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毒殺手（五）
萬驚天已經很久沒有憤怒過，此時卻氣得發抖。
林滅居然又通過黑虎會發來一封信。信中證實施魂、向消、駱魄已死，那個無名女殺手的攻擊也已失敗。
萬驚天之所以命令自己控製的叧一股力量，投放一名女殺手，就是懷疑林滅在暗中搗鬼。
那名女殺手使用的“引毒功”，正是萬毒門的克星，誰知林滅也能應付！
林滅叛逃，萬驚天不生氣。
林滅殺害同門，萬驚天不生氣。
林滅不逃跑，萬驚天非常生氣。
不怕我，就是損我威信，就是羞辱我。
萬驚天隻好親自出馬。
有的弟子拍馬屁，爭著要跟隨，被萬驚天大罵：“都拖下去，打三十下七毒鞭！”
不一個人把逆徒抓回來，他有何臉麵再當門主。此行不需要捧臭腳、撐門麵的，任何會被當成人多欺負人少的舉動，都是給林滅臉，林滅不配！
一雙快馬奔馳，直奔秀靈山，萬驚天輪流騎乘，每夜隻休息兩個時辰。
再好的馬，十個時辰不停飛奔，也會累死，但吃了萬驚天的興奮之藥、保養之藥，便每時每刻，都精神十足。
當然啦，到達目的地之後，這兩匹馬還是會死。
野狼穀，穀內寬闊，穀口狹窄。
萬驚天飛馬而來，到穀口之時，突然山崖之上，射下3支毒箭！
萬驚天應弦落地，躺倒不動，雙馬奔進穀口，才反應過來，回頭尋主。
崖頂，林滅長身站起，跳躍下山。
林滅對著萬驚天深深一揖：“師傅，不要再耍徒弟。”
笑聲響亮，山鳴穀應，萬驚天彈躍起身，那3支毒箭，都在他手裏，右手2，左手1。“知道射不中，為何還要射。”
“總要試試，徒兒不能等死。”林滅淡淡說道。
“我不殺你。”萬驚天說道。
“徒兒要殺師傅。”林滅說道。
萬驚天又笑：“哈哈，好個逆徒，虧你叫林大善人。”
林滅從背後取下鐵木盾：“師傅想讓徒兒生不如死，徒兒別無選擇。”
萬驚天冷笑：“好不要臉，你拿什麽選擇！選生，選死，在我，不在你！就說你這絲氣法，練得再好，我也能聽到！你的確是天才，可我是天才中的天才，你永遠無法超越！選擇，你選個屁！”
林滅笑了：“徒兒選不了生，選不了死，可還是能選，我選擇：叛師，我選擇：戰鬥。”
麵對林滅平靜如水，萬驚天怒火中燒。
他為什麽不怕？為什麽不怕！
“林滅，我要把你抓回去，每天好好兒折磨，我要讓你的師弟們，在你身上試驗毒蟲毒藥。當然啦，我也會好好醫治你，就算不能讓你長命百歲，也能讓你活到60以上，你意下如何？”萬驚天麵帶笑容。
林滅也麵帶笑容：“師傅，你盡管做你的美夢，我不管以後，反正現在，我不會乖乖讓你打，讓你抓。”
“好！”萬驚天雙掌一擊，“不愧是我的徒弟，夠硬氣！你的本事全是我教的，看你能怎樣，動手吧！”
林滅輕拍鐵木盾：“金蜈，金蜈，醒來。”
萬驚天大吃一驚：“你……你居然練成了金蜈劍！”驚訝之後，便是嫉妒和憤怒：“怪不得你敢如此狂妄，看不起為師！”
林滅笑：“師傅不要怕，打不過，你還可以跑。”
萬驚天怒吼：“跑你娘！”隨後又大笑：“林滅，你的確是天才，當年我在你這歲數，也沒有這種成就。可你麵對的，是現在的我！金蜈在我手裏，是無價之寶；在你手裏，就是廢物！廢物拿著廢物，來來來，盡管進攻！”
林滅眉毛一挑，似乎動了怒氣，大喝一聲，全力出劍。
這一劍，義無反顧，毫無防守，一心一意，隻為拚命。
萬驚天隨意一閃，林滅的攻勢，便象以火燒海，完全落空。
萬驚天的武功，足可名列天下十大高手，在他體內，不知有多少毒力化成的內力，而他的毒功，天下第一，當之無愧。誰與萬驚天交手，都是不被打死就被毒死，也許隻有兩個例外，少林方丈和武當掌門。這兩個泰鬥級的人物，可以抗衡萬驚天，但也是平分秋色局麵。
