉槍,藍妞看見了,直接撲過去——子彈打歪了,高勝寒繼續努力,蹭割斷了電線。藍妞被武裝分子抓住,一把甩到一邊,武裝分子舉起槍對準她。夏初擋在藍妞身前:“不許開槍——”李老憨抱住他的腰撲倒在地:“他媽的——拚了吧——”工人們一哄而上,把這個武裝分子壓在下麵狂揍。
高勝寒穩穩落地,滾翻起身。一個武裝分子撲上來,高勝寒起身飛腿,靴尖劃過他的脖子,血光飛濺……高勝寒飛身接過他的衝鋒槍,雙手反綁但是落地瞬間回身開槍,兩個撲過來的恐怖分子中槍倒地。
碼頭上,王星往前推進,突然,啪的一聲,一槍打在他身邊的集裝箱,王星迅速往後退,又一槍打在他剛才的位置。王星躲在集裝箱後麵,大吼:“有狙擊手!黃牛——你還等什麽?!”
“我在找啊!他藏起來了!”黃寶貴眼抵著瞄準鏡,搜索著。
“那我出去,需要誘餌!你別讓我被打死了!”王星起身要衝出去。
“你別出去!”謝思瀟一把拉住他:“黑龍——”
黑龍噌地躥出去了,在彈雨中狂奔。狙擊手瞄準黑龍,啪!一槍沒打中。狙擊手快速上膛,繼續瞄準。黃寶貴搜索著,果斷扣動扳機,子彈旋轉著出膛——目標被一炮轟成渣。
山坡上,許飛看著不穩定的手機信號,還在飛奔。他咽口唾沫:“自己選的路,就是跪著也得跑完!”——啪!許飛一頭栽倒,胳膊被擦傷了,不停地流血。他回身一看,十幾個武裝分子叫囂著在下麵追來。
許飛快速飛奔,躲在樹後喘著粗氣。子彈嗒嗒嗒,密集的彈雨覆蓋著整棵樹。許飛趁機閃身出來,扔出一枚手雷,手雷順著山坡滾下去,追逐的武裝分子看見滾下來倆東西,叫嚷著躲避。轟!手雷爆炸……許飛還在飛奔。
3
屋頂上,石斑魚躲在隱蔽處,拿著衛星電話:“白鯨!白鯨!中國特種部隊打進來了!快來帶我走!”海麵上,直升機在飛翔。白鯨大驚:“啊?!怎麽會這樣?!我們的眼線都說中國軍隊沒有動作啊?高勝寒呢?”
“這時候我哪裏顧得上高勝寒,已經打亂了!”
“那他女兒呢?”
“還在裏麵!”
“你又沒有高勝寒,又沒有他女兒,你憑什麽讓我帶你走?!”白鯨冷冷地說,“聽著,我現在不返航,但是你給我高勝寒!”
“現在不可能辦得到!我為你拚死拚活,你就給我一條活路不行嗎?!”
“可以,那你把他的女兒給我!你知道我的做事風格!你辦到了,我去接你!你辦不到,就讓你的屍體爛在非洲!”
躲在隱蔽處的石斑魚流下眼淚:“好吧,我盡量……”
機艙裏,白鯨皺眉思索著:“中國特種部隊打進去了!我們在那兒的人可真不一定頂得住!”黑人保鏢笑著看他。白鯨看他:“你叔叔會幫忙嗎?”黑人保鏢憨笑著伸出手,白鯨一笑:“要多少有多少!”
庫房裏,高勝寒持槍招呼著大家往裏麵走,李老憨和工人們護著小學生,躺在地上裝死的白熊被李老憨踩了一腳,忍住一聲不吭,繼續裝死。高勝寒持槍,對著衝進來的武裝分子壓製著射擊。
屋頂上,石斑魚拿著對講機:“白熊,你還活著嗎?”白熊躺在地上,不敢吭聲。
“聽著,你那麽狡猾,我知道你一定還活著!你想活著離開這裏嗎?如果你想活著離開這兒,就吐兩口氣。”很快,耳機裏傳來白熊的兩聲輕響,石斑魚冷笑:“好,我知道你還活著!我們現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誰也離不開誰!我們要活命,就得抓住高勝寒的女兒!否則白鯨是不會帶我們走的!明白嗎?!抓住他的女兒,從後門出去,我接應你!否則,我們就隻能爛死在非洲!”
