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探吳宅

“吳老爺,怎麽一個人在坐在這兒發呆呢?”原來是蘇北山冒著暴雨來到吳家,老吳帶著他一路走來,進了二少爺的房間,隻見吳萬樓自己一個人正對著吳小田光禿禿的脖頸發呆。

“給孩子蓋好,別著涼啊。”蘇北山見狀,趕忙給拉過被子給吳小田蓋好,轉身關上房門,房間裏隻剩下了蘇北山與吳萬樓兩個人。

“這大雨天兒的你也不讓我歇著啊,弄得我一身泥一身水,這新買的靴子被雨淋了,你給我……”

“我給你賠!蘇探長,你要什麽我都給你!求你幫幫我!”吳萬樓打斷了蘇北山的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央求著說:“我當時沒給你說實話,這次,我絕不再有半點隱瞞!隻求你救救我們吳家!我死了不要緊,我隻求我的兒女們平安無事啊!”

“算你識相,沒等到家破人亡才來找我!”蘇北山坐在椅子上,翹起二郎腿,根本沒有理會跪在地上的吳萬樓,長歎一口氣說:“哎!紅顏禍水,吳老爺難道沒有聽說過?你真當我羨慕你的四房太太們?你沒看我至今孤身一人麽,女人如果要算計你,哼……防不勝防!”

“蘇探長,你是不是已經查到什麽了?”吳萬樓站起身來坐在蘇北山對麵,壓低聲音問。

隻見蘇北山緩緩點點頭,又搖搖頭,搞得吳萬樓一頭霧水。“起初,我認為洛曉的死是因為你家三房太太爭風吃醋,可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要把洛曉害死在洞房可真的不是一個明智之舉,如果真的想害死洛曉,還用得著在洞房夜下手?所以說,你的太太們不是凶手。那麽吳疆大少爺就成了最大嫌疑,他愛慕洛曉已經不是一天兩天,更何況因為你娶了他心愛的女人而拒絕參加你們的婚宴,這些都把他推向了嫌疑犯那一邊,隻是這樣一個經商頭腦發達的有誌青年,怎麽可能辦這麽愚蠢的事兒,更何況那天晚上他喝多了,柴門酒樓的夥計們有好幾個都可以為他作證,他不但在柴門耍酒瘋,而且還砸碎人家的盤盤盞盞,他之所以不說——嗬嗬,是怕丟人!”

“你是說,疆兒他沒事了?!”吳萬樓驚喜的問蘇北山,這也許是他在這段時間內聽到的唯一一個好消息了。

“殺人是與他無關,但是如果我放他回來,估計用不了幾天……”蘇北山指了指躺在**不省人事的吳小田,冷笑一聲說:“就跟這具活屍體一樣了!哈哈哈哈……吳老爺,你是要一個嫌疑犯兒子呢?還要一個活死人呐?”

“我……”吳萬樓瞠目結舌,無言以對。他沒有想到蘇北山當時把吳疆帶走是另有緣由,此時,他十分悔恨連日來對這位老朋友的怨言和咒罵。想到這裏,吳萬樓再次跪倒在地要給這位兒子的救命恩人磕頭,沒想到蘇北山眼疾手快把吳萬樓扶了起來。

“吳老爺這是幹什麽?我當時就料到吳疆會被害才帶走了他,但是沒想到你的另一雙兒女會遭此不測,實在是我失職。”蘇北山沮喪的看著吳萬樓,又看看直挺挺的吳小田,心裏十分的愧疚。

“案發次日在你們家,我在拿到凶器的時候,並沒有當麵打開包裹,隻因警員小聲對我說,法醫覺得這個凶器很是蹊蹺,不像是本地的物件。當時我隻知道吳疆在外做生意、洛暮來自城外,如果這件凶器不是本地的物件,那麽一定是有人從外地帶回來的。但看吳疆在我們驗屍的時候躲得遠遠的,還險些站不穩,我斷定他有暈血證,就算是殺人,他一定不會選擇這種見血的方式,否則,他會被噴濺出來的鮮血嚇個半死!所以,凶手一定不是吳疆。

