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無常

一天前。

盛夏的風依舊強勁，辛羅半眨著眼，感覺自己的眼中又被吹進了幾粒沙子。火車站的候車大廳，泡麵與汗水的氣味混雜在一起。逐漸縮短的購票隊列裏，辛羅緩緩前行。

“喂，爸，我快上車了，估計明天就能趕到辛飛那裏。”辛羅走到了自動售票機麵前，塞進幾張錢後等待出幣口的找零。

叮鈴幾聲，幾個硬幣隨意地撞擊著擋板，車票從細口中印出，一切都井然有序，除了夾雜其中的那枚黑白兩色硬幣出乎了他意料。

帶著疑惑，辛羅拾起了那枚硬幣，觸及的那一刻，他的世界失去了所有光澤，一切都黑暗了下來。

“你好。”背後的詭異聲音如冷風作響。辛羅回過頭，對他說那句話的竟是一個全身黑白兩色橫豎相間的人。

“你……你是誰？”辛羅有些慌張。

“那個硬幣叫做混沌平麵，你現在擁有了它。”黑白鬼魅說道。

“什麽？你在說什麽！”

“你是否身陷困境？”它問：“既然你會遇到硬幣並見到我，說明你是需要它的，算是種緣分。我會告訴你怎麽去使用它。”

辛羅好像還想說些什麽，卻被鬼魅止住了：

“哦，差點忘了。”鬼魅說：“我叫無常。你要相信，我是來幫助你的。”

辛羅沒辦法提出質疑，因為那個自稱“無常”的鬼魅消失了。

“喂！拿完票趕緊走啦。”後麵的人低聲催促著，辛羅這才意識到身邊的一切又恢複了正常，還是幾分鍾前的候車大廳，還是古怪的氣味。

“難道是幻覺？”辛羅心想，直到發現那枚混沌平麵真的在他手中。

列車開動了，拉上窗簾後的強烈日光變得極為溫和，辛羅昏昏欲睡，就在即將趴在靠背上睡著的時候，無常的聲音再次響起。

“【獲得混沌平麵的人類隨即成為擲幣者，獲得拋擲混沌平麵的權利】。”無常本人並未出現，這聲音直接傳入辛羅的大腦。

“【混沌平麵拋擲後，將自動鎖定擲幣者先前的一句宣言，並對宣言給予判定，白麵為肯，黑麵為否。】”辛羅在思考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說……自己可以隨便說一句話，然後拋硬幣，如果說的是真話就是白麵朝上嗎？

辛羅想了想，看到了自己麵前的熟雞蛋：“【這個雞蛋是完好無損的】。”辛羅說，拋出硬幣，一陣炫目的旋轉後，果然是白麵向上，像是漆黑坐凳上的白色圓斑，更像是無常那白瞳黑眸正盯的目光。

“硬幣隻有兩個麵，說不定是巧合。”辛羅想，在這樣的念頭促使下，他把硬幣在坐凳上拋了好幾次，純白，無一例外。

“【擲幣者可以將混沌平麵交予另一人類觸碰，該人類成為翻轉者。翻轉者可以改變硬幣朝向，宣言之物隨即改變。】”辛羅有點害怕了。這規矩的意思估計是，如果此時此刻有個【翻轉者】把硬幣翻到黑麵，剛才那個完好無損的雞蛋就會有所損壞。更恐怖的是這一條規矩沒有限製條件，難道不管宣言的事物再難控製都會被強製改變嗎？

“【翻轉者未進行翻轉並且擲幣者未將平麵收回時，平麵將維持所宣言之物不被外界改變。】”

不被改變？辛羅迫不及待地想試試，自己剛說的話是：“雞蛋完好無損”，那麽……

他順手抄起雞蛋，使勁砸向地麵，碰擊地麵前的那一刻，平麵幾乎是瞬移到了雞蛋即將砸向的地方，無名之力給出緩衝，雞蛋穩穩落地，平麵又回到了坐凳上，白麵，辛羅又感到了無常的眼神。

“誒，哥們，剝個雞蛋不用這麽費勁。”領座的人剛要把雞蛋撿起，就被辛羅搶先了。辛羅不敢想象那人如果看到雞蛋還是完好無損會怎麽想。

撿回雞蛋後，辛羅正準備剝殼，想起了些什麽，把硬幣裝回了兜裏。

“這樣的話就算是收回平麵了吧。”

雞蛋被辛羅拿著，輕碰坐凳棱角，裂紋密集地分布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