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秘 密
我們每個人，最想要的就是愛與自由，對於我愛的人，我們願意付出全部的愛和熱情，這種愛本可持續，但熱情總會熄滅，這時追求自由，變成我們官黃堂冕的借口，這是人類的全部價值，早已有愛，變成了一顆永遠追求自由的心，自由成了背叛的理由，愛情，忘了它吧。
——東野圭吾《秘密》
書被放在屬於它進來時的位置上。
本以為熟悉石駿一切的我，開始變得迷茫了。
他身上的秘密有許多，知道的、不知道的，現在的樣子，看上去變得更多了。
對‘暈水症’如此感興趣，原因呢？認識的圈子裏，不存在符合它的人，有空該給我的好閨蜜——從事心理谘詢師的李心怡打一通電話問問，因抑鬱症多出來的怪癖究竟是什麽原因。
在這之前，我有必要先去見一下另一個人。畢竟心怡若不是上次婉悠電話中的提及，兩個畢人業後很久不聯係了，冒昧的電話過去，說這些怪癖，頗為尷尬。
回到客廳的沙發上，我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機，隨便找一部當下正在熱播的愛情劇《一棵遷徙的樹》，一直糾結於女主命運的我，今晚蜷縮在角落心不在焉，石駿打開家門的聲音將我抓回到現實，硬生生勾勒出的一個微笑，我和他之間的感情，正在漸行漸遠。
心裏滴下了眼淚，一夜無眠。
太陽照常升起，洗漱吃過東西，我和石駿一同出門，挽著他的臂彎，在別人的眼裏肯定是最令人羨慕的一對兒，心存芥蒂的我，今天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小暖，你好像不是很開心，遇到什麽問題了嗎？”
巨蟹座是一位敏感度高的星座，石駿啟動車子前，按下車窗關切的問了一句。
“哦，沒什麽啦，還是畫作的構思問題，困擾了我很久，等會去下工作室，也許學生們給點靈感就愉快的解決了。”
我吐了吐舌頭，撒了一個慌。
“那就好，路上小心。”
“你也是哦。”
目送石駿開車離去，心中空****的，網上約的車整點停在道路對麵，我沒來得及多想，跑過去上了車。
畫室的一上午時光感覺過的很慢，我發微信給我和老公共同的一個老朋友了，對方磨磨蹭蹭的回複著‘好的嫂子，那就中午見吧。’
中午十一點三十分，我準時走進了距離‘童話王國’一條街距離的一家西餐廳，東張西望的王偉起身向我打了一個招呼，我點了下頭，幾步走了過去。
“來多久了，恕我冒昧。”“別，可別這麽說嫂子，咱也才來。我和石哥關係這麽好，咱們都自家人，平時工作上沒少幫我。”
“嗯，對了，你石哥不知道我約你出來吧。”
“你放心，你囑咐過的，我哪敢多說。”王偉確定的點了點頭，一個小時前，辦公室中放鬆的他瞧見手機上夏暖發來的微信，一臉驚訝和茫然。
‘王偉，我是夏暖，中午有空嗎？’
早晨還去董事長辦公室打過招呼的王偉，並未看見石駿的狀態異常，像吵過架的樣子，微信的來意他一丁點想不出。
‘在，嫂子，啥事？’
‘有點事情問你，可否當麵談，還要拜托你一件事，別讓你石哥知道。’
丈二的和尚摸不到頭腦，緊張兮兮的，王偉趕緊約好了時間準時前來，他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他的妻子，覺得既然對方信得過自己，不管什麽難事，完全有信心獨立解決。
我對著王偉笑了笑，伸手叫來服務員點了幾樣簡單的菜：“你喜歡什麽，再點。”
說著把菜單遞了過去，王偉連忙賠笑。
“嫂子見外了，你點的足夠，我中午吃的本來就不多，要不下午上班犯困，哈哈。”
菜單交還給服務員，邊喝著果汁，準備聊天。
