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香消玉殞

江忠渺隨後來到徐精忠身邊,徐精忠正在看一封信。

“徐將軍,這信是朝廷送來的?”

“是朝廷派人送來的,奸臣當道。”徐精忠將信一把錘在桌上。

江忠渺拿起桌上的信,隻見信上寫著,“徐精忠將軍,不要以卵擊石,妄圖抵抗,你若歸順朝廷,朝廷將即往不糾,你若與金兵對抗,必是死路一條。你若不降朝廷,今天是最後期限,明天,大軍將至,破荊州城平匪患。”

江忠渺也將那信件錘在桌上,“徐將軍,該作何打算?”

“徐某抵抗金兵,到成了匪。”

“那些奸臣賊子,是要跟金人和談嗎?”

“明日開城迎敵,做最後一戰,與其賴活著,還不如戰死,他們是不會放過我的,江大俠呢,你怎麽辦?是走是留,徐某無任何怨言。”

“徐將軍慷慨赴死,江某豈能苟活,況且朝庭也不會放過我。”

“那我家天香怎麽辦?這城一破,可就全完了。”

“徐將軍,不,爹,我對天香說過,我要娶她的,天香也答應了,我想著今夜就把喜事給辦了。”江忠渺說到。

“好,好啊,今夜就辦喜事。”徐將軍老淚縱橫。

薑從戎聽後,也是高興, “我這就吩咐下去,給新人置辦酒席,不過這紅衣嫁妝,這城裏定是沒有的。”

“不礙事,不礙事,一切從簡。”江忠渺說到。

“江大俠,我讓士兵們去城裏找些酒來,今晚我們不醉不歸,徹夜狂歡。”

“好,薑將軍,今晚,我要與你痛飲。”江忠渺說到。

“江大俠,今夜你我痛飲就不必了,你就先去陪著新娘子吧。”薑從戎笑著說。

這天,金兵沒有再攻城,夜幕將臨了,徐精忠的府裏沒有高掛紅燈籠,燈火通明之際,卻是喧囂吵鬧之聲。

“倒酒,倒酒,我們喝。”

“滿上,都滿上,半碗可不行。”

“大家舉起碗,先敬徐將軍,他帶著我們揚眉吐氣,打勝仗。”

“徐少將軍,你的下巴可是漏的,這酒總往下漏啊。”

“各位大哥們,小弟實在不勝酒力,你們硬要攀著我喝。”

“徐少將軍不能喝,就別浪費酒了,江大俠,今日大喜日子,總能喝吧。”

“我能喝,能喝,你們就別灌我大哥了。”江忠渺大聲說。

“你們看看,這剛把妹子娶進門,就知道維護小舅子了。”

“四師兄,我們縱橫派的師弟們總該一起喝一個吧。”代吾誌說到。

“那是當然,縱橫派的師弟們,我們一起喝一個。”江忠渺舉起碗。

縱橫派的師弟們呼啦啦的都站了起來,他們都舉起碗。

“四師兄,今日大婚,祝你們白頭偕老,我們師弟們敬你。”

“好,師弟們,我們喝。”江忠渺將碗中酒喝的一滴不剩。

“江大俠,我們敬你,不是你救了徐將軍,我們那裏有勝仗打。”一個小軍官說到。

“來,喝。”江忠渺又是將一碗酒喝盡。

“江大俠,江大俠,我,我也要敬你。”幾個士兵一起喊到。

“你們稍等,我們一個個來,我這酒還要先敬老丈人和哥,然後我們再一個個來。”江忠渺說到。

“江大俠說的對,老丈人和哥都不先敬,這回屋,江大俠定是要挨批鬥的。”

江忠渺給徐精忠父子的碗裏倒滿了酒,“爹,我們一家人,來喝一個吧。”

徐精忠舉起碗,“好,好賢婿,你我終是有緣,又幾番救了我徐家。”

“爹,我們是一家人,說救就見外了,爹,哥,我們喝酒。”江忠渺說完,就舉碗暢飲。

三人飲完後,一人就給江忠渺倒酒。

“今天是江大俠的大喜日子,大家就不要跟他再喝了,他等會還要進洞房呢。”薑從戎說到。

“是啊,是啊。我們自已喝。”幾個士兵說。

“江大俠,你先回屋吧,免得新娘子等。”

薑從戎提醒到。

江忠渺站起身,向大家夥一拱手, “各位,江某先告辭,你們喝好。”

“江大俠,先去吧。”

“各位將士,由於朝廷不但施壓,明日徐某僅剩最後一戰了,若有想離去者,今夜就可離去,徐某沒有半句怨言。”徐精忠猛的灌下一碗酒。

眾將士沉默著。

江忠渺醉醺醺的回到新房,新房裏有一隻紅燭,新娘子沒穿紅嫁衣,也沒有頂蓋頭,隻是平常穿著。

“相公,你回來了。”徐天香見江忠渺走進了屋。

“天香我妻,我很是內疚,恰逢戰亂,這城裏都為你找不到一件新的紅嫁衣,一頂紅蓋頭。”江忠渺搖搖晃晃的站立不穩。

“相公,你喝多酒了,快坐下,喝杯水,一身酒氣。”

