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世事如棋人如子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唐人之詩則是講山頂之溫度低於平地。雖近四月但是靠近滇南溫熱之地,大禹山頂大有落英繽紛之勢。雖然春色尚且迷人,但是一行人則是無心賞景,偶爾自轎子裏傳出孩子的哭聲以外倒再也沒有遇到伏兵,但是誰也不知轎子裏是誰,反正書生和紀剛等人隻是小心伺候著,紀剛有數次想打開轎子但是卻被書生阻止了。

鐵血十三衛尚餘六人,緊緊圍在轎子周圍,四個轎夫額頭見汗卻顯得尚有精神,走走歇歇行了四個時辰山路,快到山頂的時候也是氣喘籲籲。倒是餘去病一路走來心情卻似很舒暢一般,絲毫沒有覺得自己是階下囚之感。

行至一片平闊之地,書生示意將轎子放下,眾人開始原地歇息,隻見書生將一些幹糧遞了進去,卻始終不見有人說話,除了書生之外,紀剛、龍且和雲開也是不知其中就裏,但是每次轎子旁稍微有些響動餘去病則是非常感興趣,對著轎子看半天。

紀剛對著書生問道:“老三,按照約定咱們該是明日才到,無故早來半天,要是中了埋伏豈不是”接下去的話再也沒有往下說。

書生回道:“先生說過到了此山自有人接應,既然已經到了,既來之則安之吧。”心情沉重也不願多說,紀剛也便不再多問。

書生回頭對著龍且說道:“老五,你帶兩個人四下看看,如有埋伏不可戀戰,迅速示警我們也好有個準備。”

龍且回道:“知道了,三哥。”說罷帶了十三衛裏麵的快刀李小古、亂刀王不二走了,人在馬上,依然神氣十足。不消片刻,回轉了來說道:“我們造了些聲勢,但是不見有人埋伏。”

書生聽聞此言心頭一沉,一路走來伏兵不斷,他派龍且前去也是有意引出伏兵,敵暗我明在此刻是極不利的,但是卻事與願違,但是這片林子卻總透著一些詭異,似乎一個大的口袋隻等著自己一行人鑽進去。要是真有敵人,有如此隱忍之能則是讓人覺得恐懼,想了想便沒有將心中擔心說出來,於事無補,徒然給眾人心中增添煩惱而已。

歇了片刻,書生指著山頂,對眾人說道:“過得一個時辰咱們便可到了山頂,諸位兄弟再辛苦一下,成敗在此一舉。”眾人點頭示意,開始三三兩兩收拾東西。龍且在當先開路,紀剛在書生身側,四個轎夫還是目無表情,緩緩地將轎子抬起,雲開則是跟在轎子旁邊,一行人開始往山上走去。隻見此時,書生自懷中掏出一個類似於火折子的東西,拔下引信,‘咻’一聲一注淺白的光直飛天空,飛到天空以後炸裂,乒乒兩聲,在山上聽著格外明顯,眾人略顯驚訝,餘去病更是有興致對著天空,嘴角掛著一絲笑容,似是獵人看到獵物走進埋伏圈的笑容。

眾人便不再理會,走了數十步忽聽天空咚咚咚三聲,也是類似的聲音,卻是比剛才書生之物所發出來的聲音更長。眾皆明白這是一種信號,或是接頭或是示警,意思也怕隻有約定好的人才懂。

書生臉上微微露出了笑容,這是這十餘天他第一次有了笑容,眾人心頭也寬鬆了許多,覺得身上也就多了幾分力氣,便加快步子向山上走去,想要快點結束這趟死亡之旅。及至快要到山頂,忽見林中樹木躥躥作響,不多時隻見一群人自林中出來將眾人圍在了中間,服飾顏色鮮豔層層疊疊,手中拿著一些刀也不似江湖中常見的大頭刀,卻更似林中樵夫砍柴用的柴刀,可是陽光之下卻是泛起白光可見及其鋒利。為首一人方麵大耳,麵目赤紅,多像是終日在太陽暴曬下形成,嘴角周圍盡是一層胡子茬,給人一種粗狂孔武的感覺。

書生見狀,對為首一人說道:“山高水遠。”

粗壯的漢子回道:“平安是福。”

書生接著說道:“黃先生辛苦了。”

姓黃的漢子說道:“微臣救駕來遲,萬望陛下恕罪。”說罷對著轎子就是三叩九拜,直呼萬歲。

書生見狀,臉上微微詫異,說道:“先生有勞,還請帶路。”

黃先生說道:“沿路已經打點好了,請,說罷走在了前麵。”眾人尾隨而去,臉上多有欣喜,連雲開眉頭也似舒展了許多,隻有書生看起來略有不安,可是眾人卻也沒有發現。

紀剛和餘去病則尤顯得興奮,可是這一絲表情卻逃過了眾人的眼睛。

一行人不多時,行至山頂,黃先生指著林中說道:“前麵便是下山的道路,很是凶險,恐怕轎子多有不便,不知聖意如何?”