白熊躺在地上,睜眼悄悄地觀察著。門邊,高勝寒在前麵頂著,不時舉槍射擊,藍妞跟著人群往前走。突然,白熊一躍而起,一把抓住藍妞。夏初高喊:“你幹什麽?!”白熊根本不廢話,一槍打在夏初肚子上。李老憨回過身:“你放開那孩子!”白熊舉槍對著他們,抓著藍妞快速後退。高勝寒剛一回頭,對麵又有武裝分子不斷冒出來射擊。高勝寒隻能還擊。白熊趁機帶著藍妞快速從後門出去。
庫房後門外,石斑魚從屋頂滑降下來,兩人帶著藍妞快速往縱深撤離。
此時,高勝寒還在和武裝分子們槍戰,曾紫陌帶隊趕到,又是一陣激戰。馬路跑過去,打開背包取出拆彈工具。高勝寒一把摘下王星身上的對講機:“這裏交給你們!”曾紫陌大喊:“你幹嗎去?!”高勝寒已經飛身出去了。夏初的聲音很微弱:“他去……他去找藍妞……”曾紫陌一回頭,愣住了:“夏老師?”
碼頭後麵,堆著無數的集裝箱。高勝寒從庫房後門出來,飛奔著拿起對講機:“黃牛——告訴我——你看見了什麽?!”黃寶貴抵著瞄準鏡,碼頭的集裝箱間隙,人影若隱若現:“有兩個人在往碼頭的那邊去——等等,是三個人,他們抱著個孩子——”高勝寒縱身躍上集裝箱:“阻止他們——”
“收到。”黃寶貴調整槍口,扣動扳機,一聲脆響,彈頭出膛,跳殼兒。啪!子彈打在前麵的集裝箱上,出現一個巨大的彈洞。石斑魚急忙臥倒,抱著孩子閃身到集裝箱後。啪!又是一槍,打在旁邊。
“是中國特種部隊的狙擊手,他在警告射擊!”石斑魚躲在集裝箱後,喘著粗氣。白熊抱著藍妞:“我們怎麽辦?”
“隻能跳海了!”
“我,我不會遊泳啊?”白熊一驚。
“把孩子給我!”石斑魚冷聲道。白熊一驚,抱著藍妞不撒手:“你什麽意思?你不能把我一個人丟下!”
砰!一聲槍聲。白熊不相信地低頭看著胸口,血汩汩地冒出來。石斑魚目光冷峻,推開他,抓住藍妞,轉身看海。集裝箱上,高勝寒如同脫韁的野馬,一路狂奔,跳過一個又一個集裝箱。
碼頭後麵,石斑魚抱著藍妞飛奔而至,跳起來準備入海。突然,高勝寒斜刺裏縱身一躍,抱住她們直接撲倒在碼頭上。石斑魚起身,狼狽不堪,但是還抓著藍妞。高勝寒翻滾著起身,怒視著石斑魚。石斑魚從後腰拔出匕首,橫在藍妞的脖子前。
高勝寒冷冷地看著她:“我給你最後一次活命的機會。”石斑魚冷笑:“你女兒在我手裏,現在我占盡優勢!”
“壞人死於話多。”
“什麽意思?”
“馬上你就知道了。”
狙擊陣地上,黃寶貴抱著“高精狙”,十字線穩穩地鎖住目標。啪!黃寶貴果斷地扣動扳機,子彈脫膛而出,旋轉著鑽進石斑魚的胳膊上,石斑魚一聲慘叫,猝然栽倒。狙擊陣地上,黃寶貴一愣:“嗯?!打偏了?!呆鳥——沒有你我打不準啊——”
山坡上,許飛筋疲力盡地在拚命往上爬,不斷有子彈擦身而過。跑到一處空地,許飛剛一邁步,啪一聲,許飛慘叫一聲空翻倒地,子彈打在他的右側肩膀。許飛拖著狙擊步槍,轉身起身,往上艱難爬行。
碼頭上,石斑魚從地上爬起來,捂著中彈的胳膊。藍妞爬起來,往高勝寒跑去,高勝寒一把抱住她,藏在身後。石斑魚艱難地站起來,右手提著刀。高勝寒看她:“你什麽砝碼都沒有了。”石斑魚冷笑:“你不要以為K2就沒辦法了,白鯨不會這麽輕易放手的!”說著嘶吼著單手持刀衝來,高勝寒紋絲不動。
黃寶貴瞄準著,子彈帶著尖利的嘯叫聲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彈頭直接打到石斑魚的胸口,石斑魚猝然在空中栽倒,躺在地上。
“漂亮,修訂距離風速風向,10環。”黃寶貴表揚了一下自己。
4
簡報室,總指揮和劍齒虎都在思索,戰虎、海軍特種部隊和武警特戰小組都圍著他們。崔華盾焦急地走上前:“我們不能再等了!都這麽久了,一點消息都沒有,是不是出別的事了?”