“嫂子，你找我是……”王偉率先發問，能想得到，許久沒再聚會，他一定對我的這次秘密召見心懷不安。
“哦，沒事，就當朋友好久不見了，別緊張，我想請教你幾個問題。”
步入正題，王偉估算出一些，至於關於什麽的問題，想必和不能告訴的石駿有關。
“嫂子你說。”
“最近你們單位工作忙嗎，石駿的身邊來了些什麽稀奇古怪的人？”
“稀奇古怪……”對方處理人際關係極其精明，尚未點破，已經明白了什麽意思，連忙搖著手，連喝果汁的時間都不敢耽擱，“嫂子你多心了，不知道什麽事叫你往那個方麵想，石哥的為人你還不放心嗎，‘智慧娃娃’即將量產，兩點一線的他哪有什麽閑工夫。至於董事長身邊，就上次新招來的秘書，婉悠也和你說過，想必石哥也和你匯報過了吧。有一段時間，可能有些風言風語，在我看來，都是競爭者的惡意攻擊，石哥和小韓是純同事關係，這一點我打保票。”
一口氣說完，王偉拍了拍胸脯，我笑著擺了擺手勸他放下，旁邊的人不知道，還以為男人在向女人告白表決心呢。
第一道菜上來，彼此謙讓著品嚐糕點，我繼續著剛才的話題，準備的問題還沒有聊完。
“嗯，我放心他，你別太緊張啦，隻是有件事比較奇怪。”
“啊，什麽？”王偉放下了手中的刀叉，探著身子傾聽。
“還記得你和婉悠去年從法國旅遊回來，送給我的那瓶香水嗎？”
“嗯嗯。”肯定的點了點頭，送禮總是印象深刻的事，“嫂子有啥問題嗎，用的好不，要是喜歡，婉悠認識個歐洲代購，可以試試……”
“哦，不必。”完全理解錯了方向，我及時打斷，“其實我用不慣香水，隻是覺得好看，一直保存在櫃子裏，可是前幾天突然莫名其妙的失蹤了。”
“啊？”
“失蹤問過老公，他沒有什麽印象，可家裏隻有我們兩個人，不至於長腿自己跑了吧。”
兩個人都笑不出來。
“後來尋思也就算了，可奇怪的是，香水瓶口打開的塑料碎片，周末時我驚奇的發現出現在了石駿帕薩特的副駕駛暗格裏，夾雜著香味。所以思來想去不得要領，我開始懷疑他是不是給誰用了。”
王偉耐心的聽我把前因後果說完，嘴部呈現“O”字型的樣子，用舌尖舔了下抹在嘴唇上的奶油，回答說道：“這個我不敢確定，沒法細說，嫂子你掌握的證據，我也不知道到底意味著什麽，石哥每天我們都見麵，除了在家我算是單位裏監督他的人，不說別的，你們兩個幸福我和婉悠都開心，所以媳婦跟我說，萬一發現石哥走上了邪路，出於朋友的感情我也會提醒他的。至於香水，他從來沒用過啊，而且，以他的身份特殊，根本不敢用才對。”
“不敢用？為什麽啊。”這次輪到我驚訝，婚後三年，老公的身上不敢用香水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嗨，嫂子，難怪你不清楚，隻有公司的老人才知道，我們原先的前董事長李久立李董，花粉過敏體質，春秋時節室外聞到花草的異味都不行，要是當時的石駿副總天天敢噴香水在他身邊亂晃，估計要了老命了，哪還有今天的飛黃騰達。雖然實話實說，石哥不太會巴結領導，但與李董親近的人，不噴香水不在屋內養花，是大家一直默默遵守的試試啊。”
“李董花粉過敏？”我隱約記得一起在倉庫時李久立到了季節愛打噴嚏。
“對啊。”王偉邊吃邊回答，了解了我對香水問題上的顧慮，他的一句不經意的談話應該答疑解惑了，可我好像抓住了什麽東西，串聯起了什麽事情。
李久立死後沒過幾天，石駿給車子在此做了空調濾的保養更換，緊接著我發現的家中香水丟失，丟失了多久無法確定，幾件毫無關聯的事情僅僅隻是巧合嗎？王偉今天的閑聊，卻隱約感覺到其中有什麽不對的事情在，我離觸碰真相的時機，看上去不太遙遠。
暫時先不去理它，收獲已經很豐富了，還有一個問題，不知道對麵的老公死黨清不清楚答案：“王偉，你石哥附近親密的人中，有誰患有暈水症嗎，你是不是？”
