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五年

三個月後，苗公主迎來了第一次的刺殺失敗，她甚至都沒有明白自己是怎麽被發現、被追蹤的。江湖中一直有這麽一段話可以為苗公主解惑：你第一眼看到了遠處的樹，第二眼看到了近前的花，然而你卻死在了自己腳下的草而不自知；你第一眼看到了俊朗的公子，第二眼看到了威武的壯漢，然而你的腦袋被擦肩而過的人取走而不自知。關鍵是你不自知，那麽你隻可能遇上了草民。

苗公主沒有聽說過草民，異族聖者裏也很少有人聽過草民，但異族陣營裏卻有人類，正巧有一人與草民同輩，他不可能不會沒有聽說過“不自知”的傳言，於是他知道草民也成聖了。此人名叫範陽，一言會總舵，當今天下間能夠與他齊名的同輩隻有兩個：擒金蟾的武奇，掌生死的苗公主。當苗公主聲名不顯，武奇還是江湖四傑的時候，此人已是天下間的傳奇人物。他以一介區區凡人之軀成立一言會，並收攏眾多聖者發展壯大，以致與五族共分天下，這樣的能耐，即便是當年的人主也不過如此。雖然後來他隱隱被眾聖架空，但自從他成聖之後，迅速出手，已是收複了一言會的半壁江山，與郭威成對峙之勢，若非郭威戰力驚人，隻怕也要順服了。

所以異族聯盟也就知道了草民這一人物，他們紛紛暗自警惕起來，然而事實除了樂於為人提供打臉服務外，還能讓你倍感蛋疼。五年之內，異族聯盟就有七聖死於草民之手，這種事不是小心能夠解決的，不是因為你小心了就會沒有不自知。甚至五年間，每當苗公主將要出手的時候，她總會感到脖子再發涼，似乎下一秒這個腦袋將離她而去，以至於五年來，人們都快遺忘了苗公主的手筆。

五年來，不僅草民聲名大振，皇甫讓、仝通空也漸漸成了氣候，二人簡直被劃為李林那一類，道行不高，卻總搞逆襲。五年來，人主已漸漸不再出手，人族每年產出一聖德速度，雙方實力正在漸漸拉平。五年後，人主的“廣納人主隱士，兼容異族同誌”的宣言也慢慢地起了作用。首先是一言會的靈火，也就是當年被任易天一下子撞碎的聖者，在一天夜裏越空而去，投降了人族。靈火本是郭威的手下，範陽立馬抓住這次機會，聲稱：“郭威是內奸。”明麵上列出郭威的三大鐵證：

1、郭威殺過妖族、魔族聖者，卻從未染人血；

2、郭威當年親曆殷勝被殺過程，卻未提及草民在其中發揮的作用，致使我方損失慘重；

3、郭威是李應的師兄。

暗地裏聯合魔主上官飛雪、任雲和妖主方木待郭威落單的時候擒下他送往盟裏受審，至於擒下郭威能不能給他辯解的機會，四人的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恰逢此時，草民終於從人主那裏得到了一言會範陽的消息，那一夜他徹夜未眠。他想起來了四十年前的那個謠言——八月廿三，程家有奇光從天而降。第二天，程家已無聲息，當人們發現不對勁時已經是第三天了，那時候程家裏已經沒有一具完整的屍體，以至於沒有人注意到那片地獄一般的地方並沒有小少爺程飛河的屍體。

草民早已不是當初的草民了，他知道，事實上，這一切的悲劇的源頭應該是人主李應和天目老人，因為他們，天下瘋狂了一百多年，草民卻不能殺了他們，那樣隻會造成更大的混亂與悲劇，他不希望不幸再次降臨，無論是在自己身上還是別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