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高嶺之花的夢想
皇帝
“誒？什麽情況？”麵對郗茜的突然的道歉，蘇雨盈是一頭霧水。但李浩然卻已經猜出她接下來的話。她一定是要向自己道歉的，明明有了男朋友，卻沒想著要活下去。
“即便有了你，我依舊沒打算活下去。”
李浩然咬了咬牙，低下頭說道：“你沒必要向我道歉的。”他心裏明白，郗茜並沒有那麽喜歡自己，像自己喜歡她那樣喜歡。他也知道，如果沒有蘇雨盈的撮合，自己根本沒有勇氣告白，郗茜也不會輕易答應。因為郗茜從一開始就沒覺得有個伴侶對她來講是多麽幸福的事情。這個女孩無論何時何地都是那麽嫻靜淡雅，無論麵對什麽事情都能安之若素。也正是因為這樣的性格，自己才會喜歡上她。
李浩然很慶幸，自己有了蘇雨盈這樣的朋友，如果沒有蘇雨盈，自己對郗茜的感情僅僅隻會停留在單戀。令人無法接近的高嶺之花，散發著讓人無法接近氣場，宛若天山雪蓮一般，自己絕無勇氣去采摘。但是，正因為有了蘇雨盈這樣一個嬌小卻充滿活力與勇氣的女孩，自己才能把憧憬化為現實，才能去接觸到這朵美麗的雪蓮。
即使分手也沒什麽，因為我從一開始在這個女孩的心中就沒那麽重要。這是李浩然心中最真實的想法。但是，他無法接受的是，毫無理由的分手和突然之間的失蹤。
不知為什麽，郗茜沒有繼續講述她的經曆，而是默默地看著李浩然，沒再說話。旁邊，蘇雨盈看著眼前不自然的二人，神色有些苦悶。
“為什麽……不說了？”李浩然抬起頭，眼睛裏竟浮現了淚光，他大聲說道：“繼續說啊！告訴我你到底為什麽要和我分手！你不說的話我會惦記一輩子啊！”
……
李浩然的腦中，浮現出的是那個下午——
郗茜站在自己麵前，是久違的那副冷若冰霜的臉。她的頭發讓我覺得耳目一新，似乎在黃金周裏，她把頭發染成了藍色，天空那種藍。
我心中是滿滿的不祥的預感，因為她已經很久沒有露出這樣的表情了。她那淡淡的微笑，更加迷人。她身後的蘇雨盈恐怕也和我是同樣的想法吧。
“浩然，我們分手吧。”
那個女孩麵部表情不知是冷酷還是僵硬，隻有嘴在一張一合。
我不是沒有聽到，而是難以置信。黃金周之後久違的會麵，心中應有千言萬語，怎麽會聽到這樣一句話？我是不是聽錯了？
“你說什麽？”蘇雨盈替我問出了問題。
“分手吧。”她可能是看到了我的表情，所以又重複了一遍。
“發生什麽了？浩然他做了什麽惹你生氣的事了麽？”比起我，反應更快的是蘇雨盈。
不過我不是反應不夠快，而是沒法反應，因為我什麽都沒做，整個黃金周，我都沒有見過她，怎麽可能做什麽對不起她的事情呢？
郗茜搖了搖頭，否定了蘇雨盈的疑問，也證實了我的回答。
“為什麽？”
“那為什麽？”
我和蘇雨盈同時拋出疑問。
但郗茜卻什麽都沒說。
“到底怎麽回事？”
“到底是為什麽？”
我和蘇雨盈的問題，卻隻換來了一片沉默。
我和她麵麵相覷，郗茜還是低著頭一言不發。
“沒有，為什麽。”沉默蔓延之後，郗茜抬起了頭，夕陽散發出來暖紅色的光芒和她藍色的劉海重疊在了一起，眼中散發出了絢麗的光。
……
……
李浩然的回憶中斷了，但他記得最清楚的是“我們最後都沒有問出答案。”
白曉飛帶著一行人走到了洞口，他正準備帶著大家進去，郗茜的腳步卻突然停下了，她站在洞口，拉住了李浩然，說道：“我遇到了你爸爸。”