“還有一種可能,不能不考慮。”劍齒虎說,“霹靂火還在等待合適的戰機,可能他們還沒機會下手。如果出動直升機群,很可能會驚動敵人。”
“我們不能苦守著方案A,總是需要個方案B!如果不是你設想的那樣呢?”崔華盾急吼,“我們真的不能再等了!”
“為什麽他們不聯係我們呢?”
“是不是衛星通信設施出問題了?他們也許在苦等我們的支援?”顧意目光複雜。
山巔上,許飛奄奄一息,艱難地在爬行,彈雨不斷地打在他的兩側。領頭的頭目指揮著武裝分子們四散開:“抓個活的,等他子彈打光。”
狙擊陣地上,橙黃的彈殼散落在周圍。黃寶貴整理著剩下的彈匣和彈藥:“快造完了,援軍呢?”他抬頭看天:“直升機呢,在哪兒啊?”
5
海麵上,直升機還在飛翔。黑人保鏢憨笑著把衛星電話給白鯨。白鯨接過來,笑道:“將軍,好久不見!”
荒原上,三輛沙色的59坦克在行駛,周圍跟著雜七雜八的武裝分子,前麵一輛敞篷吉普開道。戴著紅色貝雷帽的黑人將軍拿著衛星電話:“白鯨,錢到位,活幹完。”
“你現在查一下你的銀行賬戶,定金已經到了。”
將軍笑:“我已經查過了,合作愉快。”
“你多小心,他們很厲害的。”
“放心,這是非洲,輪不到他們撒野。”將軍掛了電話,起身揮手,隊伍加快速度急馳而過。
庫房裏,高勝寒抬手看表:“戰虎怎麽還沒到?”曾紫陌說:“別提了,呆鳥忘了帶衛星通信設備的電池。”高勝寒一愣。馬路說:“炸彈已經拆了,他帶了個手機。”
“這地方有信號嗎?”高勝寒納悶兒。
“黃牛報告說時斷時續,呆鳥一個人往山頭上去了。”
“還能聯係到他嗎?”
“十分鍾前他說已經和敵人交火,後麵怎麽呼叫都不回答。”
高勝寒接過馬路手裏的V21望遠鏡,大步走出去。山坡上,許飛滿臉血汙,躺在山坡對著下麵射擊。他擦擦眼上的血,下麵,樹後露著半個屁股,許飛抬手瞄準,啊的一聲慘叫:“屁股!他打了我的屁股!”許飛笑笑,轉身往上爬,已經抓住山巔的邊緣。
黃寶貴把彈匣整理了一下,咬牙祈禱:“援軍,援軍,你再不來就隻能拿牙咬了……”突然,黃寶貴一愣,眨巴著眼湊到10狙擊瞄準鏡觀察——遠處,塵土飛揚,人影綽綽。黃寶貴一愣:“怎麽從地麵來了?”再仔細一看,塵土飛揚當中,露出59坦克的頂部。黃寶貴一驚:“坦克——有坦克——”
高勝寒拿起對講機:“什麽意思?”
“有三輛坦克——還有一百多人,都拿著槍,在往你們那邊去!”
高勝寒一愣:“誰的隊伍?”
“不知道,都是黑人!趕快想辦法——他們馬上就到了!”
隊員們都是一驚,高勝寒拿著對講機,久久不說話。
“接近了!還有不到一公裏!”黃寶貴急得大吼。高勝寒醒悟過來,轉身跑進去。
“霹靂火過來!”高勝寒命令:“把炸彈運到門口那邊!”
“到底是誰的坦克?”曾紫陌問。
“來不及核實了,不利我們就打!”高勝寒說,“把所有的汽油桶都集中起來!”所有人都有條不紊地把油桶往外滾,手裏拿著炸彈。
碼頭上,高勝寒組織工人把幾台破車推過來,兩側擺上汽油,所有的酒瓶子玻璃器皿金屬器皿桌椅板凳,全部打碎,還有破槍鋼筋,全都放在車上。這些都是二次殺傷,那些玩意兒就是彈片!
