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約 會
聽完石駿的講述，李心怡平和的道出自己的專業分析：“石先生，聽完您的講述，我認為您是我患者中非常理智的一位，懂得控製自己的情緒，可能是工作忙碌的原因吧，沒有一個合理的宣泄渠道，所以才感覺抑鬱症越來越深，其實像今天對我一樣，把所有難受的事情不再憋在心裏，全講出來，就會輕鬆很多，然後慢慢心情會舒緩，多次的嚐試，病態是完全可以消失的。同時，希望您能多抽出點空閑的時間，外出走動，參加各種交際，對緊張的神經一定會有好處。”
石駿目不斜視的點著頭，毫不忌諱與妻子閨蜜間的對視：“李小姐，你說的很對，我在交際上可能存在一些障礙吧，像外出，我也隻喜歡沉靜的釣魚，最近一年因為工作的忙碌很少去了，其餘的想不到什麽能夠和其他人玩到一起的東西。”
“嗬嗬，沒關係，慢慢發掘嘛，釣魚平複心情也不錯哦，需要堅持。”李心怡笑起來很甜，“至於您說的總在淩晨同一時間驚醒的事，醫學上定義為大腦神經係統出現紊亂，通常需要外界的幹預調整。我倒是有一種辦法可以嚐試，是催眠術中一個簡單的手法，令您夜晚在我的催眠中睡去，再次醒來時，我們在記錄一下時間，看看是否有變化。”
“哦，這樣可以嗎？”石駿若有所思，似懂非懂的點著頭，“它困擾我太久，倒是可以嚐試下。但我對催眠方麵一竅不通，那個就是電視中演的被催眠者會被催眠師無意識的情況下套話嗎，說出心中的秘密？”
“嗬嗬，您的擔心是多餘的。”李心怡不便戳破，她大概清楚石駿的抑鬱症其實在內心保留了太多的東西，不能讓對方產生抵觸的情緒，“催眠分許多種，套話的比較高深，我隻是利用一些皮毛使您睡著而已，不會竊取到任何個人的隱私，這一點您大可放心。何況石先生您是我好閨蜜的丈夫，我一定更加小心的。”
還在猶豫，似懂非懂，石駿出於禮貌的點了點頭，暫時沒提出反對的意見，李心怡心中竊喜，趁熱打鐵：“不知石董事長何時有空，最好晚上來一趟我的診所，一夜的前期治療，試試效果。當然，夜宿單身女人的診所傳出去頗為尷尬，我們不妨一同向夏暖請個假，配合下治療，您看可以嗎？”
眼前的男人當然不知道美麗的女人懷著何種心思，站起身，轉過頭望向窗外：“好吧，請假倒是不必了，剛好夏暖明天回姑姑家，她的姑姑如今身體不好，也許會留宿住上幾日。我現在急需要改善清早那個時間一到就起來的習慣，它能把人逼瘋，而且入睡越來越困難，既然是看病，我不忌諱什麽，你也沒關係吧。”
“當然啦。”大魚上鉤，她在勾勒接下來的計劃，嘴上卻還在掩飾，“我經常給老主顧有睡眠障礙的進行這種治療，診所裏兩間屋子都有床鋪，出於避嫌的話，隔離開就好。況且專業角度來講，心理醫生說白了也是醫生的一種，沒有所謂的性別之分和差異。”
女人尚且主動，男人再拒絕就顯得見外了，石駿答應了這個方案，兩人又簡單聊了些心理學上的問題，李心怡的回答十分專業，她也向石駿簡單的了解下玩具公司的事情，石駿隻要提起發明創意，眼神中充滿亮光，答應等第一批新產品出來，免費送給李心怡作為感謝。
“那麽時間不早，石先生，我先回去了，明晚六點準時哦。”
聊完郭婉悠王偉夫婦的話題，李心怡識趣的站起身，看了眼手機，來到公司已經兩個小時，頗感歉意。兩人相見甚歡，都沒在意時間的飛速流逝。
“好的，李小姐，我一定準時。”石駿起身相送，懷著戀戀不舍的心情，眼神漂移在女人的黑絲上，如癡如醉，兩人明晚相約一起吃飯，然後回到診所進行治療。
看著婀娜的背影，空****的辦公室飄滿了餘香，石駿癱坐在椅子上，目光渙散望著韓美琳進屋收拾杯子。
韓美琳的姿色確實不錯，年輕又機靈古怪，可腦海裏占滿了李心怡的音容笑貌，想起那張依舊青春的臉，和更加豐滿的胸部，石駿心跳開始加速，猛然間找回了喪失很多年的悸動感覺，雖然都是一等一的美女，女秘書的身型此刻完全被對方覆蓋。
