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交流障礙二人組誕生
第二卷皇帝與戰車
這是什麽樣的感覺？
黑暗，沉重，冰冷，濡濕，窒息……
我無法控製我的身體，也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張開雙眼，一片深藍。腳下是深不見底的黑色，頭頂有明亮的光芒。
四肢胡亂的擺動著，雙手要抓住那光芒。
水從指隙間流過，手抓不住光。
身體漸漸下沉。
光愈加遙遠。
林子昂驀然驚醒，他直起身子，罵了一句：“垃圾遊戲，害我做這破夢！”一邊深呼吸一邊撫摸著自己的胸口。
“嗯？”他歪起了頭，捏起麻布衣服的領口撚了撚，手感似乎不太對。
我沒有這麽粗糙的衣服啊！而且這衣服怎麽覺得有點重？
他把手順著領口伸了進去。在裏麵左摸右摸之後，皺著眉頭嘟囔：“這又是什麽東西啊？”
一台黑色的手機連帶著數據線被拎了出來。林子昂隨手把數據線扔在一邊，按下了開機鍵，屏幕瞬間亮了起來。鎖屏界麵是一張圖片，一個手持聖杯的男人，身旁戳著一柄寶劍和一根木杖。圖畫的下麵還有一行小字：The Magician。林子昂嘴角一撇：“塔羅牌麽……”
劃開鎖屏界麵，手機桌麵上隻有兩個APP，一個叫做“遊戲規則和獲勝條件”，另一個叫做“占卜”。林子昂撓了撓頭，心想：這都什麽鬼東西？隨手就把手機扔在了**。
他掀起絲綢被子，露出纖細的雙腿。想要下床，卻發現床邊隻有一雙髒兮兮的草鞋。轉過頭環視四周：牆邊的雕花的木架上麵擺滿了精致的陶罐，做工精美的八仙桌旁還有許多木凳……一股陌生感襲擊了他的心髒，整個世界都旋轉起來。他攥緊拳頭怒吼：“這是什麽鬼地方！”
聲音！他的大腦感覺到了異樣，這種尖銳的女聲不應該屬於自己，他的雙手握住了自己的喉嚨。金屬般光滑冰涼的觸感傳到了手心裏，手指在項圈上緩緩滑動。林子昂倒下了。他捂著胸口，躺在**大口喘氣，各種各樣的異狀在他的心中凝成了恐懼：這個世界到底怎麽了？
頭頂上，一根木頭直穿而過，那便是這個房間的大梁。林子昂觀察著屋子結構，心情漸漸冷靜下來。
這是一個古代房屋，我很有可能還在之前的遊戲裏麵！
他坐起身撫摸自己的身體，又搔了搔頭頂的亂發，臉上逐漸露出微笑。
果然如此！我現在還是那個小女孩！
小女孩是林子昂之前玩的遊戲中的角色，身穿破麻布長衫，腳下拖著一雙爛草鞋，頭發也亂蓬蓬的，是一個乞丐。
他抬起頭左顧右盼起來，似乎在空中尋找著什麽。幾秒種後，他歎了口氣，失落地低下了頭。
“為什麽沒有退出鍵呢？”林子昂再次躺倒在**，手指正好碰到一個堅硬的東西。拿起來一看，原來是剛才的黑色手機。他再次打開了它，點開了“遊戲規則和獲勝條件”，映入眼簾的是這樣的字眼：
【遊戲規則：1、項圈是毒藥注射器，在違反遊戲規則時項圈會給予警告，警告10秒後還不修正自己的錯誤，項圈將自動啟動，立即注射毒液殺死玩家。】
林子昂的手指碰了碰脖子上那冰涼的鐵環，苦笑了一下：“殺死玩家是不是有點過分？”他突然想起，有部小說裏麵的VR遊戲就和這個很相似——在遊戲裏麵死掉，在現實中也會死亡。
他打了個冷戰，繼續讀了下去。
【2、每部手機上都會顯示1、2條規則，其餘規則隨機分散在所有手機上，兩台運行著的手機距離在半米內時，會共享一次遊戲規則。遊戲規則共15條。】
【5、在玩家沒有和任何人共享過遊戲規則時禁止傷害他人，正當防衛除外。】
“帶新手保護的多人遊戲麽？”林子昂低下頭，神色十分凝重。