李老憨跑到高勝寒身邊:“我們還能做點啥?”高勝寒看他:“會用槍嗎?!”李老憨點頭:“年輕時候是民兵!我的這些工人也都參加過軍訓,我們公司每年都組織實彈打靶!”高勝寒點頭,一聲虎吼:“007!——”王星急忙跑來:“有!”
“搜集所有能用的槍支彈藥,給你五分鍾時間!給他們速成!抓緊時間!”高勝寒命令。工人們忙碌著,調試槍支。高勝寒轉身看向門口,憂心忡忡,但是目光果決。
“黃牛,我要你冷靜聽,明白嗎?”
“收到。”黃寶貴低聲回答。
“你還有多少顆12.7毫米的10狙擊步槍子彈?”
黃寶貴拆下彈匣:“三顆。我聽不明白,飛狼?”
“我來告訴你這種坦克的弱點!你仔細聽清楚!”
黃寶貴一愣:“飛狼,你不是讓我幹坦克吧?”
“沒有時間解釋了!你聽清楚!這種坦克的坦克瞄準鏡位置,也就是正麵炮筒的右側,有一個很長的開口,裝的是有機玻璃!12.7毫米的狙擊步槍子彈,可以打穿坦克瞄準鏡的有機玻璃!”
黃寶貴滿頭是汗,專心聽著。
“炮長和車長在車裏的位置是重疊的!如果是水平位置,在擊穿有機玻璃以後,可以打掉炮長的腦袋,擊穿車長的下腹部!在你的位置上,如果射擊準確,可以打掉炮長的腦袋,打掉車長的腿!聽明白了嗎?”
黃寶貴擦擦汗:“是,明白。”
“隻要你的射擊準確,坦克就廢了!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但是……坦克不一定麵對我啊?”
“我會想辦法的,你要射擊準確,果斷!這是我們唯一的希望!你能做到嗎?!”
黃寶貴擦擦眼上的汗:“能!”
“你是我們的希望,生存的希望。”高勝寒放下對講機,目光冷峻地注視著門口。
6
碼頭上,硝煙彌漫,一片靜謐,到處都是激戰後留下的痕跡,一種暴風雨來臨前的寂靜讓人驟然緊張。
簡報室裏,總指揮深鎖眉。崔華盾急促地呼吸著:“我們不能再等了,真的不能再等了,請您下命令吧……”特戰隊員們圍著,眼中含淚。總指揮皺眉:“這是一個艱難的決定,你們要知道,如果霹靂火還沒發動攻擊,部隊一出動,就可能導致數十名中國公民的死亡。”
山巔,風聲浩浩。許飛拖著受傷的胳膊,渾身血汙泥土,已經不成人樣。他爬上山頂,躲在山石後麵,開了兩槍。對方急忙隱蔽。許飛閃身回來,咬住手槍。左手伸進彈匣包,掏出手機——信號滿格。許飛笑了,把電話放在地上,打開免提,顫抖著按下通話鍵。
“喂?請問哪位?”