林滅是後起之秀中的頂尖人物，實力已可擠入天下高手百名之列，但和萬驚天相比，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不怪萬驚天看不起他，他真的還沒有被看重的資格。
劍如驚鴻，人如遊龍，林滅的攻擊，充滿無堅不摧的氣勢。但萬驚天就象風，沒人能夠傷害風。
隻要萬驚天一出手，隻需一招，林滅必死。
林滅突然咬破舌尖，向萬驚天噴出一口血。
萬驚天閃過，卻抬起左手，接住了血。
金蜈射向萬驚天左手。
萬驚天右手一甩，一把紅色粉末撒在金蜈身上。同時左掌內力一吐，把金蜈打飛出去。
那金蜈真是好寶貝，萬驚天一掌足可碎石，它卻毫發無損。但金蜈受不了那紅色毒粉，身體被腐蝕，痛苦地扭動，沒有多久，便化成一灘金水。
林滅不再出招，看模樣，內心受到沉重打擊。
萬驚天非常高興，仰天大笑：“不會練金蜈，可我能毀！金蜈已廢，你還有什麽高招，都使出來，再讓老子樂樂！”
林滅又露出那種讓人討厭的微笑：“師傅，徒兒一向對你的本事心服口服，我知道，金蜈也傷不了你。”
萬驚天喝道：“那你還敢反抗，你我之戰，就象小豬挑戰猛虎！”
林滅微笑：“虎可以吃豬，豬也可以反抗，就算不會成功，也不想乖乖認命。”
萬驚天又憤怒了，隻要他隨便一出手，就能把林滅抓回去，可是那該死的笑容，讓他不爽到極點！
萬驚天隻想抓走一個嚇得發抖的林滅，不想要一個還能笑的林滅！
“你想反抗？好，我就讓你反抗個夠！”萬驚天咆哮，“來來來，有什麽招術都使出來，你要能傷了我，我立刻放你走，永遠不再找你麻煩！”
林滅的眼睛突然大放光亮：“師傅，這是你說的，你要說話算數！”
萬驚天哈哈大笑，心說：我終於找到了林滅的弱點！
林滅的弱點，就是還有希望，他希望能全身而退，去過自己安生的小日子。有希望，就會有絕望，絕望，就會恐懼。
“來來來，乖徒兒，盡管向我攻擊。”萬驚天說道，語氣簡直可以說是溫柔。
林滅收起鐵木盾，突然雙手連揚，向萬驚天打出18種毒藥。
萬驚天並不閃避，隻是以臂遮麵，任那許多毒粉毒液落在雙手雙臂，然後抖抖胳膊，笑道：“這怎麽傷得了我，再來！”
林滅的眼中似乎閃過驚恐，萬驚天更為高興。
很短的時間，林滅向萬驚天傾泄的毒物，超過百種。
萬驚天安然無恙。毒物一出，他就能依據顏色、氣味，判斷出是哪種。他身上曾用各種劇毒轉化內力，基本上對各種毒藥免疫，根本不用吃解藥。當然啦，如果林滅使用萬驚天拿不準的毒物，萬驚天自會躲避。
林滅突然住手，他滿臉都是汗水，衣衫也被汗水浸透。
“怎麽會事，接著來啊！”萬驚天鼓勵。
林滅搖搖頭：“徒兒不用再出手。”
萬驚天放聲狂笑：逆徒，終於認命了！
可萬驚天還不解氣，抬起手臂，向5裏外的一座山峰一指：“那山上，可是你的相好許碧晴。”
山峰之上，的確有個女子，卻是鳳雪。
那一日，林滅和鳳雪雙掌相抵，林滅運轉體內毒素，向鳳雪右掌推去，鳳雪同時運功一吸。林滅體中那股奇怪內力，本已和他本身內力融合，此時被毒素吸引，又分離出來，緊跟著毒素，湧入鳳雪左掌。
林滅突然右掌一吸，他事先給鳳雪的指令是右掌吸力，左掌吐力，這樣一來，毒素又從鳳雪左掌湧回林滅身體。
林滅還是不忍心讓張繼成為孤兒。
劇毒剛一回體，林滅便與鳳雪分開，讓那股怪異內力留在鳳雪體內。
林滅把回體劇毒，壓製到身體各處非要害部位，服下大量藥物鎮鎖。好在剛才全身毒素，包括內髒、丹田處的，都曾短暫離體，他暫時安全了，可身上劇毒若是不解，他頂多再有七、八年壽命。
林滅在假秋菊尚有體溫的屍體上，劃道傷口，用上些毒，然後傳授鳳雪發功，鳳雪體內那股奇怪內力，便又被毒素引回屍體之上。
