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你看看科技強國還能鎖死什麽

說到公私分明,俞大衛也是一把好手。

在工作時間,他就是一碗水端平。對誰都是該賞賞,該罰罰,包括下午茶,都會記得每個人的喜好。但在工作時間之餘,甚至是從下班的那一刹那,他能從他的辦公室以百米衝刺的速度來到陳迷人的工位,如果中途有障礙物,他還能表演個跳山羊。

二十八歲怎麽了?

老油條怎麽了?

外表和行事作風上的不羈,和內心的成熟並不衝突。

而俞大衛和陳迷人對話通常如下。

第一種是俞大衛:“晚上有安排了嗎?”

陳迷人:“約了男朋友。”

第二種是俞大衛:“去哪?我送你。”

陳迷人:“我男朋友來接我。”

第三種是陳迷人搶先一步道:“David,你知道我有男朋友了。”

俞大衛:“我這不是在和他公平競爭嗎?”

陳迷人:“但是比公平競爭更高優先級的是先來後到。”

俞大衛:“你說的那是婚姻,婚姻中先來的一方是受法律和道德保護的,你年紀輕輕談個戀愛有權力喜新厭舊。”

陳迷人:“不是我年紀輕輕,是你為老不尊。”

俞大衛鼻子都快氣歪了:“為老?老?我二十八歲才將將夠上鑽石王老五的年齡線,風華正茂好不好?”

不好。

這自然是陳迷人堅定不移的答案。

但陳迷人也不得不承認,她不討厭俞大衛。

論條件,俞大衛畢業於英國杜倫大學,且有兩年英國在線教育的工作經驗,回國後,和幾個誌同道合的朋友創建了匠人教育,用了四年的時間便躋身於第二梯隊。一個能把事業心變成事業的男人,那客觀來講就是加分加分加分。更何況,他還有一副hold得住梳小辮兒和穿花襯衫的皮囊。

論方式方法,俞大衛更沒毛病。

道理往直白了說就是:能被你撩上的姑娘,那都是願意被你撩的姑娘。

反之,那就是強撩。

那話是怎麽說的來著?對,強撩灰飛煙滅。

所以,俞大衛對陳迷人的追求僅限於讓她天天都知道:嗯,是的,我俞大衛還在追求你陳迷人!偶爾送個花,部門裏所有女性人人有份,但明眼人都知道,這是誰沾了誰的光。至於什麽“不經意間的觸碰”,No!俞大衛知道這事兒要是擱兩情相悅上,是小鹿亂撞,但要是擱一廂情願上,就是耍流氓。還有,每天一拒怎麽了?

切忌給她每天兩拒、三拒的機會。

切忌對她甩臉子。

切忌找備胎。

隻要做到以上三條,滿懷期待地來,高高興興地走,第二天再滿懷期待地來,那他就是世界上最可愛的追求者。

於是,有了這一天。

陳迷人在工作時間接到了鑫設計Linda的電話。Linda說老耿,也就是鑫設計的開國功臣之一耿世安被鍾未開除了。大家都知道的原因是,老耿曠工三天。而大家都才知道的原因是,老耿的父親在三天前出了一場車禍。

眼下,為了父親的開顱手術,老耿借錢借遍了親朋好友。

Linda說她一整天聯係不上鍾未了,致電陳迷人也是沒辦法的辦法。

隨即,陳迷人致電了鍾未。

她是永遠能聯係上他的。

“曠工三天就要開除嗎?”陳迷人也是急人所急,“更何況他又不是無緣無故。”

鍾未直接換了個話題:“晚上有雨,你帶傘了嗎?”

陳迷人在樓梯間踱來踱去了幾趟,做了番“情緒管理”,便在哼哼哈哈了幾句後掛斷了電話。誰讓一來,鑫設計麵臨被並購的選擇,鍾未也麵臨子承父業的選擇,這不是選擇障礙的問題,是好大一個岔路口,是他天天都會死無數腦細胞的問題。

二來,於公,誰的員工誰說了算。

但於私,陳迷人在午休時間去了老耿的父親所在的醫院。

且見到了一個她很久沒有見到了的人——白冉。

且她和她同是為了老耿的父親而來。

二人是在電梯裏碰上的。

當時,陳迷人才要上樓,還沒見到老老耿,而白冉才要下樓,已經為老老耿墊付了所有的醫藥費,且為老耿請了個律師,畢竟,肇事者是個要錢沒有,要命一條但我量你也不敢要的老賴。

二人也沒說找個說話的地方,就跟著電梯上上下下。

而陳迷人一顆心咕咚咕咚隻往下沉。

她們同是來幫鍾未的忙的。

不同的是,她是不請自來,白冉是受鍾未所托。

電梯到了一樓,白冉率先走出去:“這裏該解決的都解決了,你就不要上去打擾病人休息了。”