書生回道:“多凶險的路也走過來了,到了此地想必是安全了。”此時林中樹木微動,書生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示意龍且,隻見龍且撘弓一箭射向了微動之處,卻不似先前有人中箭喊叫,但是一聲箭被斬斷的聲音傳了出來,在場個人均身手不弱,這個聲響自然逃不過眾人的耳朵。

書生對著林中說道:“不知是哪路的朋友,還煩請出來相見。”不多時眾人所立四周林木晃動,不多時有百八十人便將眾人圍在了中間,中有十數人拉弓在手,書生過目不忘一眼就看出來,這些撘弓卻是剛才在白綾澗所見的神羽營飛矢部諸人,其餘眾人雖是江湖中人打扮但是隊列整齊,一看就是就是久經戰陣的軍士。再看為首一人,年紀卻是而是左右,眼神之中極是冷靜,手中握著一把劍,劍鞘上一顆似貓眼大小的珠子極是醒目,劍鞘上白白的一層,似乎寒霜一般,書生眼見其人,想到那個傳說,心中不禁心中一驚。

他旁邊站著一個女子,卻是黑紗蒙麵,裝束似是異域女子,麵紗露出來的眼神略顯冰冷,對著書生眾人看了一眼之後,眼神中卻有異色。再看時剛才所見的呆萌的小和尚花生也在這兩個人身後,花生身旁站著一個漢子,身背雙刀,暴戾之氣很重,殺氣自他的眼中流露,有人多看了他背後的刀一眼之後,不免覺得後背有冷汗冒出。他旁邊站著一個老人,花白的頭發和胡子,手中拿著一個煙袋鍋子,嘴裏吧嗒吧嗒吸著,卻不理會眾人。最遠處卻見一個人負手而立,背對著眾人,似乎和這些人全不相幹。

為首的冷靜少年對著轎子看了一眼,對著轎子說道:“國有二臣,燕王奉先帝詔,清君側以正朝綱,罪臣得誅,我等特奉燕王殿下之令請聖上及太子還京。”語氣之中極是平淡,說罷雖眾人對著轎子跪拜了下去,隻有負手而立的那人不為所動。

書生回道:“燕王矯詔,犯上作亂,其罪當誅,何苦在此混淆是非,今日在此我等當舍命相護,如若相對聖上和太子殿下意圖不軌,你恐怕就要失望了。”

少年聽著此話回道:“先帝有命,如朝綱不正諸親王可興兵靖難勤王,今朝有奸邪,蒙蔽聖聽,大明王室殺傷殆盡。燕王眼見王室頹敗,興兵勤王,何罪之有?汝等有辱先帝和燕王,罪不可赦,今有先帝賜燕王秋水劍在此,燕王有命,如若有人敢阻攔,見此劍如見先帝,殺無赦。”說罷將手中之劍橫舉,眾人聽聞秋水劍之名,心中俱是一驚。

江湖中除幹將、莫邪等上古神兵,及至今世,當屬秋水和小蠻為劍中之王。秋水乃剛劍,為當年漢王陳友諒的佩劍,取材極地寒鐵鑄就,切金斷玉自不在話下,通身冰寒,盛夏之時劍身也為薄霜籠罩,江湖中美其名曰‘一劍霜寒十四州’,後鄱陽湖一戰,漢王兵敗被殺,劍為太祖所得,後賜予四子燕王,命其靖邊戍守燕京,以防北元餘孽王保保,並終生不可進京,即使自己駕崩。

小蠻則是軟劍,為當年太祖尚未登基之時無意所得之寶,後賜予青田祖師,祖師又轉贈義女,現卻在雲開手中,劍身通透薄如蟬翼,隻見其光不見劍身,為軟劍之最。相傳唐白居易有兩侍女,樊素善歌,小蠻善舞,後世也有了小蠻腰之說。劍取此意,名為‘小蠻’,江湖人道‘小蠻一出,滿堂花醉,三千弱水皆是客’。這兩柄劍一剛一柔,為當今劍中龍鳳。

