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多情卻似總無情

CHAPTER 23

單寧冷靜下來之後,覺得辛柏說的不無道理,梁衡什麽也沒說,什麽也沒做,要是她故意躲著他,倒顯得自己小家子氣了。至於辛柏和思嘉的事情,她不知道前因後果,貿然指責,反而辜負了辛柏勸她的一番好意。她越想越是後悔,可是到底口頭上不肯服軟,沒精打采地往回走,發現辛柏躺在公園的長椅上睡覺,拿張荷葉擋著臉。

“喂,別在這裏睡,當心感冒!”見辛柏沒反應,單寧提高了音量,“喂,你不會真睡著了吧,辛柏?”

荷葉簌簌抖動,辛柏繃得像張弓,腳尖卻在微微顫動。單寧心下明白他在裝睡,忽然故作驚慌地說,“呀,不好了,下雨了。”

辛柏翻身坐起,把荷葉一揭,“哪裏有雨啊?”

看見單寧嘴角微彎,反應過來,“嗐,被你騙了!”

“彼此彼此,扯平了!”

辛柏笑道,“怎麽,不生氣了?”

單寧嘴硬道:“從來也沒生氣啊。”

辛柏哈哈笑道,“沒有就好,打球去了!”說完也不等單寧,自顧自去找梁衡他們了。

辛柏,他是特意在這裏等她的。單寧心下悵然,也許之前真的是她錯了,她雖然嘴上說把他當朋友,其實心裏一直對他存有偏見,不然也不會說出思嘉那些話。他的那些乖張氣焰和浪**情事,很難不讓人對他心存芥蒂。但是拋開這一切,作為朋友,辛柏對她,無可挑剔!

單寧感動又有些難過,自己何德何能,讓別人這樣對她好,如果不能回報,那些好就成了負擔。她下定決心,從此真正把辛柏當好朋友。但是對於梁衡若隱若現的態度,她是真沒想好,該如何做才能不傷害到彼此,不會損害到這段她同樣珍視的友誼。

機器人小組進入緊張的衝刺備戰階段,單寧拋開一切雜念,全力以赴的配合梁衡和常自健,一定要在大賽中拿到名次,唯有這樣,她才覺得,對得起梁衡,對得起常自健,對得起自己!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表現的如往常一樣,沒有對梁衡刻意回避,至少一個小組的常自健沒看出太多異常,隻不過,為了表現出一視同仁,她和梁衡,不約而同地都對常自健更加熱情,這讓一向孤僻的常自健有頗多不耐,三人行一段時間之後,常自健不在的時候,兩人反而覺得無話可說。

這一天常自健不在,兩人試驗到晚上,梁衡對單寧說:“晚上有事嗎?有人請我們吃飯。”

“誰?”

“郝師姐。”

“她怎麽回來了?”單寧有些驚喜,不過提到郝師姐,想起那些被她催趕海報的周末,她還是心有餘悸。

梁衡似乎看穿她的心事,笑道:“放心!人家現在是大老板了,手下那麽多員工,沒空壓榨你!”

“真的?她不是剛畢業,這麽快就當上老板啦?”單寧覺得不可思議,西洲大學的學生什麽時候就業前景如此光明了?

“她男朋友開的廣告公司,他不是高她幾級嗎?確切地說,她現在是老板娘。

梁衡掏出一張名片給她看,“春蕾廣告設計公司,藝術總監,郝靜蕾。”

單寧撲哧一笑,“那他男朋友叫?”

“馮春。”梁衡促狹笑道:“藝名馮枯木。”

“她特地回來請我們吃飯?”單寧不信有如此好事,郝師姐對他們還算不錯,但印象中她總是風風火火忙忙碌碌,既無閑情也無雅興和他們敘舊,當年她最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浪費時間就是謀殺生命。”單寧可不想做殺人犯。

梁衡睨著她,“怎麽了?這才半年不見,感覺好像變仇人啦。郝師姐怎麽得罪你了?”

