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安若走了

清晨,陽光透窗,照進屋裏,叫醒季宇的卻不是安若,而是陳封、沈默聞、許吟、顧泉的敲門聲。

四個人一起敲門是什麽感覺嗎?就和拆門一個樣。

“你們幹什麽啊?大早晨讓不讓人睡覺啊?”

季宇開門的刹那,許吟一把將季宇按到門上,“姓季的,我以為你和旁邊這兩賤貨不一樣,原來你也是見利忘義的卑鄙小人。”

呃,她這一句話罵了幾個人?

陳封和沈默聞當即臉一黑,顧泉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裏去,許吟這個門咚的動作能不能收一收?

季宇:“我說大姐,你胡說八道些什麽?”

許吟掏出手機,甩給季宇,“你自己看。”

原來,昨天晚上安若見到父親後,隨手就從別墅旁的草叢裏就揪出一個狗仔,這位狗仔連新報道的名稱都寫好了——安若深夜約見神秘男子。

唉,也是夠了。

說實話,這個狗仔有點眼熟,好像上次跟拍她和陳封的也是這位,算是有緣。

安若看他大晚上這麽辛苦蹲點的份上,就白送了他一個消息,也就是今日的頭版頭條——季家解除與安氏婚約,至於文章內容不忍直視,都是辱罵安氏騙婚騙財等一係列冠冕堂皇的話。

季宇扔下手機,慌張回眸,想在屋裏找到一個人的身影,想說服自己那不是真的。

陽光落在大廳的地板上,金燦燦的,安詳又耀眼,婚戒靜靜留在桌子上,沒有一句告別,沒有一聲挽留,那個女孩兒走了。

季宇拿起戒指,苦澀一笑,“不是說好相信我會處理好嗎?”

你還是沒有相信我,如果換做陳封,你會相信嗎?

那場青春似乎注定不能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有的人不聲不響出現,又悄然離去,唯一不同的是她來過,編織記憶,留下遺憾。

……

安若換了手機號碼,和父親搬了家,和所有人都斷了聯係,徹底消失在大家的視線裏,就像人間蒸發一樣,怎麽也找不到。

隨著安若的消失,媒體對陳封、沈默聞、季宇的攻擊也都漸漸銷聲匿跡,女主人公沒有了,再精彩的故事也無法繼續。

許吟突然想起安若以前說的話,如果有一天她累了,傷透了,就和父親搬去一個沒人認識他們的地方,誰也不再聯係。

於是,顧泉每天都在阻止許吟去深山老林找安若的衝動。

時間會教給他們很多,那抹盛夏的淺綠從握緊到失去,細細體會,空剩蟬鳴刺耳。

冬天到了,陳封在街上錯追了一個背影像安若的女孩兒。

新年時候,季宇第一次覺得沒有安若的新年空**得刺心。

初春發芽,沈默聞聽說安若搬去了西藏,推掉所有通告,訂了最近的航班,碰巧在機場遇見了買票的季宇、陳封,另外還有不少記者尾隨,於是一大群人嘩啦啦地奔向布達拉宮。

結局不過是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無功而返。

轉眼,夏天來襲,熱得像記憶裏的大學,有人說安若去了英國,於是一大群人漂洋過海,狗仔們也花了血本遠渡重洋,結果又是一場空歡喜。

漸漸入秋,安若消失快一年了,這次有人說安若回到了大學當老師。

謠言,肯定是謠言,這次連狗仔都懶得動了。

呃,這回是真的,還記得安若剛回國那陣答應校長去大學裏任課嗎?

其實,搬家而已,大隱隱於世,安若碰巧搬到了校長家隔壁,沒去西藏,沒去英國,隻不過把原來的家庭住址向東移了個十幾裏,連市都沒出。

果然,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成功騙過了所有人。

雖說入秋了,但南方的天氣依舊熱得如狼似虎,安若的新家是個簡單的四合院,和老校長比鄰而居。

院裏有棵乘涼的樹,每天傍晚老校長都會帶著孫子來串門,安父和老校長在樹下對弈,安若陪著孩子玩耍,偶爾風聲送來蟬鳴,敲響嘩啦啦的樹葉聲,日子安靜愜意。

一年的時光裏,老校長多次提議讓安若去大學裏任課,可安若一再拒絕,大概是太累了,沒有力氣再忍受那些流言蜚語。

“校長,我的公眾形象很差,到學校任課,怕是會給學校抹黑。”

“孩子,誰沒有個被世人誤解的時候?被世人誤解,說明你站在世人無法企及的高度,你白受了那麽多委屈,就不想向所有人解釋清楚嗎?”

