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呂家河村

葉飛坐起身來,發覺自己身處之處已離後山不遠,隨即站起身想分辨一下具體方位,忽覺胸口一痛忙低頭看去,隻見胸襟之上一道劍口,頓時記起昨夜情形,不禁後怕,扒開衣服定睛一看,胸口之上竟無劍傷刀疤心中更是不解,難道昨夜所見僅是夢境一場?也不對,這胸襟之上的劍口又該怎樣解釋。

清晨氣浮,經絡漸旺,葉飛腹中饑腸轆轆,便不再細糾,看定方向奔後山而去。一路之上搜尋些野果充饑,天過晌午便繞到了後山。

武當後山又被成為南神道,此處離主峰天柱峰直線距離不過十幾裏,但海拔落差巨大,若把天柱峰比作空中樓閣,那這裏就當之無愧的可以稱作武當後花園了。為何如此比喻,隻因這裏是八百裏武當聖境之中最原始、最神秘的幽靜之地,這裏森林茂盛,河水清純,群山如花,美景如畫。斬龍崖、桃花洞、獅子灘、天書穀一眾玲瓏景致,讓人目不暇接。

可葉飛沒有那樣一份閑置的心境去打量這些,他要盡快見到師父,可轉了一圈也沒找見人,不免有些著急。這後山雖是如此美景,但卻因少有人涉足,多為荒野之境,而且偶有野獸出沒,難道師父喂老虎了?

一路走,不覺間葉飛發現一處破敗草屋,便徑自而去,試想師父可能暫宿那裏,心頭便湧起一堆糙柮之詞,把青龍道長,捎帶著那四位沒立場的道長一塊罵了個遍,他認為心月狐道長肯定不會同意把師父流放這裏,所以隻能是青龍道長聯合或是脅迫那四位道長絆倒了心月狐道長才會出現這樣的結果。

走到草屋跟前葉飛心頭更是難受,這哪是人住的地方,蒿草都長到門口了,連副門板都沒有,一道透光的草簾隔開了門裏門外。葉飛喊過幾聲師父不見有人答應便想進入一探,突然瞥見草門一側掛了一塊不大的牌子,上書四個字:呂家河村。

葉飛不解,隻這一戶人家,怎麽能稱謂村呢,於是撂簾而入,緊跟著定在門口,驚愕的,連手臂都沒來得及放下。

“進來吧,都到村口了,還在那站著幹嘛?”一位姑娘,正對著門口坐著,在那繡著花,見葉飛進來,忙抬頭笑著說道。“村口?”葉飛很是不解這樣的稱謂,疑惑重重的問道。而後剛要邁步進到屋裏又忙撤回一步退了出來,緩緩放下草簾,守在門外。

“小哥哥為何進而又退,難道怕我是那山精野怪不成,嗬嗬。”說話間,姑娘放下手裏營生,拿一杆支杖撩開草簾,而後遞出一張小凳子給葉飛,自己拿過手工,繼續在門內繡著。

姑娘這話問得葉飛有些慌,可總不能不回,便匆匆答道,“姑娘不要誤會,這荒山野嶺的,我若與你獨處一室,男女授受不親,怕壞了姑娘名聲。”“嗬嗬,你想得還挺多,你來這裏幹嘛?”姑娘隨和爽朗,毫無扭捏造作,圓圓的臉蛋笑起來跟個大桃子似的。

“哦,我過來找我師父,我聽說他在後山修行,不知姑娘可曾見過,比我矮不了多少,微胖……”“老道士?你也是道士?有一個,不過不像是修行,倒像是受罰被囚在這裏的。”姑娘不等葉飛說完便接過話。

“那他人現在何處?”葉飛一聽,頗為激動,說著便站起身來,抬步要走。“急啥?那人,你恐怕見不到了。”姑娘說完,又咯咯笑了兩聲,而後似是意猶未盡,竟放下手裏的針線,掩嘴而笑。這一笑可把葉飛笑懵了。

“我師父到底出了什麽事?我怎麽就見不著了?姑娘可否直言不諱,我可是找我師父有急事啊。”葉飛心頭一團亂麻,不敢往壞處想,自己這好不容易死裏逃生,曆盡劫難才找到這裏,這師父怎麽就沒有了呢,而且這姑娘還說見不到了,到底出了什麽事情。

“你很著急嗎?”姑娘笑過之後,又捧起針線繼續繡著,眨巴幾下大眼睛看向葉飛。“著急,當然著急了,而且事關重大,和這次武當升壇大典……”葉飛說著說著竟愣住了,他並不是被姑娘看向自己的大眼睛給迷住了,而是一掃眼看到了姑娘手裏的繡品。