書生說道:“燕賊之舉,可謂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縱是你三寶將軍巧舌如簧也掩不了世人之口。”眾人聽聞三寶將軍之名,詫異異常,傳聞三寶將軍馬三保為燕王近侍,為燕王帳下第一高手,出身回教,武功高深莫測,即使道衍也不知其深淺,極得燕王信重,難怪連秋水劍也在他手上,道衍的弟子也聽他號令。

三寶將軍馬三保聽聞此言笑道:“久聞青衣門下個個身手了得,書生更是盡得青田祖師真傳,果真聞名不如見麵,佩服佩服。”

書生接著道:“這位黃先生必然也是假的,恐怕真的黃先生已經遭遇不測了吧。”

被稱作黃先生的人咧著嘴笑道:“這位小哥,果真好眼力,你又沒有見過黃先生,又怎知我不是真的?”

書生回道:“其實沐侯爺派黃先生在此處接應,連沐侯爺並並不知這次來的就是當今聖上和太子,他接到的命令隻是在此地派人接應。你一見麵就口呼萬歲,如此明顯,難道不應該是假的麽?”

馬三保笑道:“看來是我操之過急讓你起了疑心。”言語之中對自己也是稍有些失望。

書生對他說道:“我們一路走來遭遇伏擊五次,六十七人到此隻剩下十幾人,你本可在王家店一戰生擒我等,但是你不能確定轎子中是否是當今聖上和太子,所以你一直在忍,但是沿路設伏將我們的人幾乎殺傷殆盡,為的也就是能夠確定你想要的答案,然後在此地一擊必殺。論謀略和隱忍,你絕對不輸當今燕王。”

馬三保道:“我想要的答案已經知道了。”

書生回道:“你何以這麽確定這轎子裏麵就是你想要找的人。”

馬三保道:“是不是我想的人都已經不重要了,方圓百裏我們都有哨探,但是到了現在除了你們的人,便隻有江陰侯吳高一路,過了此山便是滇南之境,西平侯沐晟早已屯兵相候,沐侯爺有沐王爺遺風,當為將才,可惜屈居於此,天下之勢大亂,不宜再興刀兵,過了此山我便有心無力了。不管轎子裏麵是不是當今聖上,此地都不會再有人來了?轎子裏麵的人我還是要見一見的。”說罷對著餘去病看去,餘去病會心的一笑,徑直向轎子走去,紀剛突然出手,可是手剛握及刀柄,卻渾身一顫,似是綿軟無力,餘去病突然出手,瞬間單手已經握住了紀剛的咽喉,事出突然,眾人搶救不及餘去病已然得手,笑著對眾人說道:“諸位是不是很驚訝?”臉上全是得意的神色。

書生看著這突發事件說道:“好一個有病不醫自好毒,下毒的功夫果然高明。”雲開等人才明白,不知何時紀剛已經中毒,連忙運氣調息,但是自身卻是無恙。

餘去病笑著說道:“你們不用試了,隻有紀大人才中了我的慢毒,沿路他負責管製我,對他下毒也最是容易。”

書生一眼看破就裏,說道:“對你來說,對我們下毒自也非難事。”

餘去病說道:“這個自然不難,可是以閣下的機警和醫術,想要毒倒你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況且你們這多人中毒之下想殺我也很容易。”

書生笑道:“恐怕你失手被擒也是故意的吧。”

餘去病說道:“以兄台才智要是入仕為相,當天下安定,可惜了大好之才卻流落江湖。”說話間,腳下的步子卻不慢,轉眼間已走到了轎子跟前,雲開等人眼見紀剛被挾持,顧及兄弟之情苦於無法出手,但是慢慢的已經圍到了他的身後,可是抬轎子的四人卻對此不管不顧,隻是看著轎子,似乎紀剛的生死與他們無關。

餘去病對著鐵血十三衛剩下幾人說道:“這幾位使刀的兄弟還是麻煩讓開一下,難免我一緊張傷了你們紀大人。”鐵血十三衛是紀剛直屬,眼神之中露出為難的神色,慢慢的有了往旁邊退去之意。

馬三保卻是不為所動,書生怕他猝起發難,也是緊緊地盯著馬三保。忽然之間餘去病單掌一推紀剛便向抬轎子的後兩人倒去,自己則已出手搶攻前麵的二人,前麵的二人卻極是冷靜,自轎子的杠木下麵抽刀在手,刀光乍起疾砍餘去病,餘去病卻是絲毫不懼,一雙肉掌迎了上去,極是迅疾的兩刀到了餘去病麵前卻忽然無力,隻見餘去病身形微轉,抬轎子的兩人已經各中一掌,臉上赤紅,軟綿綿的倒在了地上。後麵兩人眼見紀剛倒了過來,情急之下伸手去扶,紀剛突然拔刀,刀光一閃,喉嚨已被劃破,兩人倒地時眼中的不甘留在了眾人的眼裏,雲開神色尤為沉重,一步一步走向紀剛走去,對著他憤怒道:“這究竟是為什麽?”