“沒事,大家夥高興。”

江忠渺迷離的看著徐天香,她顯得更嫵媚動人。

“高興,你也不能多喝。”

“天香,宋朝廷步步緊逼,今夜可是最後期限,明日,不知會怎樣,我想把你連夜送出城去,把你送到耿家莊去安置好。”

“不,相公,我那都不去,我就想和你在一起,就算這是最後一夜,最後一個時辰,我都願意和你在一起,我不想和你分開。”

“好吧,事以至此,我又能說什麽呢。”

徐天香扶著江忠渺,隨後吹滅了紅燭。屋裏一片漆黑,兩人依偎在一起,親吻纏綿著……

長夜漫漫,終有盡,兩人睜開眼,天以大亮,江忠渺歎息一聲,“天香,天還是亮了,我希望這長夜再長些。”

“相公,我舍不得離開你。”

兩人再次擁抱著,從屋外以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相公,今天,你們這是最後一戰嗎?”

“是,這是最後一戰。”

“我上城樓,為你們再彈一曲吧。”

“好,我最喜歡你彈的曲子,我為你抱著琴。”江忠渺俯身抱起琴。

“相公,我最喜歡看著你拿劍的樣子,我為你拿劍。”徐天香拿過他手中的劍。

江忠渺抱琴,徐天香拿劍,兩人肩並肩走出屋。

厚厚的雲層遮住了陽光,沒有一絲風,整個天快要壓下來,讓人窒息。

當兩人走至城門口,以看到場上占滿士兵,徐精忠在城樓上,見到宋兵排列整向,持著槍,向荊州城走來。

徐精忠下了城樓,“眾將士,徐某以回不去了,唯有戰死沙場,你們可以當逃兵。”

“徐將軍,我願意跟你一起戰死沙場。”薑從戎大聲說到。

“爹,我也跟你一起戰死沙場。”

“爹,還有我。”江忠渺說到。

“爹,我給你彈首曲子吧。”

“徐將軍,還有我,我也跟你一起戰死沙場。”

“還有我……”眾士兵喊到。

“開城門。”徐精忠喊到。

徐天香和江忠渺深情相擁,兩人依依不舍,隨後江忠渺將手中的琴遞給徐天香,徐天香把手中劍遞給江忠渺。

徐天香抱著琴上城樓,她目不轉睛的看著江忠渺,江忠渺含情脈脈的看著她,看著她每走的一步,看著她的淚珠從眼中滑落,滾至嘴角,她隨後咽下淚水,她的雙眼通紅,她強忍著不哭,反而一臉笑容,她要給他看到最美的模樣。

城門大開,隻見金兵滿山遍野,以做好攻城準備。

徐精忠一身盔甲,威風凜凜的騎在馬上,他第一個衝出了城門。

徐天香坐於城樓上,撫起琴來,是嶽元帥的《滿江紅》,其曲激昂,一腔熱血。

徐精忠念著詞,“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他衝入敵陣,一杆槍在他手中飛舞。

金兵本以是氣勢洶洶,正待攻城,那知軟弱的宋兵,自己出了城,宋兵一個個視死如歸,如洪水猛獸般衝入敵陣,是亂砍亂殺,直顧向前。

金兵頓時畏懼,惶惶不安之際,宋兵以呼嘯著襲卷而來,血雨腥風,人喊馬嘶,金兵被擠倒踩死者無數。

宋兵硬是闖入金軍陣中,一時陷入重重包圍,幾萬宋兵被擠壓著,分割著,他們浴血奮戰,終倒在血泊中。

徐精忠父子和薑從戎都慘死於金軍陣中。

隻見原野上,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徐天香淚流滿麵的撫琴,江忠渺在衝入敵陣前,還不忘回頭多看她一眼,他微微的一笑,她也回之一笑,以經足夠了,他隨後衝進敵陣,她看著他的背影在人群中搏殺,她不忍心看到他受傷,似乎金人的每一槍都是戳到自己身上,她的心在滴血。

若不是這戰爭,她和他應該漫步在山林間,長相廝守。

若不是這戰爭,她和他應該朝夕相處,再也不分開。

若不是這戰爭,她和他應該白頭偕老,兒孫繞膝。

江忠渺因寡不敵眾,腹背受敵,死入亂軍之中。

起風了,大風攪著黃沙和枯黃的樹葉,夾著濃烈的血腥味襲卷而來,遠山的無盡蒼茫帶著秋天的蕭瑟,混和著眼前的淒涼。

徐天香絕望的看著遠方,心以麻木的死去,她抱著古琴,豪不猶豫的走至城樓邊上,“江大哥,等我。”徐天香縱身一躍,從城樓上跳下,一抹**隨之而去。

幾個時辰後,金軍中安靜了,他們沒有發出勝利的呼喊,幾萬宋兵全軍覆沒,無一人被伏,全部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