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歡喜過後一定會是悲傷？
從北京回來蘇若就開始投入複習中，本就短暫的寒假因為要留校做項目變得更加緊張。盡管年後也沒能與北辰見麵，但隨著春天的來臨，蘇若變得愈加期待，因為她知道距離去到他身邊的日子正在一天天接近。
“你的材料已經交到清華那邊了，我想以你的實力應該沒什麽問題。”從導員的辦公室出來，蘇若心情隨著微風的拂過變得更加輕鬆，伸了個懶腰，獨自一人走在安靜的校園裏，學校池塘裏的金魚突然跳起來朝著她吐了個泡泡，濺起的水花在陽光的照射下讓蘇若迷了眼。
等待結果的這兩天蘇若的心裏終歸是忐忑的，因為害怕努力之後隻是一場空。
很多時候別人會安慰我們：“盡力就好，享受過程，結果不重要。”可隻有用心付出的人才知道就算結果不代表一切，但沒有結果就仿佛否定了整個過程。畢竟對不了解你的人而言結果是他們能看到你實力的唯一途徑，雖然她並不是為了取悅別人，但她害怕辜負自己。
“蘇若，你的申請通過了……”導員接下來說的什麽話蘇若沒再聽清，那個瞬間難以抑製的欣喜之情讓她不禁在宿舍叫出了聲，舍友們都驚訝地看著舉動奇怪的她。
蘇若一放下手機就抱住了安嵐，“怎麽了，怎麽了？發生什麽好事情了？”“我去清華做交換生的申請通過了！”蘇若稍稍平複之後鬆開安嵐又忍不住在原地跳了起來，此時的她開心得像有了糖吃的孩子。
“真厲害！”看著開心的蘇若，安嵐她們眼裏滿滿的羨慕，不過她們也知道每個人的生活方式不同，蘇若的大學是一種選擇，自己的大學同樣是一種選擇。
蘇若沒有馬上將這個消息告訴北辰，她想要看自己突然出現在他麵前時他的表情。
當蘇若終於以一名學生的身份踏入清華大門的那一刻，想起曾經在圖書館為這個目標努力的點點滴滴，無數個難眠的日子竟然也變得可愛。
“你在幹嘛呢？”蘇若剛將行李收拾好，想要先獨自一人將學校逛一遍，想象著他曾經在這些路上走過的樣子，努力去感受那熟悉的溫度。
“在去圖書館的路上，你呢？”“我也在去圖書館的路上。”蘇若四處張望，在自己斜前方隔著一條馬路的地方是那熟悉的背影。蘇若的心跳頓時加速，不知道為什麽此刻好像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緊張。
“怎麽突然不說話了？”蘇若來到馬路這邊，此時的自己和他就隻隔了十米不到的距離。
“我想見你了。”蘇若見到北辰突然停了下來，整個身體明顯僵硬了一秒，“突然怎麽了？”
蘇若忍住笑一步一步地朝他走去，“就是想見你了。”“是受什麽委屈了嗎？”“如果我說是呢？”北辰沉默著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是啊，如果是自己又能做什麽？
蘇若終於走到他身後隻差一個回頭的距離，放下手機笑著說：“同學，你好。”
那個瞬間北辰猛地抬起頭來，慢慢地回轉身，在她眼裏看見自己的那一刻，北辰微張著嘴不敢相信。
“喂，我好像看見你了。”北辰將手機放到耳邊，眼睛放空地輕聲說。
“嗯，我也看見你了。”蘇若也將手機舉了起來，歪著頭對他微笑。
北辰緩緩地將手機放下，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發喃喃道，“竟然是真人。”“你是不是傻啊？”蘇若笑得放肆。
“你怎麽今天過來了？居然還自己在這亂逛。”北辰少有的劈裏啪啦說了一大堆，突然看著蘇若溫柔地笑了起來，“你知道嗎？有很多次我都想象著在這所學校的一個轉角能突然撞上你的身影。”
蘇若愣在原地紅了臉，把頭扭到旁邊撩了撩發絲，“所以我現在來了。”
聽著蘇若雲淡風輕地講述自己剛進大學不久就以能來清華做交換生為目標在努力，北辰頓時跳了起來，“這麽大的事你竟然都不告訴我？”
“說了又能怎樣？如果失敗了不是讓你空歡喜一場？”北辰被說得啞口無言，重新坐回她身邊，輕聲低語，“對不起。”“為什麽道歉？”
北辰抬頭看向天空，“讓你一個人承受這份壓力。”“我不是一個人啊。”北辰扭過頭來看她，蘇若笑著一個字一個字地強調，“從來都不是。”北辰的嘴角慢慢上揚，“以後跟著我混。”
“好。”
“北辰，唱首歌聽吧，好久沒聽你唱歌了。”“想聽什麽？”
“讓我留在你身邊。”蘇若仰起頭來往身後躺下，草坪軟軟的，依舊是好聞的香草味。
北辰就在她身旁坐著哼唱，蘇若覺得那一刻的他就像在哄小孩入睡一般，在月光的照射下變得格外溫柔，讓人貪戀著再也不想離開。
北辰，就讓我一直留在你身邊可好？