餘去病見狀說道:“雲少俠,且慢,我這手上是極樂逍遙散,我怕你嚇到我。”手已經按在了轎簾上,眼神之中滿是得意。

書生說道:“老四不可輕舉妄動。”也緊緊地盯著紀剛和餘去病的手。

餘去病對著紀剛說道:“紀大人,戲也演得差不多了,還是請你親自過來,讓咱們看看轎子中究竟是誰。”語氣之中有桀桀的怪笑。

紀剛緩緩自轎子後麵走至轎簾跟前,餘去病的手卻始終放在轎子上,書生等人自是不敢妄動,馬三保卻靜靜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切,似乎所有的事都和自己無關。

紀剛的手剛搭上轎簾,書生對著紀剛冷冷地說道:“二哥,你瘋了嗎?”

紀剛動作稍有遲疑,臉上則是一種痛苦瘋狂的表情,回道:“我是瘋了,十年前我就瘋了,大哥死的時候我就已經瘋了。”說的時候哈哈的笑了起來,狀若癲狂。

書生說道:“想必轎子上的毒也是你下的。”

紀剛道:“不錯是我下的,這一路也是我留下暗號,他們才能一路跟著我們。你們隻知道穀王朱橞和李景隆開門投降,其實城門也是我開的。”

書生失望地道:“是你串通穀王和李景隆開了城門引燕軍入城,然後這一路上偷報訊息,讓他們以逸待勞,所以沿途所到之處,都是伏兵。”

餘去病看著地上躺著的轎夫說道:“要不是紀大人,要想殺傷薊門鬼頭刀的何家四老怎麽可能這麽容易?想不到一世英雄都可以做了轎夫還死的不明不白,看來人還是得識時務啊”

書生道:“天下事有可為有可不為,無忠無信無義和禽獸又有什麽區別?”

紀剛說道:“成王敗寇,李世民當年玄武門之變,殺兄弟,挾父篡位,後來還不是天下大治,萬民受益。”說罷,手緩緩地將轎簾掀開了,所有的人屏住了呼吸,靜靜地望著轎子。

紀剛打開轎子看見裏麵一人肅立,有個約莫一歲的孩子倚在那人旁邊,看見那威嚴的眼神的時候他便開始向後退,眼神之中充滿了惶恐,右手開始去拔刀,但是轎子裏麵的人已經出手,他掀轎簾的手已被另一隻手緊緊的箍住,整個人也被拉了進去,整個臂膀似乎被蛇纏住一般,但是所纏住的地方卻如獅虎一般的猛獸咬過,火辣辣的疼想要掙脫卻是很難。看此情形餘去病也開始退,但是恰巧有一物從轎子裏激射而出,由於和轎子相距太近,他隻能退,但是飛出來的東西更快,對著他的心房射來,無奈情急之下,他隻運起內力雙手硬接,可是鐵蒺藜滿身是刺,又極具力道,頃刻間雙手已被刺所穿傷,退了十數步僥幸的接下了這個暗器,但是雙手卻是鮮血直流。隻聽悶哼一聲,紀剛便從轎子裏飛了出來,飛出來的時候收捂著胸口,喉嚨似在盡力的壓製,但是‘噗’一口鮮血還是噴了出來,麵部稍微有些扭曲,看起來很是痛苦。

轎子裏麵的人聲音沉穩,說道:“老二,想不到竟然是你。”可是紀剛被其重創,氣血翻湧卻也說不出話來。

馬三保在對麵靜靜地看著這一切,好像全在意料之中,對著身旁一位統領模樣的人耳語了幾句,然後淡淡地道:“閣下的金蛇纏獅手果然厲害,看來是徐無際徐先生到了,可又不知轎子裏麵的是哪位皇子?”

轎子裏麵的人應聲道:“聽聞燕王內府三寶將軍智勇第一,果然名不虛傳。”

馬三保道:“我猜裏麵是二皇子殿下,絕不會是皇長子,不知可對?”

