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愛在枝頭花欲燃

紫紅的雷電穿牆而過,遙遠處,隆隆的雷聲,像洶湧澎湃的大海,咆哮著,怒號著,狂風吹打著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在陰霾慘淡中交匯成一曲樂章。

大地被渲染起了**,小草有了新的痕跡,被雷聲驚嚇的夜鶯,噗啦一聲,飛出數米之遠,輕盈靈動。

花兒,按耐不住心中的燥熱,忽地離開了枝葉,自由自在的飄飛呢!

而小女孩呢,尋覓不到你的蹤影,想必一定在遙遠的天堂,把心靈寄存在長明燈裏,隻要燈芯不滅,便保留一絲神識,將思緒傳送給我們。

琪琪陷入無限的遐想,對於小女孩,隻剩兩個詞來形容:“遺憾”。自己在她的生涯中,如同繁花,轟轟烈烈的開過一季,最後歸於沉寂。

如若有緣,隻想趴在桌子上,夢中與小女孩相見。

小女孩,你在天堂的屋門前是否有一棵和我家院裏一樣的梨花樹?

琪琪想小女孩一定和平時一樣,坐在樹下,靜靜地閱讀古文,然後自言自語:“嗯……嗯……作者刻畫的人物活波可愛,蠻可憐,讓人不忍卒讀!”

小女孩,知道嗎?

你走後,那棵參天大樹被幾個樵夫相中,說是建築會所的棟梁之材,隨後手起刀落,成了一截樹樁躺在那裏,琪琪心想,它一定想去陪伴在天堂的你。

說好了不讓留眼淚,節哀順變,我卻用洋蔥熏琪琪,惹得她用手拍我。

沒事老夢小女孩幹什麽,說不定她變成了天使,在天堂裏忙著下界入戶的事,現在的戶口多麽難登記?

別老用肺朝琪琪出氣,說的都是廢話!

遙想當時,坐在教室裏,光頭的小女孩,露出酸楚的表情,東張西望,看大家滿臉的嘲笑,漸漸地低下頭,將自己埋藏在書海。

後來又眨巴眨巴眼睛,展露小狗般無辜的眼神盯著在講台授課的琪琪老師,惹得坐在教室的我,想把村裏的狗殺掉,吃狗肉。

可如今,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我在村裏喝狗湯,小女孩卻隻能在天上望著!

琪琪不像我SC,在別人的傷口撒完鹽,連鹹淡都不嚐!

琪琪善解人意,一個眼神的交流,透析出小女孩的心理,下課後,找來了她,與其促膝長談。

“不要心裏負擔過重,有的人一出生含著金鑰匙,有的人一出生連父母都沒有,不都過下去呢!”

不如換一個角度,讓自己變得快樂些。

琪琪布置了一個任務,讓所有人選擇戴一頂帽子上課。

大家裝扮得很酷,賣著萌,洋溢著滿臉的笑容,小女孩遮住了沒頭發的光頭,憑借著美貌底子,頓時豔壓群芳。

這堂課,沒有人帶有色眼鏡,反而某些女同學羨慕小女孩的姿色。

小女孩難道不可以變得更美?她不是沒有想過,其次琪琪也替她盤算過……

最簡單的方法莫過於戴著一頭烏黑亮麗的假發上學,可一旦在學校開了個頭,整個風氣將會大變樣……學校明文禁止!

學生要有學生的樣子,可戴著帽子上課就被允許?可以說不反對。

小女孩不管那麽多,能夠遮住自己的缺陷……大家漸漸忘卻,平等相待,已算萬幸。

小女孩安葬的這幾天,她的媽媽常常想起她坐在門口的樣子,情不自禁地在夢中抽泣。

不願推開時空的蟲洞,希望時光輪永遠靜止在那一刻,享受著彼此還能勾著手的感覺。

像小說裏寫的一樣,她媽媽工作回來,掃視一下屋子內外,看小女孩有沒有在家:“小女孩呢?”

