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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付小天在睡夢中經曆了夢魘般的一切。

夢裏頭,他被人綁在一張椅子上,對麵有一個蒙麵人,用刀子一刀一刀的切下他的皮膚,那種滋味隻能用千刀萬剮來形容。他痛得撕心裂肺的嚎叫,但是嘴巴卻被封得死死的。眼前的那個人仿佛在享受這個過程。付小天一痛得失去知覺,他又會用各種方式把他弄醒。付小天一直盼著這個噩夢能早點醒來,偏偏好像完全無法結束似的,整個過程持續了足足有半小時以上。

在失去知覺之前,付小天注意到,在這個自己被囚禁的房間裏,有一點在晃動的光亮,在被折磨得死去活來的過程中,他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有意識的尋找了一下那個光亮,發現那是一盞從天花板上垂掉下來,在半空中不停晃動的燈。為什麽燈會晃動呢,莫不是自己被折磨的眼花了?

就在這時候,他終於被折磨得失去了知覺。

醒過來之後他大汗淋漓,摸著全身的皮膚不停的喘著氣,雖然自己毫發無損,可是那種可怕的疼痛短時間內卻久久從腦海中清除,可是還沒等他晃過神來,門外就傳來了激烈的敲門聲,門板被砸都啪啪作響。

發生了什麽事?付小天茫然的打開了門,外頭站的是一群穿著睡袍的鄰居。

“半夜三更殺豬似的叫什麽叫?知道整座樓的人都被你吵醒了嗎?”鄰居們的臉上寫滿了憤怒。

付小天這才知道自己在睡夢中的嚎叫聲已經響徹天際,趕緊連連道歉。

這隻是一個夢嗎?為什麽這麽真實?付小天心中有千般不解,他想到了灰鳥說的話:“你願意代替那些飽受折磨的靈魂忍受痛苦,以換取希望嗎?”

傍晚時分,當他來到蘇小嵐病房的時候,隻見蘇小嵐高興的對他說:“小天,我今天感覺好特別好,好像一點也不痛了,醫生給我量了體溫,燒也降下去了呢。咦,小天你怎麽了,怎麽好像病了?”

付小天看起來確實像是大病了一場的樣子,麵色慘白,嘴唇發青。誰也想象不到他昨晚到底經受了怎樣的折磨,因為從肉體上完全看不出來。

晚上,兩個人一起在看電視新聞:新聞報道晨練的老人又發現一具體無完膚的屍體,全身損傷嚴重,辨認不出本來麵目,警方推斷死者是昨晚夜間被虐待後死亡,懷疑又是“割喉”作案,專家分析這個殺手有嚴重的虐待傾向,並以此為樂。

“這種人到底是心理扭曲成什麽樣子,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啊。怕是除了強迫症之外,還要虐待幻想症吧!”小嵐抓著拳頭,很生氣的樣子。

付小天望著電視上那具打了馬賽克的屍體,突然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變態殺手對這個人做的事情,不就是昨晚自己在睡夢中的遭遇嗎?

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巧合?想來想去,付小天覺得一定和灰鳥有關。

為了解答心中的疑問,第二天早上,他來到了深藍圖書館。這是一個曆史悠久的圖書館,有許多古老的珍貴的資料。

泡了一上午,他終於在一本叫《玄鳥誌》的老版書籍中查到了關於付道義所說的那種灰鳥的記載,書中記載不多,隻是說,灰鳥是一種靈鳥,就像西方常常把貓和靈魂扯到一塊一樣,灰鳥其實是人類靈魂的使者和代言人,它傳達的是死者的訊息。

旁邊還附了一張灰鳥的插圖,和付道義帶來的鳥兒、付小天那天晚上見過的那隻鳥一模一樣。

合上書本,他恍然大悟,開始明白到底灰鳥說的那句“代替那些飽受折磨的靈魂忍受痛苦”是什麽意思了,也就是說他代替的是那些受害者的靈魂承受被殺手虐殺的痛苦,而換取的則是蘇小嵐的健康。

隻要我堅持下去,小嵐的病就有可能好起來。

想通了這一點,付小天反而覺得一身輕鬆,臉上的苦悶之色也一掃而空,仿佛一切的苦痛都再也不算什麽,反而希望這痛苦來得更凶猛一點。