如果是平時的我現在應該挺高興的，畢竟大逃殺這樣的遊戲很對我胃口。不過現在找不到退出界麵，萬一真的死在這裏，我可敬謝不敏。
【7、滿足獲勝條件的玩家可以將符合該條件的運行著的手機，通過數據線與項圈上的接口連接起來，項圈即可自動解除。但是一部手機隻有一次解除項圈的機會。禁止將不符合規定的數據線接入項圈。獲勝條件無法滿足時項圈也會啟動。】
讀到這裏，林子昂停了下來。他轉過頭看著淩亂的床麵，沒有發現數據線。
哇，早知道我剛才不隨便亂扔了！這東西要丟了我命就沒了！
他放下手機一把拽過了被子，上下翻動著，直到那根黑色的數據線掉在地上，才長籲一口氣。他小心翼翼地把它撿了起來，像寶貝一樣摸了摸，細細地卷好放回了衣服裏。
【8、獲勝條件和特殊功能都不屬於遊戲規則，所以也無法通過第2條共享，但是如果用線和其他運行著的手機相連時，獲勝條件和特殊功能則會被記錄在遊戲規則頁麵下。但是，僅限於信息的記錄，特殊功能依然隻有擁有它的手機才可以使用。】
數據線的第二個功能麽，但是獲勝條件和特殊功能應該不是可以輕易放給別人看的東西吧？不過為什麽非要通過數據線記錄？
【獲勝條件：集齊一套塔羅牌。】
“WTF！這是什麽狗屁條件啊！”林子昂憤怒地揮下了手，手機重重摔在了床麵上。寂靜了幾秒之後，他悻悻地聳著肩又把它撿了回來。
即使遊戲再爛，現在也隻能玩下去了。林子昂這樣告誡自己。
不過現在的問題在於這個條件是什麽意思，我怎麽才能集齊一套塔羅牌？
打開屏幕的一瞬間他的眼睛先是睜大了一下，然後變成了笑容。
手機的鎖屏界麵是魔術師，而魔術師是塔羅牌的其中一張。因此，別的手機也應該是塔羅牌鎖屏，我的任務便是收集別人的手機。
目標已經有了，但是要怎麽做呢？
林子昂劃開鎖屏，把目光轉向了遊戲規則。他扶住了額頭，陷入沉思。
第七條說手機是解除項圈的必備條件，這樣別人就不可能輕易地把它給我。我現在是一個叫花子小女孩，也沒有搶奪別人手機的能力……也就是說單靠我自己沒法獲勝麽？
林子昂手指翻動起了遊戲規則，他再次閱讀了一遍。
目前看來項圈是遊戲中唯一對生命產生威脅的東西，而第七條裏麵說隻要達成條件就可以解除項圈。也就是說，如果我借到別人的手機，達成獲勝條件摘下項圈之後，其實就可以把手機還給別人了。這樣想來，本身就不需要去搶奪別人的手機。而且正好我現在是個可愛的女孩子模樣，大家一定會願意幫助我的！
林子昂點了點頭，從**跳了下來，皺著眉頭穿上了那雙不太舒服的草鞋。走到木門前，他遲疑了。伸出的手停留在半空，猶豫著，不知道前方的路究竟是什麽樣的，是天堂？還是地獄？
他搖了搖頭，緩緩推開了這扇雕花木門——一個人影呼嘯而過，帶起的風吹動了林子昂的頭發。
“啊——”林子昂慌忙捂住了自己的嘴，關上門，拉上門閂，轉身靠在了上麵，動作一氣嗬成。
那是什麽？是人嗎？還是遊戲裏要打的怪？難不成是奇行種？
林子昂的腦子裏浮現出了人形奔跑的怪物。他歎了口氣，否定了在自己的奇怪想象。等了幾秒鍾，感覺外麵沒有動靜了。他微微俯下身子，拉開門閂，把門打開一條細縫。
屋外陽光正好，青石板路上一片亮堂。對麵有棵柳樹，雖然人影已經了無蹤跡，但枝條還在婀娜地舞動身姿。林子昂用力一推，門戶洞開。他抬腳踏在石板路上，街道的景色一覽無遺。馬路不斷延伸直到天邊，鱗次櫛比的瓦房排在路旁。一隻小鳥撲閃著翅膀飛臨柳樹，落在枝條上麵，搖頭晃腦地叫了兩聲。
“出發吧！”這樣生機盎然的景象使得林子昂心情一片大好。迎著藍天白雲，他大踏步的向前邁進，剛才見到的人影早已被他拋之腦後。