胡思亂想了半天，石駿幡然悔悟：自己如今在做什麽，是真心看病嗎，還是期待一次激動地約會，難道也在經曆李久立的災難，婚姻中的出軌？
他麻痹自己的神經，一百句話默默告訴著：妻子的朋友，普通聚會吧，別那麽正式。
思來想去，不知道究竟哪種想法試圖欺騙著自己。
早晨，開車送別夏暖到火車站，提著旅行箱，寒暄了幾句。自從上次的對峙之後，夫妻間表麵波瀾不驚，暗地裏心存芥蒂，夏暖借著這次機會，隻身前往搬到外地的姑姑家，是在選擇躲出去冷靜冷靜。
動車進站與出站，不過是五分鍾的時間。現代社會的科技進步，老電影中車站綠皮火車淚別的一幕漸行漸遠，提速的同時將心與心的距離快速扯遠，到頭來不過是傳統的情感喪失，令人唏噓。
石駿站在空****的候車大廳，聽到列車組出發的鳴笛聲，算作是告別的號角，他轉過身，頭也不回消失在熾熱的陽光底下。
妻子的模樣於心裏越來越模糊，十五年來她重要的程度超過自己的生命。原以為他們三個人之間的緣分都在那場火災後戛然而止，畢業後求職和戀愛的平坦之路，研究深刻了，才發現世間的一種緣分是永遠維係在中間。
李久立是上天派來的福星，從第一次陌生人相遇就是如此。開始他想不透對方為什麽義無反顧的幫助自己，在家束手就擒了幾天，沒有關於火災任何不利消息的傳來，那個本分的男人一定堅持了他臨場做出的決定，晚間新聞播出的一則我市油漆銷售處因廠長的酒後吸煙不慎引發火災成為了石駿少年時代的救心丸。
‘童話王國’的李董事長，石駿沒有把他和過去取得聯係，沒有試圖打聽當年油漆倉庫年長師傅的名字，晚上離開得匆忙，哪有心思細看，再加上玩具公司的這位董事長歲月的痕跡清晰寫在了臉上，直至他開始不停地想方設法提拔自己，才決心暗自留意，最終偶然的酒後套話發現了這個秘密。對方究竟懷著什麽樣的心境呢，是為了共同的秘密想拴住自己，細心培養作為他的心腹呢，利用其完成更多違法的勾當？心懷叵測的社會，種種猜測需要時間去證明。
十五年前的夏暖還是個小孩，她的變化更加難以判斷。
畫展、約會吃飯、家庭聚會、結伴旅行、決定同居、熱戀、結婚，一步步的演變開始時石駿隻當做是王偉夫婦真心實意的牽線搭橋，他們的結合是因為男女間的相互吸引、愛情融合的使然。
一直到過分的親密度，彼此脫光衣服相依偎在**，酣暢淋漓時，石駿無意中借著酒店的床頭曖昧的小夜燈，瞧見了夏暖肩膀上的一小塊烏黑色的痕跡。
是胎記嗎？平時隱藏在衣服裏，遮蓋在長發之下。
他沒有把問題拋出，像對待每一件事，都謹慎的埋在內心。
學院路舊址、醉酒後，身邊的妻子有意無意間的提醒，他終於清醒了：相比於胎記，烏黑色痕跡更像是當年他隨小女孩從梯子上下來時，倉庫裏灼熱的大火炙烤留下的傷疤，他先下來時頭發的一側聞到了燒焦的味道，失去了一小縷頭發，小女孩兒屬於後下來的人，而且不清楚她在起火時是否從屋子裏出來過，火苗竄到了哪裏，她又是否目睹了災難的真實起因。
十五年後，通過畫展的‘精心布置’，在熟悉朋友的介紹下，昔日一麵之緣的火災見證者之一成為了枕邊的愛人，美好的愛情背後難道隻是一個虛無的圈套嗎。
石駿的懷疑成癮，需要時間的證明。
幾年的經曆，延伸到最近，身為妻子的她敢為自己放棄案件的決定性證據，他的芥蒂才完全緩釋，希望過去的不愉快，通通過去吧，我們重新開始。也許百年之後，這座城市隻留下成功商人和女畫家的愛情故事。
多少女人的出現，石駿的意誌未曾動搖過，包括俏麗的秘書韓美琳，心中的位置僅僅是小妹妹般吧，是李心怡的介入，如同平靜的湖麵劃過一隻船槳，你覺得她是個過客，卻在湖麵上泛起一片漣漪，殘留路過的足跡。