又瞧了瞧樹下的板凳,沒有人影。

狗汪汪的朝著特定的方向叫著。小女孩的媽媽靈光一閃,仿佛明白了什麽。

“小女孩去了其他院子和小夥伴讀書去了。”

她媽媽站在院子裏,房屋高大漂亮,幾株梅花正在開放,暗香,縈滿了每一個空間。

想起小女孩剛滿月的時候偶爾看看書,卻沒過問什麽時候識字?

好像二歲多的時候,手把手教她,在刻板上描。

老話常說,夢由心生。她媽媽知道,太想念小女孩呢!。

琪琪參加了小女孩的葬禮,哭的感天動地。

後來不自覺的想起自己的家庭命運,心裏湧出一團酸水。

時空陡然變換,那一年琪琪參加奶奶的葬禮,心情跌落到穀底。

因為奶奶生前對她最要好,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奉獻一切給她……

琪琪的父親說,奶奶一生要強,命運多舛。在她父親兩歲的時候,爺爺去世了。

奶奶一個人伺候太爺太奶,裏裏外外忙活。

每每琪琪父親出去趕集,奶奶總給足錢,生怕別人小看,說他是個沒爹的孩子……不值一文。

雖然此後奶奶和琪琪父親多年不睦,可奶奶知道嗎?送你走的那一天,琪琪父親哭得任誰看了都會掉淚。

他隻是在你麵前任性了那麽多年,心裏最柔軟的地方,仍然是你。

奶奶,小時候,琪琪和哥哥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大清早醒來,坐在被窩裏吃你烤的紅薯饃,這是那個時候家裏最好的食物了。

饃黑黑的,軟軟的,甜絲絲的。如果能再吃一回,該有多好!

記憶慢慢拉長,能記起的就是整日站在案板前的奶奶,係著圍裙,雙手握著擀麵杖,使勁地擀呀擀呀。

琪琪不太喜歡吃麵食,卻愛呆在奶奶身邊,聽你一邊擀麵一邊講著過去的事情。

奶奶,一輩子不知道擀了多少麵,為家裏操了多少心?

我從來沒有聽過奶奶抱怨生活的不公,抱怨日子難過……

後來,大娘和琪琪的媽媽去了南方打工,將三個尚小的孩子留給年已七十多的奶奶照管。

琪琪很清楚的記得,那是一個中午,太陽曬得熱乎乎,奶奶匆匆拿了一個布袋,說是去地裏摘花生。

地離家很遠,大概兩三裏。奶奶傻傻地走了,帶著一桶紅茶水。

也許家裏地裏兩頭操勞,也許奶奶年齡大了,不能像年輕時那樣要強。

右手開始不停地顫抖,吃飯端不住碗。醫生說,人老了,就那樣了。後來,雖然,輸液打針,奶奶還是躺下了再也沒有起來。

奶奶再也不能幹農活了,再也沒有能力觸碰一輩子的鍋碗瓢盆了……站在高高的穀堆旁邊向我們講述過去的青春年少!

奶奶以琪琪從來沒有想象到的樣子躺下了,如一棵老樹,耗盡了生命最後一絲力量。

記得前年的正月,琪琪的哥哥帶著嫂子過來看奶奶,當時隻能躺在**,不能像往常一樣下來走路,做你想做的事情,幾次三番讓父親到路口接他們。

而琪琪對他們的到來置若罔聞,問起原因,想必奶奶清楚。

嫂子,尖酸刻薄,一到家,就朝琪琪發起了口水戰,每次琪琪都被她欺負的哭鼻子。

但奶奶總安慰琪琪說,你嫂子,家境貧寒,不免從小養成勤儉節約的好習慣,偶爾看你浪費責怪你……無可厚非,不要放在心上。

已經不是一次兩次,嫂子對琪琪痛下殺手,所以琪琪總反駁她,結果噩耗到來,琪琪被父親一氣之下,掃地出門。

而奶奶,緊緊拉住父親的手,嘴裏說著不要,不要……跟小孩計較什麽。

奶奶,這個世界上,隻有您最能包容琪琪的無理和壞脾氣。

現在想起來,隻能任淚水長流。琪琪不知道珍惜和您在一起的時光,如今,到哪裏找尋您呢?

淚水能擦幹,可奶奶,永遠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