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男神(卜決篇)

說正事前必須交代的事兒:

寫正文之前,我和一個關係很好的書友聊天,姑且稱她為秋月。

我這個可愛的小姑娘是個正宗起名廢,每次起名都是隨便敲幾下鍵盤,出來哪個好聽就哪個,不好聽就繼續試,這次我怎麽想都覺得不合適,就盤算著能不能讓秋月小姑娘幫我給故事裏的男神起個名。

秋月問我有什麽要求,我默默計算了下這位文學男神給我留下的心理陰影,斬釘截鐵道:“你幫我想個比較愁的。”

“……你有毛病吧。”

我問為什麽。

“萬萬想不到,你竟然想給小說男主起個愁苦名兒。”

“不好意思,我小說無男主。”

而後我們開始興高采烈地取名。

半個小時後。

繼“鐵牛”“二柱”“翠花”甚至“隔壁老王”等一係列慘不忍睹的名字接連被否決,我倆直至最後也沒合計出一個好名字,我說算了,就叫卜決吧。

隻能通過占卜知道玉璧在哪裏,夠愁了吧。

開個玩笑。

說真的,卜決並沒有惹上我什麽,我自然也沒有任何怨恨他的理由,隻是之前曾一度傻兒吧唧地陷於往事,略有些尷尬罷了。

現在能心平氣和地打下這些話,倒也是幸事一樁。

若是認真算,卜決同學不像陸瑤那樣是我的“狐朋”或是“狗友”,狐朋狗友四字當中,他倒是占個“狐”,狡猾得很。

再者就是“狗”,我們這兒管重點班叫強化班,管強化班裏的同學叫“強化狗”。

大概是卜決太優秀了,一向厚顏無恥的我竟也不太敢寫他,怕我這粗鄙文章被他知道,瞧不起我事小,波及他的生活事大。

萬一要是被他的擁護者唾沫星子噴死,那我可就一腔愁怨無處安放,孤魂野鬼被迫流落荒郊野嶺,可憐得很了。

可我大概是被陸瑤影響了,在某些事情上也有了些莫名其妙的執拗。

這可怎麽辦呢,思來想去隻能安慰自己,這隻是一本故事集,大家姑且就把他當作書裏的人物來看待吧。

遙想當初高一剛剛開學,我和陸瑤說我初中的校草在我們班,一臉激動的陸瑤唾沫橫飛地告訴我,她初中全校聞名的男神也在。

這兩個人,前者是陸瑤後來的男朋友胡某某,後者就是卜決。

我打小兒就是個臉盲,看誰長得都一樣,朋友們一直感歎說我能記得她們的臉真是不可思議,可我看到卜決的第一眼,我腦海中浮現的不是又來了一個長得沒分別的,而是——

這個男生真特麽帥。

人世間許多“孽緣”,大概就是這般來的。

小說裏的女主們總是高瞻遠矚外加心高氣傲,放著優秀帥哥不愛的故事可真是數不勝數,但是這種事情放在荷爾蒙旺盛的少年時代,真是一點兒不現實。

單單就那時候的我們而言,陸瑤做不到,我也一樣。

好了,廢話不多說,狐裏狐氣又狗裏狗氣的卜決,來了。

稍等,我算一下

1

頭一次見到卜決是在開學第一天的自我介紹上。

我這人平生最討厭的就是自我介紹,上台一共講了三句話:

“大家好,我叫屠悲欣。”

“我沒什麽特長或者愛好。”

“希望能和大家成為朋友,謝謝大家。”

狠狠一鞠躬,美滋滋跑下去了。

陸瑤表現比我稍好一點,說到特長的時候,她的表情擰巴了一下:“我的特長是……”眾目睽睽之下她十分害羞地笑:

“愛好廣泛。”

我在下麵直接給笑噴了。

胡某某上台的時候一臉的狂拽炫酷,目光挪不開的陸瑤搖著我的胳膊晃著我的腿,連連哀歎世上為何有人如此之帥。

我對她表示極度的不屑,而後在卜決上台的時候瞬間變身陸瑤加強版。

那天陽光正好,輕輕巧巧搭上卜決的肩膀,那時候的我還不知道陽光是這樣美好的一樣東西,它會把你的記憶都鍍上美妙的金色。

2

陽光再美,顏值再高,卜決的自我介紹還是把我雷到了。

“我是XX中學唯一一個重點班的學生,中考分數與狀元僅有六分之差,我不認為我比他差,我的理想是……”

不打緊不打緊,我安慰自己,牛逼的人都這樣。

後來我知道,對於分班考試沒考好的卜決來說,對於一向優越感很強的卜決來說,對於那些年不夠成熟的卜決來說,或許這樣會讓不甘的他稍微好受一些。

早在我們懵懂無知混日子的時候,他早已定下了目標,清楚明朗如夜空白月。

3

我並不認為我的自我介紹能給人多深的印象,畢竟這種事情還是靠臉比較多,真正讓我拋頭露臉的是軍訓的第二天晚上。

教官是個小眼睛的年輕人,一口大白牙在陽光下能把人的眼晃花,早上還正兒八經嚴厲得很,晚上就開始毫無顧忌地搞事情。

“來來來,都坐下休息,唱歌唱歌!”