照此推理,洛暮就成了第一嫌疑人!那麽洛曉可是他的妹妹啊,雖然是同父異母,但是畢竟情同手足。如果洛暮真的是凶手,如果這對兄妹真的如你們所說是城外偶遇,那他殺死妹妹的動機……這二人一定大有來頭!不惜拚上性命也要達到目的!更何況,我親自去貿城挨家挨戶排查,根本沒有人知道他們兄妹二人,更沒有一個做綢緞生意的洛家。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們是處心積慮潛入吳家,洛曉的死隻是一個開始,這背後隱藏著更大的秘密!”

蘇北山輕輕的拍了拍吳萬樓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從現在開始,請吳老爺不要相信家裏的任何一個人,包括你的太太們,甚至呆呆傻傻的兒子女兒也不要相信!至於洛暮,他的條件你都答應便是!”

吳萬樓聽完蘇北山的話,點頭如搗蒜,“噢,還有一件事!”他突然想起了什麽,湊到蘇北山耳邊說:“徒勞寶玉——丟了!”窗外風雨交加,雷聲大作,一道閃電照亮了吳萬樓的臉,那張臉上寫滿了驚恐與無助,這哪裏是劫城首富,簡直如同一隻惶惶然的喪家之犬一般可憐。

“寶玉?!”蘇北山冷笑著歎了一口氣,無奈的看著吳萬樓這幅不成器的模樣,有些鄙視的說:“怎麽?你還真相信那一對破玉能讓你家破人亡?!既然這樣,你還請我正警察來幹什麽?!我看,你是被嚇昏了頭了吧?”

吳萬樓擦擦額頭上的冷汗,見蘇北山並不相信自己,把他拉到吳小田床邊鄭重其事的說:“蘇探長,你看小田這病……還有,他從出生就掛在脖子上的玉也不見了!”蘇北山正要說什麽,被吳萬樓打斷:“我知道你想問什麽,我女兒的那塊也同樣丟了!他們倆同時得怪病是巧合,難道同時丟玉也是巧合?如果都是‘巧合’,豈不是可以證明有人處心積慮?”

吳小田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房梁,沒有一絲表情,也沒有一點意識,隻是間隔很長一段時間會眨一下眼睛,氣若遊絲,真擔心那原本就細微的脈搏說不跳就再也不跳了。蘇北山摸著吳小田的脈搏,皺著眉頭說:“我看二少爺應該是人被下毒了,而且還受了驚嚇。我可不信什麽鬼神!”他搖搖頭,有些勉強的說:“隻是不知道他是看見了什麽才被嚇成這樣。”

“洛曉!”吳萬樓說:“小田和小月在成這幅模樣之前,都說過一句話‘四太太回來了’!”他驚恐焦慮的看著蘇北山,連大氣都不敢出。

“四太太回來了?!”蘇北山輕輕哼了一聲說:“我看,不是洛曉死而複生,而是有人鬧鬼吧!”他狠狠的拍了一下床邊,生氣的說:“為什麽要對這兩個孩子下毒手?!”他看著吳萬樓說:“吳老爺,來者不善,真的是要你家破人亡呐!莫非……”他站起身,湊到吳萬樓麵前,壓低聲音在吳萬樓耳邊說:“莫非吳老爺真的做過對不起良心的事兒?嗬嗬……”

“我沒有!”吳萬樓聽聞這話,趕忙舉手起誓:“我吳萬樓要是做過對不起天地良心的事兒,天打雷劈!”

“哢嚓!”

窗外的雷聲好像是聽見了吳萬樓的起誓,打的真是時候,蘇北山不禁笑出聲來:“吳老爺,你瞧!”他指指窗外風雨交加,哈哈大笑:“吳老爺,記住我剛才的話!其他的事情,你再好好想想,想起來了,再去警局找我,我隨時恭候你的大駕!”

蘇北山推開門,撐起雨傘,消失在狂風暴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