“爸爸？！”李浩然瞪大了雙眼，淚水都停止了湧動。
蘇雨盈突然想到，李浩然的父親是一名警察，在黃金周裏因公殉職了。和郗茜的話聯係起來，心中頓時陰雲四起，本來已經走進洞裏的她又衝了出來：“難不成叔叔他也是遊戲玩家？”
郗茜點了點頭，“叔叔他，救了我。”
“到底是怎麽回事？”蘇雨盈皺起了眉頭。
“不是什麽因公殉職，是我害死了叔叔。”郗茜抬起頭看著李浩然的眼睛，而李浩然卻低著頭沒有和她對視。
“浩然，我和你分手的原因，你一直想知道的原因就是這樣。我，是你的，殺父仇人。”
從郗茜的表情上看不出半點她的想法，隻是默默地站在那裏看著李浩然，一動不動。而李浩然在漫長的沉寂中逐漸地聳動起肩頭，愈來愈烈，憤怒的心情快要爆發了。但在那之前，蘇雨盈卻先向著郗茜吼了起來：“你以為這樣的解釋浩然能接受嗎？我都接受不了！警察那邊說的很清楚，浩然的爸爸是因·公·殉·職！你突然告訴我們你是殺人凶手，我們怎麽可能相信！如果這真是你的理由的話，就講的清楚一點啊！這樣不清不楚的，誰會接受啊！”
因為蘇雨盈的怒吼，李浩然身上的顫抖停止了，因為蘇雨盈說出了他想要說的話。郗茜看了看二人，吸了一口氣：“我是【教皇】，【教皇的獲勝條件：女祭司死亡，且魔術師在第五天22：00前必須存活。】，叔叔是【女祭司】，當時是第五天21:57分，我們被魔術師襲擊了。”
“叔叔為了保護你，放棄了直接殺死魔術師的機會，而是選擇了優先保護你，然後犧牲掉了自己的性命。對嗎？”蘇雨盈瞪著郗茜說道。
郗茜點了點頭。
“所以你後悔，你自責，你覺得是你害死了叔叔，你沒臉見浩然了對嗎？”蘇雨盈攥緊了雙拳，身體弓了起來，就像一隻發怒的小貓。
“你知道嗎？”郗茜突然看了李浩然一眼，然後又把視線轉回到了蘇雨盈麵前，“叔叔臨死前跟我說：‘努力活下去，浩然就交給你了。一定要獲得幸福。’”
“夠了！”蘇雨盈一瞬間竄到了郗茜的麵前，抬手就是一巴掌：“你就因為這個和李浩然分手？你在開什麽玩笑！”
郗茜沒有回話，而是抬頭看了一眼蘇雨盈。
“浩然的爸爸都這麽說了，你怎麽忍心和他分手？就因為你那一點點的愧疚？叔叔拚上性命救你，難道是為了讓你因為慚愧而和李浩然分手嗎！”
“叔叔叫我……”郗茜剛剛張開嘴就被蘇雨盈打斷了。
“叔叔把浩然交給你了！你不是聽到了嗎！你不是記住了嗎！那你為什麽要和李浩然分手！叔叔救你是為了讓你和浩然幸福，不是讓你把浩然讓給我！叔叔他認可的人是你，不是我！我這一輩子都沒機會被叔叔認可了你知道嗎！”
蘇雨盈的咆哮沒有給郗茜的表情帶來一點變化，她低著頭，好像藐視一般地看著比自己低了一頭的蘇雨盈。她輕輕把她推開，平靜地說道：“我知道的。但是……”
轉瞬間，幾乎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的時候，郗茜出手打了蘇雨盈一巴掌：“叔叔確實把浩然交給我了，但他也要我活得幸福。如果我這樣和浩然在一起，我能幸福嗎？他能幸福嗎？他的家庭能幸福嗎？”
