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51
在這生死存亡的關頭我也顧不上認真推敲了，立刻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眼前的三人。雖然他們也沒有把握這樣能不能打破目前的死局，但事到如今我們都同意試一試，總好過就這樣等死。
想要炸穿頭頂的石英層需要炸藥，但可惜我們沒有那東西。槍裏的子彈也隻剩下二十來發了，耗子瞄準頭頂上石英層中一道巨大的裂縫，一槍一槍的把子彈送入那個裂縫裏。
石英很脆，每一槍下去都能崩飛大片的石英石，留下一個大坑。但可惜石英的硬度也挺高，所以即便耗子每一槍都能打飛不少的石英，但十多槍後那裏隻留下了一個大大的彈坑，卻並沒有讓子彈鑽入太深的距離。
耗子看著越來越近的毒煙，知道沒有指望了，索性拿著槍對著頭頂的石英石一陣亂掃，瞬間打光了所有的子彈。掉落的石英石砸碎了不少的水晶球罩，五六隻怪鳥脫離了束縛衝著我們搖搖晃晃的飛了上來。
五米，四米，三米
大片的毒煙如同潮水一般逼近，但這時候我們的頭頂突然出現了一陣微弱的抖動，仿佛有什麽東西在撞擊那層石英石岩層。
一隻火鳥恰好在這時候飛了起來，借著它身上的火光，我們清楚地看到那幾米後的石英石岩層後麵有一個巨大的黑影在移動。毒煙已經爬上了我們的身體，所有人都下意識的閉上了嘴巴，不敢再說話。突然，一聲震耳欲聾的隆隆聲從我們的頭頂傳來，嘩啦一下一股流水如同水銀瀉地一般，從耗子之前打的那個缺口當中的裂縫裏噴湧而出。
我們看到一隻雙目無神的人蛇從那裏卡了一下，但很快，它就被巨大的水壓壓了下來，啪嗒一聲落在了巨大的樹冠上。
人蛇剛一落上樹冠，一層黑色的粉末狀物質就像是嗅到了獵物一般從大樹破損的地方魚貫而出，看到這玩意我們所有人都差點沒忍住驚呼出聲，那黑色的東西不是別物，正是龍虱！
原來，眼前這個巨大的怪樹就是巫木！能夠讓龍虱休眠在鮮紅色樹體當中空隙裏的巫木！當初在昆侖那個被紮西戴在臉上差點兒毀了容的巫木麵具就是由這玩意製成的！
我們的內心盡管有萬馬奔騰，但嘴裏卻不敢吐出一個字來。一陣煙霧繚繞過後，人蛇身上的皮膚早已被龍虱啃了個幹淨，這時候我突然想到可能數千年前扶桑人就是利用龍虱能夠快速啃食掉動物皮膚這一特性將那些要做成怪物的奴隸瞬間扒皮，然後再將剝下來的各種動物皮披在渾身沒有一丁點皮膚的奴隸身上，讓他們自然融合，最終成為黑毛或者人蛇之類的怪物。
我還在胡思亂想，可突然卻聽到程維怪叫了一聲，原來是我們頭頂石英石上的裂縫突然嘎嘣一聲擴大了，承受不住水壓的石英石瞬間被摧毀成無數的小塊，嘩啦啦的隨著水流從那個窟窿裏流了出來。
積水潭中的湖水如同一萬匹脫韁的野馬，狂嘯著奔湧向這個與世隔絕了數千年的小世界。我們在這時看到了一幅奇景，我在內心默默地念誦著兩句瞎編的詩句，扶桑之水天上來，雲騰煙升火鳥飛。
眼前的景象比黃果樹瀑布都若不了幾分，數以萬噸計的潭水從我們的頭頂傾瀉而下，將這片沉寂了數千年的死城徹底的淹沒。約莫三十秒鍾後，突然一陣巨大的轟鳴聲從地下傳來，緊接著就是一股衝天的白氣洶湧而上，將那些籠罩在我們四周的煙霧瞬間排了個幹淨。這下子我們終於可以說話了，但我們沒有那樣做，而是張大嘴貪婪的呼吸著這些沒毒的空氣，沒有經曆過剛才那生死瞬間的話，打死我也不會相信有一天我會覺得能夠自由的呼吸是一件如此幸福的事情。
耗子長呼了兩口氣，拿出望遠鏡看向下邊，“臥槽，原來如此，剛才那些水是灌入到地火窟了！這燃燒了幾千年的地火居然要被積水潭中的水給澆滅了！”
我們聞言都是一愣，原來剛才是蒸騰而上的水蒸氣把我們給救了，看來要是沒有之前那次地煤氣大爆炸我們還真不一定能順利從這個鬼地方逃出去，想到這裏我們的表情都有些複雜，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沒有了毒煙的襲擾，火鳥也早已被傾斜而下的洪流淹沒，那些桑樹根不知道還有沒有活著的，但從水麵上不斷冒出的蒸汽來看，即便有活著的桑樹根這時候應該也快被煮熟了。我們沒想到那個所謂的“地火窟”居然有這麽大的能量，能讓這數十萬方潭水的溫度在這短短的時間裏突然升高，耗子說我們之前可能是估計錯了，那地火窟其實就是個地熱口，下麵應該連通著地下岩漿層。
