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於聞歡
客棧裏，木樨下。於鹿兒終於，聽到爺爺親口來了一波回憶殺……
“鹿兒，該講的故事，總得在去永樂都之前，在這裏，給你講完。”
祝歌行和雲端夫婦遇難的那天晚上，於聞歡在清平坊家中收拾東西，打算給被差遣到迎賓驛的兒子於一泳送去。
青衛門前道宗姬語冰惹下的大禍，早被整肅得七七八八，金木水火土走了四宗，去大晟廣袤無際的疆土上洗掉並祛除他們自己當初所設，為保這大地受命於天既壽永昌的星紋。姬語冰對此，竟沒說半個不字就消失了。五宗門人，隻有水宗在永樂都裏得存，是因為圍住羽雲塔的星牆還需要星紋來運轉，以防出雲國羽逆在瞳月月圓之夜劫走天羽女一家。
為飛流瀑布設置了星紋的水宗傳人於一泳和其父於聞歡，奉青衛新任道宗姬牧星之召到厭勝監，見到了新儲君顏煥。顏煥密令二人監視祝歌行夫婦，不得有誤，否則水宗將遭滅門。“你父子二人，因飛流瀑布與羽逆夫婦結緣，過從甚密，今次若不戴罪立功，則青衛和爾等一起萬劫不複！”顏煥原話如此，卻讓於聞歡心裏犯嘀咕，論罪於氏父子能有和太子、祝歌行交往更密的道宗姬牧星更重麽？青衛門要拿下大晟的天下，隻要師父一聲令下，難道不能一博麽？大概就是這麽一想，於聞歡就打住了。他雖說是姬牧星的師兄，貴為水宗前傳人，但身份論起來卻也隻是青衛門人。在感情上，他和師父姬語冰更親一些，卻和這在他看來有些瘋瘋癲癲走火入魔的姬牧星走得較遠。
羽雲塔三裏範圍內，禦林軍重兵駐守。皆因這是姬牧星能力所及能設置星牆理想防備範圍的最小空間，再小的星牆隻有姬語冰能設至一裏見方，姬牧星功力不及；再大，星牆易稀薄，難擋外力攻入。姬語冰不買景王賬，失蹤了。
顏煥，就沒想過，我父子二人能撤了星紋放走天羽女嗎？他怎麽就那麽篤定放心讓我父子去監視祝歌行夫婦？於聞歡想到那站在新儲君身邊的姬牧星，立即明白了什麽。他，也曾站在廢太子身邊啊……我於家命脈，握在青衛道宗手上，一入青衛，道宗不放手，五宗皆不可輕易想走，那萬劫不複的地獄之門，就為我們打開了。如今看來，姬牧星，這位和祝歌行、廢太子鎮日飲酒作樂的自己師弟，才不是個瘋瘋癲癲走火入魔的人呢。想到此，於聞歡體內的星屑忽然奔湧跳躍，一時之間耳鳴眼花，費了好大勁兒才壓將下去。
戌時的鍾鼓聲剛剛敲響，“咚，咚，咚，”傳來陣陣敲門聲。水宗門下本就不多的幾個弟子已隨於一泳去了迎賓驛，偌大的三進院子裏，早已空無一人。於聞歡從裏屋疾步邁出，將門打開，卻見來人甚是麵熟，一身平常百姓衣裳又不知是誰。
“見過水門於大人”，來人埋首雙手一揖，一抬手遞給於聞歡一個秘箋玄鐵盒，於聞歡接過玄鐵盒，隻見那人一彎腰轉身就走。“誒~~”於聞歡剛要叫做來人，卻發現玄鐵盒上，赫然有一道秘印星紋。
這是道宗令盒。非青衛五宗傳人掌門，是看不出秘箋玄鐵盒有何玄機的。開了觀星天眼，方能辨出盒上星紋。
難道是師父？
於聞歡轉入內室，按道宗與水宗青衛的傳信密碼撥開玄鐵盒上的密書鎖，拿出盒中信箋展讀完畢，麵色大變。剛放下的信箋，忽地自燃起來。戌時一刻，姬牧星設置的秘箋時間。時間一到，信即燃燒。晚一步打開玄鐵盒，就什麽也看不到了。
“人定，加誅，速救”。六個字。
人定之時即亥時，被加誅者，當是天羽女一家無疑……速救……今夜乃瞳月月圓之夜，正是天羽女母子可升天之時。鹿兒……鹿兒昨日上了羽雲塔，說是要陪雲姐姐過生日……這姬牧星，還是沒忘記他的好友祝歌行……道宗之令，違令必刑……
這一天終於到了。
於聞歡腦子裏亂七八糟的一堆東西，迅速理清了思路。戌時剛過，亥時之前趕往羽雲塔還來得及，隻是永樂都外城城門戌時準時落閘，如何出去呢？
隻能出紫金河，過水閘，走玉樂運河逆流而上了。
水路，難不倒青衛水宗傳人。好在清平坊就在安定橋畔，打於家後牆翻出，由後巷前行十來步即是堤岸。
主意一定，於聞歡立馬換上了一襲西海鯊魚皮穿水短打，將兩柄刺水叉掖在腰間。縱身躍上後牆，看四下無人，跳下牆來往堤岸方向奔去。
方跑幾步，突然有幾盞燈籠亮起，“青衛於某，想去哪！”
於聞歡定睛一看，來者著金吾衛夜行棉甲，足有四人，均手持燈籠和利劍。看來，顏煥一直沒對自己掉以輕心啊。
“不好意思了！”於聞歡不敢戀戰，閉目將右手往上一舉，由體內逼出星屑，往右掌中遊走。
“大膽！”為首的金吾衛見勢大喝一聲，提劍突刺，劍尖方出，突見於聞歡右手一擺，往地上一摁，一道青光忽閃，瞬間令四名金吾衛眼前一黑。刺出的那劍，咣當一下掉在了地上。
“得罪了！”
於聞歡自堤岸奮身躍下紫金河，朝城外遊去。
水宗門人，最熟水性，掌控天下水勢，讓其可以配合星紋運轉，是於聞歡自幼在溟海之濱和青衛隨父親、師父學的基本功。水上能行走如飛，水下能潛遊百裏，對前任青衛水宗傳人於聞歡來說不算什麽。
玉樂運河呈一條直線，從西北直達永樂都。用刺水叉打開永樂都護城河下的水閘，借著體內星屑的力量，於聞歡一口氣潛遊十數裏，當他浮出水麵的時候，羽雲塔已經籠罩在火光之中，從天上墜落的箭簇如雨滴一般，同時落下的還有……一具具飛天行者的屍體。擋在羽雲塔周遭的星牆正逐漸黯淡，於聞歡馬上明白，那是兒子於一泳在封印星紋，讓星牆失去作用。天上，有的飛天行者已殺至塔邊。
一切都太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