“能！”沉默了許久的李浩然突然出聲了，他雙眼直視這郗茜眼裏全是真誠，“郗茜，我喜歡你。即便爸爸真是為了救你而死的，我也不會恨你的。我媽媽她也不會恨你的。你不知道，我家裏人有多喜歡你。無論是你嫻靜的性格，還是你為人處世的謙和，還是你廣博的才華，爸爸媽媽都讚不絕口。爸爸是因為喜歡你才會救你，而我，比爸爸更加喜歡你。以後媽媽要是對你有半點嫌隙，我們可以私奔啊。我說過，這個世界上不會有比我更愛你的人了，因為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愛的人。我們一定可以幸福的。”
蘇雨盈站在一旁看著，本來捂著火辣辣臉頰的手移了上去，開始擦拭自己眼角的淚水。她在心中嘲笑著自己，嘲笑著那個為了李浩然而生氣的自己。為了自己男朋友跟前女友分手的理由而生氣，自己不是有病嗎！還幫他說話，還被打，現在，還聽著他對著自己前女友告白……我是有多賤？
突然間，一個溫柔的手掌覆蓋在了自己的頭上。蘇雨盈抬起頭，是那個熟悉的男人。在旁邊一直默然不語的學長，白曉飛。自己完全忘記了他的存在。如果這時候撲到他的懷裏，他一定會抱住我的吧，然後我就可以盡情的哭了。但是，這是不行的。因為……
“對不起，浩然。即便你和阿姨都不嫌棄我，都可以得到幸福，我們也不能在一起的。因為，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郗茜的眼神突然堅定起來，和之前的冷淡虛無感完全不同。
李浩然都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問道：“什麽意思？”
郗茜突然間笑了，但這個笑，不是李浩然見過的那種和煦的淡淡的微笑，而是一種自豪的笑容：“我之前一直都沒有夢想，沒有想做的事情。因為我的記憶能力讓我懂得了太多的東西，所以，我甚至沒有想要自己去完成的事情。但是，通過上次的遊戲，我有了。”
郗茜目光直視著李浩然，表情也嚴肅了許多：“這個世界上，能讓人幸福的事情有兩種。一種是愛情，另一種是夢想。和自己喜歡的人待在一起，直到地老天荒，這是一種幸福。為了自己喜歡的事情奮鬥至死，這是另一種幸福。浩然，我確實喜歡你，但是那不夠幸福。或許我是那種不配擁有愛情的人吧。”
她眼中的苦澀一閃而過，然後放出了耀眼的光：“可我擁有了夢想。我受夠了大家一個一個在我的麵前絕望的死去了。如果我真的有這樣的運氣，有這樣的能力，有這樣的才華的話，我希望能夠幫助大家改變這種命運。這個遊戲或許是一個充滿殺戮與絕望的悲慘遊戲，但人類不應該是一個互相猜忌，互相敵視的物種。所以，我參加了這次的遊戲，我一定要保護大家！”
“呐，郗茜，”李浩然的表情是那樣的悲戚而縹緲，他輕聲說道，“如果這次遊戲過後，大家都活下來了，你實現了夢想之後，能和我在一起嗎？”
郗茜笑著搖了搖頭：“我說了，我是那種不配擁有愛情的女孩。而且你這樣說，就不怕雨盈跑了麽？她現在才是你的女朋友吧？”
聽到郗茜的話，李浩然呆愣愣轉過身來，看著被白曉飛撫摸著腦袋的粉發女孩，眼中的淚水流了下來，他的聲音輕輕地顫抖著：“雨盈，對不起。我被郗茜甩了。”就在這一瞬間，蘇雨盈不顧一切地從白曉飛的手下衝了出來，跑到了李浩然的身前，緊緊地抱住他哭了起來。
白曉飛看著眼前的一幕，尷尬地笑了，懸在半空中的手無力地劃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