教官拍拍手,笑得賊兮兮,白牙在幽暗的路燈下閃著磕磣死人的詭異之光,“按學號,女生一個,男生一個,一個一個來!”

“啊,先問一句,有沒有自願上來的!有沒有!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啊!”

“我他媽……”陸瑤毫不猶豫爆了句粗,而後在下一秒開始搓手,眼睛冒光,“胡XX要能上去就好了……”

然而上去的不是胡某某。

是卜決。

月光籠罩,他手插口袋晃悠悠走上去,顯然是習慣了眾人的仰視,焦點下的他顯得安然而平靜。

我如今已記不得他唱了什麽,隻記得月色明亮,周圍安靜得讓人心醉。

然後教官就點到了我的學號。

我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坐在我左邊的陸瑤拚了命地搖我:“快說嗓子不舒服,你倒是說啊!……唉?你怎麽上去了……”

我為什麽會上去,並不是因為卜決,當時的我隻是覺得班裏的女孩子都畏首畏尾的,實在沒有應有的女俠風範。

媽的,腦門一熱我竟然就上去了。

上去才發現我一首歌都不會唱。

以前同桌就說我腦子裏的歌曲容量不超過50M,果真不假。

然而我看著坐在下麵的同學們一臉殷切地看著我,覺著唱國歌實在說不過去,電光火石間腦海中靈光一閃,瞬間升騰起一個歌名。

《Take me to your heart》(《吻別》英文版)。

第一句詞記不得,直接從“so many people”開始。

柔柔的假音多沒意思,狂吼亂叫才有氣勢。

有句話怎麽說來著的,別人都說假霸王,哥們兒你是真土匪。

卡帶的時候,我正在飆高音,右臂還陶醉地在空中放肆地揮舞。

那一瞬間,大概是我平生最智慧的時候,我大臂順勢一揮,威武雄壯,語氣激昂。

“不好意思啊大家,我忘詞了!”

滿麵紅光跑回原位坐著,坐我右邊的謝雲衝我比出一個大拇指:“姐們兒,沒想到你還夠厲害的啊!”

“過獎過獎!”

4

軍訓第二天晚上,教官又想出了新花樣。

“上來個男同學,再上來個女同學,一起唱歌怎麽樣!”

陸瑤開始盡力縮小:“瘋了瘋了,絕對是瘋了!”

我暗悄悄戳戳她:“你巴不得和某胡一起上去吧。”

在一片惶惶然的激動氛圍中,一人起身。

“我來。”

教官一臉慈愛地看著卜決:“那你挑一個女生吧。”

卜決散散漫漫掃了一眼下方的激動人群,笑道:“我點學號。”

“行啊,隨你!”

卜決低頭想了想,微微猶豫:“12號。”

12號女生旁邊頓時發生了小型核爆炸,而後**氣氛瞬間蔓延至全班,我支頜有理有據地分析道:“我賭那個女生會忸怩不安,然後再一臉嬌羞地被推上……”

誰會想到卜決根本沒有給我分析的機會。

他看了一眼那個女孩子,又看向教官,笑道:“教官,我能不能換一個?”

我至今記得教官那一言難盡的表情,他摸摸頭,很是尷尬的模樣:“你說什麽?”

“我能換一個人嗎?”

“呃,這個……你要換就換吧……”

卜決:“稍等,讓我算一下。”

接著,開始一臉正經地扳手指,五秒之後,他略微試探地抬起頭:“7號。”

7號是誰呢?

陸瑤一推我,滿臉驚詫:“你,你不是7號嗎?”

教官小心翼翼看了我一眼,又小心翼翼看向卜決:“你還要換嗎?”

卜決看向我,笑笑:“不換了。”

下一秒,他走過來,伸出手:“上來吧。”

他對你有……

5

可能辜負了大家的希望,當時的我秒慫,你要明白,腦子裏隻有50M的歌的人不屈服於命運是不可能的。

所以說,知識決定命運。

身後的男生們卻還在起哄:“怎麽不換了?怎麽不換了?”

一片喧嘩中,我連連擺手,笑得像個被巨大餡餅砸到的二百斤的孩子:“不去了不去了,真的真的。”

教官極為真摯地和我說:“你就上來吧,反正昨天你的臉就沒有了。”

我:“……”

看到我死活不肯上去,一口大白牙的教官苦著臉看向卜決,一臉小媳婦兒樣:“要不你再換一個吧,人家不肯上來也沒用。”

卜決:“算了,我不想唱了。”

教官:“唉,唉……”

6

開學沒幾天的一天放學,我正在收拾書包,軍訓站在我右邊的謝雲蹦蹦跳跳跑過來:“屠悲欣,屠悲欣!”

我凶神惡煞一回頭:“叫什麽叫,忙著呢!”

他完全不受我強大氣勢的影響,湊過來小小聲道:“卜決對你有……”

我一聽到卜決的名字忙豎起耳朵聽,熟料謝雲突然一個後退,衝我眨眨眼:“有什麽呢……你猜!”

