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雷音子

一切都太遲了。

雷音子護住雲雨露，想盡力殺回羽雲塔，救出祝歌行和雲端公主。然而禦林軍已經不再給他們機會。

雷音子無數次回想，如果當時直接把雲雨露救走，也許……沒有也許，雲雨露奮力飛回羽雲塔，她的意誌控製著飛天行者，而她自己卻無法控製自己。雷音子自己能生還都是奇跡。顏煥的布置太周密，景王對出雲國的憤怒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而羽族偏偏在那麽一個日子去救人……後來回想，那一切，似乎都是一個圈套。顏煥等著的，就是這個殺戮的藉口。如果出雲國由此失掉了兩代天羽女，也等於廢掉了與大晟一戰的能力。

一百多個飛天行者，在永樂都的夜空穿行翻飛，與地麵的禦林軍對射。然而，這樣的力量還是太薄弱。一道星牆隔住了飛天行者，羽雲塔被烈火環繞著，漫天箭雨擊殺著一個又一個羽族勇士。

雲端公主也無力改變這一切，天羽女的神力，這晚已過渡到了雲雨露身上。雲端已被濃煙滾滾嗆到無法呼吸，失去了神力的她，隻是個尋常女人。此刻，她唯有緊緊的抱住於鹿兒。祝歌行挽著妻子，徒勞地，重複地悲呼著：“天所以有災變何？所以譴告人君，覺悟其行，欲令悔過修德，深思慮也！”

曾經逍遙人間高聳入雲的羽雲塔，此刻成了是半空中的浴火地獄。

雷音子的視線轉到三裏外的迎賓驛，那裏，是最後的希望了。於一泳如果能做到封印星紋，那麽塔上的人還有得救。

迎賓驛內，禦林軍重兵包圍住了青衛水宗傳人於一泳。他的女兒就在塔上。然而，當烈焰從塔下燃起時，他才明白，顏煥算計完了一切，卻從沒想過放過誰。於一泳將體內星屑催逼，轉動著掌中星紋，那羽雲塔外的星牆開始漸漸往下收縮坍塌。迎賓驛下，官兵蜂擁而至。

一切都完了。

雲雨露的速度越來越快，羽雲塔的烈焰越來越猛。

突然，星牆自上而下逐漸開始黯淡，圍在羽雲塔三裏外幸存的飛天行者迅速飛向塔邊，為雲雨露和雷音子擋住地麵射上來的箭雨。箭雨，更密了。

當星牆消失殆盡時，雲雨露已飛到塔前，一瞬間，整座塔都碎成了木片，雲端抱起懸在塔頂驚恐萬狀的於鹿兒往雲雨露飛來的方向奮力一拋，“救救鹿兒！”一聲嘶喊以後，祝歌行和她旋即被烈焰吞沒。

“母親！父親！”雲雨露大聲疾呼，此時，雲端那奮起一擲的力道已盡，年幼的於鹿兒哭喊著從高空下墜。

雲雨露從天空中疾速俯衝而下，想要拉住於鹿兒的手。

於鹿兒，也朝她伸出手來，大聲呼喚她的名字；但是，她看見於鹿兒唇齒一張一合，耳朵裏卻隻有呼呼的風聲。

雷音子也慢了半步。密集的箭雨射下了最後一位飛天行者，雷音子被箭簇射中羽翼。他眼見雲雨露一把攬住了於鹿兒，一支碩大的弩箭從下方飛了上來。哧！一捧熱血灑到了雷音子麵上。

天羽女雲雨露和於鹿兒，被射中了。

雷音子在旋轉下墜的過程中，看著她倆悠悠地飄向玉樂運河。而他自己也跟隨著那個方向，墜落。

一切都遲了，一切都完了。

玉樂運河的水麵越來越近，雷音子在眩暈中，仿佛看見水麵升起一個線條複雜的圓形，圓形之內，則是十個大小不同、形狀各異的光斑，如同十顆星辰的運行軌道，形成了一枚星紋。雲雨露和於鹿兒，淹沒在了星紋中。旋即，雷音子自己，也淹沒在了星紋中。

三裏外的迎賓驛，於一泳和他的妻子，倒在了血泊之中。他剛解除掉星紋封印，禦林軍的刀槍就迎麵而來。“鹿兒。”這是於一泳留在人間的最後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