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老是喝酒之後給我打電話？

“葉小小，我又喝醉了。”蘇杭迷迷糊糊的說著。

“哦，怎麽又喝酒了？”葉小小躺在**，捧著一本書邊看邊問。

“和幾個朋友一起出去吃飯，一不小心就和多了。唉，酒量不行。”“喝了多少？”

“兩杯白酒。”

“還可以了，不過還是少喝酒吧，小喝怡情，大喝傷身。”葉小小不知道這是她第幾次對他說這句話了。

當然，以上這些對白她都能背出來了，大一到大四，每次他喝酒後打電話過來，開場總是這麽幾句，順序都沒變過。唯一變的可能是喝的酒不同，喝的數量不同。

他第一次給她打電話，是大一的時候。晚上十一點多，室友都睡了，她隻好披件外套蹲在宿舍外麵陪他瞎扯。十月底Y市的深夜不是一般的冷。那天他好像真的喝醉了，要不然他不會說出那樣的話，他說她是他在這個世界上除了父母以外最重要的人；或許又沒醉，他接著說，別想多了，你就像我的妹妹。

葉小小沒有把他的這些話往心裏去，第二天他又打電話過來問他有沒有說什麽不好的話，她說沒有。她想，無論是清醒的蘇杭還是喝醉的蘇杭，隻要是蘇杭，他說的話便不可信。那她有什麽必要去說那一句必然會遭受嘲笑的話呢？

她還記得高一的時候，蘇杭某一天無比認真的對她說：宋宣要回來了，聽說還會轉到我們班，可能就今天吧。她竟然就那樣愚蠢的相信了。她覺得那天她的樣子必然十分的可笑。

她不知道蘇杭是怎麽曉得她曾經對宋宣的那點心思的，她也不想知道蘇杭為什麽要拿這種事情來捉弄她；她隻知道自己受到了欺騙以及她無法承受的玩笑。不知是因為顏麵、自尊還是那個不可告人的秘密被人知道的窘狀，她十分的生氣，後麵的半個月她都沒有再理蘇杭，不管蘇杭怎麽對她。可是後麵他們還是和好了，原因？她好像忘記了，總之不是她主動和好的。

後來葉小小記得的大多數蘇杭給她打電話都是在他喝酒之後。有時是他一直說，她聽；有時候是她在說，他聽。到底說了什麽？大抵就是些天氣學習的事吧。

葉小小是捉摸不透蘇杭的：有時候他對她就像老師對學生，讓她好好學習，好好和室友相處，不要隻愛風度不管風度……有時他又在懟她，說她人緣極差，說她從來都不給他打電話，說她思想變壞……她從來都看不透蘇杭。

“怎麽不說話了？不會睡了吧。”葉小小試探著問。

“沒有啊，想聽你說話。”蘇杭閉著眼睛，想到初中的事：有一段時間葉小小總是嘲笑他公鴨嗓，沒多久，葉小小也經曆了變聲期，根本發不出聲音了，那幾天，無論他怎麽逗她，她都隻能幹瞪著。現在葉小小的聲音是十分好聽的，溫婉中帶著清脆，很像她——看著最是文靜不過了，其實骨子裏是帶著野的。

“哦，那你想聽什麽？我不知道該說些啥……”沒有聲音，葉小小突然就想問問為什麽他總在喝酒之後給她打電話，“你怎麽老是喝酒之後給我打電話？平常就不。”

蘇杭沉默良久，就在葉小小以為不會回答的時候，“聽你說話舒服。”

“哦，很多人都覺得我聲音好聽。”葉小小想了想，是這樣沒錯。

“你女朋友呢？”葉小小想了想又問，或許他是失戀了？上學期他說他談戀愛了來著，還說正在陪他女朋友逛街。

蘇杭覺得葉小小這句話說的十分不合時宜，或者說是他自己搬著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沒有女朋友，一直單身。”還好，葉小小沒有繼續問下去，“你畢業了準備幹什麽？”轉移話題吧，葉小小從不善於掌握話題，蘇杭精準的利用了這一點。

“還沒想好呢，希望找一份環境簡單點的工作。”

“沒事，你也就適合簡單一點的工作。你那麽傻。”聽到這句的葉小小心想，這麽多年了，嘴還是那麽毒。

“喝酒了，早些休息吧。”“嗯。”掛了電話的蘇杭感覺自己的心滿滿的，又空落落的。

大學四年，他換了幾個手機，弄丟了許多人的號碼，隻有她的，無論如何都沒有弄丟過，所幸，她也從沒有換過號碼。她說他隻有在喝酒後才會給她打電話，其實並不是。

某次中秋節，他在車站給她打電話，他想如果她沒回家，就去Y市，要麽他就出去玩。最終他也選擇了回家，盡管回家之後也見不著麵，他覺得近點也好。某次情人節，他給她打了電話，她沒有接。某次他讓她來Z市玩，她說她沒有時間……還有很多次，他想給她打電話，卻發現沒有好的理由。所以，他隻有在喝酒之後才敢給她打電話，畢竟，沒有人會和一個喝醉了的人多計較什麽。

……

葉小小即將走向社會的時候，蘇杭終於來到了Y市，見到了葉小小，或許那是他們此後能留下的最後一點點關於青春的念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