軍訓時候沒給卜決麵子的場景頓時浮現眼前,我不由得皺皺眉:“不會吧……這麽小雞肚腸。”

“不是不是,你想的啥?”

我把包往身後一甩,瀟灑轉身,悲壯而大氣地揮揮手:“有意見就有意見吧,不管了。”

謝雲愣了一秒,下一秒追著我跑,一臉的生無可戀:“唉!唉!不是……”

聽說從那以後,謝雲就把我歸到了陸瑤那種腦子缺根筋的人當中。

罪名已坐實,我委實無話可說。

7

“有意見”事件第二天晚自習中間下課,班裏有個不認識的男生拍拍我:“卜決讓你出去。”

我走到教室外的走廊,一眼瞄見卜決趴在欄杆上,我想了想也趴過去,隔著半米距離。

學校外的燒烤味兒隔著操場遠遠傳來,我吸吸鼻子,手指拈著欄杆不知道說什麽。

沒辦法啊,人家都是拈花一笑,沒花隻能拈欄一呆了。

卜決微微偏頭看我:“你家住哪兒?”

我正在攫取燒烤仙氣,條件反射就答了。

“哦,我和你一個小區,你住那棟?”

“B……”我一愣,刹住話頭,警惕反問,“你住哪?”

“我住D8,”卜決很坦然答,“你呢?”

我摸摸鼻子,有些尷尬:“B4 302。”

說完就想扇自己一巴掌,怎麽把老底都交代了!

卜決:“你們家有網嗎?”

“啊馬上有。”

“我們家沒網,以後去你家蹭網。”

拈欄杆的手指一頓,這理所當然的語氣讓我一時沒反應過來。

大概是見我長時間沒回答,卜決看我一眼:“可以嗎?”

我把拈欄杆的手一甩,正氣凜然看向他。

“好的,可以,沒問題!”

8

陸瑤拉著我非要和我探討人生:“我和你說,初中的時候有個女生追了卜決三年,他都沒答應,要是我就答應了。”

“不喜歡幹嘛答應,再說了,本來就不應該談。”

“那時候卜決每次都是演出的主持人,帥啊……”

“你幹嘛,”我掃了眼陸瑤,“你不正和某胡談著嗎?”

“唉,你別緊張啊……”陸瑤胳膊肘抵抵我,挑挑眉,一臉的心知肚明,“我就想說,如果有人追我三年我就答應了,多有麵子啊。”

“哦,在你看來,有人追就是有麵子,談戀愛就是有麵子,”我好笑地看向陸瑤,“你三觀很有問題啊。”

“我呸!就你三觀正!以後要是卜決追你我看你答不答應!”

我把整理好的試卷塞回桌肚,特有氣勢答:“不答應,誰都不答應!”

謝雲冒出來:“屠悲欣,卜決叫你!”

“啊來了來了!”

陸瑤:“……”

反套路的問與答

9

“大哥”是我的好哥們兒,坐在我後麵的後麵,當年他最執著的事情就是非要我、陸瑤,還有後排的電池和景優叫他一聲大哥。

雖然就月份而言他比我們都小,但考慮到關愛幼小兒童,我們非常給麵子地齊齊喚了聲“大哥”。

我想的還多些,大哥數學看起來很好的樣子,把他哄開心了,以後有不會的問題直接問他,方便得很啊。

有天晚上,我捧著數學作業屁顛顛跑過去,甜甜叫了句大哥。

果然,大哥努力了很久也沒有把嘴角的笑壓下去,他咳了咳,作出一副正經模樣,非常主動地伸頭看向我手裏作業。

“怎麽了?哪題不會?”

“這題!”

“哦,你看這個條件,是不是可以這樣轉換……”

“哪題不會,我教你。”

講到一半有人打擾,我不是很耐煩地抬頭,正瞧見卜決,擠出一個笑來:“不用不用,你去玩吧。”

隨後義正言辭地戳戳作業:“大哥,請繼續。”

卜決倚在旁邊桌子上,好整以暇地瞧著我倆。

大哥剛要開口,又弱弱地瞄了卜決一眼,可憐兮兮看向我:“要不讓卜決給你講,他方法簡單……”

我瞪大哥一眼:“就你講!快點!馬上上課了!”

大哥極為沒出息地瞄向卜決。

卜決:“你講你講,我走了。”

然後穩如泰山在那兒坐著,一臉高深莫測的微笑。

直接導致我頭頂冒汗,最後也沒聽懂那題。

10

後來我去找大哥講題目給我聽,大哥開始推三阻四,坐立不安。

我把一路小跑的他拖回來,按回座位:“你幹嘛跑?”

“唉喲……”大哥苦著臉,“我求求你,你去問卜決好不好,不然等會兒他要找我算賬的。”

“你是我大哥,不問你問誰。哦,還有啊,”我衝大哥眨眨眼,“卜決出去玩了,沒空。”

“哦,出去啦,”大哥探頭左望望右望望,放下心來,“那我站著和你講,他來了你告我一聲啊。”

“沒問題!”

