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過往(三)
荀彧山上被天雷擊成焦黑的大地被滿天的飛雪灑滿整個世界,覆蓋住那滿目瘡痍,雪白的世界裏,那女子裙衫飄飄,清靈淺笑,玉顏傾城。
蘭聖雪抓著長劍落在地上,一手掐訣,本是銀色的大地迅速恢複生機,碧草蔥鬱,大樹長青。
帝淵從天上掠下,向著蘭聖雪而去,“許久不見,神主修為更勝往昔,倒是愈發秀麗妍豔。”
蘭聖雪嫣然一笑,習慣性的將無念劍抱在懷裏,“妖皇別來無恙,雪女待在碧落甚是無趣,不知妖皇可否收留?”
帝淵看了一眼被蘭聖雪抱在懷裏的無念劍,又看向蘭聖雪,“神主倒是情意深重,這麽多年還是對無念念念不忘。”
蘭聖雪收緊懷裏的無念劍,清亮的眼睛緊緊的盯著帝淵,“妖皇念否?”
帝淵眯了眯眼,看向無念劍,這把劍跟了他這麽多年,這劍裏的劍靈從不與他交流,即使他用了很多辦法,除了他之外的其他人更是無法接近這把劍,卻不想在這女人手裏竟是自如,而且這女人的力量……想到剛剛那些自動散去的雷雲,帝淵眼裏精光閃過,留下這人又如何,他倒要看看這姑娘想做什麽。
帝淵一瞬間思緒萬千,看向蘭聖雪道:“神主想留下便留下吧!不過無念畢竟是本座的武器,不能長時日留於神主身邊。”
帝淵話落已是從蘭聖雪懷裏取了劍轉身向著妖皇宮飛去。
蘭聖雪轉身看著帝淵的身影,她不急的,隻要留下來,日日看著無念便是足夠了……
蘭聖雪提起裙擺,準備走,便聽到周圍的議論紛紛,扭頭看去,便見是無念劍渡劫時在周圍觀望的各方生靈,也不知是敵是友。見她看去,趕緊散了開去。
蘭聖雪也不阻止,那些生靈無非是奇怪她的身份,訝於她的修為,還有對她能接近無念劍的唏噓。
蘭聖雪去了妖皇宮裏便見帝淵已是等在了那裏,妖皇宮裏倒是修建的極為輝煌霸氣,很是映襯帝淵妖皇的身份。看著坐在上座的帝淵,蘭聖雪也不客氣,直接在他下方最前的位置坐了下來,此時大殿裏不止帝淵一人,還有他的屬下,有男有女,皆是妖精。蘭聖雪很是友好的向他們打了一下招呼。便看向帝淵。
“我坐在這裏沒關係吧!”
帝淵還未開口,坐於蘭聖雪對麵的一隻蛇女已是開了口,“你是什麽人,那個地方是烏拉姐姐的座位,豈是你能坐得!”
“烏拉?”蘭聖雪皺眉,看向帝淵“我不可以坐嗎?”她隻是覺得坐這個位子能離帝淵近點,也離她家無念近點,哪裏知道坐個位子還有什麽講究。
蘭聖雪準備起身重新尋個位子,卻聽到帝淵開口道:“你坐那裏便可。”
帝淵又看向他的屬下們,“這位是剛剛加入我妖族的碧落之主,叫……”
“叫我雪女便可。”蘭聖雪立刻接口,她還是很有眼力的,到了別人的地盤,總不能也讓人家堂堂妖皇尊稱她一聲神主,雖然她自己很是很樂意,卻總不能讓人家帝淵覺得尷尬,大家都是妖,就自己一個神靈豈不是很奇怪。
帝淵看著蘭聖雪的笑顏,突然心情好了很多,這樣一個美麗的人兒放在妖族倒也是一道美麗的風景。
“雪女是本座新請來的侍劍。以後住在星海,專門看守無念劍。”
“什麽,陛下以前都將無念劍帶在身邊,何時需要什麽劍侍?”坐在蘭聖雪下屬的一隻花妖驚訝開口。
蘭聖雪不禁扶額,這裏坐了十來個妖精,為何每次開口的都是女妖精,真是奇怪的妖族。蘭聖雪撇了撇嘴,“真是奇怪的小妖精,妖皇讓我侍劍,自然是我適合了。”
帝淵看著蘭聖雪,也不言語,離上座很遠的一隻大塊頭看著殿上憤憤怒視蘭聖雪的花妖和蛇女一眼,對著帝淵道:“屬下倒是聽說過碧落神主的傳說,可神主畢竟為神女,留在我妖族是否合適?”這大塊頭看著像是大老粗,出口的話倒是很有些斯文氣質。聽到耳裏也不討厭。
“她隻是雪女,不是什麽神主,以後會一直留在妖族,是嗎?雪女?”