許飛把手槍放在左手:“我的代號是呆鳥,今日密鑰黃河東流去。”
“身份確認,請講。”
許飛笑:“我,我們現在……”
突然,一陣密集的彈雨掃過來——手機被打掉半個,許飛呆住了,殘存的半個手機已經黑屏。
“我靠——”許飛怒吼著開槍,“不許打壞我的電話——啊——”
哢嗒!空腔掛機,許飛再次掛上彈匣,單手上膛,絕望地靠在石頭上哭起來。
7
靜謐的碼頭,隊員們隱蔽在暗處,工人們也持槍散在各個隱蔽處。庫房頂上,高勝寒趴在屋頂,拿著V21望遠鏡在觀察。突然,一聲巨響,三輛59坦克撞爛鐵門衝了進來,擺成一條線。將軍坐在吉普車上,一揮手,三輛坦克徑直往庫房前進。
庫房裏,藍妞和孩子們都蹲在夏老師和傷員們周圍。藍妞悄聲讓大家捂上耳朵張開嘴,安靜地待著。
高勝寒左手持望遠鏡,右手拿著引爆器,麵色冷峻。三輛坦克一條線,步兵前前後後,已經走進油桶地雷陣。高勝寒的手指預壓在起爆器上,沒動。
坦克和步兵走進埋伏圈,將軍的吉普車跟在後麵。他揚揚自得,喝了口酒。高勝寒冷笑著按下引爆器,一瞬間,“轟!轟!”碼頭上到處爆炸,烈焰衝天,步兵們在彈雨當中抽搐著倒地,慘叫著在火焰中升騰。
將軍吉普車的前車窗被椅子碎片擊穿,椅子腿一下子穿過司機的眼,直接戳到後腦勺。本來已經震驚的將軍翻身下車,躲在車後麵,抱住腦袋,巨大的熱浪把他掀翻在地。
爆炸還在繼續!塵土不斷地從庫房頂上掉落下來,藍妞和學生們都蹲在原地,捂著耳朵張著嘴,整個庫房都在顫抖。
到處都是慘叫,躲在吉普車後的將軍趴在了地上,抱著腦袋。剛一抬眼,咣!半截腿飛落在他的麵前,還在燃燒。將軍嚇壞了,直往後縮,躲到車底。他拿出衛星電話,手顫抖著撥打,突然,又是一聲巨烈的爆炸,將軍嚇得尖叫一聲,抱住腦袋。
海麵上,白鯨坐在直升機裏拿著電話,電話裏麵傳出一陣連環的爆炸聲,白鯨一驚,還在冒煙的雪茄掉落在地。
航母簡報室,一名海軍參謀匆匆推門走進來:“國內轉過來一段電話錄音。”
“什麽電話錄音?”總指揮急問。
海軍參謀打開錄音,是許飛的聲音:“我的代號是呆鳥,今日密鑰黃河東流去……我,我們現在……”一陣密集的槍聲響起,電話聲斷了。在場的所有人都大驚,總指揮站起身:“出發!”
8
航母甲板,淩厲的戰鬥警報拉響了。J-15戰鬥機呼嘯著升空,隊員們全副武裝,登上直升機,拔地而起。
碼頭上,將軍躲在車底下大聲吼道:“一下子就報銷我一半的人,我不能再幹了!我得撤!”海麵上,白鯨拿著衛星電話:“將軍,我加錢!加錢!”
“加錢也不能幹!太可怕了!這不是特種部隊,這是戰爭惡魔!”
“三倍!三倍!不,五倍!五倍!十倍!”
“十倍!可是你說的!趕緊兌現!”將軍掛斷電話,對著身邊的隨從:“你!把人都叫回來!坦克重新集結!打炮!”
三輛坦克炮塔在移動,高勝寒對著耳麥沉聲道:“注意隱蔽,坦克要開炮了。”
狙擊陣地上,黃寶貴滿頭是汗,抵著瞄準鏡,十字線穩穩地套住了坦克瞄準鏡。啪!——彈頭脫膛,在空中旋轉滑過,啪!擊碎坦克瞄準鏡,穿進去——炮長的腦袋瞬間被爆掉,坦克內部血肉橫飛。二炮手和駕駛員都驚呆了,急忙開蓋出去。
黃寶貴冷靜下自己,繼續瞄準下一個目標。另一輛坦克的坦克挪開,黃寶貴無法瞄準,高勝寒趴在屋頂,拿起狙擊步槍,套準一個目標扣動扳機——正躲在車後的隨從轟然倒地,步兵們叫嚷著:“狙擊手!狙擊手!在上麵!”高勝寒丟下狙擊步槍,快速在屋頂跑過,子彈不停地追著他的腳步。
一輛坦克挪動炮塔,追隨高勝寒。高勝寒一個魚躍臥倒,拿起地上的另一把狙擊步槍。轟!一聲炮響,高勝寒臥倒蜷縮著,他悶哼了一聲,一片小坦克炮彈碎片紮在他的左胳膊肌肉裏麵。高勝寒倒吸一口冷氣,躺下喘息著。王星想起身,被曾紫陌一把拉住:“等飛狼的命令!”