不料才講了幾步,我看著題頭點得利索,一個人突然拍了拍站著的大哥肩膀:“幹嘛呢?”

大哥拔腿就跑。

我一臉茫然地抬頭,看見自己都笑得東倒西歪的卜決正掐著大哥的脖子左右前後地晃:“不是讓你不要給她講題的嗎?叫你講!叫你講!”

大哥臉上的嘟嘟肉都甩飛起來了,在空中顯得無奈而彷徨。

我無力地張張嘴,一句話沒說出來。

11

我覺得我應該為大哥報仇。

一天下課,我出去上廁所回來,正瞧見坐在最後一排的卜決悠悠閑閑翹板凳。

我這人手賤,一看就別人翹板凳就喜歡用一根手指往後一壓,那人大抵就逃不開倒在地上的命運了,此門高深功夫被我命名為“民間一指禪”。

我想了想大哥慘遭“鎖喉”,想了想我現在除了卜決沒人能問問題的悲慘現狀。

一不做二不休,上!

看著卜決一臉茫然地躺在地上看著我,我簡直腹肌都要笑出來了,他低低罵了句,而後聳聳肩,頗是無奈地爬起來,指指我表示記住我了。

心大的我以為他心胸寬廣,這事兒也就這麽過去了,故事從此翻篇兒,咱們還是好同學。

過了幾天,一個課間,卜決說有一題有比大哥更簡單的方法,問我聽不聽。

我說好,他說那你來我座位上。

他指指椅子:“請坐。”

我莫名其妙:“你坐著吧,我喜歡站著聽。”

“請坐。”

想著如果這樣耗著馬上就上課了,那還聽他講什麽題,我撇嘴,坐就坐。

下一秒他把椅子抽了。

我被笑到爆炸的他從地上拖起來的時候,頭一次清楚地明白了什麽叫作懷疑人生。

12

那正是我數學學得很費勁的時候,不會的問題多如牛毛,陸瑤幾個又極為不靠譜,我隻能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跑到大哥身邊,求他給我講題目。

大哥苦哈哈道:“你去問卜決,去問他。”

我學著他那苦哈哈的模樣,耷拉著眉眼:“我跟他不熟,我跟你熟啊。”

“多問幾次就熟了……”

“幹嘛呢?”

大哥一路小跑,瞬間消失在我的視野裏。

卜決:“我講給你聽。”

我對上次他把我“掀翻在地”的光榮事跡心有餘悸,手摳著椅子縫,極為堅定:“不聽!”

“真有簡單的方法,不騙你,你大哥是死算的,沒有技術含量。”

“我就喜歡死算,”我一個白眼甩過去,“腳踏實地,才能仰望星空。”

卜決回頭看了眼大哥消失的教室門口:“可他都跑了。”

“那,那你就在這兒講。”

“我草稿紙都在我自己桌上,這兒講不了。”

“哦,”我無奈地歎了口氣,鬆開摳著椅子縫的手指,“那走吧。”

大概是良心發現,今天卜決沒有讓我摔到地上,然而他剛講了三步,就很抬頭尷尬對我說:“不好意思,我忘了怎麽做了。”

我簡直難以置信。

“不急不急,我重頭再來一次就想起來了。”

就這樣,我聽了三遍一模一樣的前三步。

正當他要講第四遍的時候,有人叫他:“卜決,外麵有人找你。”

卜決看了眼外麵,站起來,順手把同樣起身的我肩膀一壓,一時沒反應過來的我又坐回了椅子上。

卜決:“等著啊,我馬上回來。”

看著他離去的身影,我白眼一翻,果斷起身。

班裏一個不嫌事兒大的男生興衝衝跑過來:“屠悲欣屠悲欣,我講給你聽!”

“行啊。”

“哪題哪題?”

我手一指。

“呀,這題我還沒做到,”男生傻笑,“不過沒事,我看下題目……啊啊你別走,我懂了我懂了,應該這樣做!”

我非常無奈地又坐回原位,看著那男生非常自覺地拿起卜決的筆和草稿紙:“你看這個條件,呃,我再看下題目……”

“唉唉唉打擾一下,”卜決走過來,邊說著話邊把那個男生強勢架走,“你拿著我的筆,拿著我的草稿紙,幹嘛呢你?放下,趕緊滾趕緊滾!”