鳳雪未死，便堅持和林滅並肩戰鬥，林滅說：我師傅該來了，此一戰，隻能鬥智，無法鬥力，你要在場，反而壞事。
鳳雪無奈，隻好遠在五裏外觀戰。
萬驚天眼力極好，但遠看鳳雪，也隻不過是個小黑點兒。
“原來是鳳雪，也好。”萬驚天繼續打擊林滅，“你這逆徒，剛才竟然向我使用燃情花粉，這毒能讓人血管爆裂，可也是強力**。哈哈哈，”萬驚天怪笑，“你竟敢如此羞辱師父。好在鳳雪在這裏，等一會兒，我去讓她快活。等日後抓了你的相好許碧晴，我也吃些燃情花粉，讓她快活。”
林滅又露出微笑：“師傅，別再做好夢，你已經沒有機會。”
萬驚天也笑：“除了嘴硬，你還會什麽。我向你發誓，不讓許碧晴快活1000次，我就不是你師傅！”
林滅緩緩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
萬驚天愣住，然後鄙夷地說道：“現在想求饒，沒用！”
林滅平靜答言：“師傅，說得沒錯，你已經敗給了我，現在想求饒，沒用。”
萬驚天摸不著頭腦，然後恍然大悟：“噢，我明白了！你小子被我嚇瘋了！好！好！哎呀，不好，要是瘋了，你還怎麽怕我！”
“師傅，今日一別，可能永遠不再相見，你自己保重。”說罷，林滅站起。
萬驚天十分鬱悶：“哎呀，你真的瘋了，壞我的興致！”
林滅臉上，露出鄙夷笑容。
萬驚天覺得頭腦都有些混亂了，暴跳如雷：“你到底瘋沒瘋？就知道笑！”他實在忍不住，抽出兵器流毒劍，狠狠刺穿林滅右腿：“讓你笑！”
流毒劍上，淬了幾十種毒素，每一種，都能折磨得人無法忍受，可林滅臉上，仍是鄙夷的笑容，沒有一絲痛苦。
萬驚天不停叫喊，又刺穿林滅左腿。
然後是兩隻手臂，接著是身體的其他非要害部位。
林滅始終在笑，那笑容，象個永恒。
萬驚天在林滅臉上扔了一把毒粉，林滅的臉，燒起可怕的水泡。
可那笑容，似乎還在。
又是一種更猛烈的毒水，林滅的皮肉眼見著消融，隻剩白森森的頭骨。
可萬驚天覺得，白骨上也有笑容！
此時，林滅站在五裏之外，鳳雪身邊。
從這裏看去，萬驚天，不過是一個不停跳動的黑點兒。
五年前，林滅在一片山林搜尋奇毒。他發現前方有一些野獸很異常。食草的動物，不怕身邊的食肉動物；食肉動物，也並不攻擊食草動物。
林滅感到了危險，停止前進，耐心觀察。
動物們都在發呆，有時卻無緣無故奔跑起來，有的象逃生，有的象捕獵。
食草動物餓了，就會吃草；食肉動物餓了，就四處晃**，如果到了獵物身邊，聞到氣味，便撲上去，大吃一頓。被吃的食草動物根本不逃跑，被吃時，也不顯得痛苦。
經過調查，林滅知道了原因：這些動物，都產生了幻覺，它們不小心，沾染了一種花粉。林滅把這種花，命名為“幻”。
在動物身上進行實驗，林滅發現“幻”花的作用，不是一時，不是一天，而是長達一年以上。
林滅花了兩年時間，把幻花和其它毒劑混合，造出了終生有效的幻毒。
又花了兩年時間，林滅成功去掉幻毒的所有氣味。
把幻毒和氣味強烈的迷情花毒混和，連萬驚天也分辨不出。
狂妄和憤怒，能讓人愚蠢，當萬驚天不再躲閃林滅的攻擊，就是他失敗的開始。
林滅一直在研究師傅的性格。
性格，決定一切。
此時，萬驚天麵前，發生著令人驚恐的事情。
林滅的白骨，從地上爬起，轉個身，再轉回時，又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毫發無損。
萬驚天接著吼叫，又開始一輪新的虐殺。
整個餘生，萬驚天都將麵對林滅，麵對那可惡、鄙夷的笑容。
林滅騎著萬驚天的馬，奔向遠方，奔向自己的愛人。
馬已經被林滅醫治過，它會活下來，還能活很多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