冥冥之中，性感的知性女人填補了石駿十多年來缺少的母愛，父愛深沉，粗糙中遍布著菱角，韓美琳倒是可以談心，80後與90後的人啊，或多或少還是無法逾越一道鴻溝。而和夏暖同歲的李心怡與之不同，聆聽者和漂亮的聆聽者同時擺在麵前你會選擇哪個，所有正常男人大概都不傻。
所以和李心怡的私下約會，擱在白天閑暇時想想就刺激，石駿在亢奮中度過了一個上午的工作時間，打了雞血般批閱積攢了半周的合同文件，包括幾個人升職加薪不符合正常升級流程的貪婪舉動，董事長大筆一揮寫下‘同意’，驚得女秘書韓美琳天真的認為心理醫生幾小時的坐診幹預果真名不虛傳，以後遇到什麽生活工作中的煩心事，不妨嚐試請過來看看。
到了午餐的時間，石駿破天荒沒有選擇外出到常去的飯店，叫來韓美琳點了一份午餐，繼續上網登錄賬號對公司郵件逐一瀏覽。
等到午餐用畢，韓美琳進屋收拾出去時，電梯門打開，鬼頭鬼腦、滿臉賠笑的品宣部副總陳文斌走了出來，看到女秘書，急忙小跑一步，上前打著招呼：“小韓啊，石董現在方便嗎。我有事見一下，麻煩啦，哈哈。”
笑聲尷尬，說話人知道韓美琳對自己心存芥蒂，剛來到公司的會議，因為PPT事件，屬這位陳總竊喜最歡，幾乎令她失去了飯碗。現在可好，品宣部業績經常被董事會挑刺，辭退了幾位員工，陳文斌也混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私下紛紛傳出公司要辭退他的消息，陳總不甘落寞，也在謀求各種關係聯係其它的敵對公司，小動作不斷。
陳文斌在落寞時試圖帶上禮物親自臨門拜訪墨常，可惜天不遂人願，雙方談了幾分鍾，墨常下了逐客令，甩下一句‘你好自為之吧’。
碰壁之後一頭霧水，回到工作崗位成天鬱鬱寡歡：墨董究竟是怎麽啦，不理公司政事放任自流。石駿進入‘童話王國’的時間比自己還要晚很多，後生小輩混的風生水起，‘童話王國’難道要變天姓‘石’了嗎？
痛定思痛，臥薪嚐膽的陳文斌默默潛伏觀察了如今公司內部的形式，製定了一套重新上位的計劃目標。他不惜花費私房錢，約出石董身邊第一大紅人市場部總監王偉，下班後去酒吧暢飲尋開心，大家都傳言王和石兩人是什麽連襟。王偉嘻嘻哈哈巧妙周旋，既不拒絕又不欣然接受，成與不成之間來回打太極拳，幾天下來陳文斌一個月的工資損失過半收效甚微。
陳文斌把矛頭又對準了女秘書韓美琳，既然關鍵的會議上犯錯，第二天石駿和她都像沒事人照常出現在公司，可見個人關係確實不一般，打聽到對方還是單身，覺得約出來應該不費吹灰之力。這個年齡段的女孩子，一般情況下虛榮心泛濫，隻要肯多在金錢上下功夫，何愁不能輕鬆地收買。
結果仍然出乎意料，吃飯、看電影、逛街、送禮物，韓秘書一一義正言辭的拒絕，商業賄賂上的辦法陳文斌一無所獲，又怕對方告知石駿，不敢太過於明目張膽，故而公司裏盡量躲著她走，唯獨這次不得已上樓找董事長，尷尬的麻煩她代為傳話。
“好的，您稍等，有什麽事，我幫忙轉達。”
“哦，嘿嘿。”陳副總規規矩矩的，搓著手帶著商量的語氣說，“我這邊約到了彼得公司的策劃總監金龍先生，難得晚上有空，想見一麵，我想和董事長匯報。”
希捷市的彼得公司，在海外市場的宣傳界聲名遠播，作為國內500強企業中位列的300多位，能約到它們的策劃總監一定是在人脈和金錢上投入極大才有可能成功的。
私人上的芥蒂暫時放下，韓美琳明白這件事情意義重大，在‘智慧娃娃’上市之前，如果能有高人的指點，大方向上必然會少走些彎路。石駿常常在嘴裏念叨過彼得公司的金龍，沒想到陳文斌副總竟然真的約到人家，她立刻點頭答應，向門口指了指，意思明顯：我先進去匯報，可以你就進來。
陳文斌點頭應允，他在投其所好方麵壓上重重的籌碼，既然打敗不掉石駿，投靠強者是唯一的生存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