單寧想起最後去星星火協會辭職時郝師姐和她說的那些話,難道是因為這個她才心虛,“當然不是。就是好奇,嘻嘻。”

梁衡歎道:“真不知你每天都在想些什麽?說你聰明吧,盡琢磨些傻事,說你傻吧,該裝傻時又精明了。你管她找你做什麽,去了不就知道了,她又不會把你吃了。”

有多久梁衡沒這麽隨意地和她說話了?話音剛落,兩人都是一怔。單寧抿嘴笑道:“那就去吧,反正要死一起死。”

郝師姐一身職業套裙,化著淡妝,男朋友也是西裝革履,單寧有些拘謹,自己一身學生裝仿佛顯得怠慢了。

郝師姐笑道:“我們下午剛見了客戶,沒來得及換衣服,你別在心裏罵我人模狗樣啊?”

“哈哈,哪有!”

“那就好!”

單寧一落座,才發現郝師姐隻請了她和梁衡兩人,協會的其他組員並沒有來。心裏不由得更詫異了。郝師姐笑了笑,“小寧,咱們都很熟了,不用多客套,梁衡給我看過你們參加機器人比賽的樣品,老馮和我都很感興趣,我是這麽想的,我們可以合作,如果你們比賽取得了名次,我們可以生產類似的產品或者衍生品,比如唱歌機器人、互動玩具等。我們之前做過市場調研,這方麵的需求還是很大的。”郝師姐遞給她一份報告,單寧匆匆看完,奇道:“你們不是廣告公司嗎?也管開發產品的事?”

馮春坐直了微笑道:“不錯,我們主要是廣告設計,但我們有一家合作的小廠,我們可以提供設計圖樣,委托對方生產代銷,我們按銷售比例提成。這也算是賣工業設計吧。”

單寧完全不懂這些生產銷售的流程,一時有些懵,郝師姐補充道:“其實那家廠是馮春爸爸的工廠,隻是分工不同,合作方麵絕對可以信賴。”

原來馮春竟是傳說中的富二代,單寧恍然大悟,對郝師姐的仰慕滾滾而來,難得她竟然一直如此低調。郝師姐笑對馮春道:“怎麽樣?我就說吧。寧寧最是謹慎保守不過,你不把前緣後果給她說清楚,她是很難信你的。”

單寧看一眼梁衡,見他仿佛早都知道的樣子,心裏不由幾分氣,低聲道:“你早都知道了?怎麽不把常自健一起叫來?他也有份啊。”

郝師姐笑道:“他那塊是技術方麵,我們會單獨再和他談,今天找你來,一是為了敘舊,二是為了合作,三是為了將來。”

“將來?”

“是,寧寧你還記不記得,之前我跟你提過,你的海報做得很不錯,我們之前在學校裏做的那些海報,稍作修改後投放市場都取得了不錯的反響。”郝師姐停頓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按規矩是該給你付設計費的,還沒來得及。”

單寧擺擺手,“說了送給你了,不用在意,還是你們後麵改得好。”

郝靜蕾與馮春對視一眼,說道:“寧寧,你有沒有考慮過和我們合作,做兼職設計師,畢業後,來我們公司工作。咱倆的交情,我肯定會給你最好的待遇。”

“去…你們公司?”單寧傻眼了,她看了一眼梁衡,顯然他也是第一次聽到。

“對,我們公司在深圳高新科技園區,你們不是要參加機器人大賽嗎?離我們那裏很近的。”

“深圳……”單寧心裏如遭重錘,腦海裏立刻跳出一個清晰無比的影子,下意識地拒絕道:“我不想去深圳。”

“不用這麽急著下結論。”郝靜蕾轉圜道:“地點不重要,哪裏能掙到錢才最重要。這些都是後話,你還有一年多才畢業,可以先和我們兼職合作看看自己喜不喜歡這份工作。說不定到時候我們成立分公司,不用去深圳呢?梁衡,也歡迎你來,我很看好你,寧寧是專才,你是通才,叫什麽?對了,複合型管理人才!”

