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白衣公子(二)

時光荏苒,白衣公子漸漸能接受一些以前不能接受,也不敢接受的事情。

他的記憶還是空白。

所有一切都是空白。

他已淡忘了自己原本的名字。

琴聲還在,隻要琴聲在,他就不會失去追憶生活的基本人性。

他每天做的事情不是很難,也不用費腦筋,別人說一件事情,他隻要下達命令就好了。

有些時候,他也會有自己的主見。

他以前總覺得自己是一個隻會下命令的傀儡,可是事實不是這樣的。

他突發奇想的一句話竟然就可以改變一件事情的發展始末。

沒有人反對過他的話,他說什麽就是什麽,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不知不覺,他知道了什麽叫做權利。

劍,他從不曾淡忘。

他在流水處練劍,每當落花飛舞的時候,白衣婦人的笑容總是很欣慰。

她說她是他的母親。

他不能不信,因為她的笑容總能帶給他一些故事。

他在她麵前,是絕對安靜的。像一隻靜心躺在主人身邊的小貓。她有過去,傷感的過去。她不想給他增加壓力,也不想讓他為她煩惱。

母親都是這樣的?

也許吧。

隻要能讓她開心,他決定好好幹,爭取做好每一件事。

她是他奮鬥的唯一寄托。

她對他說:“發號施令也是一種神聖的責任,和你練劍一樣。你要好好學,為娘爭口氣!”

他道:“知道了,孩兒一定不負娘所托。”

除了白衣婦人外,他沒有再見過任何人,雖然能聽見不同人的聲音。

那個傳授他劍法的白衣男子他再沒有見到了。

這一晚,琴聲再次響起時。

他鼓起勇氣走進了她的房間。

他第一次見到了她。

琴聲沒有斷。

他已靜靜離開。也許,那是害羞。

這以後,他都會去她的房間,聽她彈琴。

他也第一次有了笑容。

可當琴聲散去,他便離開,從不停留。

她柔聲說:“你是為我而來,還是為了琴聲?”

他沒有回答這句話,他的身影消失了。

沒有回答其實便是最好的回答。

人一輩子要說很多的話,有時候並不一定都要說出來,藏在心裏的故事總是讓人著迷的。含蓄其實是世間最美的一種語言。

他雖然是宮殿裏最神聖的白衣公子,可他終究還是個孩子。

如果讓一個孩子放棄純真去做一些大人的事情。

沒有人會喜歡這樣的孩子。

請保留純真,因為太可貴!

而當白衣公子回到白色宮殿時,他又是另外一番心境與麵目。

他走在白色地毯上,盡情體會著白色賦予他的純淨感。

他的劍也是白色的,白色的劍鞘,白色的劍穗。

他的心仿佛也是白色的,這世上似乎已沒有什麽事情可以讓他改變自己的顏色,而有些人的心是藍色的,憂鬱而深沉;有些人的心是紅色的,貪婪而欲望;有些人的心卻是黑色的……

一個白衣老人和一個黑衣刀客跪倒在大殿門口。

白衣公子道:“已把解藥給了葉溪虹?”

白衣老人輕聲道:“是,主上。”

白衣公子道:“已殺了一心和尚?”

黑衣刀客輕聲道:“是,主上。”

白衣公子道:“那對姐妹,已成功接近魚邪衣了?”

白衣老人與黑衣刀客齊聲道:“是,主上!”

白衣公子撫摸著寶劍,道:“八月十五,葉溪虹和魚邪衣之間的決戰已很近了,但是我認為……他們之間的仇恨還不夠……尚未把他們逼到最頂峰……這一戰不好看!”

白衣老人與黑衣刀客在等候白衣公子的明示。

白衣公子道:“如果沒有我這般的仇恨,是絕對沒辦法在決戰之中誓死相搏!所以……”

白衣老人與黑衣刀客齊聲道:“明白,主上!”

白衣公子道:“最後再送你們一句話——欲行大勢者,萬物皆可為螻蟻!”

“屬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