陳迷人在電梯關門時才匆匆擠出去:“姐……”

“別叫我姐了,大家都是社會人,不差這四歲。”白冉臉上笑歸笑,但也是明晃晃地和陳迷人劃清界限。

這時,有人致電了白冉。

二人同時看到是鍾未,便對視了一眼。陳迷人二話不說挽住了白冉的胳膊,笑嘻嘻道:“你是開車來的吧?捎我到地鐵站吧。”白冉掙也掙不脫,也不便在大庭廣眾之下和陳迷人拉拉扯扯,便用另一隻手接通了鍾未的電話。

陳迷人都快和白冉臉貼臉了,也聽不見鍾未說什麽,隻聽見白冉說:“都辦妥了。我辦事你還不放心?放心就完事了?謝謝就完事了?誰稀罕你親自下廚啊?你把我說的話好好考慮下我才算阿彌陀佛。對了,那個誰現在在我旁邊。誰?你說誰啊?”

緊接著,白冉將電話交給了陳迷人。

陳迷人猝不及防,但也不得不接過電話:“是我……”

“陳迷人?”那一邊的鍾未多多少少有些意外,“你現在在醫院?”

“是Linda找我幫忙……”

“你能幫什麽忙?”

鍾未這話……陳迷人可就不愛聽了!

她鬆開白冉,不知不覺就大步流星:“我有一分熱,發一分光不行嗎?我和老耿朋友一場不行嗎?我更是想為你分憂解難不行嗎?反倒是你,你和白冉也就是朋友一場,就算想謝謝她也用不著親自下廚吧?”

陳迷人一鬆開白冉,白冉反手又挽住了陳迷人的胳膊,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她不是聽她電話嗎?她也聽她的!

那一邊的鍾未一愣:“什麽親自下廚?我沒說過這話。”

陳迷人這才知道上了白冉的當了。

“五分鍾後打給我。”陳迷人掛斷了鍾未的電話,將手機扔給白冉,“幼不幼稚啊你?真是不用管你叫姐了。”

白冉有驚無險地接住手機:“開個玩笑不行嗎?”

“不行,我和鍾未鎖死了,你溜門撬鎖算什麽開玩笑?”

“我管你叫社會人還叫早了?成熟一點吧妹妹,校園愛情是愛情萬歲,但成年人講究的是‘對等’二字。光有福同享,不有難同年,你成天問他還好嗎?他成天回答你放心吧!你說他累不累的?還鎖死了?我要不要推薦你幾部像《奪寶聯盟》、《驚天魔盜團》、《偷天陷阱》之類的電影,你看看科技強國還能鎖死什麽?”

“那你問他還好嗎,他會回答你什麽?”

“他會直接哭倒在我懷裏。”

陳迷人嘴角一抽……我信你個鬼!

五分鍾後。

鍾未致電陳迷人,陳迷人沒接。

當時,白冉不在醫院了,陳迷人還在。

她在做一件她自認為KO白冉的事。白冉隻不過是替鍾未跑個腿。而她在見過了三天恨不得老了三十歲的老耿,也見過了徘徊在生死線上的老老耿後,給俞大衛打了個電話。

適才,俞大衛看她急急忙忙走,便問了她一句。

她說去某某醫院看個朋友。

俞大衛便說這某某醫院的副院長是他一個鐵磁的小叔,有需要的話,也就是一句話的事兒。

有!有需要!

錢不是萬能的,但錢加上關係就是雙保險。陳迷人自認為她一句話的事,俞大衛一句話的事,副院長一句話的事,說不定就能保住老老耿一條命。那鍾未才不算對老耿這開國功臣忘恩負義……

半小時後,陳迷人致電鍾未。

占線。

最後,還是鍾未致電了陳迷人:“老耿說,你幫他托了個副院長的關係?”

“他嘴還真快。”

“你這是找了誰幫忙?”

緊接著,鍾未自問自答:“總不會是俞大衛吧?”

陳迷人默認。關於俞大衛,她不是不說,而是既沒有老耿嘴快,又沒有鍾未嘴快,眼下被鍾未這麽一猜就猜中了,本來挺光明正大的事兒突然就有了偷偷摸摸的嫌疑。相較之下,鍾未站上了製高點:“找個時間,我請他吃個便飯,當麵謝謝他。”

陳迷人又一次默認。

就算知道鍾未“沒安好心”,事已至此,她也無權說不了。

但製高點她還是要搶一搶的:“好,把白冉姐也叫上吧?她才是你最該謝謝的人吧。”

趁熱打鐵,鍾未分分鍾在一家意大利菜定了個三天後的四人位。

都沒說問一聲俞大衛有沒有時間。

而俞大衛當然有時間,有也有,沒有也有。一來是那一家意大利菜是他的最愛好嗎?二來,男孩紙宣戰,老油條不能不應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