蘭聖雪使勁點頭,“是是是,我很歡喜無念,以後會一直留在無念身邊。”
帝淵看了一眼蘭聖雪,周身冷了下來,坐在下方還準備開口的妖族看著上方老大有發威的趨勢皆是靜了下來,不敢再言語。帝淵冷哼一聲,直接離了座位消失在原地。
接下來的日子蘭聖雪便留在了妖族,星海裏總是安靜明澈,到處的星辰樹閃閃爍爍,倒也是漂亮。帝淵並沒有像他說的那樣將無念交給她讓她做一個合格的侍劍,所以她留在這裏還是像以前一樣無聊,但是她很滿足,因為她離無念很近,總是會見到的,不知等了個日夜,直到那日,真的被她等到了。
“小雪。”
清冷好聽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蘭聖雪身子僵了一僵,除了那人,從來沒有人這麽叫過她,那聲音有些陌生,聽在她耳中,卻甚是溫暖。
蘭聖雪驚喜的轉身,那人一身墨色長袍,長身玉立,墨色的長發散落在身後,被風吹起一縷,那雙眼睛如記憶裏一般明澈清亮,那裏麵滿滿的都是她。
“小雪。”那人薄唇輕言,又念了一聲。
“無念。”蘭聖雪輕輕的開口,慢慢的向他走去,卻又怕這是一場夢,一個閃身到了他身邊,一把抓住他的手,那手微涼,手心裏的柔軟涔進心裏,一下將她的心填的滿滿的。
“不是無念,是君墨,我叫君墨。”君墨開口糾正道,這是他早就想告訴她的,現在終於能說出口了。
“君墨,君墨,墨墨,叫什麽都好,隻要是你便好。”
蘭聖雪踮起腳捧住他的臉,細細的描繪,“你長得真好看!”
“嗬……小雪最好看。”君墨輕笑出聲,將麵前的人兒輕輕納入懷裏填滿整個懷抱。那顆漸冷的心也慢慢的溫暖起來。
蘭聖雪也不抗拒,雙手環住他的腰,以往都是她抱著那把劍,這還是第一次被他這麽抱著,感覺並不討厭,心裏扯起絲絲的甜意,嘴角不自覺的勾起,她喜歡這樣的感覺。
星海裏星辰樹銀光乍泄,閃爍點點,墨色的衣袂和著淺碧色的裙擺成為最美的風景。
蘭聖雪從懷裏拿出琉璃珠,塞進君墨手心,“這個還你。”
君墨看著手心裏的琉璃珠默了片刻,又重新放回回蘭聖雪手裏,“你拿著吧,放我這裏現在也無用,你拿著它做為空間法器,關鍵時刻可以護你安愉,而且……也方便我見你。”琉璃珠與他本身神魂相連,留在她身邊他可以隨時感應她的安危。
……
蘭聖雪從到了帝淵手下便知道自己該做什麽,她要與君墨一起的目的達到了,自然也是要好好去回報帝淵了,而且與君墨共事也是她心甘情願的。
帝淵對權禦的追求從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便知道了。這一世他雖是妖皇,可是對於成為整個洪荒之主的追求卻絲毫不減。他要做整個天地共主,自然是要將所有對他不滿的生靈或是族群踏入腳下。蘭聖雪常年裏跟著他與他的屬下征戰各處。
離火燃盡敵地,風刃劃過敵身。冰雪覆蓋敵地,生機複活己方,她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幫助帝淵,將一個個忤逆帝淵的強大對手送進那方欲望之城。以期待著用最快的速度幫他一統洪荒,換取功德圓滿為君墨洗刷那把劍上的殺戮。
但是戰爭不停,殺戮不止,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蘭聖雪喜歡上了這種征服的快感,她喜歡看敵人匍匐腳下,喜歡唯我獨尊,那樣便沒有人再去束縛她和君墨,即使那個人是帝淵……