繡錦之上,一株千年銀杏枝繁葉茂,樹下擺台果品豐盛,兩側各坐臥一人,似一道一仙,問題就出在那個道人身上。因那道人頸肩垂掛一副木枷,其形態酷似葉飛的師父李逸軒道長。

“姑娘這是……”葉飛驚得不知如何問詢,指著繡品隻發愣,“這是你呀,嗬嗬。”那姑娘又是一聲淺笑,抬手露出了自己手下正在繡製的小人,那小人手持長劍一柄,劍穗形態特征與葉飛手中的閉月羞光劍如出一轍。

見葉飛呆若木雞,姑娘抬手在他眼前一晃,這才喚回他那驚逃的魂魄,而後有板有眼的說道,“你師父去呂家河村做客了,去了好幾天都沒回來。我爹爹說讓我今兒個過來等一個叫葉飛的人,午夜子時帶他回村把他師父接走。說他師父太能吃了,都把吃飯升華到道法與靈魂的境界了。再賴在那兒不出半個月,整個村子都能讓他吃空。”

“啊?這這……唉……”葉飛一聽,說不上該信不該信,可這間草屋,這位姑娘,還有繡品上的師父和自己,這一切太出乎意料了,莫非師父真得去到了姑娘口中的呂家河村?可那裏又是何處,從未聽聞呐。還有為何要午夜子時?莫非眼前這姑娘,真得是位狐仙?

靜思片刻,葉飛拱手作揖畢恭畢敬的問道,“那有勞姑娘了,可不知我隨姑娘前去,需要準備些什麽?”“準備呀,嗯,不急,我看看先,我爹爹說,你師父吃多少,你就補多少……”說話間,姑娘起身去到屋裏像是找尋什麽清單之類的東西,嘴裏叨叨著,“誒,放哪兒去了,壞事,我記得寫了好幾張紙得。”

一聽這話,葉飛心頭可是慌得亂顫,心想,師父啊師父,你這到底是過來受刑呢,還是過來度假的,吃了多少東西啊,還寫了好幾張紙,我看今晚不能我一個人去,還得去雇輛套車,吃這麽多,還能走得動嗎。

“哦,想起來了,我爹爹說,吃得太多,以物易物已經不能挽回損失時,需要拿份大禮來換。”姑娘恍然間從屋裏走出來,抬手一指遠處,“天書穀,那裏,看到沒。”葉飛已經聽得不知所蹤了,傻子一樣連連點頭。

“我爹讓你去天書穀淘一本書回來,那書名叫啥來……”“等會兒,等會兒,”葉飛這陣子也顧不上男女授受不親了,一把拉住姑娘的雙肩,眼見就要跪下,“姑娘,我如果今晚不去接我師父呢,讓他老人家再住幾天,行嘛。你讓我去天書穀,那哪是淘本書啊,那是讓我拿命去換吧。再說了,那地方我去過,那裏有惡獸出沒,非常人可隻身前往。最重要的是,那裏叫做天書穀,可並不一定有天書啊。就跟你這門上掛著一塊呂家河村的牌子,這一戶人家也不能叫做村子是吧。”

這任由這葉飛聲情並茂得苦苦哀求,那姑娘就跟壓根沒看見一般,嘴裏還在叨叨著,“到底叫啥名,到底叫啥名來著。想起來了!《誓血無疆》,是這名,誒,誒,兄台,你這是幹嘛,男兒膝下有黃金的,不可亂跪。”此時的葉飛已經跪了,而且那姑娘下一句就該是男兒有淚不輕彈了。

“姑娘,”葉飛這眼淚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是嘩嘩得直淌,“換一個行嗎?先不用說我去這天書穀來回的路程都趕不上你適才所說午夜子時,就算趕得上,就我這一身什麽無宗無派的功夫,能打得過誰?換一個,咱倆商量商量,行不?好啦呀,換一個。”這葉飛兩行熱淚剛落地,就開始跟人家姑娘撒起嬌來。現如今,不管是什麽法子,隻要是能給自己行個方便,就算讓葉飛喊這姑娘親媽都行。

“你不是還會破空掌麽?還有,這劍雖然不是你的,但好像你還會耍幾下真武**魔劍法,最重要的是,你師父能換不?”姑娘這麽一問,看來是知道些葉飛的底細,可這姑娘到底是人是妖葉飛可就拿不準了。倘若是人的話,幹嘛要午夜子時去那呂家河村,而這呂家河村又到底在哪兒,可是從來沒有聽人說起過。

葉飛清楚自己道行的深淺,若自己硬闖天書穀必定是死路一條,可怎麽說,也不能不要師父,於是眼珠咕嚕一轉,反問姑娘一句,“既然姑娘這麽說,我再推辭便是忘恩負義,棄師父生死名譽於不顧。而且姑娘提到那本書籍,想必定是非粗俗之典,得之不易。那我若答應前去,姑娘可否祝我一臂之力?”

姑娘酣然一笑,“你這是邀我同去嘍,那你猜,我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