狙擊陣地上,黃寶貴套住了坦克瞄準鏡——第二輛坦克的坦克瞄準鏡瞬間被打碎,血從坦克瞄準鏡濺出來,駕駛員和二炮手也跑出來。將軍呆住了,第三輛坦克急速倒車。
“有狙擊手,在山上!”車長急喊。
坦克的炮塔在掉轉,停住了。黃寶貴開槍,炮長看見山上的槍火高喊:“我看見了!鎖定!”——炮彈脫膛而出,黃寶貴從瞄準鏡裏看見了,他丟掉狙擊步槍轉身想跑,轟——一聲大爆炸,黃寶貴被拋起來,重重地落在地上。黃寶貴被彈片劃傷,咳嗽著吐出血,頭一歪,閉上了眼。屋頂上,高勝寒忍住眼淚,一咬牙,把肌肉裏麵的彈片直接拔出來,顧不上流血,拿起對講機:“死戰到底——”
“開火——”曾紫陌一聲怒吼,霹靂火的隊員和工人們幾乎同時開槍,正在歡呼的步兵們猝不及防,紛紛中彈,其餘的趕緊找隱蔽處。歡呼的車長急忙縮進去,子彈啪啪地打在蓋上。將軍怒吼著:“打!給我開炮!轟沒了他們!”
轟!轟!碼頭上到處爆炸,火光衝天。謝思瀟躲身在隱蔽處,突然,黑龍一下子撲倒謝思瀟。一聲劇烈的爆炸……王星趴在地上被震得暈頭轉向。他咳嗽著搖頭,謝思瀟爬起來:“黑龍!黑龍呢?!”黑龍嗚咽著湊過來,謝思瀟急忙坐起來,黑龍嗚咽著蜷縮在她的懷裏。
謝思瀟摸著黑龍身上有血,眼裏冒著火:“王八蛋!我去宰了他們!”王星一把抱住她:“你宰不了坦克,隻會送死!”突然,又是一炮!王星撲在謝瀟思和黑龍的身上,灰塵四飛,地動山搖……
高勝寒躺在屋頂處,咬牙給自己勒上止血帶。這時,槍聲大作,他拿起身邊的狙擊步槍,突然跪姿對下瞄準,尋找著扣動扳機。
“一定要幹掉那輛坦克!”高勝寒怒吼。
“我去!”王星飛身起來,謝思瀟按住他:“你拿什麽幹那坦克?!”王星拿起背包,把所有的手榴彈都裝進去:“把你的手榴彈也給我!炸了它!”
謝思瀟哭出來,王星把她的手榴彈都裝進去,又拿起一邊的C4炸藥塊。黑龍流著血,嗚咽地看著王星。謝思瀟哭著看著他。王星合上背包,轉臉看她:“死以前告訴你,我是真的愛上你了!”
“王星!”謝思瀟哭著,王星一把推開她,縱身一躍出了掩體,黑龍噌一下子站起來。
王星飛奔出來,魚躍到掩體後。高勝寒低頭大吼:“掩護他!——”說著拿起身邊的輕機槍,跪姿對著下麵一片掃射。
王星在彈雨中翻騰滾躍,謝思瀟哭著舉槍不斷射擊。王星從側翼接近坦克,舉起背包。坦克炮塔轉向,王星拉著導火索,剛想扔出去,坦克炮塔已經麵對他,同軸機槍射擊……嗒嗒嗒……王星在彈雨當中抽搐著跪倒,他頑強地舉起背包,但猝然倒下了。
導火索還在燃燒,謝思瀟痛哭不已,黑龍蹭地竄出去,在彈雨中快速穿越。黑龍衝到王星身邊,毫不猶豫地叼起還在燃燒導火索的背包,直接鑽進坦克肚子下麵。
轟隆!硝煙彌漫,坦克車底爆炸了!履帶咣當一聲斷了,癱停不動。王星躺在地上,無助地看著,謝思瀟淚流滿麵,瘋了似的哭著想衝出去,被馬路斜刺上來撲倒,死死按住。
碼頭上,慘烈的戰鬥還在繼續,彈殼飛舞,全力死戰。趙小丫在滿地的彈殼和空彈匣當中尋找:“彈藥——我們要沒彈藥了——”曾紫陌拔出匕首:“拿刀!死戰到底——”
9
碼頭上空,兩架J-15高速低空掠過戰場。飛行員大聲匯報:“指揮部,飛鷹已經抵達戰場,無法分辨敵我,無法投彈,完畢。”高勝寒跑向旁邊放著的一個背包,從裏麵拽出來一麵紅旗,快速跑向屋頂中央——一麵大五星紅旗在房頂緩緩展開。
僚機飛行員激動地大吼:“我看見國旗了!我看見國旗了!戰友和中國公民都在庫房裏麵!”