實在忍不住的我終於笑成了智障。

零零碎碎小日常(1)

13

某天上學,我看見卜決和咱班班花一起走,我在後頭嫌棄他倆走得慢,就想著超過他們,隻是猶豫要不要打聲招呼。

不打招呼的話,路就這麽一條,他們要是瞧見我,多不好。

打招呼的話,萬一他倆正你儂我儂,我一句話打攪到他們, 多不好。

算了,還是慢點走在後頭跟著吧。

可能是我習慣走快,這樣的速度於我而言實在太慢,我拖著步子,眼睛盯著地麵,百般無奈地開始數方磚。

“屠悲欣你幹嘛呢?我早就看見你了。”

我苦大仇深地瞪了方磚一眼,下一秒微笑抬頭:“我正想著要不要和你們打招呼呢。”

天地良心,這真的是實話。

卜決和班花都很大方地往旁邊讓了讓,我當時也是沒動腦子,直接走他倆中間了。

走過去才發現不對頭。

我默默後退幾步繞到邊上,眼觀鼻鼻觀心直挺挺站到了班花身旁,卜決笑了笑,腿一邁先走了。

史詩級尷尬。

14

某天放學,每天和我一起走的電池被家裏人接走了,卜決追上我。

清風徐徐,捎來陣陣丹桂清香。

我倆很正經地聊了一路的學習。

15

九月份的天氣著實有些不靠譜,早上還是晴空萬裏,下午突然陰起來,妖風陣陣,溫度驟降。

我和陸瑤都沒帶秋季校服外套,縮在教室裏死活不肯動,電池看著我們:“不出去也得出去,晚飯你還能不吃?”

景優在一旁點點頭:“還不如提早出去適應適應。”

“提前出去適應”的景優和無衷在外頭呆了五秒鍾,默默縮了回來。

陸瑤斜眼睨道:“你們怎麽回來了?”

“太特麽冷了!”

晚飯時候,我們四人手拉手變身歪七扭八的糖葫蘆,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向食堂,“跑飯”自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取暖。

可是誰知道剛一進食堂就下起雨來,才一頓飯的功夫,滂沱大雨竟把樓道都給淹了。

我們學校的構造比較注重樓與樓之間的連接,因而處處可見不安玻璃的長走廊,平日裏風景好倒也沒什麽可抱怨的,可是一下起雨來排水係統糟糕,所有走廊都積水嚴重。

陸瑤踩了一腳的水:“他媽的……誰設計的樓!我揍死他!”

“X大優秀校友,”我擦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把校服擰了擰,“昨天老班為了鼓勵我們好好學物理,特意告訴我們的。”

到教室的時候,我校服全濕,陸瑤看我凍到不行,幫我去借了一件秋季校服外套。

第一節晚自習下課,卜決找上我:“你冷不冷,我夏季校服幹了,你要嗎?”

“不用了,”所謂伸手不打笑麵人,我點點頭以示感謝,“你冷嗎?”

“不冷。”

“哦,”我隨口道,“本來你要說冷我就把校服脫給你了。”

卜決眼睛一亮,手一伸:“冷!冷死了!太冷了!”

一旁的陸瑤說我當時的眼睛瞪得能嚇死個人。

然而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我默默把校服脫給他。

下一節晚自習剛開始我就後悔了。

凍死老子了。

16

秋季運動會,我報了4*100(4人每人100米)女子接力,20*80(10男12女每人80米)班級接力。

4*100倒沒話說,因為是下壓傳棒,掉棒可能性很小,20*80則是迎麵接力,掉棒可能性瞬間提升,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

從參賽隊員剛排隊開始,我就緊張得在塑膠跑道上直彈彈:“嘿喲怎麽辦掉棒怎麽辦……”

“沒事。”

我被耳邊突然冒出來的聲音嚇得一哆嗦,回頭看見卜決衝我眨眨眼:“你掉了,我幫你撿起來。”

你撿起來有什麽用,我白眼一翻轉過身去,時間不還是浪費了。

卜決很尷尬地退回到了原來的位子。

零零散散小日常(2)

17

剛吃完晚飯回教室,發現胡某某和卜決打起來了。

陸瑤不是沒和我說卜決以前很混(第四聲,意同混混),就像我以前也總和陸瑤說胡某某人品不好一樣,可是我還是和陸瑤一樣吃驚非常。

我從不認為打架能解決什麽問題,雖然我也很向往能動手就絕不吵吵的“理想社會”,你說我三觀正也好,說我迂腐也好,我都始終如一地堅持這個觀點。

所以我素來不喜歡男生打架。

聽說這次紛爭是卜決挑起的,導致我的母校和陸瑤母校兩大初中的矛盾,據說剛在操場打過群架。

我撇嘴,什麽對什麽啊,幾句話能引起什麽大矛盾,我們好歹是省重點,老師又不是吃醋的。

但事態比我想象的稍微嚴重一點,他們從起初的言語紛爭到開始動手,椅子都要對著頭招呼了。

胡某擰開剛買的飲料,就要往卜決身上潑去。

就在此時,一個女生急匆匆從教室外跑進來,大概是怕遲到,她隻顧埋頭向座位衝:“讓讓,請讓讓啊。”

下一秒,飲料鋪天蓋地席卷而來。

滿、頭、滿、臉。

那女生當時就僵了。

舉著一個空飲料瓶的胡某某:“……”

一片寂靜中,陸瑤輕歎了聲:“完了,這姑娘有潔癖。”

我開始整理試卷:“好了,不用看了,這下想打也打不起來了。”

18

每年我們學校對新高一都有一場重頭大戲,被“前輩們”稱為弘毅之旅,往年都安排在軍訓結束後第二天,今年因為情況特殊,推遲到了國慶前一天。

徒步來回三十公裏,可不是說著玩兒的。

當天出了點小狀況,往日與我合體的陸瑤一出發就跑到胡某某那兒去了,這些天他倆聊得火熱,陸瑤毫不猶豫地選擇見色忘友。

我一路上都在對陸瑤的重色輕友進行深刻而犀利的批判,電池和景優在一旁深以為然。

“不要臉!太不要臉了!重色輕友!”

