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再殺

一言會，它剛剛起步時，少有人把它當回事兒，隻認為不過又是一群妄想成仙的凡夫。而當人們漸漸意識到它的不凡時，才發現它已是一尊龐然大物。在如今的人看來，那裏麵透漏著不可測的神秘，弱小的人敬而遠之，強大的人亦不願沾染。

然而它並非無跡可尋，隻要存在過，就會有痕跡，隻因為有的已微不可見，有的卻被混淆。但在過去的長河裏，它依然栩栩如生。世上如果有什麽地方能夠容得下過去，那麽一定是往昔樓，一個不為眾人知，存在於江湖中的神秘的地方。每個地方都有屬於自己的不凡，除卻江湖，難道江湖就真的沒有嗎？不，因為江湖中人更懂得生存，所以他們更守得住秘密。

往昔樓，一個沒有秘密的地方。江湖中人都知道無聲門是一個賣消息的門派，但很少有人知道往昔樓才是消息的出處，甚至很少人知道往昔樓，畢竟最好的保護就是不為人知。以往，往昔樓是隻允許門主知道，也隻允許門主進出的，是特權，也是保護。但是這一代的往昔樓卻有些不同，不僅進了本門的大長老，還進了一個外人。

外界傳言，現今隻有武康和武奇知道草民是誰，事實上二人不僅知道，甚至還和草民很要好，因為草民就是那個可以進出往昔樓的外人。這無異於授命於人，但是武奇曾經說過：“死人尚可以泄密，但草民絕對不會，因為他不僅守信，還毫無痕跡。”

草民每年都會到往昔樓一次，二十年了，從不意外。所以他也知道許多一言會的事，而與殷勝相伴的黑衣人恰恰被他所知。郭威，曾與李應爭人主之位，失敗。隱世二百年，此後兩次露麵，第一次助一言會拿下長青宗；第二次殺妖族聖者奪魄蠍王薛夫人。

……

一身布衣，皮膚粗糙黝黑，草民站在一個小丘上，看了眼狼藉的大地、慘淡的同道，皇甫讓似生死不知，正被百花閣的人圍起、送走；仝通空一身傷痕，雖醒著，目光卻呆滯的如癡呆兒，看著天空，看著遠處。

遠處，天空，激鬥著四人。殷勝已喪了膽，雖然李林也一身縱橫著傷痕，氣喘如牛，但殷勝已是怕得不行了，畢竟上了年紀，總比年輕人更愛惜生命了。任雲也不好過，但他已騎虎難下了，隻能與郭威僵持著，保持著不敗。局勢越發緊張，殷勝總覺得自己下一刻就要變成死豬，想退，卻被李林死咬住不放。如果那條手臂沒斷，絕不至於如此。殷勝心中恨極，盡力一推，**開李林，對著郭威道：“走！”身子極速下墜，險之又險地避過了抹向他喉嚨的刀，轉身疾馳。

天上郭威大袖一揮，任雲便身不由己地倒退，郭威亦轉身，背起雙手，大步踏空而去。突然殷勝方向傳來一聲慘叫，“啊”，然後便沒了動靜，郭威扭頭時隻看到了一手反持著滴血的刀的李林和飛起的腦袋，殷勝終究是死了。

郭威怒哼一聲，也知道事不可為，遂轉身離去。李林縱起直追，怎奈道行不及郭威，跟著他屁股吃了陣土後，最後不甘地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