上空,塗著八一軍徽的J-15戰鬥機群快速超低掠過海麵,機炮發射——轟!轟!碼頭周圍立即升騰起一片水霧,水霧散去後靶船已經成為一團火焰,恐怖分子在彈雨當中抽搐,整個碼頭陷入一片火海……
山巔處,許飛手裏死死抓著一枚手雷,拉環套在手指上。武裝分子們把他抬起來,舉過頭頂歡呼著。許飛無助而絕望,眼淚從他的臉上滑落……
突然,一架巨大的武直-10正麵對著他們,許飛看過去——顧意駕駛著武直-10,慢慢升起。武裝分子們呆住了。許飛無力地笑了,眼淚繼續冒出來。機炮對準他們,顧意用英文喊道:“這裏是中國人民解放軍,立即放下武器,舉手投降!”
崔華盾駕駛的直-10從另外一側進入,懸停在上空,機炮也對準他們。武裝分子們急忙放下許飛,丟掉武器,跪下舉手。許飛被放在地上,抓緊手雷,笑著,看顧意。
駕駛艙裏,顧意流著眼淚,對許飛擺手。許飛想擺手,抬不起來,隻能笑著流淚。崔華盾推上墨鏡,抹去眼淚:“我們還有事要做。”
碼頭上,硝煙彌漫,遍地戰痕。屋頂上麵那麵巨大的五星紅旗在硝煙中飄揚。
10
海麵上,一架直升機在飛翔。白鯨坐在機艙裏:“快快快!我們趕緊離開這兒!”直升機懸停,掉頭,白鯨鬆了一口氣:“好險!你叔叔完了!解放軍來了!我們趕緊逃命!”
黑人保鏢大驚,突然,他指著白鯨身後,白鯨回過頭——一架武直-10出現在直升機一側。
“這裏是中國人民解放軍,你已進入我警戒區域,立即報告你的身份,跟隨我們降落到指定地點,否則我們會采取果斷措施。”崔華盾的聲音擲地有聲。
機艙裏,白鯨呆若木雞。老黑保鏢拿起機槍,打開艙門,對著崔華盾開槍。白鯨大驚:“不要啊!”崔華盾拉高:“對我們開火了,幹掉他——”
後座的甄大同果斷按下發射鍵,懸掛在直-10下麵的空對空導彈徑直飛向直升機——轟!一團火焰騰空而起,直升機的殘骸落入海中,隻剩下一團黑色的硝煙在空中慢慢消散。
11
墓碑。
幾十個墓碑排山而上,那是一個兵的方陣,鬼雄的方陣。
勳章。
熠熠泛光的勳功章在沉默,也是一個方陣。
烈士陵園裏的長明火在靜靜地燃燒,一個新的墓碑立起來。
在石磊的墓碑旁邊,又添了一座新墳。王星和黃寶貴、許飛坐在輪椅上,高勝寒站在墓前,謝思瀟蹲下身,撫摸著黑龍的照片,眼淚止不住地流,撕心裂肺的哭聲在陵園上空久久回**。
霹靂火的戰士們跑步登上台階,在墓碑前方站成一排。黑洞洞的自動步槍槍口朝天,年輕的手幾乎同時拉開槍栓。
“敬禮——”高勝寒高喊著舉起右手。
唰——隨著身後官兵們舉起右手敬禮的同時,霹靂火的戰士手中的步槍開始對天射擊,嗒嗒嗒嗒……槍聲震耳欲聾,在山間回響。槍口的火焰映亮了戰士們的眼睛,仿佛在喚醒他們鐵與血的回憶。
12
機場上,高勝寒和曾紫陌穿著常服,並排走著。良久,曾紫陌緩緩地說:“經過這一係列的生離死別,真的是讓我對人生有一種完全的陌生感,好像換了一個人一樣,不太像我自己了。”高勝寒看著遠方,輕歎了一口氣:“是的,戰爭會改變一個人。”
“難怪,你回來以後,我都覺得你陌生了。”高勝寒停住腳:“你想對我說什麽?”曾紫陌苦笑:“好吧,你不好張嘴,我來說吧。我覺得,我們都覺得彼此陌生了,十年……我其實在想什麽呢?完全不應該像個怨婦一樣。我應該活回從前的曾紫陌!你說呢?”