接下來的日子裏他們會一起早讀，一起去圖書館，一起尋一個沒課的好天氣跑出去玩，跟在他身邊，蘇若不用害怕迷路，也不用糾結吃什麽。
其實，隻要身邊是你，一切都好。
如果林亦男不來找自己，蘇若以為時光會一直這樣下去。是的，她永遠不知道在歡喜的下一秒會突然出現怎樣的悲傷，奪走她的所有盼望。
“他不會告訴你，但我以為你有權知道。”蘇若的耳邊不停地響起林亦男的話。
她用盡全力往前奔跑，許多個聲音同時在腦海響起，但最清晰的隻有一個，“他不應該放棄這個機會，不應該為了你放棄這個機會！”跑著跑著不知道是風太大還是怎樣，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湧，怎麽也擦不幹，“不能哭！不許哭！”
終於到了他所在的教室門外，蘇若停下來站在走廊外深呼吸，擦幹了淚痕等待著下課鈴聲響起。
“那我們今天的課就上到這裏。”蘇若轉身徑直走進教室，紅著眼睛在眾人以及北辰那驚訝的神情中抓過他的手就將他拉出了教室。“怎麽了？”北辰見她一句話不說隻好跟著往外走。
一直跟著她來到教學樓頂，蘇若終於鬆開了手，隻是一直背對著他不說話。
“蘇若？”“別過來。”北辰看著她微微發抖的背影，終於明白她都知道了。
蘇若將頭發撩到腦後，發絲從指間滑落，深呼一口氣之後冷靜了許多，“聽我把下麵的話講完。”北辰很少見到蘇若這個模樣，乖乖站在原地沒有上前。
“當初離開，所有人都以為我是為了程殊彥，可我騙不了自己。我害怕，害怕陷入你那雙藏有星辰的眼睛無法自拔，從此落入更加冰冷的深淵。
可當你再次出現在我眼前，朝著我走來的那一刻，我終於承認在我心中的那個人早已變成你，再也無法離開。
我曾因為誤會你和方月的關係而難過，因為覺得她站在你的身旁更加適合。你永遠無法想象在我知道你們是兄妹之後有多慶幸，原來我也可以不必離開。
當你決定和我一起去A大的時候，你知道那份心意讓我多高興嗎？在那一刻我知道我再也不是一個人。
或許在別人眼裏我很堅強也很樂觀，可你總能看穿我的脆弱，然後陪在我身邊，告訴我還有你在。漸漸的，隻要待在你身邊，我就會變得很有安全感。
所以你知道每一次的分離我有多難受嗎？無數個夜晚都會在夢裏見到你，哪怕隻是模糊的身影，但我知道那就是你，隻會是你。
於是我加倍努力，盡管偶爾會害怕會想要放棄，也有過‘就這樣吧，我好累，不想再前進了。’的念頭，可最後還是會重新出發，終究沒辦法因為這種原因去放棄喜歡你啊。
有時候我會想為什麽不管我多麽努力都沒辦法一直留在你身邊，我想要的隻不過與你並肩前行而已。我不知道為什麽老天要這麽殘忍。可是如果因為要留在你身邊就必須阻礙你前進的腳步，那麽我永遠不會原諒自己。
就好像在告訴我原來過了這麽多年，我依舊無法與你相配。”
蘇若轉過身來看著北辰，眼角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嘴角卻依舊努力上揚著，“於我而言這是最無法接受的，你可懂？”
北辰怔在原地。
他不知道，不知道那個時候蘇若是因為自己才選擇離開，不知道那個告訴自己’陪伴不一定要在身邊‘的傻女孩會在黑夜因為自己獨自抹眼淚，更不知道她熬夜努力除了追尋夢想更多的是因為想要來到自己身邊……他不知道時光究竟給了她多少次沒有結果的空歡喜。
可是當她在自己麵前笑著落淚的那個瞬間，這一切都不再重要。他隻知道他不會再讓這個女孩感到無助，不會再讓她悲傷到流淚。
他上前一步緊緊抱住她，蘇若的瞳孔瞬間放大，聲音有些哽咽，“北辰？”
“蘇若，我們在一起吧。對不起，對不起讓你等到現在。”北辰的聲音低沉而沙啞，蘇若感覺他好像是哭了，這是他第一次在自己麵前哭，可是看不清他的臉，無法確認他此時的表情。
“嗯！”蘇若想要笑，卻鼻子一酸沒忍住哭出了聲，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明明應該開心的，或許就是因為太開心了。
北辰將她抱得更緊，“你已經做得夠好了，這一次換我來努力。我會去，但也一定會早點回來。”北辰輕輕親吻她的頭發，捧著她哭花的臉將淚痕小心擦拭幹淨，看著她的眼睛柔聲說，“所以就再等一等好嗎？”
“半年而已，何況現在有了等你的資格，不會再怕了。”蘇若沒有移開視線，直直地望著他微笑。北辰把手覆在她頭上，溫柔地將她按在自己胸口，蘇若能清晰地聽見他的心跳聲，有些急促卻又非常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