“不想了,我就想靜靜待在這裏,陪在父親身旁。離開這裏,要麵對的太多,我沒有力氣再抵抗這全世界的惡意。”

“傻孩子,你知道為什麽人總喜歡以最壞的心思揣測事情嗎?因為他們害怕被傷害,久而久之,就習慣了以惡意判斷世界。”

“既然如此,我向他們解釋清楚又有什麽意義呢?”

“孩子,我都多大歲數了,你是什麽樣的人,難道我還會看不出來嗎?你是老校長我見過的頂好的人,至於意義嘛?你去上課,自然會知道。”

因為老校長一番話,安若終於答應去大學裏任課三個月,隻三個月,她可沒有長期任課的想法,更何況難得老校長開明,一點也不在乎她的那些所謂的“醜聞”。

第一天上課,和安若預料的一樣,滿教室的學生很快認出了她,議論紛紛,有些“主持正義”的學生扔書扔紙團,各種搗亂,畢竟她在公眾麵前的形象是心機婊、拜金女、破壞別人婚姻的第三者、腳踏N條船。

課上到一半,不少學生直接背起書包,大搖大擺地走出教室,有些有教養的學生忍了一節課才走。

下課後,一個女學生甜甜地叫了安若一聲老師,卻在安若回頭的瞬間,將一瓶水潑向她的臉。

“我告訴你,沈默聞是我的男神,你別臭不要臉地蹭他熱度,想出名想瘋了。”

女學生說完,將瓶子狠狠甩在地上,揚長而去。

安若無奈地歎了一口氣,用袖子默默地擦著臉上的水。

一個小男孩兒跑進了教室,給她遞上了紙巾。

“安姐姐,給你。”

這不是老校長的孫子向陽嗎?

“向陽,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嘿嘿,我本來答應爺爺來聽安姐姐講課的,不小心睡過了頭,剛來……”

向陽上初一了,因為有先天的心髒病,手術後在家休養,不得已休學一年,可能是老校長怕向陽在家待著無聊,便讓他來了。

“那你來的可真湊巧,姐姐剛講完課。”

“嘻嘻,姐姐你千萬別告訴爺爺我睡過了頭。對了,剛才那個女生怎麽潑你水?太壞了。”

安若牽起向陽的手就往教室外麵走,笑道:“這就要怪你奉為偶像的那個大哥哥了。”

向陽一秒興奮,“是沈默聞嗎?他最近新演了一個古裝劇,簡直帥爆了,打戲的動作如行雲流水……”

“你就那麽喜歡沈默聞嗎?”

“當然了,他演戲、唱歌、跳舞、十八般武藝樣樣皆通,可是名副其實的全能藝人、全民偶像,男女皆愛,老少通吃……”

教室外麵,燦爛的陽光灑在綠色的樹葉上,留下斑駁的樹影,甬路上騎單車的少年和撐花傘的女孩兒相遇,大學校園裏人換了一批又一批,卻上演著同樣青澀的故事。

安若默默呼吸著校園裏沾著回憶的空氣,被向陽的話逗得一笑,“那個時候,我認識的沈默聞還不是你說的模樣。”

向陽激動地抓住安若,“姐姐認識沈默聞?能給我講講他的故事……”

安若突然愣神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原來兩人剛好經過校報社門前。

她靜靜望著,陽光和那棵樹都在,新一屆的大一學子從校報社中走出,青澀的模樣,簡單的背包,男孩兒把手搭在好兄弟的肩上,女孩兒偷偷笑彎眼睛,一群人嬉笑打鬧,走在那條時光鋪好的甬路上。

怎麽辦?我的記憶還停留在遇見你們的第一天,陽光那麽好,我們那麽近。

“向陽,我們回家吧!”

“不講故事了嗎?”

“嗯,我有點累了。”

“好吧,那我們回家。”

時光給人最好的禮物便是我回眸的時候你還在,可這一生很不湊巧,我回到原點時,你已經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