“其實這也是你想說的,我們都努力過,但是……十年,我們真的變得陌生了。”
“我一直想彌補你。”
“你錯了,高勝寒。”曾紫陌聲音平靜,“我不需要你的彌補,想來想去,我們曾經相愛過,但是陰差陽錯,今天,我們應該都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你不要老負罪了,即便我們真的走到一起,也不會幸福的。”曾紫陌伸出手,“我們是搭檔,是戰友,也是……兄弟!握個手,冰釋前嫌,我們的任務真的很重,不能再分心了。”高勝寒含淚,慢慢伸出右手。兩人都笑了,笑著流眼淚看著對方。
“喲!兩個巨人的握手啊!”崔華盾和顧意穿著運動服跑過來。高勝寒笑:“別瞞著我們了,我都聽說了,結婚報告都交上去了。”顧意臉一紅:“嗯?情報工作做得不錯啊!”高勝寒笑:“別忘了,我是幹什麽的。”
“得得得,你們倆呢?什麽時候?”崔華盾問。
“什麽什麽我們倆的,我們倆是兄弟!”曾紫陌莞爾一笑。崔華盾一愣,高勝寒點頭:“真的,說開了,你不也是我們的兄弟嗎?”說著一捅崔華盾,崔華盾一躲,看高勝寒:“真的?”高勝寒點頭:“真的。”
“我,我說什麽好呢?”
“什麽都不用說,看誰比誰快啊!”高勝寒摘下軍帽飛奔出去。崔華盾急忙追過去:“哎!不帶先起跑的!”曾紫陌在後麵開心地大喊:“加油啊!航校雙雄!”
顧意看向曾紫陌,豎起大拇指:“大氣!”曾紫陌笑了,擦去眼淚:“過去——現在——未來——我還是適合和他們做兄弟!”
13
清晨的陽光披灑在城市上空,軍區總醫院的大樓在陽光下泛著亮光,一片安靜。
夏初臉色煞白,穿著病號服躺在ICU病房裏,藍妞手裏抱著一捧百合花,高勝寒推門走進來。藍妞把花遞給夏初:“夏老師!你好點了嗎?”夏初笑:“我好多了,謝謝藍妞!”高勝寒把水果放在旁邊的桌子上:“藍妞,讓夏老師躺下吧。”夏初看向高勝寒,眼神閃爍:“你……今天怎麽有時間來看我?”高勝寒支吾著:“哦,今天不值班,我就帶藍妞來看看你……”
“哎呀,我都聽不下去了!我爸太笨了——夏老師!”夏初一愣,藍妞直接切入正題,“我爸跟我談過了,想和你處對象,我同意了!我就不當電燈泡了,你們慢聊!我找少校阿姨玩去了!”藍妞閃身走了。病房裏就剩下高勝寒和夏初,兩人反而有些不自在了。夏初的臉紅透了,但笑容全凝在臉上,羞澀地看著高勝寒。
城市的街頭,人潮湧動,王星穿著便裝,一瘸一拐地拄著拐杖從珠寶店走出來,他看著手裏的小盒子,笑了。這時,謝思瀟從遠處跑過來,臉一拉:“哎哎哎!你這個人怎麽這樣啊?!讓我一頓好找!”王星傻笑著:“我就出來逛逛街!”謝思瀟白了他一眼:“你個病號逛什麽街啊?趕緊回醫院!”謝思瀟轉身,王星沒動,謝思瀟回身看他:“走啊?幹嗎呢?”王星笑著從兜裏掏出一個小盒子,打開。
“我愛你!”王星仰頭望著謝思瀟,眼睛裏燃燒著火焰,男人最柔情的一麵在此刻淋漓盡現,“——嫁給我!”
謝思瀟再也抑製不住地哭出聲來,她捂著嘴,笑,眼淚從指縫間滑落。王星笑得很欣慰,突然,餘光一閃——一點亮光閃過,又瞬間消失了。王星不動聲色,偏臉觀察著,對麵,一輛黑色轎車的車門悄然打開,一個戴著墨鏡的人走下車,黑色的圍巾遮住她大半個臉,但王星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是龍丹丹。
龍丹丹靜靜地站在遠處,王星也靜靜地看著她,好像時間在靜默。良久,龍丹丹的嘴唇翕動了一下,淚水漸漸流過她白玉無瑕的臉頰,但臉上卻綻出祝福的微笑——她的一生從此都要隱沒在黑暗中,她的青春,她的熱血和生命,都將要全部獻給那一句誓言和信仰!愛情於她來說——他不在身邊的日子,她才更愛他。龍丹丹從不後悔這個男人在她心裏烙下的印跡,曾經是那麽真實地存在。
——以至於,永不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