君墨越來越擔心蘭聖雪,萬載匆匆而逝,有些東西太過執著終歸化為執念,害人害己。還是及早脫身為好,蘭聖雪看不懂,他卻能看清帝淵眼中時時閃過的情緒,那裏麵有算計,有忌憚,還有……那一絲深情……
星海裏依舊安靜,蘭聖雪靜靜的擦拭著手裏的無念劍,這是她做為一個合格的劍侍應該做的。
蘭聖雪手裏擦著劍,心思卻不知跑到了何處,靜靜的發著呆。
“嘶……”
手中一陣痛意傳來,蘭聖雪低頭看去,便見被無念劍劃破的手指上流出一絲豔紅。眼前光線一暗,還未等她反應過來自己受傷,已有一人先她一步將她受傷的手抓住為她小心查看起來。
“原來這就是受傷流血的感覺啊,真不舒服。”
以前的她從未受過傷,沒有什麽東西能傷的了她的,還記得那次攻打食人族,她被弓箭射中,那把弓是把天生靈寶,還蠻有威名,在所有人都在為她擔心的時候,卻不成想她是什麽事都沒有。從那時起所有與她一起共事的人都知道她不傷不滅,乃是大能神靈。
君墨心裏一驚,另一隻手一把覆在那一開一嗑的紅唇上。
“不許胡說,你沒有受傷,剛才那隻是我和你鬧著玩的。”
蘭聖雪笑眯了眼睛,伸出小舌頭在覆在唇上那隻溫熱的手心裏添了一下。濕熱的觸感在手心上癢癢的,刺的君墨的心也癢癢的。拿下手捏了捏那隻瓊鼻。一手抱住蘭聖雪受傷的手,靈力包裹著傷口,隻一瞬,那裏已是恢複的白皙如初。
君墨額頭垂下抵上蘭聖雪的額頭,細細的叮囑道:“記住,這世上沒有什麽能傷你,因為你是這個世間第一個神靈,你是聖公主,沒有什麽能傷你。”
蘭聖雪彎了嘴角,臉上的笑容**開,親昵的晃了晃二人相貼在一起的額頭。
“知道了。也許我們很快就能回家了,墨墨。”
君墨揉了揉蘭聖雪的發頂,“想家了,我陪你回碧落吧!”
蘭聖雪搖頭,“還是不了,你現在在外麵久留不好,外麵混濁之氣會影響你本身的天正之氣。等你能徹底脫離無念劍,我們便回碧落,永遠也不出來了,你說的對,外麵再好,擁有的再多,也比不過本身擁有的。有你在身邊,我便什麽都有了。沒有孤獨,沒有黑暗。帝淵已經答應我了,他會解開與你之間的契約,你很快就可以恢複自由了。真好。”
君墨將蘭聖雪輕輕攬進懷裏,並沒有言語,隻怕開口便會擾了她的欣喜。不是他不相信帝淵,隻是有些事情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就如小雪可以卜未來,測吉凶,看透人心善惡,卻終是測不出自身的陰晴圓缺。
就如他與她之間的緣分。就如這世上你在看得清人心善惡,卻不知最是難測人心。有些人並不是那麽值得信任。
“想什麽呢?”蘭聖雪仰頭,紅唇貼上君墨的唇角輕輕的啄了一口,“這麽認真。”
君墨低頭,看著懷裏的雪玉朱顏,竹墨細眉下那雙眸子清亮明澈。
蘭聖雪眨了眨眼,雙手圈上君墨的脖子將他拉下來,唇瓣相貼,君墨心裏一跳,密密麻麻的漣漪在心裏**開。唇上的柔軟依舊甜美,細細摩挲,靈舌抵開牙關,**,加深這個吻。蘭聖雪緊緊的環住君墨,輕輕的閉上眼睛,邀請他的索取。
周圍星芒閃爍,那相擁在一起的身影浸滿了粉色的氛荼,卻不知刺傷了誰的眼……
帝淵轉身出了星海,望著那廣袤無垠的天地,突然有些不知今夕何夕,有些人究竟如何才能一直留下……君墨,亦或是小雪。高高在上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