之前一直和單寧說話,郝靜蕾唯恐冷落了梁衡,對他笑著舉杯示意。

梁衡笑笑,“既然是後話,不如先聊聊眼前的。”他轉過來對單寧說:“單寧你不要誤會,郝師姐關心我們的項目,我隻是給她大概介紹了概況,我和你一樣,都是一次聽說郝師姐想和我們合作,單寧說的對,既然我們是一個小組,就該一起合作,要不,把常自健也叫來?”

郝靜蕾笑道:“其實我隻叫你們兩個,有我的私心,我畢竟和他不熟,又牽扯到我的私事,我不想讓太多人知道。若是你們同意了,再叫他商量不遲。若是你們不同意,也沒必要多一個知道。這是項目合作計劃書,你們可以先拿回去看看,考慮考慮,如果有意向了,給我打電話,我這一個月都在這一片。”

一頓飯吃完,已是晚上十點。郝師姐讓他們回去好好考慮,末了拿出幾張高科技展會的票送給梁衡,“客戶送的,我們也沒空去看,你們可以去學習學習,順便拓寬一下思路,祝你們在大賽上取得好成績。”又特意囑咐單寧,“無論這個項目如何,歡迎你來我們公司。”

那票是周六的,附贈一頓免費午餐。梁衡遞給單寧兩張,“你和老孫去逛逛吧,我和常自健一起去。我們男生起的晚,也不用在門口碰頭一起進去了。”

單寧明了他的心意,倒不用辛柏來叮囑她,梁衡自覺自願避開和她單獨出現的場合,除了小組活動和今晚這頓飯。這一向都如此。

“也好。”她點點頭,對梁衡莞爾一笑。

老孫苦哈哈地被單寧拖去看這個她毫無興趣的展會,展會分機器人大賽和智能識別兩塊內容,對單寧他們的項目頗多啟發之處,單寧邊看邊記,老孫看了一會兒卻覺得索然無味,對單寧擺擺手說,“你慢慢看,我在餐廳等你。”

單寧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你先點飲料喝,我請客。”

“那必須的。”老孫笑嘻嘻地走了。

單寧在兒童機器人前麵停了下來,那是一對圓圓的南瓜頭小人,在一片銀灰色調的機器人中,尤其惹眼。展示台的工作人員主動介紹說:“這個設計是不是很特別?今年可是剛獲了大獎呢。我們主攻兒童設計,要求外形生動、線條簡潔,同時要考慮到安全因素,不能有外置的細小配件。這些是今年新升級的功能。”“現在市場都這麽成熟了嗎?”單寧他們一直閉門造車,雖然也買過一些市麵上的產品,但和展會上的成品一比較,就是小巫見大巫,不值一提了。

工作人員耐心解釋道:“肯定是要推廣的,不過現在製作成本比較高,價格也比較高。受眾主要是一些高端客戶。”

單寧點點頭,是了,所以郝師姐才說這一塊兒市場潛力巨大,能夠讓小朋友喜歡、普通家庭又消費的起的機器人玩具,目前市場上十分匱乏。

她做著筆記,不留神和一個人撞上,慌忙道歉才發現那人是梁衡,兩個人嗬嗬笑了起來。

“常自健呢?”

“那邊。”梁衡指給她看,常自健正和一個工作人員激烈的爭論,看上去差點要吵起來。那工作人員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握手言歡。

“老常算是找到知音了!”梁衡嗬嗬笑道,“你怎麽樣?”

單寧揚了揚手中的本子,學著他的模樣說:“收獲頗豐。”

“走,去那邊看看,我剛才從那邊經過,我覺得那邊展位的機器人有很多可借鑒之處。”

單寧跟著他轉了一圈,在一個機器人模型前,有一對情侶叫住了他們,“同學,能幫我們拍幾張合照嗎?”

