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漏掉的青春時光(四)

其實,即使如夏蘭這樣彪悍的北方女漢子,也會有喜歡的人。

大一時,她暗戀過隔壁班的班草,原因竟然是,在那個熱到無與倫比的夏天,在大學嚴苛到滅絕人命的校訓下,居然有男生穿白T褲衩、踏拖鞋來上課。

夏蘭給出的說法是,沒見過有人敢穿成他那樣走出宿舍門的。

男生睡眼惺忪地走進教學樓,正撞上了在檢查學生儀容儀表的她。

他隨意地說了聲對不起,夏蘭當時隻是奇怪,這世上怎麽會有人舉止那麽隨意輕鬆,明明慵懶,卻給人一種舒服闊然的感覺,就像在囚禁在籠中的鳥觸碰到了天空中的雲,有一種自由的清新味道。

他和別人不一樣,每一個舉動荒唐又理所應當,腦回路也與正常人不一樣,總能逃脫世俗畫的圈。

有一次,夏蘭把書包忘在輔導員的辦公室,回去拿時辦公室鎖了門,那時候是冬天,她在門口等了一個多小時,等到腳都凍僵了,直到那個人穿著厚厚的羽絨服出現在她眼前。

兩人異口同聲,頗有默契,“你怎麽在這兒?”

夏蘭先解釋道:“書包落在輔導員辦公室了。”

他挑了挑眉,伴著幾分笑意,“所以,你就傻不拉幾地站在這兒等。”

夏蘭是什麽脾氣,當即怒道:“用不著你管,你來幹什麽?”

他笑了笑,眉目滿是**和疏狂,“昨天我剛上完廁所,出來時沒拉褲子拉鏈,正巧迎麵碰上輔導員來宿舍走訪……”

夏蘭能夠想象他異常慵懶地走出廁所的樣子,求那時女輔導員的心理陰影麵積。

他繼續道:“就這麽點事,她非要我到她辦公室做檢討。”

夏蘭的嘴角抽了抽,換做是她,她一定把來人一頓暴揍。

也許是被夏蘭鄙視的眼神看得渾身別扭,他淡淡問:“你在這裏等了多久了?”

“一個多小時。”

“怪不得嘴唇都凍紫了,就為了個破書包,真是智障。”

夏蘭聽了,差點暴走,卻在她發脾氣前,聽到砰的一聲,那人居然一腳踹開了辦公室的門。

她的大腦停滯三秒,那可是輔導員的辦公室啊!

他伸了個懶腰,“愣著幹嘛?不是要進去拿書包嗎?”

夏蘭傻傻地“噢”了一聲,呆滯地進去拿書包,然後就聽見某人在門外淡定給輔導員打電話,“喂,您這辦公室的門質量也太差了,我輕輕一碰,都塌了。”

夏蘭抱著書包,靜靜看著那個靠著門框懶散而立的少年,不由彎起嘴角。

你猜,輔導員會被氣成什麽樣子。

當然,這些故事都是在夏蘭和他分手後,安若和許吟才知道的。

大學哪裏有那麽多沒有悲傷的愛情,匆匆四年有多少人沒有說出喜歡兩字,又有多少人走不到畢業的那個盛夏?

“你可以一直肆無忌憚地揮霍我的感情,但當我累了,我會讓你知道什麽叫一文不值。”

夏蘭憤怒地掛掉電話,向來要強的她哭了,撕心裂肺地哭了。

我是你的呼之即來,我是你的揮之即去,可你卻不是我的,我不是覺得不公平,我隻是累了。

……

正式分手那天。

夏蘭最後對那個人說:“別拿你的**不羈衡量我的畫地為牢,傷了我,你也無法安然無恙,僅僅是喜歡也會耗盡你所有的力氣。”

自那以後,兩人便失去了聯係。

夏蘭一直都覺得,她和那個人的愛不平等。

如果你給我的和給別人的一樣,那麽我收下的那天,在我眼裏你也和別人一樣。

許吟則認為是夏蘭的愛情觀太執拗、太自我了,可安若卻說夏蘭隻是怕那個人愛得太累,就像她自己也很累一樣。

如果愛累了,恐怕就隻剩背道而馳。

隻是那年盛夏,我們隻顧著“全副武裝”地前行,像害怕受傷的刺蝟,卻未曾看到那些美好的瞬間。

就像夏蘭永遠不會知道,她抱著書包在辦公室低眉一笑時,在門口聽輔導員罵聲的男生突然愣住了,默然欣喜地彎起嘴角,電話另一頭在說什麽,他完全聽不到了。

那一刻,他的目光裏隻容得下她的笑容。

安若想,也許每個人的學生時代都會有那麽一個人,他淡然又不融於世俗的舉動,一秒踹破你原本畫地為牢的世界,你走過去看那個被踹破的洞,才發現你的世界不止這麽大,還有許多新奇和不同,當然最與眾不同的是那個人,你的世界因為他的到來,出現了不一樣的光彩。

雖然後來他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