還沒走出幾步，林子昂就隱隱約約聽到了一些聲音，好像是有人在呼喊什麽，但內容完全聽不清。
他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找去，一路上全是一模一樣的青瓦房。走過幾間房後，聲音變得清晰起來——“Help！Help！”
英語？
盡管林子昂的英語不算太好，但是最基礎的部分還是能夠聽懂的。
他撓了撓頭，臉上的表情有些苦澀，步子也邁得小了一些。
說實話，真的不想和外國人扯上關係啊。我英語又不好，如果交流出現障礙，那可太尷尬了。但是，人家在求救，我要真是裝聽不見也不好吧……
咬了咬牙，林子昂決定至少先過去看看情況。
聲音就從這個巷子裏傳來，林子昂趴在牆邊，把腦袋探了出去。一個身材高挑的金發女子一邊走著一邊大聲呼救，腳下的黑色高跟鞋嗒嗒作響。她左顧右盼，腳步十分淩亂，看起來非常的慌張。
林子昂趴在牆邊，一動沒動。他還在糾結：很明顯眼前的女子並沒有遇到太大的危機，自己盲目出現很可能遇到無法交談的情況，或許趁自己還沒被發現直接走掉是最好的選擇。
突然間，林子昂的眼睛捕捉到了閃現的光芒。她轉過身的一刹那，淡黃色的長發飄動起來，發隙間露出了銀白色的光芒——毫無疑問，那是項圈。
林子昂歎了口氣，走了出去。
女子看到林子昂之後，表情瞬間轉憂為喜，笑著向他跑了過來。但是，林子昂卻表情嚴肅的伸出了他嬌小的手，做出了製止的姿勢。
“Can you speak Chinese？”
女子的笑容並沒有因為林子昂拋出的問題產生變化，她稍稍有些結巴地說道：“會，一點。”
林子昂沒有繼續說話，而是有些糾結的低下了頭。
因為看到對方帶著項圈是玩家，自己就直接衝了出來，但是仔細想想還是過於莽撞。對麵隻會一點點中文，交流還是有巨大問題啊。
突然間，林子昂的胸口震動了兩下，他慌忙抬起頭，眼前早已被一片陰影覆蓋，那個外國女孩竟然已經站到了自己的眼前，彎下腰，瞪著大眼睛問：“你，會說，英語，嗎？”
被對方的行動和巨大的體格差驚嚇到的林子昂條件反射的說了實話：“a little。”
“太好，了。我們，一樣。”
女孩碧色的雙眼眯成了一條縫，向著林子昂伸出了手。
大概是要握手吧。林子昂暗自揣摩著對方的意思，緩緩伸出了自己的手。對方等不及，一把就握了上去，然後直接把林子昂的手拉倒自己的胸口，說道：“我，拉克絲！你嗎，呢？”
“啊？”林子昂一臉懵逼，你問我媽幹嘛？不過他並沒有說出口。
拉克絲看到林子昂愣住的樣子，抱歉地笑了笑，說道：“sorry，你呢？Your name。”
“哦哦，”林子昂這才反應過來，剛才拉克絲大概是沒有用好疑問詞，果然中文學的不好啊，“My name is 林子昂。”
“可愛的名字！”
聽了拉克絲的評價，林子昂笑了。拉克絲一定沒意識到，這是一個男生的名字。
兩個人廢了半天勁，英語混雜著中文，連肢體語言都用上了，才大致明白了現狀——兩個人都是醒過來突然發現自己在這個地方。沒人知道這裏是哪，也沒人明白為什麽自己會在這。林子昂昨天在家打了一天VR遊戲，而拉克絲昨天還在學校，所以現在身上還是校服。拉克絲是美國到中國的留學生，在一所貴族學校上學。而林子昂是京門大學的大三生。
對於整個遊戲還是一頭霧水的兩個人，頂著交流障礙困難，硬著頭皮組成了臨時小隊，向著未知的前方行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