單寧站在一旁,梁衡給他們拍了好幾張不同角度的。

女孩指指梁衡手中的相機,“用你自己的相機,讓我男朋友給你們也拍幾張合影吧。”

單寧擺擺手說:“不用不用。”

梁衡卻說:“也好。那麻煩你們了。”說著,就站在了機器人小卡的左邊,單寧站在右邊,微微抿起了嘴角。

那女孩子還在打趣他們,“怎麽站那麽遠,站近一點呀,動作親密一點。”

梁衡微笑道:“不用,就這麽照吧,謝謝你。”

正要按快門,常自健扭頭看見他們,叫道:“等等我,我過來了。”說完跑在機器人前麵,“哢”一聲,那男生照了一張他們三個人合影的。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還相機時那女孩子一邊推搡他男朋友一邊道歉,“他動作也太慢了。”

“怎麽了?”常自健奇道。“沒什麽。”單寧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看了一眼梁衡,發現他也在看她,大方坦**之中又有一絲灼熱,她下意識地想要回避,轉過臉去,卻正對著常自健,“喂喂,你看我幹什麽呢?吃飯去了。”常自健嘟囔了一句。單寧覺得半邊臉都熱了起來。

他們打了飯回來,梁衡跑了幾趟,才把飯勺、筷子、紙巾拿齊。老孫在一旁咬著可樂的吸管道:“大班長,快坐下歇歇。這些我們自己拿就行啦。”

“他正頭腦發熱呢,運動運動才好。”常自健不陰不陽來了一句。梁衡和單寧心裏都有病,聽了這話都沒有出聲。

默默扒完了幾口飯,餐廳人越來越多,老孫嚷著說頭痛,要回去了。常自健也說看完了要早點回去。梁衡卻說,郝師姐有事要找他和單寧,讓他兩個人先回去。單寧以為又是談合作的事情,他們還沒來得及和常自健提,這麽快就要表態了?心裏不由得七上八下。

梁衡帶著單寧去坐41路雙層巴士,這是旅遊專線,繞城牆一周,途經興慶宮、回民街、大明宮。本地人大都坐下麵一層,因為怕來不及下車。隻有外地遊客才坐在上麵觀光。此時正是下午一兩點,陽光正烈,上層空無一人,座位被曬得發燙。

梁衡掏出濕紙巾將座位抹了一遍,又遞給單寧一頂太陽帽,“我們下去坐吧。”單寧站著不動,用手攀著吊環防止自己隨著車身晃動。

“坐吧。這裏人少。下麵太吵了說話都聽不清。你坐裏麵,這邊不曬。”

單寧並不十分在意防曬的問題,隻是覺得這麽近和他待在一起,心裏不安。“坐下來啊,公交車上人來人往的,我還能把你吃了不成?”

一個緊急刹車,單寧差一點跌在梁衡身上,她可不要來個電視劇裏的經典橋段,默默坐了下來,隻是望著窗外出神。

灰黑色的城牆,四四方方的,保護著也禁錮著一座城市,記得初來時,她還專程去城牆上麵看過,上麵寬闊的甚至可以騎自行車。她驀地想起上次和梁衡一起騎自行車的樣子,心裏忽然很慌,又有一點淡淡的悵惘。

梁衡一直都沒再說話。偶爾有人上了第二層,一會兒又下去。往大明宮駛去的時候,上麵又是空無一人。

眼看車子駛過一站又一站,他才忐忑不安地開了口:“單寧,其實,不是郝師姐找你。是我有話想對你說。”

“我覺得,與其讓你這麽辛苦的躲著我,還不如攤開了說,單寧,我喜歡你。”

“我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開始的,一開始就是覺得你很好玩,就想看你生氣的樣子,後來,我發現你和別的男生在一起玩,對他笑,我就會很生氣。我才發現,自己喜歡上了你。我知道,你大學期間不預備談戀愛,我可以等。”