書生不置可否,道:“我也猜猜,從我們離開京城開始,你沿路伏擊,從一開始就可以輕易擊殺我們,但是你在等。”

馬三保問道:“你可知我在等什麽?”

書生道:“你不能確定轎子裏麵是不是當今聖上,故沒有貿然出手,但是城破之日聖上下落不明,所以你在等,就算轎子裏麵不是,也極有可能與我們在此地會和,你想放長線釣大魚。”

馬三保道:“人言當年要不是有青田祖師便沒有大明王朝,今日一看果然如此,一個門下的書童亦是機智如此。你說的對,但是我已經不想等了。”

書生道:“閣下剛才便是傳書燕王。”

馬三保道:“以你的才智今日不能為燕王所用,勢必難以生離此地。”書生之才,深得青田祖師真傳,馬三保此舉也是以絕後患。

書生嗬嗬笑道:“難道你看不出來,這本就是一招棄車保帥,我們本就也沒有活路。”

馬三保道:“好一個棄,在這盤棋裏你們都是棄子,我圍了也變得沒有多大意義了,但是車究竟是車,何況還有一個二皇子。”

書生歎道:“世事如棋,我等如子,你豈知你又不是這個局裏的子,奈何,奈何。”

馬三保卻不以為然地說道:“你以為是當今聖上和燕王對弈,也許造化之功,我等皆是棋子,誰又可知,勝敗乃常事,何故慨歎時事。”

此言一出,徐無際和書生心中俱是一驚,心想此人的胸襟見識卻非常人能比,何況秋水劍本就寒氣逼人,可是在他手裏卻如尋常,可見其武功修為之高,不愧燕王內府智勇第一之稱。

書生道:“時也命也,天意豈我等可妄測。”正說話見卻聽見人群之後吵了起來卻是吳高等人到了,怒頭陀眼見花生師兄弟等人,怒火中燒,罵將了起來,直呼要報當年房山一戰之仇。當年房山一戰,道衍率四大高徒力克江陰侯府八大高手,殺了三人,吳高也是負傷而逃。江湖人稱大怒頭陀小金剛的小金剛死於道衍門下‘殺’字輩的殺生刀下,大怒頭陀眼見那人背後的雙刀,想起兄弟慘死,不禁罵了起來。

吳高和書生有數麵之緣,走了上來,書生對著吳高道:“侯爺遠道而來辛苦了。”

吳高對著轎子躬身道:“微臣救駕來遲,萬望陛下恕罪。”

馬三保看著吳高等人說道:“看來這也是幾個棄子,想不到你們為了把戲做足,竟然把白山黑水的人也請來了。”

書生道:“國家有難,人臣誌士自當以死報國。”

馬三保道:“好一個以死報國,恐怕他們到死也不知道他們在你們的計劃裏隻是幾個魚餌吧。”

書生道:“其實除了當今聖上和皇長子我們都是餌,為的是釣道衍這條魚出京,沒想到道衍被留到了京城,出來的卻是你。”

馬三保道:“這出戲果然很逼真,可是本就沒有餌也沒有魚,那你覺得為何我會全力追殺你等?”

書生道:“城破之日,當今聖上和皇子們下落不明,你們得到的線索隻有我們一行人護著轎子離京,你們也隻有這一條線索,所以你也是孤注一擲。”

馬三保問道:“傳言當日青田祖師以神鬼不測之能,預言勢必有今日之難,所以早就留下了應對之策,不知可否當真?”

徐無際和書生聽聞此言,心中一驚,這個傳說他們自然聽過,但是祖師在世之日,卻沒有對他們講起,自己也不知道,神色之間卻是很驚訝。

馬三保聰慧過人,察言觀色,眼見及此道:“看來你們也是不知。”後望著遠處背對眾人的那人說道:“張真人,燕王請你來是為了阻一阻吳侯爺的兵馬,既然吳侯爺到了此地,卻不知怎生處理。”他和張宇真隔著十數步,聲音洪亮,中氣極足,在場眾人也都聽到了,語氣之中卻稍有責難之意。

張宇真對這輕狂的少年本就沒有好感,見他這麽說,冷冷地道:“受燕王之托,我的事我自會處理,不勞閣下分心。”接著說道:“吳高,我們有約在先,你不會讓我為難吧?”這句活卻是對著吳高說的,人依然是背對著眾人。

吳高道:“國家有難,吳高身為人臣定當一死相報,如若違約,真人當盡管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