“暈水？不，不是我啊。”王偉略有所思的搖了搖頭，“暈水是什麽鬼，我到現在也不明白，記憶中好像有誰提過這麽一次？”
“誰？”我的心怦怦亂跳。
“我想想啊，哦對了。”王偉拍了一下頭，“記得去年單位組織優秀員工團建，一起去海邊，石哥當時也在的。下午大家換好泳衣準備下水涼快涼快時，李董說了一句奇奇怪怪的話。‘娜娜，你有暈水症，下去不會有危險吧’？嗯，對，就是那時李董對時任秘書裏娜娜說的。”
我連忙問道：“是那位李董事長死後新聞裏播報的，失蹤李娜娜秘書？”
“對啊，就是她。”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誰知道她為什麽玩起了失蹤，難道案子和她有關？不好說，反正那個女人沒心沒肺的，吃喝玩類型的樂天派，弄不好躲在濟州島度假呢。”
“為什麽這麽說？”發現王偉知道的很多。
“嗨，我有幾次路過她的工位，沒一次見娜娜認真工作的。不是在發微信聊天，就是網上登錄旅遊網刷新，有次找她上廁所不在，我瞧見桌子上有一本護照，好奇拿起來打開看看，全是每年出入濟州島的記錄，這女人，也不知道哪來的錢，花費大手大腳的。”
說了許多抱怨的話，我抓住的隻有幾處要點。李久立、李娜娜，老公最近的怪異舉動和他們倆或多或少有關，模模糊糊看過一次他的電腦屏幕，記得有一篇外文的網頁，現在想想，不正是陌生的韓國文字嗎？婚後我們極少出國，更別提距離不遠的韓國了，老公關注起那邊的動態目的何在？
這頓飯吃得並不是很愉快，起碼我覺得是這個樣子的，王偉不清楚哪句話冒犯了我，忐忑不安的用著餐，講著亂七八糟的開心段子，我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蛛絲馬跡的線索鏈，我開始認真的考慮石駿是不是和李董的遇害案以及李娜娜的失蹤案有關，至於推理小說中常提及的動機是有的，恐怕他已經認出了李久立是當年火災晚上出現的那個男人，殺掉他的好處想想很多：隱瞞十五年前的罪惡，那麽知道的人現在世界上隻剩下了我；再者殺掉前董事長，謀求權力的步子加快了許多不是麽？
猝死案的疑雲真的不是空穴來風，而是他殺麽？
不敢多想，李娜娜案發至今這麽久哪裏去了，她知道的事情太多，已經被石駿盯上了？待宰的羔羊，我不完全明白石駿十五年前殺害我叔叔的真實原因，但是一個十四歲孩子隨機應變設計的妙計，逃出法律的製裁這麽多年，擱在今日，殺人的屠刀等於在李久立的慫恿下一起成長，如果再犯下什麽案子，一定就是所謂的不可能犯罪吧。
想起看過推理小說中的不可能犯罪者，罪犯的醜惡嘴臉勾畫在腦海裏。必須及時製止住他罪惡的火苗繼續萌發，我不能重複悲劇的發生啊。
隻因，我愛你！
幹脆的買單，稀裏糊塗的要求王偉帶我去了‘童話王國’公司，一刻都不想耽擱，我要拯救我的老公石駿。
王偉一臉懵逼的望著我，走在前邊帶路，也許他在考慮為了公司的影響，是不是該自作主張的先掛一通電話給石董事長，難道原配大戰小三的神劇情要在下午真實上演嗎？雖然他不清楚我掌握了多少證據，麵對的小三又是誰。
一個是老婆的閨蜜，一個是提拔自己的上司，狹小的電梯間，額頭不禁落下汗來。
“王偉，你看上去很緊張。”
“哈哈，怎麽會，嫂子說笑，天氣熱而已。”
“其實不用太緊張，我找他就是聊點私事。”
“哦，方便透漏些，我和韓秘書打個招呼？”
“事情不能明說，反正對石駿有好處，放心吧。”
聽到我直呼石駿的名字，王偉識趣的閉上了嘴，標誌‘14’的燈在閃爍，電梯停穩門緩緩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