我正罵的起勁,身後突然有人拍我。

“拍!你還拍!拍個鬼!你還要臉不?”我痛心疾首。

電池說,等我看清身後是誰的時候,我頓時慫的像個孫子。

話糙理不糙,後來她雖然挨了我一掌,但是不可否認我當時確實尷尬至極。

“嗬嗬,不好意思啊,我把你當成了陸瑤。”

卜決理解地點點頭,而後輕描淡寫道:“你後背的都濕了,要不要我幫你拿包?”

“不需要!我不累!謝謝你!”

“可你後背都汗濕了。”

我把原本就假的要命的微笑卸下來,深沉地歎了口氣:“哥們,你走吧,我不想看見你。”

“你站在我前麵,頭轉回去就看不見了,”卜決很善解人意地看著我,“是你一直扭著頭和我說話的。”

“咋回事咋回事啊?”

還沒反應過來的我一轉頭就瞧見一雙閃閃發光的小眼睛,以及那一口亮亮的大白牙。

“沒事,都散了,散了散了。”我衝著隻有教官一人的“廣大群眾”揮揮手,威風凜凜。

19

晚自習。

卜決給我傳了張字條:9,12,15,22,5,25,15,21。

翻譯過來是I love you。

他最近好像和挺多女生都曖昧不清的,我笑了笑並未當真,把紙條揉了揉扔進了垃圾桶。

20

某天晚自習課間,我趴在教室外的走廊欄杆上攫取燒烤仙氣,悠然自得得很。

突然一個黑影罩過來,我一轉身,卜決的臉距離我不到的一分米。

我當時就傻了,腦子不轉了,仙氣也不吸了。

想往後退,退無可退。

“I need a true love.”

“啊?”

“You are clear.”

我當時腦子可能真的是被驢踢了,竟然順著他的英文連連擺手:“No, no, no…”

卜決看著我,用比我大的聲音一字一句道:“You are fair.”

我還沉浸在說“no”中無法自拔,一愣:“啊?”

卜決笑了笑:“You are fair, fair lady, 窈窕淑女。”

看著他手插口袋悠然離去的背影,我懵懵懂懂回到座位,把這事兒告訴了陸瑤。

陸瑤:“我的天,這是得有多瞎……”

零零散散小日常(3)

21

卜決特別喜歡唱歌,人生一大樂趣就是半道上攔住我深情演唱。

其實我大概應該是感到榮幸的,之前卜決和咱班一個同學一起參加校園歌手大賽,一曲美國搖滾high翻全場,皮衣甩向空中那一幕引萬千少女盡折腰。

可我覺悟低。

一天,好容易等他唱完了,我無奈道:“我可以走了吧。”

卜決搖頭:“嘿,今天有個人向我打聽你。”

適逢心情欠佳,我也懶得多問:“誰?”

大概沒想到我那麽不熱衷八卦事業,卜決一愣,倚在椅子上不自在地晃了晃:“呃……是我一個同學。”

我隨口道:“然後呢?”

卜決好像被我弄得有點懵,愣了兩三秒:“呃,我說,我說屠悲欣是我的人你也敢碰啊。”

我抬眼:“我什麽時候是你的人了?”

卜決徹底懵,大概是沒想到我會那麽認真:“呃,呃,就是幫你的,幫你擋回去的……呃,你可以回座位了……”

22

有回課間我和陸瑤站在走廊上聊天,卜決和幾個男生在一旁把礦泉水瓶當球踢。

走廊本來就窄,男生們又左右穿梭,我往牆邊縮縮,對陸瑤說:“太危險了,容易誤傷,我們回去吧。”

陸瑤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剛要進教室的時候,卜決突然踢著礦泉水瓶奔馳而來,猝不及防的我們完全沒有躲避的機會,隻能一個轉身挺胸收腹貼緊牆邊。

默默祈禱。

眼看著全神貫注的卜決就要越過我們,我和陸瑤齊齊鬆了一口氣。

熟料!

一大批叫著“圍堵”的男生突然殺過來,氣勢雄渾,情況之突然事態之緊急任誰也想不到!

卜決條件反射扶牆,意欲突圍!

唉,牆在哪呢?

不好意思,不巧正是我和陸瑤二人。

當卜決的手恰扶在本人小肚子上時,我特麽都呆了。

好在三秒過後,卜決突圍成功,耀武揚威的身影消失在遠方,我默默看向陸瑤,陸瑤狠狠地看向那個張揚的背影。

“媽的,他剛剛胳膊肘抵在我肚子上,疼死我了!”