我知道水晶是岩漿岩的一種，如果按照耗子的說法來推斷倒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不過現在我對這些事情已經不感興趣了，我知道自此以後世間會少一個叫做扶桑的地方，這個和太陽有關的名詞將會和之前我們所認同的那樣，永遠的成為一個美麗的傳說，而不是采生折割和造畜這種邪法的源起之地。
頭頂的水流還在不斷往下傾瀉，但很明顯已經小了很多，我們隻要等到水流足夠小之後就可以順著植物的根係爬上去，進入積水潭底然後再拐進坎兒井。等待的過程中我發現逐漸趨於平穩的水麵上突然多了一層亮閃閃的東西，泛著銀白色的光澤，耗子用繩子墜著探鏟往下一扔，收起來的時候果然看到探鏟上多了一層粘稠的銀白色東西，那玩意我們之前見過，正是蘭金！
看來，昆侖的那位大巫還真是和這裏有些聯係，莫非他就是扶桑人的後裔？那條可以使人陷入幻覺之中的蜃龍其實就是吞吃了太多致幻植物，以至於自身呼出的氣體都帶有致幻作用？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放飛自己的想象盡可能的聯想，突然覺得這一切的背後好像有一隻神秘的黑手在推著我前進。
在等待潭中水流徹底傾瀉的過程中，我們討論了一下扶桑城能夠形成的種種可能。程維和冬天的說法大多都是老生常談，沒有什麽新意，無法就是青龍七宿墜落之類的說辭，完全就是扶桑人的說法。倒是一直沒有吭聲的耗子，在我們即將順著植物根係爬出石英石岩層，前往積水潭潭底的最後關頭為我們提出了一個不太一樣的見解。
其實耗子的見解也不算是新穎，完全可以說是“墜星論”的完善和補充，不過鑒於這個說法之前沒有提到過，我在這裏著重描述一下。
耗子認為，這扶桑城所在的地方是一個千年難遇的風水寶穴，由於墜星的緣故這裏的格局再次重歸混沌，形成了一幅先天陰陽二氣互相交融的完美兩儀圖譜。按常理來講陰陽二炁一個在天，一個在地。陽氣上升為天穹，陰氣下沉為大地，在這裏也是一樣，扶桑城的地麵表示陰，而扶桑城以外的所有地方，都表示陽。
所以整座扶桑城都是按照陰陽交割，九宮定位的方式建造的，上為陽下為陰，九宮定方位，大日（火鳥）造乾坤。地火窟位於地麵，是為陰之陽，也就是太極圖中被黑色包圍的那一個白色小圓，水潭之上的一切則代表著陽，水潭本身則代表了陽之陰，也就是太極圖中被白色包圍的那一個黑色小圓。
我問耗子，是不是經過我們這麽一鬧騰，這裏的陰陽二炁就被我們給攪混了，以後生不出這麽多亂七八糟的怪物了？耗子說非也，其實關於這裏為什麽會有這麽多的怪物，本質上可能跟陰陽學說關係不大。這就要歸類到天人合一的另一個說法當中了，在天人合一的理論當中，人身上的每一個穴位在宇宙中都能找到對應的位置，當然，這其實也是中醫所信奉的理論。
所謂的尋龍點穴其實就是找出大地上的風水寶穴，這樣一來風水師就必須把大地看成是一個人。之前我們在大沙暴剛剛過後看到庫多羅的時候，就覺得那個沉睡在沙漠中的巨人十分像一個女人，其實這種感覺是對的，那就是一個女巨人。當初青龍七宿墜落之後帶來了生生不息的生炁，自然地就在大地上造就出了一個蘊含著旺盛生機的女巨人。扶桑城的位置應該就是女巨人的子宮，子宮作為孕育生命的地方自然也就有著無盡的生機，所以這一點不足為奇。
至於那片積水潭，毫無疑問是象征著女巨人懷孕之後的羊水，不過可惜的是女巨人並沒有生出任何一個小巨人，她隻是生出了一大堆不死不滅，依靠著生炁存活的行屍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