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奶奶病重

“沒事,你速度放慢一點。”人渣再次肯定的對我說。

最後他伸出雙手,直接從前麵將自行車扶住。

我也順利的從自行車上下來了,就因為這件事,被尚彬追著罵了好久“笨蛋”。

少年時代的時光總是不知不覺就在嬉笑怒罵中度過,一個學期已經悄然離去……

放假可能是每個學生最大的愛好吧,即使回了家就意味著有很多農活要做。

小華和哥哥放假做得最多是一件事就是上山放牛,有時候我也會和他們一起。

天太冷了,我們就找一個開闊的地方,撿些枯柴生個火,等人走後又滅了。

不過我最不能忍受的事情是哥哥每次上山就帶著個斧頭,遇到一些樹上有個圓圓的洞就把洞劈開,經常能從裏麵抓出一個個白白嫩嫩的“油蟲”,反正我們這裏是這樣叫的。

等抓夠了幾隻之後,架起一個火堆,然後把大條的油蟲放到火上烤。

劈裏啪啦的聲音伴著一股濃濃的香味傳出來,後麵,蟲子烤熟了,他們就開始大快朵頤。

我實在是不能忍受這些軟綿綿的蟲體,雖然聞起來真的很香,但是一想到它們扭動的樣子我就渾身不自在。

寒假倒也算是比較輕鬆的假期了,沒有那麽多的農忙,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上山拾柴,拾落葉。

落葉背回家可不是為了當柴火,是要放在牛圈羊圈裏爛糞用的,我們人窮,買不起化肥,便隻有多弄點農家肥出來。

我和小華都能幫家裏幹更多的農活了,但有一點不好的就是奶奶的身體越來越差了,經常一個晚上一個晚上的咳嗽不止。

“我這個病啊,肯定要像你二叔公那樣,最後直接病沒了,哎……”奶奶經常開始在我們麵前念叨。

“奶奶,你別亂說,會好的!”我隻能無力的安慰著,其實奶奶的精神狀態看起來真的很差,每天都要吃好多的西藥。

最開始那兩年,奶奶吃藥的時候表情還有些痛苦,到現在已經能將手裏的一把藥倒在嘴裏,喝兩口水就咽下去了,她吃的藥大概比吃的飯還多吧。

“你小叔也不知道到哪裏去了,現在是死是活也不知道。”奶奶唉聲歎氣。

我看到了她眼底的一種期盼,她是盼著再見小叔一麵的吧,但是誰也不知道小叔現在在哪裏?隻知道他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

幾年前小叔就說要去外地打工,結果這一去之後就杳無音訊。

爸爸當時也托了很多人給他帶信過去,但是信到底帶到了還是沒有帶到誰也不從得知。

我想這信肯定是沒有帶到的吧!要不然小叔為什麽那麽多年依然不肯回來?

後來奶奶病的越來越重了,已經開始下不了床榻了。

不過她的意識卻是很清醒的,他時而告訴我們她的夢境,她說她夢到爺爺了,爺爺來接他了。

漸漸的,奶奶開始不太清醒了,嘴裏總是叫著小叔以及幾個姑姑的名字。

爸爸和大伯商量著要把奶奶送去醫院,但她強行製止了,她不願意去醫院,她說她這一口氣怎麽也得在家裏落下。

最後爸爸隻能順著她的意,讓她在家裏麵躺著。

後來奶奶實在是快堅持不住了,爸爸和大伯分別去幾個姑姑家通知她們,她們都回來了,手在奶奶的床前。

奶奶依然很清醒,挨個抓著每一個姑姑的手,還和她們說話。

“老幺這些年都去哪裏了?難道都沒有誰見過他嗎?”奶奶對著幾位姑姑不甘的說道。

最終奶奶依然也沒有等到小叔回來,好在她走時,爸爸和大伯以及幾位姑姑都陪在她的身邊。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去世的老年人,本以為會很可怕,但其實一點也不可怕。

奶奶走得很安詳,臉上也沒有一丁點的痛苦,看起來就像睡著了一樣。

想到她曾經說過的話,我想,或許她真的是去陪爺爺了吧?

幾位老年人在討論著她,說她定是心願了了,不然不會走的這麽安詳,當年爺爺走的時候就不是這個樣子的,聽說爺爺走的時候麵目看起來很可怕,因為他是被自己藥死的。

奶奶出殯的時候天竟然下起了大雪,我們一家人都陷入了一種深深的陰霾之中。

大伯和爸爸平日裏本來話就不多,這兩天顯得更加的消沉了。

我們五兄妹也會時不時的忍不住放聲大哭,家裏一個老人也沒有了。

我心裏覺得悲涼無比,奶奶是病逝的,她自己極力的不同意爸爸送她去醫院,除了不想在醫院裏麵斷氣,更多的是怕花錢吧!

貧窮,這個詞語讓我們深受其害,有多少人因為它而上不了學?又有多少人因為它而不願意去看病?

這一年的年都過得很冷清,因為家裏少了一個人。

媽媽也在我的要求之下為吳夢潔做了兩雙新的布鞋,裏麵墊著的鞋墊是我親自秀的。

山裏人也就隻有接近過年這段時間有點空閑可以做一下針線。

很快,除夕到了,小的時候總覺得除夕這天就是每年最幸福的一天,而現在,不知道為什麽,雖然桌上的菜一年比一年豐盛,心裏卻總覺得少了點什麽。

“這個短命的兒子,大概是死在外麵了吧?”爸爸在吃年飯的時候罵了一句。

我們都知道他是在罵小叔,奶奶臨死前也沒有見到小叔一麵,除了是奶奶的遺憾,也是我們活著的人的遺憾。

很快,新學期又開始了,這次我要交學費了,1000多塊錢的學費。

“這是你奶奶去世時,我們收到的禮錢。”當爸爸掏出一小遝錢遞給我之後,媽媽說道。

我驀然覺得鼻子一酸,開始有些後悔自己當初的任性,如果不是我強著要去讀書的話,是不是家裏的情況就會好很多?

但是開弓沒有回頭箭,此時我竟然已經踏上了這條道路,就不可能再回頭,絕對不可能半途而廢。

以前我上小學的時候,每次都考班上的第一名,每一年都拿到獎狀,但是爸爸和媽媽從來沒有一次問過我考的怎麽樣?成績怎麽樣?

那時心裏還責怪他們,怪他們不關心我,現在想想,他們什麽都是知道的吧,隻是不願意麵對我,怕告訴我,我沒有機會讀書了,之後我會怪他們怨他們。

我又怎麽可能會怪他們呢?要怪也隻能怪家裏太過貧窮,隻能怪這個社會的不公平,我怎麽可能會怪我自己的親生父母,怪生我養我的父母呢?

開學後我就把媽媽做的鞋子給吳夢潔,她當著我的麵落淚了,尤其是在聽到我說鞋墊是我自己繡的的時候。

“你對我真好!”她很少哭,說明是被我感動慘了,她又如何知道我對她的感激不會低於她對我的,是她一直默默幫助著我,使我轉了性子。

冬天我的兩手總是長滿凍瘡,她會強行把我的衣服拿去洗了,那是刺骨的冷水啊,不是所有的友誼都會這樣深,這世上能為我做到這一步的人又會有幾個呢……

開學後所麵臨的第一件大事情就是分科。

這大概就是大家最糾結的一件事情了,我們都糾結了許久,徘徊了許久,卻依然沒有一個好的結果。

而我又一次感覺到了人生中的迷茫,不知該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