我突然之間得到了一種莫名其妙的安慰。

23

卜決成績特別好,好到爆炸好到升天的那種好,尤其是數學。

至於語文,高一上學期第一次月考,當時的語文老師把他拉出去,說他文字功底很好,但是作文就是不上道兒,那時候他氣得要命,逢人就說是金子總會發光。

等到高一下學期,某天下課他興衝衝跑過來問我。

“屠悲欣,你選文選理?”

“離期末不好遠著呢嗎,幹嘛想那麽早,到時候哪科好選哪個。”

他挑挑眉,很是得意而神秘的模樣:“我選文科。”

我笑:“別開玩笑了,你數學那麽好。”

他眨眨眼,一副諱莫如深的模樣,我也沒當真,繼續和陸瑤整體無憂無慮混日子。

可是我真的沒想到,有一天他會真的選文科,有一天他的作文真的會成為我怎麽追也追不上的範文,有一天他會去北京參加作文比賽。

甚至有一天,他的作文會成為那年的高考滿分作文。

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大抵就在於你有無明晰的目標吧。

願我早日找到自己願意極盡一生去追逐的夢想。

24

卜決成績特別好,好到原地爆炸的那種好。

卜決長得特別帥,帥到……反正能我這個臉盲的人一眼能記住他,你們就自行想象吧。

總之呢,人紅是非多,而且他有時言行舉止確實比較“放浪形骸”,說他人品不好的言論一時之間席卷了整個高一。

我那時候對他既無特別的好感,也無十分的厭惡,隻是了解了他的一些所作所為,著實覺得略有些對不起他那副皮囊。

四五月份,某天最後一節晚自習。

天氣愈發熱了,教室裏漫天都是黑色的小蟲子,我右後方坐著一個女孩子,平時娃娃音非常可愛,但她現在做的事情略微有那麽點……小惡心。

她正拿著透明膠帶黏蟲子,已經貼了滿滿一頁活頁紙了,美滋滋舉起來向我們獻寶。

“姐們兒,您真有閑情逸致,”我邊回頭邊隨手幫左手邊的陸瑤彈走身上一隻礙事的蟲子,“我都是直接拍死、彈掉。”

“謝了啊,”陸瑤抬頭,接著開始瘋狂戳我,“唉,快看後麵男生。”

後排活脫脫一個僵屍現場,男生們皆是頭戴棒球帽,帽子外頭罩著校服,臉完全藏在校服裏。

我想想,畢竟是自班同學,還是客氣點,我點點頭,一臉正氣:“很獨特很有效的防蟲方式,頗有點古代女子戴麵紗的神秘美感。”

我倆轉回頭,繼續寫作業,然沒過多久,後排“僵屍們”把校服一掀,突然開始**。

班長拍桌:“安靜!”

一如既往地沒人睬她。

而在一片混亂中,一個愛心形小盒子到了我的手上,我回頭看了看,一堆“僵屍”對我賊兮兮地笑,我按耐住內心的各種無語加懵逼,轉頭看向右手邊的女孩子:“柳月啊,這誰給你的?”

“後麵傳來的,你打開看看就知道啦。”

陸瑤一臉八卦,非常自覺地湊過來,美滋滋。

我打開盒子,拿起一張愛心卡片,快速掃過上頭一堆文縐縐的標準正楷文,若是我沒理解錯,簡單概括即為“我喜歡你”。

署名:卜決。

陸瑤在一旁笑得坦誠又欠抽:“快降降溫,看這小臉紅的。”

我隨手扯了一張也不知道用沒有過的草稿紙(隨性這個破習慣一直跟了我很久),大筆一揮:謝謝你,但是對不起。

把卡片和那種無辜的草稿紙往盒子裏一扔,蓋子一蓋,遞給柳月:“麻煩傳回去。”

柳月看著我,十分做作地搖頭歎息:“嘖嘖嘖,小姑娘了不起,決絕!”

“還廢什麽話,還給他!”我用手捂臉給自己降溫,抽空瞪了眼她。

“好嘞!”

我臉恢複常溫的速度有點慢,不過後排“僵屍們”明顯沒有放過誰的打算,起哄聲愈來愈大。

班長都快把嗓子喊廢了,班級的雜聲卻一浪高過一浪,我僵坐在第一排,不敢回頭,後排的人大概隻能看見我兩個紅透了的耳朵尖。

一張活頁紙傳了過來,陸瑤和柳月非常自覺地一左一右湊上來。

“陸瑤,陸瑤。”

卜決的聲音遠遠傳來,陸瑤和柳月皆回頭。

“別看,讓她自己看。”

我的腦子成了一片漿糊,混亂之中滿滿一頁紙我隻匆匆掃了一眼,如今內容早已記不清,隻有“心有猛虎,細嗅薔薇”深深印在腦海中,讓我此生無法忘懷。

“陸瑤。”

恍惚中,我聽見卜決帶笑的聲音遠遠傳來:“嘿,她同意嗎?”

同意啥?我有點懵,過了好一陣才反應過來,他在問我同不同意做他女朋友。

為什麽喜歡就要談戀愛?

