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得饒人處且饒人
當孝莊得知康熙要對鼇拜淩遲處死的時候立即慌了,急勸道:“孫兒啊,鼇拜早年南征北戰,屢建奇功,是我朝的大功臣,隻是晚年有些糊塗,做了許多不可挽回的錯事,但功過相抵,你皇阿瑪當初留給你的四大輔臣如今隻剩兩個了,你就得饒人處且饒人,不要再與一個老人太過計較了。”
在孝莊的勸說下,康熙退了一步,不降罪鼇拜家人,隻將他們全部關押起來,不淩遲鼇拜,僅賜他一死。
赫舍裏芳兒亦得知此事後,也替鼇拜求情。
康熙不解:“芳兒,鼇拜多次羞辱於你,也多次欺辱於朕,現在朕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挫骨揚灰,你居然求朕饒他一命。”
赫舍裏芳兒一臉認真:“玄燁,你此時說得都是氣話,憤怒之下做的所有決定皆屬衝動之舉,芳兒隻是怕你以後會後悔。”
康熙忙道:“芳兒放心,朕已考慮的很清楚了,鼇拜以前自然是有功的,而且功不可沒,起初他也的確是個重情重義之輩,真心輔佐於朕,隻可惜在權力麵前,他變得越來越貪得無厭,他以為朕年幼便可欺,他還將朕當成無知小兒任由他擺弄與哄騙,他說是因為信任朕,才敗在朕的手中,殊不知那是因為朕忍下多少悲痛的血淚,才製造出一切假象蒙蔽了他,無論朕當初有多麽弱小,在逆境中總要蛻變,朕若一直懦弱下去,絕非成為傀儡皇帝那麽簡單,隻會像司馬昭對曹髦一樣,落得十分淒慘的結局。”
赫舍裏芳兒搖搖頭:“沒有過去的鼇拜,就不可能有如今的皇上,正因為鼇拜讓皇上日日憂心,皇上才能勵精圖治,韜光養晦,忍辱負重,也才能一步步走向強大,甚至到無堅不摧,這世間有一類老師並不一定要言傳身教,也可以賜予他諸多苦難,激勵他不得不奮發上進。”
康熙聽完愣住了,竟無法反駁,他親自去地牢看鼇拜。
康熙的眼中依然難以掩飾那股深深恨意:“八年了,鼇拜,你可知朕等這一刻,忍了整整八年,你逼著朕將手中的一塊廢鐵磨成了最鋒利的一把刀,朕所受恥辱,恨不得一刀一刀從你身上討回來,以前朕覺得要殺你比登天還難,現在你被朕囚禁,殺你易如反掌,朕卻不想你這麽快便死去。”
“朕恨你的同時,竟還有些感激你,這八年,你教給朕太多的東西,你讓朕明白什麽是殘酷,人一旦弱小就要被打,麵對所有恥辱將自己變強才是最重要的,你也教給了朕什麽為忍耐,當你特別恨一個人卻不是他對手的時候,不能和他正麵發生衝突,隻能用笑容麻痹對方,在無人的地方用力磨刀,你更教給朕什麽叫憂患意識,人生於憂患,死於安樂,有你在的這八年,朕一刻都不敢鬆懈,敵人未倒之前,隻能拚命努力。”
鼇拜聞言苦澀一笑,歎了口氣:“如今聽皇上這樣說,奴才真的不知道是該欣慰還是該悲傷啊。”
康熙看著頭發一下子全白的鼇拜,那個滿洲第一勇士的囂張氣焰全然沒有了,隻剩下一個身心俱疲,傷痕累累的老人。
他見鼇拜這樣,心中恨意全消,竟還有些於心不忍了,康熙有些氣惱自己,咬了咬唇:“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你先給朕好好在這裏待著。”
康熙回到乾清宮,又召見了遏必隆,康熙命遏必隆將曾經在先皇麵前立下的誓言複述一遍。
遏必隆忙道:“我等誓死忠於幼主,四人共生死,輔佐幼主處理政務,不私親戚,不計怨仇,不聽旁人及兄弟子侄的教唆之言,不求無義之富貴,不私往來諸王貝勒等府受其餽遺,不結黨羽,不受賄賂,以忠心報答先帝的大恩,如果以後為一己之私,有違背這個誓言,上天定會降下災禍,將我們諸除。”
康熙聽完後冷冷問他:“你當初立下這個誓言的時候,可曾想過今日自己會違背?”
此時的遏必隆不敢吭一聲,隻是使勁的磕著頭,半響康熙才道:“你又何必如此,朕恐怕承受不起。”
遏必隆聞言冷汗直冒,這才苦苦哀求:“皇上饒命啊,奴才是迫不得已的。”
康熙不由冷冷一笑:“好一個迫不得已,你的可笑嘴臉,朕已領教過了,你現在就可以滾了。”
遏必隆瞪大眼睛,顫顫問著:“皇上要奴才滾到哪裏去?”
康熙亦冷冷回道:“自然滾回你老家去,別讓朕再看到你,對著你這張厚顏無恥的老臉,早就膩了。”
謁必隆就這樣被康熙革職查辦,貶為庶民,還關押了起來。
康熙又命人將班布爾善綁到自己麵前來。
“叔父,別來無恙啊,朕對叔父可是掛念得緊呢。”此時康熙的眼睛如同一把鋒利的刀,刮得班布爾善的臉生疼,不由低下頭去。
康熙的目光越來越淩厲,氣勢逼人:“朕聽聞鼇拜養得一群狗中,叫的最歡的便是叔父你,整日鼇公鼇公的叫,差點就沒叫鼇拜皇上了,朕實在想不通,叔父乃太祖親孫,皇親國戚,身份尊貴,好好的人卻不做,偏甘願做別人的一隻狗,連朕都替叔父無比寒心。”
班布爾善忍不住流下淚來:“皇上,您就大人不記小人過,看在太祖的麵子上,也看在奴才與皇上多年叔侄的情分上,饒了奴才吧。”
康熙聞言更是火冒三丈,指著他大罵道:“班布爾善,你還好意思提太祖,太祖戎馬一生,馳騁沙場,所向披靡,傲氣凜然,何曾對誰卑躬屈膝,奴顏媚骨過,愛新覺羅家族的臉麵都被你給丟盡了,你根本不配做太祖的親孫,你更沒臉提及與朕的叔侄情分,若你尚有一點良知,你會挑唆鼇拜來殺朕嗎?”
康熙見班布爾善還想開口求饒,冷漠打斷他:“班布爾善,若你還有一點廉恥之心,便自己想著怎麽在列祖列宗麵前領罪吧,朕不想親自動手,怕髒了自己的手也嫌惡心。”
當晚,班布爾善服毒藥自盡,子孫皆被廢黜宗室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