單寧用力用拇指掐著自己的手掌,直到手心留下一道道慘白,她不是沒有幻想過自己會遇上喜歡的人,像電視劇裏的女主一樣被深情的表白,卻從來沒有想到在這樣一個逼仄的角落,被一個其實並不討厭的男生款款傾訴,車廂裏還留著午曬後的餘溫,絲絲的溽熱蒸的她頭腦發脹,她張了張嘴,卻又說不出一句適當的話來,像一尾缺水的魚落在荒漠裏,怎麽撲騰都是徒勞。

“我……其實……我,”單寧緊張的組織著語言。多麽諷刺啊,她甚至有些憐憫梁衡,像憐憫曾經的她自己。

“不用急著給我答案。”梁衡製止她,他看上去無比鎮定,其實他心裏比她更慌。他自嘲地一笑,“本來喜歡你就隻是我自己的事情,不小心被你知道了。你不必為此過意不去。倒好像,你欠了我什麽似的。”

“梁衡,我也喜歡你。但是,是朋友的喜歡,不是那種喜歡。”單寧低著頭,一字一句清晰地說:“我是個很固執的人,我覺得,這不是時間能改變的問題,所以,很謝謝你對我這麽說,但是,恐怕我會辜負你的好意。”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瞬間聚起了大塊的烏雲,仿佛要下雨了一樣。單寧不敢再看梁衡,自顧自說道:“你當然可以說喜歡我是你一個人的事情,但是,如果我知道了還默認事情繼續發生,那我就太過分了。之前你不說,彼此還可以假裝。現在你說了,我隻能說抱歉,也請你不要浪費心力在我身上。”

梁衡頹然靠在椅背上,“你這麽說,是因為,你心裏有別人了嗎?”

“不是,沒有。”單寧慌忙否認,她確實喜歡過別人,可那是她的秘密,一個她決定靜悄悄爛在心裏的秘密,不欲輕易被別人知曉。

“真的嗎?”梁衡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她的反應太激烈了,他顯然並不十分相信,“如果你說,是因為心裏有了喜歡的人才拒絕我,也許我的難過會少一點,那麽我輸的便不是人,而是時機。”

“這和時機無關。梁衡,我們相處這麽久,如果我喜歡你,早喜歡了。更不會有機會再喜歡上別人。”這話說出口太傷人了,但單寧覺得,藥不下得猛一點,就沒有療效。

“是辛柏嗎?你們都喜歡他?”梁衡苦笑道:“從小,我喜歡的女生都喜歡他。我原來以為,你會是個例外。”他說完這句話,就獨自跑到最後一排去坐著了,單寧知道他誤會了,一邊惱他夾纏不清,一邊卻又想,既然要他死心,他愛怎麽想就怎麽想,她也不介意擔著這個虛名。心裏麵如何開解自己,卻怎麽也輕鬆不起來。

無論如何,她還是傷了他,一個她一直喜歡也珍惜的朋友。

兩人在終點站下了車,始發站在街對麵,要經過一個斑馬線。綠燈的最後五秒,梁衡大踏步跨了過去,留下她等下一個綠燈。

雷聲大作,轟隆隆一陣巨響過後,劈劈啪啪的雨珠澆了下來,單寧剛過完馬路,還沒來得及躲到公交站台下,外套登時被打濕了。

梁衡不聲不響地走了過來,遞給她一件外套,“別感冒了。”

“不用,我不冷。”

“反正我已經濕了,你愛要不要吧。”梁衡半邊身子站在站台外,硬邦邦丟給她一句話,他的襯衫濕漉漉的貼在身上。

單寧默默把濕外套褪了,把梁衡的外套穿在身上,這不是第一次穿他的衣服了,軍訓時,她還穿過他的鞋子。

要怎麽怪他誤會,她一開始就沒劃分好界限。她不喜歡他,可她貪圖他待她的好。她從沒有拒絕,從開始到現在。

她當然也可以把梁衡的外套丟在水裏,那樣踐踏他的自尊,包他一輩子恨他。但她做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