一片茫然混沌中,一些不太好的記憶浮上心頭。

那一瞬間,我立馬沒了臉紅的興致。

我把信三下五除二疊好,推給柳月:“和他說,我對他無話可說。”

柳月小心翼翼瞄我一眼,又瞄一眼,見沒有回轉的餘地,仰天長歎:“折壽啊!”

下一秒幹脆利落地轉頭。

“卜決!卜決!屠悲欣沒話和你說!”

我正在喝水壓驚,聽這話差點一口噴柳月臉上,急忙湊過去小小聲道:“是無話可說,無話可說,你能不能說的文藝點?這樣顯得我很沒文化啊!”

放學的時候,我看到卜決還沒走,似乎眼眶微紅,一幫“僵屍”正圍在他旁邊說些什麽,“僵屍”之一謝雲甩了個眼色給我,示意我過去安慰一下。

死心多好,幹嘛還去說一些沒有意義的廢話?

我拉起陸瑤:“走!回家!”

“好嘞!”

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

總有人問我,後來你們在一起了嗎?

25

卜決是一個很優秀的人,隻是那時候的我對此一無所知。

在被我拒絕的一個月後,他和我的一個朋友說,我配不上他。

我仰天大笑:“我配不上他,他哪來的自信!”

我朋友在一旁狂點頭:“對對對,你那麽好。”

我很快把這事兒拋之腦後,隻是後來沒想到有一天這句話也許真的會成真。

沒事,我總會在更適合我的地方閃閃發光。

26

卜決在高二談了個女朋友,是他文強班的同學。

女孩子很高,氣質溫婉賢淑,屬於越看越舒服的類型,我不認識她,但是認識她的人都說她很好。

我當時對此不是很感冒,因為我隻愛學習。

隻是聽說卜決依舊很浪**,不知道什麽時候學會了抽煙,在空教室裏和另一個女生一起抽煙被發現竟也平靜如初。

他的女朋友有一天終於受不了了,一杯水直接澆到了他的頭上。

後來呢,沒有後來了吧大概。

27

卜決去日本交流。

卜決去首都參加作文比賽獲獎。

卜決三次模擬考年級平均排名第五。

卜決在摸底考試中作文滿分。

他不再像當年一樣靠一曲美國搖滾紅遍整個年級,也不再靠一副好皮囊全校皆知。

果然如他所說,是金子總會發光的。

我呢?

我的成績依舊忽高忽低,好的時候勉勉強強能擠進年級100,卻永遠都到不了年級前50,更不用提前20了,那是清北的排名。

至於不好的時候,年級1000名開外都是常有的事,有時候甚至會跌到二本線,心態崩得頗是頻繁。

他混得風生水起,我過得灰頭土臉,眼睜睜看著差距越來越大真的是一件讓人非常難過的事情。

28

高三時候,我和文強班的一個女孩子玩得很好,且稱呼她戴老板,老板是我的高一同學,英語作文很好,我語文作文則還不錯(在卜決麵前誰敢說自己作文好……),所以我們互幫互助,把作文交換著看,希望能提高彼此成績。

有一次老板眉飛色舞地和我說,卜決表揚我了。

我一愣:“表揚啥?”

“他說你認真,還說你很聰明。”

我笑,我什麽樣他怎麽會知道,但在這個為成績論的時代,還是會生出一種被認可的開心。

不同的是,我知道,如果我的作文真的會印出來,他一定會看到。

可惜我的作文雖然分數較高,但素來不是傳播整個年級的首選,隻能落寞而孤傲地貼在班級後方,說真的……我一點也不開心。

後來高考結束,一次因緣巧合我和卜決時隔兩年第一次聊天,我無意中說,你的字真好看,行書、楷書,亦或是隸書,都很好看。

他答:“你的字也很好看。”

我心漏一拍:“你看我作文?”

卜決:“你不是把作文給老板的嗎……我看過,寫得挺好的。”

隻恨當時字寫得還不夠好看,作文寫得還不夠好。

總有人問我,你們後來在一起了嗎?

其實時間長了,這個問題也就不重要了。這畢竟不是小說裏甜得發膩的言情故事,這是我的青春啊。

高三時候,有一次和老板一起吃晚飯,卜決突然跑過來問她,你有沒有麵巾紙?

老板搖搖頭,下一秒看向埋頭吃飯的我,你有麵紙嗎?

我默默抬起頭開始掏口袋,把麵紙遞給卜決。

卜決道了聲謝,走了。

他不會知道,我在以後的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隨身都會攜帶麵紙,雖然他再也未問我要過。

看到這兒,你或許又會問我,你喜歡他嗎?

我不知道,他是我的回憶,也是我青春的一部分,我對他的感情有對優秀男生的欣賞,有對其漂亮文章的膜拜,有對過去種種的執念,卻獨獨不明白我到底是否喜歡他。

但我很清楚地知道,他不喜歡我。

我們沒在一起,這或許讓大家失望了,但我卻一點也不難受,因為大概早就知道不可能。

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和他有太多不合適的地方,也總有一天,我會遇上比他更適合我的人。

那天,全世界的星光肯定都會為我而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